賊初到軍營時一副畏首畏腦狀,對身邊每一個經過的頭哈腰諂笑一番,生怕哪個官爺瞧自己不順眼,喀嚓一刀把自己腦袋砍成兩半。要不是李湛答應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加再上周安的一番遊說,打死他也不敢走到軍營裡來。
被李湛推到眾人面前後,山賊衝著眾人嘿嘿乾笑一陣,眾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山賊有些尷尬,撓撓頭回身來看李湛,李湛示意他個眼神,讓他直說正題。
清了清嗓子,山賊道:
「這個,事先聲明,我可是一個善良守法的好山賊,從沒幹過打家劫舍的事情,當初我是被山大王強擄上山的。」
頓了一下,山賊繼續道:
「我們大王當初在伏牛山汝南這一邊的深山裡建了一個山寨,手下一共二百來人。伏牛山是汝南和洛陽兩地的界山,經常有汝南的玩家或官兵在這一帶實施剿匪任務。面對剿匪的官兵或玩家,我們只需要鑽進山寨附近的一個秘洞裡,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些玩家和官兵擔心在山中迷路,不敢在山中停留太久時間。」
「不過,在最近一次縣縣尉的剿匪任務中,有一名山賊在鑽進山洞後,被一條青蛇嚇得驚叫一聲,立即把山下的官兵給驚動了。官兵聞聲找到秘洞這裡,一窩蜂地擁了進來,二百來名山賊在亂戰中幾乎全部戰死,連大王也沒有倖免於難。我當時和十幾名山賊沒命地往山洞深處跑。後面官兵沒命地追,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後面官兵不追了,我們也在山洞裡迷路了。」
「山洞裡有很多支岔,我們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從哪個岔口來的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裡走。又走過幾個岔道後,我們出現了分岐,除了我之外,其餘人都吵著要回去。認為這麼走下去,遲早會被困死在山洞裡。只有我和他們地意見不一致,我認為來時的路大家都已經記不清了,往回走和往前走生存下去地可能都是一樣的微乎其微。於是,其他所有人都向回走,只有我一個繼續走往山洞深處。」
「說心裡話,其實我當時有點私心,我以為這個山洞九曲十八彎的,弄不好可能是個藏寶洞。洞底深處說不定會有些意想不到的寶藏啥的,要是那樣,我這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我懷著這個想法一直不停地走,並且留了個心眼。在沿途作了些標記。當火把快要燃盡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陽光,從那個透進陽光的大裂縫裡爬出來後,我當時就傻了眼。眼前不僅沒有任何寶藏,甚至連個立腳之地都沒有,腳下是一道萬丈深淵,除了石頭、青籐和雲霧,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沮喪了一陣,肚子實在餓得慌,不管看到什麼都塞進嘴裡。那些野果好像是有毒地,吃得我上吐下瀉。好不容易折騰完了,我把心一橫,將那個已經沒什麼用的火把往山下一丟,抓著爬滿山崖的籐蔓向前一點點攀爬,只想著聽天由命,爬到哪算哪。」
「大半天之後,我眼前的峭壁上又出現了一個山洞。這時籐蔓已經越發稀疏了,每挪一步都相當費勁,沒有辦法,我只好再一次鑽進山洞裡。這個山洞和前一個山洞不一樣,基本上沒有什麼岔道,一直走下去,用了小半天的時間,我就走到了這個山洞的出口。從出口探出頭一看,天啊,又是一座陡峭的石崖,而且這座石崖沒有任何籐蔓可以攀援,光禿禿的全是石頭。我當時徹底絕望了,趴在山洞口大哭了一通。哭完了,擦擦眼淚,無意中向遠處眺望了一下。」
「當時已是正午,山間的濃霧略顯稀薄,我在眺望中驚訝地發現,竟然能看到遠處地官道,離這道山崖大概也就二十來里的樣子。而且我還看到了東面有一道雄偉的關隘,大約離山崖有三十里左右,根據我所處的位置判斷,應該就是虎牢關,我當時所處地山崖就在它的後面。」
……
眾人聽到這,臉上的表情從漠然立即變得詫異起來,程玲追問道:
「你說的那道山崖離地面有多遠?你後來下去了嗎?」
山賊搖搖頭,略顯遺憾道:
「當時濃霧比較稀薄,我向山下看地時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稀疏的樹林,與
的距離大概有四十丈(大約八十餘米)。我當時很地形又不熟,擔心下去後會被官兵發現,再者也太高太危險,因此,我放棄了結蔓爬下去的想法,順著原路又回來了。」
山賊說到這,表情突然變得興奮起來,道:
「我本來是抱著必死的心情,想著走一步算一步,沒想到,天不絕我,說不定也是我上輩子積了什麼陰德,一路磕磕絆絆的,竟然又完好無損地走回來了。你們看,我沒死哎,我還活著,哈哈,真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眾人互相對望了一陣,表情裡寫滿了驚異。沈括暗自尋思了一下,問那名山賊道:
「你在回來的路上,尤其是岔道非常多地那個山洞裡,可做有什麼標記?」
山賊這時已經把剛進入軍營時的懼意一掃而光,得意道:
「有啊,我在每一個經過的岔道口都摸索一些石塊,堆在岔道口的旁邊。如果有火把照明的話,那些用石塊做的標記會非常明顯。」
李湛這時走上前來,對眾人道:
「想必大家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沒錯,這名山賊發現了一條可以貫穿整個伏牛山的捷徑,從我們這裡,也就是汝南地界,可以直接穿行到洛陽地界,虎牢關的後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縱使董卓的臣下算盡心機,也不可能想到我們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腹地。」
沈括、程玲,包括北平太守呼延宇聽完後,心中都激動不已。這實在是一條絕佳的奇兵路線,一旦穿行成功,必定會對董卓軍造成沉重打擊。有情報說,薰卓軍的糧草軍械大多停放在虎牢關的後身,由一些等級較低的兵士和玩家守護。不需別個,只要把這些糧草軍械燒燬,就是首功一件,缺乏糧草的董卓軍將不戰自亂,屆時拿下虎牢關也不是沒有可能。
與眾人的激動心情不同,吳城太守之子魏安此時卻處於極大的嫉妒與憤恨之中。同樣身為縣尉,李湛自從來到中原後,得到了包括總盟主曹操在內的多方太守賞識,光環耀眼。而自己卻是一無是處,無人問津。如果不是李湛,說不定此時出謀劃策的就是自己,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畢恭畢敬,哪像現在這樣,視若無物。
他越想越氣,想當然地認為是李湛搶了自己的風頭,如果李湛不出現在這裡,自己一定會倍受眾人矚目。看到眾人專注地聽李湛敘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魏安心裡妒火上竄,眼珠一轉,突然站起來對李湛刁難道:
「李湛,不要以為你打了幾場勝仗就可以為所欲為。官家與賊寇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我們豈會單憑你一人之詞,就把自己的性命押上去?誰知道這個山賊是不是故意獻計讓我們中他們的埋伏?或者你收了山賊首領的什麼好處,用這三千兵馬換你一時的錦食無憂?」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驚,繼而全部怒容滿面,瞪視著魏安。北平太守呼延宇沉聲道:
「魏縣尉,說話要有根據,你隨意捏造罪名,難道是想擾亂軍心嗎?」
戰爭時期,擾亂軍心可是一條大罪。呼延宇的語氣雖然平緩,卻聽得魏安一個激靈,支吾道:
「我只是覺得……對李湛的提議不應該輕信,應該……詳加考查才對。」
沈括這時接道:
「我們並非縣軍隊,就算山賊吃了豹子膽想擊殺官兵,也不會把目標定在我們身上。魏縣尉的疑心未免太重了些,曲解了李縣尉的一番好意。」
呼延宇和沈括僅僅以為魏安是疑心重了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唯有程玲很瞭解她師兄的狹隘為人,歎了口氣道:
「師兄,你何時能改掉這個毛病?如果你能試著以欣賞的態度和周圍人交往,你現在也不至於這個樣子。」
魏安見程玲也來說教自己,心中又氣又惱,恨恨道:
「不管怎麼樣,這個行動我魏安決不參加,我現在就率領邊吳縣的兵士返回盟軍大營。」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湛站起身來,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