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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這個曾經居住著皇帝最寵愛的皇子的府第這個曾經讓百官削尖了腦袋都想向裡面擠的地方。在幾天之內接連生兩件大事先是王妃病逝緊接著在王妃頭七還沒有過宮內已經派出大量的禁軍將王府團團圍住。領軍的將領正是皇帝的心腹愛將禁軍都督蕭剛。王府大門緊閉親兵侍衛也都個個弓上弦、刀出鞘和外面的禁軍對峙。
「末將要見齊王殿下。」蕭剛騎馬對著王府大聲喊話聲音傳得極遠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回應。旁邊的校尉鄭廣打馬上前低聲道:「將軍不能再等了。陛下還在宮中等著我等覆命。」蕭剛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道:「你以為本將軍願意這樣乾耗著?齊王府上下家將親兵不下千人個個都是百戰精銳。齊王本人更不用說北征的時候你也見識過他的神武……」
鄭廣不屑地道:「即便齊王神武但我們帶了三千人馬來難道還怕他不成?」
「本將軍不是怕齊王。」蕭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略帶怒氣地道:「本將軍是不願意見到我大充軍隊互相殘殺。北征之時本將軍也在齊王麾下作戰王府的親兵都與我等有同袍之誼。你們說難道真的要刀兵相見血染此地嗎?」
身後諸將都默不作聲鄭廣也臉上微紅嘟囔著道:「可是陛下的旨意……」
蕭剛輕歎一聲明白皇命不可違只好再次打馬上前繼續喊道:「末將求見齊王殿下。」這次雖然沒有回應但王府的大門卻緩緩打開。蕭剛抬眼就見彭林滿身披掛出來喜出望外急忙道:「彭將軍本將求見齊王殿下。」
彭林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殿下讓你一個人進去。」
「是。」蕭剛於是翻身下馬準備獨自進入王府。身後諸將都開口勸阻鄭廣也道:「將軍不可隻身涉險。」
蕭剛卻道:「無妨本將軍信得過齊王。」復招手道:「把東西給我。」就見一名禁軍端著玉盤奉上。那玉盤晶瑩剔透材質上乘裡面托著一個酒壺一隻玉杯。蕭剛雙手接過玉盤走到彭林身前道:「請彭將軍引路。」
彭林見他手中的玉盤頓時怒從心起揮手便斬了過去。蕭剛早有提防急忙側身閃過盤中杯、壺都完好無損。乃厲聲喝道:「彭林這是陛下所賜之物誰敢亂動?」
彭林恨得雙眼都冒出火來強行克制住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道:「隨我來。」轉身走進王府。蕭剛跟在他身後剛一進門兩扇大門卻又緩緩合上。
蕭剛跟著彭林走進書房只見齊王李吉正端坐在內手中拿著白布輕輕地擦拭那柄龍泉劍。李吉見他入內抬頭笑了笑問道:「父皇是什麼旨意?」
蕭剛也曾參與北征也曾在齊王麾下作戰對眼前這個神勇威武的齊王極有好感。聽他問起只好捧著玉盤上前道:「這是陛下賞賜給殿下的。」
李吉渾身一震苦笑道:「父皇難道不願意再見孤一眼麼?」語氣中十分淒涼。
蕭剛不忍再看垂下腦袋低聲答道:「陛下說玉者國之大器。用玉杯美酒為殿下送行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哈哈……」李吉仰頭大笑良久才突然停下冷冷地瞪著蕭剛道:「要是孤不喝呢?」
蕭剛也抬頭直視毫不退讓地道:「陛下說殿下是個聰明人不應該一錯再錯。」
「聰明人?」李吉又苦笑幾聲才喃喃道:「孤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算什麼聰明人?」忽而又抬頭道:「我要見父皇。蕭將軍我要見父皇。」
蕭剛心中默歎搖頭道:「陛下是不會見您的。」
「陛下若是不見我們就帶殿下闖宮。」彭林在旁高聲道:「有人陷害殿下我等要為殿下申冤。」
蕭剛並不理他而是對著李吉道:「殿下也是這個意思嗎?末將軍外面帶的都是曾在殿下麾下征戰過的部下。」
「你是想威脅本王?」李吉冷哼一聲道:「本王若是想出去你們能阻攔得了嗎?」
「末將不敢阻攔殿下。」蕭剛正色道:「在赤城的時候大軍絕糧。殿下將自己所分的祿米架大鍋熬粥與我等同飲我等深感殿下大德。如果殿下執意孤行末將實不忍見殿下再錯願以死相諫。」說著蕭剛一手托盤一手拔劍架在自己頸下道:「殿下素來愛兵如子難道真的忍心看著我大充將士自相殘殺嗎?」
「蕭將軍你這又是何苦?」李吉嘴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蕭剛接著道:「若能以末將一人生死換外面數百上千將士性命末將值了。」
「是有人陷害本王。」李吉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道:「你們怎麼都不相信本王?那些事情都是有人刻意陷害是老大;不老三;也不是是……」
「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房外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皇后娘娘。」蕭剛急忙退到房外就見皇后在一眾禁軍地擁簇下進來。雖然李吉有令不放禁軍入內但皇后親至王府的親兵又怎麼敢阻攔?
聽到母親的聲音李吉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衝到門口高聲道:「母后救我母后救我。」今時非同往日蕭剛急忙將身體阻攔在李吉面前低喝道:「殿下退後。」
李吉愣了一下卻聽桓皇后道:「蕭將軍帶著禁軍退下吧。本宮有些話要單獨對他說。」
「可是娘娘……」蕭剛顯得十分猶豫桓皇后卻沉聲道:「雖然有皇命在身難道本宮的旨意你便可以不聽麼?再說本宮只是和他說幾句話不會阻攔你辦差。」蕭剛只得點了點頭帶著屬下禁軍一起退到外面。彭林猶豫片刻也帶著王府的親兵退了出去。
院內只剩下母子二人李吉急忙走到皇后的身前下拜道:「母后救救孩兒。」
「起來吧。」桓皇后緩步走入書房李吉也起身跟在後面。桓皇后向房中打量片刻突然道:「你又在擦劍難道你還想謀害父皇、母后麼?」
李吉身體大震再次跪下道:「兒臣不敢。」
桓皇后轉身看著李吉伸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撫摸了片刻突然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怒道:「本宮養了你二十幾年怎麼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母后兒臣是被陷害的。」李吉顧不得其他抱著桓皇后的雙腿大聲哀求道:「母后一定要相信孩兒。」
「信你什麼?」桓皇后冷然道:「你身犯三條重罪。謀害皇兄、逼姦皇嫂、毒殺正妃哪一條不是死罪?難道你都是冤枉的你父皇氣得見都不願意再見你。本宮也只是念著你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總來見你最後一面。」說到最後桓皇后也是淚流滿面。
「母后」李吉急忙道:「兒臣是被人陷害的。馬則不是兒臣指使是他自己要誣陷大哥以求兒臣能救他的幼子。還有皇嫂……」
「住口。」桓皇后猛然喝道:「本宮不願意聽你那些骯髒齷齪的事情。」
李吉連連搖頭道:「不不兒臣是被皇嫂下了媚藥。她想救大哥所以才……」話沒有說完李吉的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光桓皇后怒道:「你皇嫂已經羞憤自盡你還不放過她麼?」
「死了?她為什麼要死?」李吉呆滯地道:「是的她這樣就能死無對證了就能陷害兒臣就能救皇兄。」隨即又哭訴道:「母后要相信孩兒。這麼多年來各位兄弟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只有孩兒連側妃也沒有娶怎麼會是那樣的人?當日若不是有人在孩兒的茶水中下藥便是死也不會幹下這等大逆之事。母后兒臣除了與大哥爭奪太子之位這些年可還犯了其他過錯?兒臣兒臣真是被人陷害。」
「那芳兒呢?」桓皇后冷冷地道:「如果不是她撞見你的獸行如果不是你做賊心虛又怎麼會害死她?」
「兒臣……」雖然逼姦太子妃之事李吉確實是被藥物所控制。但齊王妃之死卻與他有著莫大的關係。李吉實在是無從狡辯只好再次懇求道:「孩兒知道錯了。請母后向父皇求情救救孩兒。」
「你現在才知道錯遲了!」桓皇后輕歎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兄長現在怎麼樣了?」李吉茫然的搖了搖頭桓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悲痛慘然道:「你兄長受刺激太大已經神智不清。太醫說怕是沒有什麼希望恢復正常了。」
「什麼?」李吉愕然道:「孩兒不想這樣的孩兒真的不想這樣。」
桓皇后木然道:「不管你想不想太子妃與芳兒都是因你而死你兄長又成了現在的模樣。不僅你父皇便是本宮也不會饒你。剛才你說的事情或者本宮不會去追他們的真假。你只需要想想所有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因為你一心一意想要謀奪太子之位引起的?你的罪過真的不算小啊。」
「但兒臣……」李吉還想求饒卻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倖免不由怒道:「母后永遠都偏愛兄長永遠都不喜歡孩兒是嗎?這些如果不是母后的干擾父皇早就立孩兒為太子又怎麼會弄到這樣的地步?」
桓皇后面對李吉質問也不禁呆了呆茫然道:「難道真的是本宮錯了?吉兒你一直說為娘偏愛你兄長卻不知道你兄弟二人都是為娘的心頭肉。這些年為娘雖然不喜歡你與你兄長爭鬥但何時為難過你?之所以幫著你兄長只是因為你雖然處處都比你兄長強但卻有一點不如他。建兒雖然性格柔弱但做事瞻前顧後小心翼翼這樣的人才永遠不會犯什麼大錯。而你與他截然相反處處爭強事事好勝只要下了決心什麼事都敢做。這樣的性格怎麼能擔當一國之君?現在這樣的下場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安心的去吧。娘會向你父皇求情保留你的爵位死後就葬在娘的陵墓旁邊。」
「不母后……」李吉還要再說桓皇后卻臉色一變厲聲道:「男兒大丈夫做下的事就應該負責任。你若還是李氏子孫就該坦然受刑貪生怕死豈是李家男兒本色?」不等李吉再言便邁步走出房間。李吉似乎被皇后的言語所動竟再沒有阻攔哀求。
桓皇后強自支撐著自己走到院子外面親眼看著蕭剛帶著下屬端著御賜的毒酒入內只覺得腦海一陣空白。她膝下二子一女可是現在一瘋一死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女兒。等蕭剛再次走出房間桓皇后抬眼向他望去嘴唇張了張卻沒有出一絲聲響。蕭剛明白皇后之意快步上前低聲道:「殿下已經飲下御酒……」桓皇后再堅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暈倒過去。
從皇后宮中回來的路上李昌臉色暗淡一句話也沒有說。腦袋裡不知怎麼的老是出現幼時在皇后宮中與兩位兄長玩耍嬉笑的日子。那個時候多好沒有太子、親王之分只有兄弟三個純真的情誼。可是現在呢?大哥瘋了二哥死了。母后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病倒在床。想到這些李昌內心的愧疚久久不能平息。
回到書房李昌終於忍耐不住對著面前的秦舒大聲喝罵道:「都是你的毒計害的。」秦舒仍舊面無表情緩緩地道:「現在的結果難道不是殿下最期望的嗎?」
李昌本來很生氣可是聽到這句話怒火頓時消減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愧疚。頹然坐在木椅上低聲自語道:「都是孤期望的嗎?」
秦舒輕哼了一聲道:「殿下。自從你有心爭奪太子之位起這就是注定了的。這樣的下場如果不是落在他們兩個身上便會應在你的身上。其實這也不能怪殿下都是他們二人……」
「難道這都不是你的毒計造成的麼?」李昌又憤怒地打斷秦舒的說話說話開始有些口不則言了:「連下**這等下三濫的手法都用上真是枉費了這一張人皮。」
秦舒劍眉微皺眼中怒火一閃而過卻並不作冷笑道:「殿下當時不也默許了的麼?不過就算叔嫂**是屬下所為那齊王謀害結之妻難道也是屬下鼓動?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屬下本來只是想以**之罪陷害齊王卻哪裡知道陰錯陽差居然讓齊王犯下這麼多的大罪?殿下如果自責難以心安大可以向陛下負荊請罪只不過請恕屬下不能奉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昌看著秦舒嘴角的冷笑不由心中寒這個可以幫助他實現心願的青年卻也讓他感到無端的恐懼。秦舒漫不經心地道:「殿下應該知道太子之位是很多人都想要的殿下如果不願意屬下自會去幫別人。」
李昌聽他這話明顯含有威脅的意思。確實如果讓皇帝知道馬則是他在背後指使齊王**又是他派人下的**只怕等待他的也是毒酒一杯。「你這是在威脅本王?」李昌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
「不敢。」秦舒緩緩答道:「屬下幫助殿下求的是功名富貴並不是仁義道德。既然殿下不習慣屬下的行事風格未免雙方都不愉快屬下只好另謀他就。」
李昌打量秦舒片刻突然笑道:「孤剛才只是一時激憤言語失當子逸千萬不要往心裡去。」秦舒也展顏笑道:「殿下客氣了。」兩人頃刻之間又恢復當往日親密合作的神情。李昌雖然恨不得把秦舒碎屍萬斷但想著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也只好繼續笑道:「子逸幫孤立下如此大功若孤心願有幸能成定不會忘記子逸所要的富貴榮華。」
「多謝殿下。」秦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卻又道:「雖然現在太子瘋癲齊王被賜死但殿下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需知諸皇子之中還有不少人也眼紅著東宮那張寶座。」
李昌沉吟片刻嘗試著問道:「你指的是老五?」秦舒心中也暗暗吃驚皇五子晉王李茂平日喜好酒色以此掩飾心中大志深藏不露卻沒有想到李昌還是能一語中的可見李昌也確實有幾分識人之能。當下接口道:「殿下英明。晉王雖然表面上不露痕跡但在這次的事情中卻也暗中做了不少手腳。殿下當日回來不是說第一個請求廢除太子之位的乃是楚國公關彝麼?他可是晉王妃的親兄長。」
李昌點了點頭道:「當時孤便覺得有些不對但心思全在老二身上沒有想過老五。」說著便又冷笑幾聲道:「不僅是孤。看那滿殿文武包括父皇和母后只怕都以為關彝身後指使是老二誰會想到平日醉生夢死的老五也插了一腳?」
秦舒點頭道:「這就是晉王高明的地方。這些年就算如王爺一般明哲保身但在太子與齊王的心中對殿下多少還是有些提防。而對於晉王誰又想到過他會起來爭奪太子之位?太子原本就在風口浪尖而齊王又處處鋒芒畢露都容易對付。晉王深藏不露反而是殿下最大的敵人。更何況齊王之死多少與殿下有關原本如秦王、梁王等與齊王關係密切的皇子怕也再難對殿下有好感。在眾皇子之中殿下的敵人還很多一切都要小心。」
「孤明白。」李昌突然又對秦舒抱拳一禮道:「多謝子逸提醒。」秦舒急忙上前攙扶道:「殿下真是折殺屬下。」兩人這一拜一扶之間似乎已經忘記了不久前生的不愉快只是兩個人的心中都更加的暗暗堤防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