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可夕有父親,也有母親,只不過母親在柔可夕很小的時候就戰死了,戰死在沙場。柔可夕的父親在之後的第三年,同樣戰死在沙場。
柔可夕還有叔叔,還有奶奶。柔可夕的奶奶對殘韌是很喜歡的,只要柔可夕喜歡,而殘韌又沒有非常過分的劣行,柔可夕的奶奶都會喜歡殘韌。柔可夕的叔叔卻不喜歡殘韌,殘韌離柔可夕叔叔王礦心中的距離實在太大了些。
柔可夕的哥哥和姐姐,對殘韌有著失望,但也並不因此排斥殘韌。在他們的眼裡,畢竟還是柔可夕個人的幸福與否來的更重要些,畢竟可柔世家,主要的勢力在軍中,並非一定靠聯姻穩固家族在南風國的地位。
況且,柔可夕本身,已經是這一輩中最負聲明的後起之秀,她有選擇自己命運的資格和權力。
事實上柔家的歷代女人,大多數都擁有選擇丈夫的權利,因為柔家的歷代女人,大多數都很有能力,一直為延續著家族的輝煌。柔可夕的姐姐名柔可雲,同樣在軍中任職,柔可夕的哥哥名柔可名,目前是南風國南方前線副統帥。
「妹夫,如今仍是新婚,待過些時日,你便隨我去南方前線任職吧。低階位的軍功造得假,但如果要任要職,那是決計弄不得假的。前線雖然危險點,但有我照應著,定不會讓你閃失,若是你表現的好,最多一年半載,積累個副將職務絕無問題。」柔可名放下手中的茶水,和顏悅色的對端坐著的殘人開口道。
不待殘韌回答,柔可夕已然先行開口道「多謝哥哥關心,不過我已經跟相公商量好了。相公會在我軍中任職。」
柔可雲嫣然輕笑道「二弟,他們新婚不久,你便讓他們分離個一年半載,三妹哪受得了。」
柔可名反對道「男兒志在四方,我們可柔家族,自然不能讓別人看低了。軍功自然是前線積累的最快,三妹如今只是三品大將,還無法統帥大軍,自部人馬數目有限。若是在三妹那任職,弄不好得個三五載方能任將。」
柔可名說罷將目光轉至柔可夕處,見柔可夕一臉不為所動,復又垂詢殘韌自己的意思。「多謝二哥關心,不過我卻是不放心夕一人獨自在外征戰,有我在旁多少能照料一二。」
柔可名聞言不由有些悻悻然,口中無奈道「妹夫說的也是。」心下卻是不以為然,以柔可夕的本事,哪還需要別人照料她?上清國多少軍隊都已被她打的聞風喪膽。
柔可夕的奶奶柔無月,出言輕責柔可名幾句,便招呼著殘韌坐近自己,問長問短起來,殘韌只得打起精神認真回答。一廳堂的人正閒聊著,下人稟報王辛將軍到。
殘韌心下不由一凜,這種時候,一般的管員絕不可能前來打擾,王辛會在這時候前來,必然跟可柔家有著不淺的關係。
殘韌所疑很快有了答案,柔可雲見到進入大廳拜見柔無月和王礦後的王辛,神色變的份外愉悅。王礦這時拉著王辛道「殘韌,這是王辛,你們昨日也是見過的。過不了多久,你就該叫他姐夫了。日後都是自己人,平日要多來往些,切勿生份了。」
殘韌實在覺得有趣,不多久前的敵人,再過些時候自己竟然要叫對方姐夫,這是何等滑稽之事?
兩人看似十分熟絡的互相見禮交談著落坐,王辛溫情的跟柔可雲交談幾句,回頭朝著殘韌道「沒想到我們快成一家人了,殘韌兄弟的本事高明的很,能成為南風國的一員,實在是南風朝廷之幸。」
柔可雲見奶奶和叔叔不解的神色,便將王辛對自己說過的曾經跟殘韌如何遭遇的事情一一道出。罷了含笑著補充道「三妹,你魅力可真是不凡。聽王辛說,那中秦國的風流王爺,躲藏在村子時,對妹夫可是極為寬縱,如同對待親生兄弟般,絲毫沒有上下尊卑之分。」
殘韌神色不動的道「說穿了也沒什麼,只是曾經救過風流一命,他因此一直對我感恩戴謝。」王礦微笑著道「看來殘韌這孩子卻是個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單薄名利的人,否則若是留在中秦風流王府,日後的前途,真可限量?」
殘韌心下感到一陣厭煩,殘韌最厭惡的便是這種鬥爭,心下不由對王辛產生厭惡,原本因為王辛的本事,對王辛尚有些敬佩,此時卻因王辛的手段而消失的蕩然無存。
在王府生活那麼多些年,殘韌自然不會對這種攻擊毫無知覺,更不會為此不知所措。僅僅是討厭這種折騰心神精力的鬥爭罷了。
「我既不負風流王,自然能隨心所欲追求自己的生活,得夕芳心,我心足矣,功名利祿,實非我所求。原是心下恐慌,今日得大家如此表態,實在讓我放下心頭大石,他日再不必為此事耿耿於懷了。」殘韌神色坦然,倒也讓王礦再不好多說什麼。
最主要的卻是柔可月此時開口為此事道出結束語,即使原本有話,也不能再繼續說下去。
出得可柔家府邸大門,殘韌懶懶的坐在馬車車廂,「你可是想問我方才王辛所說之事?」殘韌身側的柔可夕卻是將頭輕靠殘韌,柔聲道「相公想說時,自然會說。我已是相公的人,怎會因此懷疑自己丈夫呢?」
殘韌聞言心下不由舒服起來,輕笑著道「真是個賢妻。以後有空的話,就跟你說說,這會只想趕快回去歇息。」柔可夕輕應了聲,任由殘韌不安份的手輕撫著自己,語帶羞色的道「相公,南風國跟中秦不同。在人前萬勿對我如此,好嗎?」
殘韌啞然失笑道「你道中秦便會如此?」柔可夕不由臉色一紅,殘韌輕笑著補充道「大概也只有淫賊才無絲毫顧忌。」說罷卻先是笑出聲來,柔可夕想到那時兩人受傷,便恨罵過殘韌淫賊,也覺好笑。
馬車車廂內,一時間氣氛份外融洽。
殘韌不由的想起家這個概念,自從父親離開後,這種感覺在沒有過了。一個人住著的陳留殘府,那不是家,難得見著叔叔一回的地方,也不是家,王府更不是家。
沒想到這種感覺,最後竟在陌生的南風國內找到了。原來家,不是由地方決定的,而是由人決定。
新婚的日子,殘韌過的十分舒心,柔可夕亦然。由於新婚的關係,柔可夕這段時間,完全無需理會軍中事務,也不會有人前來催促。
南風國都在吳城,可柔世家的府邸便在吳城。為柔可夕和殘韌辦置的府邸殘府,同樣在吳城內。新婚的這些日子,兩人並沒有留在吳城內,而是住在城外臨水的聽香小築。
大多數的時間,兩人都是依偎著在岸邊沉默著吹風。殘韌絲毫不覺得悶,殘韌本就喜歡靜,讓殘韌意外的是,柔可夕竟也不覺得悶,柔可夕竟也從小喜歡靜。從柔可夕話裡得知,柔可夕一身傲人的武功,就是過去獨自在無數個安靜的日夜練就的。
殘韌每日都會奏琴,柔可夕因此想學習唱歌,也確實開始學了。雖然聲音很悅耳,但從歌唱角度而言,入門都是算不上的。殘韌卻從不因此嘲笑,對殘韌而言,最重要的那種感覺,柔可夕本身能給予那種寧靜舒心的感覺。因此,無論唱的好或不好,根本不重要。
「是否能回到另一段時光,
……
……」
琴音止,歌聲休。「相公,你若是這般思念風流,不若過些時候我陪你回趟中秦吧。況且,我也該回去拜見叔叔和父親的,還不知他們兩老在天之靈會在責備兒媳不孝。」
這些日子,殘韌倒也斷斷續續的說了自己過去的不少事情,因此柔可夕已經知道了殘韌的事情。當殘韌第一次彈著曲子時,柔可夕非常感興趣的索要歌詞,一見歌詞後卻是神色大變。
殘韌見狀卻是輕笑著道「誰道戀曲一定是想念女人才彈?」柔可夕因此耿耿於懷,直到兩日後殘韌突然來了興致,說起叔叔的事情後,柔可夕心下才真正釋然。
殘韌不喜歡說話,不懂哄人,便是明知柔可夕心下猜疑,也不作解釋,若非興致所致,柔可夕相信,很可能這心結會到幾年後的某日,殘韌突然有興致的時候才能解開。
但也因為殘韌這種脾性,柔可夕不知覺中,對殘韌的話份外信任。也因此相信殘韌過去在王府時,從不是個淫亂無度的人。
殘韌早已經沒了返回中秦的念頭了,在南風國的日子,過的實在太舒心愜意了。不但時刻有種溫暖和充實的感覺,柔可夕更不會迫殘韌必須做什麼,殘韌沒有絲毫心理負擔,絲毫不擔心會重複風流時般,不得不拔劍,施展殺人劍法,一次又一次的殺戮。
「相公,夕手上染了無數人的鮮血,你是否會因此嫌棄夕?」
「我不過是不喜歡拔劍殺人時的感覺而已,並不是排斥殺戮的存在,你哪怕殺再多人,我也無所謂。」
新婚的時日,雖然美麗,卻終究是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