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茫,大雪覆蓋了大地,為華山以及週遭的山野,披上了一層白衣。
華山的氣候最近這些日子,一直反常反覆的詭異。自從那日殘韌施展小天罰後,就開始如此。烈日高照,過兩個時辰,突然下起細雨,或是雪,都毫不奇怪。
這場大雪,是四個時辰前突然下的。殘韌返回了長老了殿,此時飛月伴在一旁,依律和久久不在,依律再次受到懲罰,此刻在院中,跟白雪親密接觸著。
飛月朝窗外輕瞟一眼,院裡,久久正倚著一個雪人,雪人原本不是雪人,原本是依律,但此刻,卻被冰凍,雪實在下的太大,已成雪人。飛月心下不忍,心疼著依律,卻不敢替依律求情。
那不僅沒用,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白蓮加入了紫宵劍派,紫宵劍派正在聯絡武當和少林,打算就白蓮對我們的污告之事,向華山討要一個公道。武當和少林兩派,因上次在這裡折損大量高手之事,對華山懷恨在心,這一次必定會響應紫宵劍派的號召,靈鷲宮,自然也不會放過如此大好良機。我們有大麻煩了。」
飛月說著,心情煩躁異常。滅派,自然不可能,但是,卻會被避上絕路,或許選擇放棄殘韌,能得以保存自己繼續擔任掌門一職,若是咬牙硬撐,最終會被逼得離開掌門寶座。
門下弟子,等到被四派逼的難以忍受時,所有的憤怒都會指向殘韌和自己。
「華山派的實力,不可能抗衡四派聯手。」飛月補充著道。
殘韌不以為然道「這般小事,何必憂心?即是因白蓮而起,過幾日我去趟紫宵山,此事自然也就告結了。」飛月聞言一驚道「殘韌,你莫不是想闖進紫宵山殺白蓮吧?」
「當然是,還有比這更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麼?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不讓他們見識我的厲害,他們終究不懂身為螻蟻到底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殘韌輕蔑的道,語氣帶著怒意。
飛月幾乎脫口而出你瘋了!卻硬生控制住自己,這個人,本來就瘋了,本來就是個瘋子,對一個瘋子說,你瘋了,那實在太可笑。飛月並不在乎這個瘋子的死活,哪怕這個瘋子再厲害,飛月其實早就不在乎。
但是飛月擔心,飛月不想另一個不該死的殘韌就這麼葬送,他是無罪的啊。
但是,飛月無奈,無論飛月說什麼,殘韌都不會聽,只會怒。除非飛月有辦法更好的解決此事,否則,都是白搭。「這種事情不必再談。」殘韌沉聲說著,飛月無言,臉上掛著笑容,輕手脫去外袍。
依律早已凍暈過去,卻是仍舊倔強的戰直著身體,身體早就僵了,久久不時輸送些真氣進依律體內,而後繼續倚著依律,眼神迷力的眺望高空。院子的角落,還有一個人蹲坐著,神色冷漠,眼神中滿是仇恨。
這般冷的天氣,旖旎卻穿著單薄的衣裙,若是內力深厚之人,這其實沒什麼,但旖旎的內力,都被禁制了。所以,旖旎瑟瑟發抖著,屈抱著雙腿。儘管如此,旖旎卻仍舊不時抬頭朝院子中央的雪人望去,心中暗罵著傻瓜。
旖旎眼裡,依律絕對是個傻瓜笨蛋。殘韌說不許催功,就真的不催功,好好的一個人,這般甘心情願的留在殘韌身邊任其虐待,傻透了。難怪別人以前那麼多人都誇南風過的女子好,娶一個這般聽話的妻子,對男人而言,實在是好極了。
恐怕男人的一句話,還能讓依律這類出身南風的傻女人去自殺。「真是傻瓜!」旖旎忍不住低聲輕罵,雖然嘴裡罵著,但心下卻對依律不含半點怨恨之情。相反,卻有著同情。
旖旎只恨殘韌,依律的時常受罪,讓旖旎對之半點也痛恨不起來,在旖旎看來,依律跟自己一樣悲慘的被魔鬼折磨的可憐人。蒼天無眼,讓這麼一個混蛋,逍遙存活。旖旎如是想。
紫宵劍派,其實幾千年來,一直是一個囂張的門派。之所以囂張,因為太得意,哪怕是在最低谷的時候,全派上下,大多數弟子仍舊是自鳴得意的。唯一被紫宵劍派大部分人真正放在眼裡的門派,其實僅靈鷲宮而已。
江湖幾千年的歷史中,紫宵劍派掌門人擔任成為武林盟主的次數,實在太多,而且每一任,幾乎都達到席捲江湖不逢敵手的地步。這樣的一個門歷史悠久,輝煌無數的門派,想不驕傲,那是很難的。
少林,華山,武當三派,在江湖歷史上,也曾有過不少武功江湖第一,並得以被推舉為盟主的高手,但是數量比起紫宵劍派而言,即使合起來,也不足三分之一多。
而且,這三派出來的江湖第一高手,具備橫掃江湖實力的,屈指可數。因此,這三派,實在無法被紫宵劍派的弟子,放在眼裡。唯一能跟紫宵劍派抗衡的,只有靈鷲宮而已。
江湖幾千年歷史上,甚至可以誇張的說一句,武林盟主和江湖第一高手,一直是紫宵劍派和靈鷲宮的人再輪著坐。擁有如此輝煌歷史的兩個門派,自然驕傲,在江湖中的權威,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這兩派幾乎從沒有被外人挑過山。
挑派,本就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幾千年的江湖歷史上,發生過的次數也極其有限,挑紫宵山和飄渺峰,那幾乎可說是天方夜譚。所以,當紫宵山腳,這日突然來了個挑山之人時,山腳下的一批紫宵劍派弟子,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自己在作夢。
但這不是夢,當桃色長髮,漆黑長袍的女子,用那對美麗無比的雙手,扼斷兩個紫宵劍派弟子的咽喉時,當那兩人的鮮血噴濺而出,形成血花塗鴉時,這些人都終於回過神,終於知道,並沒有搞錯,也沒有做夢。
是真的瘋子,跑來挑山。
「殺了她們!」幾名最先反應過來的紫宵劍派弟子,怒喝著拔劍,摔先朝依律飛身撲上,歹毒之極的紫宵劍法,同時施展出手,支取依律咽喉要害。紫宵劍派的劍法,江湖公認的歹毒狠辣,出手無情,劍劍奪命。
也是出了名的快,出了名的准。但是,再怎麼歹毒狠辣的劍法,前提都需要擁有速度和足夠的殺傷破壞力,若是速度慢了,怎殺得了人?若是殺傷力不足,怎破得了對方護體真氣?
快,准,狠三字可簡單概括紫宵劍派的劍法,但這三字,卻是可能永不存在盡頭的方向。依律身形微旋,一頭桃色長髮長度暴增,瞬間分成幾百縷,飛身撲上的一批紫宵劍派弟子,咽喉幾乎不分先後的被桃色長髮洞穿,手中的劍,再也無力遞出。
依律身形此時朝前疾閃移動,無數氣勁形成的桃花飄舞著,看似速度極慢的拂過一個又一個紫宵劍派弟子的咽喉,而後,幾乎同時噴出的鮮血,將小片虛空完全遮擋,一批屍體,軟軟癱倒在地。
再沒有人朝地上的屍體望去一眼,依律神色平靜的微微欠身著道「公子,已經打發了,請公子移步上山。」殘韌神態似笑非笑,雙手負背,舉步跨過紫宵山腳的金屬派碑。
白蓮在朝華山派疾奔,隻身獨劍。白蓮的傷勢已是復員,原本也不該這般快離開紫宵山的,白蓮之所以突然匆忙離開。因為一條信息,因為兩個女人。
紫宵劍派的真上掌門人,突然找著白蓮,只對白蓮說了一句話,「你心愛的女人仙女,她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旖旎。被殘韌抓回了華山派,據說,最近慘早虐待,過的生不如死。」
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白蓮匆匆離開了紫宵山,沒有跟任何人招呼,連陽碎夢,都是事後才知曉。因為這麼一句話,白蓮再次來到了華山派,白蓮必須救一個女人,一個是仙女,又是旖旎的女人。
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對白蓮而言。
白蓮到達華山派的時候,旖旎正在飛月身邊,飛月在跟門下弟子輕聲說著什麼,太遠,白蓮聽不清,也沒有心思去聽。旖旎在一旁,端著茶壺,替飛月斟著茶。
白蓮怒火中燒,新中的女神,竟然被人仇人抓了,竟然無奈的作著這般低賤的工作。白蓮身形疾動,拔劍出鞘,涼亭週遭大片範圍內,被白蓮幻出的無數疊影完全充斥,飛月神色愕然的抬頭,旖旎滿臉欣喜之色,分明可見。
白蓮製造出的虛影,製造出的無數柄劍,鋪天蓋地的朝飛月刺出。
殘韌領著依律,依律被久久牽著,三人一行,順著紫宵山過道,朝山頂緩步行去。此時山道前方,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紫宵劍派弟子,手執長劍,殺氣騰騰的朝三人湧至。
山道高處兩側的峭崖上,大批紫宵劍派弟子憑借高明的輕功順崖而下,此時展開輕功從崖上一躍撲出,執劍凌空朝殘韌三人刺出。
一時間,紫宵山,殺氣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