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蓮的攻擊,飛月身旁幾名華山派弟子探手按上劍柄,正欲怒喝出手,咽喉已覺一涼,原本的怒喝,就這麼再喊叫不出口。
飛月沒有試圖拔劍,而是握著手中的毛筆,抬手便朝白蓮刺出。白蓮幻出的無數疊影,直劍朝飛月刺上,殺氣騰騰,彷彿瞬間,能將飛月絞的連肉碎都不剩下一塊。
飛月原本的愕然神色,瞬間消失無蹤,白蓮發覺自己錯了,飛月從一開始就沒有愕然,一直很冷靜。一柄劍,刺入飛月左肩,入肉寸許,復又疾速後扯,白蓮朝後疾閃,胸口處點點血花噴濺而出,飛月手中的筆頭,變做血色。
週遭原本佈滿的密密麻麻虛影,瞬間消失無蹤,白蓮神色凝重的執劍豎指飛月,飛月穩握著手中毛筆,右臂微微彎曲,腰間的月落神劍,仍舊在鞘,左肩傷口處,鮮血徐徐流出。
「獨孤九劍破字決,明不虛傳!當年師傅就曾對我說過,倘若遇到真正懂用獨孤九劍的當世高手,一定要徹底放棄所有的虛招,現在我算是真正懂得師傅的意思了。」白蓮語氣中帶著讚歎。
飛月沉默不語,神色冷靜,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四步外的白蓮。
白蓮緩步後退,輕聲道「一個女流之輩,能練就這等武功,我白蓮由衷欽佩!儘管你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看在你武功的份上,我給你拔劍的機會,在你劍未完全出鞘前,我絕不會出手。」
飛月仍舊沒有開口說話,受傷的左臂,按上月落劍柄,緩緩抽出,白蓮仍舊未動,飛月猛然射出右手握著的毛筆,月落瞬間被交至右手。白蓮身形一閃無蹤,下一瞬間出現在飛月身前,手中的長劍朝著飛月心臟疾速刺出,身形移動和出劍間,再不幻起半個虛影。
白蓮的劍尖,刺上飛月的心臟。
面對鋪天蓋地的紫宵劍派弟子,依律的臉龐微微仰起,額前的桃色長髮,將半邊臉龐遮擋,依律神色冷淡,無絲毫懼色。依律跟隨著殘韌的步伐,緩步前行,沒有出手,殘韌沒有允許依律出手,依律絕不會出手,哪怕因此被萬劍穿身斃命,依律也不會出手。
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柱,沖天而起,瞬間爆開,速度極快的擴散開去。原本撲落的,氣勢洶洶的紫宵劍派弟子,如同一群被水沖撞開去的螞蟻。被殘韌內力的大量釋放,震的紛紛斃命,四散著飛月山崖,或是跌落在湧下的同門師兄姐弟身上。
第二批紫宵派弟子,毫不畏懼的撲上,全力催功,點點紫芒,閃耀著,靜謐詭異的美麗,瞬間,瘋狂湧入殘韌體內,紫色光柱再現,再此爆散開去,第二批撲上的紫宵派弟子,紛紛被震的氣絕斃命。
紫宵山道,行至一定高度後,再非盤旋而上,而是一條筆直的台階支通山頂。此刻,殘韌雙手負背,就立在這筆直台階的最下方,台階上,一條筆直的人潮,蜂擁撲下。
殘韌嘴角揚起一抹輕蔑微笑,「真是一群煩人的螻蟻,不知死活!」殘韌左手負背而立,身形微旋,右手作劍指狀,刺出,兩指間,亮起一道深紫光束,並不過分粗,直徑卻剛好等同通山台階的寬度。
若是細看,那道紫色光束,其實是由無數紫色氣劍密密麻麻疊在一起所組成,紫光一亮即逝,數不清數量的氣劍,一層層的穿透台階山湧落的敵群,每一柄氣劍,取的均是咽喉,其它的,即使穿過敵人的身體,也如同穿透空氣一般,不帶起半點血花,不耗損絲毫能量。
台階上聚集試圖湧落的所有人,在紫光消失的同時,齊齊朝後倒落,殘韌雙手負背,舉步前行,所過之處,地上的屍體突然燃燒起旺盛的紫色焰火,瞬間被燒的連灰都不留下絲毫。
台階盡頭處,又現出一大批紫宵劍派弟子,卻不再試圖湧下,為首之人,卻是陽碎夢。「好膽識!」陽碎夢的語氣,帶著讚歎,帶著怒氣。
殘韌輕蔑的開口道「紫宵劍派從來有個規矩,只要使的是本門武功,只要隻身挑敗全敗,就是紫宵劍派的新掌門人。我姓殘,殘風是我父親,殘酷是我叔叔。紫宵劍派,重新回到我殘家手裡,理所當然之極。也只有身為殘家後人的我,才有資格接掌紫宵劍派。你們這些螻蟻,不必浪費我的時間,叫那個替我看守掌門之位多年的人出來!」
白蓮的劍間,刺上飛月的心臟,飛月卻沒有試圖閃避,白蓮的劍很快,很快,即使閃避,又能閃的開?飛月閃不開,所以不閃,也不必閃,所以不閃。因為月落,刺上了白蓮的咽喉,這本是白蓮身形動到最後時,唯一的致命空門,但從一開始,飛月手中的月落就指向這個位置。
白蓮身形微偏,劍勢一變,二度朝飛月心臟刺出,飛月心臟處的衣裳,留有一個小洞,是被白蓮刺的,此時,滲著鮮血。白蓮的咽喉,星點殷紅。白蓮的身形疾變,劍勢一變,而後,身形急急再變,胸口一痛,月落洞穿了白蓮的胸口。
白蓮的劍被這股力道一帶,準頭大失,長劍下沉,刺進了飛月小腹,白蓮回劍,後撤,飛月前移,疾衝。白蓮的劍抽不回來,胸口插著的月落,擺脫不去。
白蓮不敢朝劍上催動內力,倘若如此,雖能摧毀飛月體內的護體真氣,盡碎飛月全身經脈,但自己,也會被飛月的反撲,斃命。白蓮的身法速度,比飛月略快些許,月落逐漸,從白蓮胸口脫出。
飛月身形突然後撤,月落完全脫離白蓮的身體,白蓮的劍,卻也被飛月擺脫。旖旎急聲道「先不忙殺她!日後再說,我希望見到你安全的在我身邊。」白蓮的動作頓住,原本欲發動的新一輪進攻,放棄。
是的,還要救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這裡,哪怕要拚命,也要在她安全之後。白蓮身形疾閃,一把抱著旖旎,全力展開輕身法,逃離。後知後覺的華山派弟子,遠遠在疾奔的兩人身後,怒喝叫罵著,卻被越甩越遠,眼睜睜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旖旎暗自鬆了口氣,滿心欣喜,終於離開了這個鬼地方了。
旖旎當然不是在乎白蓮死活,旖旎一點都不在乎,旖旎很驚訝于飛月的真正實力,倘若能用白蓮,拚死一個飛月,旖旎認為絕對值得。但是,自身的功力被封,倘若白蓮死了,自己也脫身不得。
所以,白蓮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死。等到自己脫身了,功力的禁制被義母解開了,那時候,白蓮再跟飛月拚個同歸於盡,旖旎也毫不在乎。用具就是使用的,一旦使用,總有損毀的時候,只要損毀的有價值,那就夠了。
白蓮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能殺人的工具,好用的工具。
『傻瓜就是用來送死的!』旖旎心下暗自冷笑,臉上卻無比關切的神態,語氣激動而又溫柔的關懷詢問著白蓮的傷勢。白蓮神色柔和,微笑著道「我該叫你仙女,還是旖旎?不過,不管你叫什麼,你其實都是我心裡的仙女。不必擔心我,還沒有替仙女報完仇前,我一定不會倒下!」
旖旎淚眼朦朧,帶著哭腔開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怎會讓你受這種罪,若不是因為我,你那天怎會被殘韌乘機打傷。我一直以為,你只是仗著本事過人,想欺騙玩弄我的。直到那天,我才後悔萬分。」
「仙女,所以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白蓮仍舊微笑著,開口問著,卻無絲毫責備之意。旖旎滿臉愧疚之色,良久才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
「不過值得了。仙女為了我,不顧自身安危,否則,憑你的身份,當日那般多同門保護著,又豈會被擒?華山派掌門人又豈敢不惜開罪靈鷲宮將你囚禁?我白蓮只感到榮幸,絕無絲毫責備不忿之意。」
白蓮哈哈大笑著,神情極是愉悅。旖旎故作怒目狀脫口嬌喝著道「你敢怪我!」白蓮大笑,求饒似的道「在下不敢,也不捨得。」旖旎嬌嗔的橫了白蓮一眼,輕聲道「這還差不多。」
白蓮心情極是愉快,覺得,這傷實在受得值得。旖旎見狀輕咬著下唇道「不許你動鬼心思!敢對我不規矩,看我怎麼收拾你!」白蓮原本抱著旖旎,緊了幾分的手,不由松下幾分。
神情嚴肅的道「仙女請放心,千萬別以為我是那些輕浮之徒!」旖旎滿臉懷疑神色,注視著白蓮,不信般的道「真的嗎?」白蓮連忙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旖旎神色頗是欣喜狀,隨即神情滿是猶豫,片刻後將頭輕輕靠在白蓮胸膛,語氣羞澀的道「你要真是個君子,那就好了。」旖旎說著,輕輕閉上雙眼,一臉緋紅的羞澀神態,白蓮一時間,卻是看的癡了。
『傻瓜真多……』旖旎心下即感概,又不屑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