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連續生的事情都讓李昌見怪不怪了可是聽到李霸被抓還是大吃一驚。雖然李疆家法甚嚴但也從來沒有哪位皇子被重罰過。就拿老五晉王李茂來說雖然喜好女色但一不強搶民女二不奪人妻妾李疆雖然嘴上時常訓斥也只是一笑置之。李霸雖然脾氣急躁卻並無惡行如今被太子抓起來可算是大充王朝第一個吃牢飯的皇子。
李坤平日與李霸私交甚厚本是來找李昌求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不一言便又急忙道:「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啊。老十雖然有得罪之處但大家都是兄弟血濃於水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
被他這幾句大聲的責問李昌才從驚愕中恢復過來急忙問道:「你不要著急仔細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坤見他並沒有拒絕於是詳細說出李霸被抓的經過。原來李霸見李昌不肯前往皇宮晉見皇后不甘心就此回府所以邀請眾人前往皇宮求見。李坤與他關係要好所以答應下來至於其他兩人便都各自回府。到了宮門守衛禁軍卻再三不肯放二人入內。李霸那樣的脾氣哪裡能忍受小小侍衛的氣?竟不顧李坤的勸阻與那些侍衛衝突起來。而不久之後太子與馬則雙雙趕來並下令將李霸拿下問以擅闖宮闈大不敬之罪。由於李坤沒有動手所以沒有被太子拘捕只是被下了禁足令不能出秦王府。但是李坤擔心李霸安危在被押送回府之後便又喬裝改扮偷偷前來找李昌幫忙。
李昌聽完之後不禁頓足道:「老十也太魯莽了宮門豈是他胡鬧的地方?」李坤來此是為了請求幫助並不是前來聽李昌說這些無用的廢話於是道:「三哥說的是但你也知道老十那脾氣誰也攔不下。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只請三哥能想想辦法救他出來。」說著卻又猶豫地問道:「三哥你說太子該不會把老十……那個什麼吧?」
「不可胡亂猜測。」李昌又沉聲呵斥道:「你二人就是整天無所事事胡思亂想才招這樣的大禍。」李坤又皺了皺眉頭道:「三哥小弟已經知錯了。可是老十縱然有錯也不是什麼大罪太子總不能……」李昌再次打斷他的說話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定會設法幫忙你先回去吧。」
李坤看了看李昌似乎並不相信李昌便又喝道:「你既然被太子下了禁足令便該在府中好生思過現在來我王府又是罪加一等。若是讓太子知道豈不也要去陪老十?」李坤這才明白李昌是在提醒自己小心不要讓太子再抓到把柄於是道:「多謝三哥提醒小弟這便回去。只是還請三哥看在骨肉情分上一定要設法幫幫老十。」李昌點了點頭道:「該做的事我自會去努力至於結果如何就要看太子的心意了。」
李坤明白李昌除了是桓皇后親手撫養長大而且排行第三之外與自己等人也並無太大差異。手中既沒有實權也沒有兵馬他前來求助也只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至於李霸結果如何還是只能寄希望於太子的身上。想到這裡李坤不禁想起跟隨父皇一起出征的二哥李吉如果有他在京城又豈能容忍太子如此胡作非為?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李坤長歎一聲便告辭離開。
等李坤走遠秦舒才從後面出來看著李昌道:「殿下看來太子已經開始動作準備下手了。」李昌也如李坤一般重重歎息道:「十弟今日被抓不知道明天將會是誰?太子向來宅心仁厚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秦舒在心中冷笑道:在權力慾望面前人性本來就是如此醜陋。嘴上卻道:「依草民之見只怕這並非太子本意而是馬杲這隻老狐狸在後面搞鬼。」李昌點了點頭道:「馬氏父子素來野心極大必是他二人慫恿太子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本王一則為救父皇二則不願見太子殿下越陷越深甘願擔當重任。」
李昌說了這幾句廢話以表示自己所做之事不過只是為了皇帝與太子並無爭權之心。秦舒當然明白李昌所言絕非真心但也開口稱讚道:「殿下忠孝仁德草民深感敬佩。」李昌淡淡一笑居然受之不愧然後問道:「既然閣下前來必然是謀劃在胸要本王做什麼?只要在本王能力範圍之內必不推辭。」
「草民可否近一步說話?」秦舒在得到李昌許可之後靠上前去耳語片刻。李昌聽完之後猶豫不決良久才遲疑道:「閣下真有如此把握?」秦舒點了點頭道:「若是殿下不信可立刻找人前來一試便知。」李昌似乎還不能下決心秦舒便又道:「馬杲老奸巨猾若非如此只怕難以取信。」李昌轉過身去猶豫了很久終於點頭道:「好吧。」
再說李坤自以為很隱秘的趕到楚王府求救但卻還是沒有瞞過太子府的暗探。當這消息傳入太子府中馬則頓時摩拳擦掌道:「秦王殿下果然也不肯安分末將這便帶人去秦王府也將他擒來。」
「不可……」太子李建急忙站起身來可是剛說完這兩個字便又頹然坐下。用著商量的語氣對旁邊坐著的馬杲道:「將老十抓來已是大大的不該。老八大約是去找老三求助以孤看來並無惡意不如就……」
「殿下當知成大事者萬不可心存婦人之仁。殿下今日若不肯狠心只怕改日他們便要取殿下的性命。」馬杲冷冷地打斷李建的話然後對馬則道:「汝派人去秦王府將王府上下團團圍住所以人等只許進、不許出。有敢擅闖者除秦王本人外一律格殺勿論。」
「是。」馬則領命轉身便去似乎根本沒有將坐在主位的太子放在眼中。李建的嘴唇張了張似乎也明白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乾脆也就閉口不言只是在眼光之中閃過一絲惱恨。馬杲自然明白太子對自己的不滿意起身道:「殿下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殿下即便今日不能體諒老夫的一片良苦用心日後也定會明白。」
「良苦用心?」李建喃喃重複一次突然哈哈大笑道:「什麼良苦用心?6先生說的不錯你父子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己之私慾又怎是真心為了孤?」馬杲聞言眉頭緊皺目光中殺機一閃而過沉聲道:「6文龍背叛殿下殿下怎麼還相信他這離間之語?」
李建冷笑幾聲道:「馬杲你不要當孤是傻子若不是你命冷翌將6先生的老母強行虜去以此要挾6先生又怎會不告而別?」說著又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只是不知他母子二人可有逃出你的毒手。」
馬杲突然被李建戳穿陰謀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殿下消息確實靈通。老夫又豈是不講信用之人?更何況6先生乃當世大才殺之實為可惜。此刻他正與老母在老夫一處別院居住只等他回心轉意殿下還要大大的重用呢。」
「那就好。」李建似乎鬆了口氣看著馬杲道:「你若是殺了6先生孤便是性命不要也不讓你得逞。」他與6雲相處多年亦師亦友關係十分密切所以在聽到此事之後怒極攻心才會向馬杲說出這一番話來。
馬杲確實指使冷翌將6雲母親抓起來而且以此威脅6雲為人至孝自然對他惟命是從。只是在謀反之事上竟願與其母同死也不肯為馬杲出謀劃策。馬杲愛惜6雲之才不甘心就此殺掉於是將其母子二人一起軟禁起來想要軟磨硬泡將6雲收在手下。但卻不知道李建是如何得知這消息馬杲心中吃驚暗忖:再不能留下6雲以免夜長夢多。但嘴上卻道:「老夫如此對待6先生也不過是為了殿下考慮。他既然不贊同此事必然會破壞殿下大計所以不得不如此。只要他肯答應效忠殿下老夫立刻便將他釋放並且當面賠罪。」
李建只是偶然聽到這件事情心中原本並不相信但馬杲卻供認不諱想起這幾日的種種越覺得6雲所言不假。眼前的岳父雖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其實也只是為了他那對權力的無盡貪慾。在幾日之前李建對馬杲的話都是十分的信任可是現在聽在耳中只覺得十分噁心冷冷道:「大人退下吧孤乏了。」
「是。」馬杲仍舊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禮才轉身出去。在走到門口之事李建卻又道:「一切事務孤都全權委於大人。以後若是無事大人就不必來找孤了。」馬杲腳上頓了頓肩頭微微顫動顯然是在克制心中的怒火。也難怪李建多年來一直對馬杲言聽計從可是現在突然如此對他怎能讓馬杲心中不氣?當下也強制壓下胸中的怒火沉聲道:「既然殿下如此說老夫也就當仁不讓了。」一甩手大步走出殿外。
一直在殿外擔當護衛的冷翌見馬杲滿臉鐵青的走了出來急忙堆下笑容卻不敢開口胡亂招呼。哪知馬杲走到他身邊突然揚手便是一個耳光。冷翌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高手到底是員武將怎麼也比馬杲這了大半輩子只會讀書的老朽強自是冷翌素知馬杲深得太子恩寵又是高高在上的當朝丞相眼看這一耳光打來竟然不閃不避生生地挨了一下。
馬杲打中之後似乎也有些驚訝掃了滿臉驚恐的冷翌一眼冷然問道:「你可知本官為何打你?」冷翌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末將委實不知哪裡觸怒大人還請大人明示。末將必當緊記在心日後絕不敢再犯。」
馬杲「嘿嘿」冷笑幾聲道:「你休得嘴硬殿下已經親口說出6雲之事若不是比偷偷向他告密他又如何得知?」冷翌頓時大吃失色道:「殿下也知道了?」馬杲一愣再問道:「難道不是你向殿下告密?」冷翌於是苦笑道:「大人明鑒6先生乃殿下最為親近之人末將做下此事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殿下知道。怎麼可能去向殿下告密?」
馬杲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而且以冷翌的脾性做下這樣的事情也確實不敢讓他主子知道。那麼李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馬杲眉頭緊皺這事自己做的極為隱秘只有親信的少數幾人知道究竟會是誰出賣了自己呢?
「娘娘千歲。」馬杲的思緒被冷翌的這聲尊稱打斷抬眼就見太子妃也就是自己的女兒馬飛燕帶著幾名侍女迎面而來手中還牽著李建的兒子也是李疆唯一的皇孫李磐。
「父親還沒走?」馬飛燕笑吟吟地對著馬杲行禮李磐也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外公。」馬杲縱然心中有氣也不能對著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換成一副笑臉道:「磐兒乖。」然後對馬飛燕道:「為父這就要回去了。」父女兩又說了幾句家常客氣的話馬杲便行禮告辭。
等走出幾步馬杲才突然所有所悟轉眼看著女兒的背影低聲道:「原來是她。」
馬飛燕走進房內見丈夫只是坐著出神。她雖然是婦道人家但對這兩日生的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知道太子心中難受只好輕輕地走上前去道:「殿下!」
這一聲溫柔親密的呼喊終於讓李建從無盡的悔恨懊惱中回過神來。看著嬌妻愛子李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你們怎麼來了?」馬飛燕看到夫君滿面的苦悶心中先自歎了口氣臉上仍舊是甜美的笑容答道:「殿下忘了?今天是初九日按著慣例該是送磐兒進宮給母后請安的日子了。」
「哦對。」李建用手敲了敲額頭道:「最近事情太多孤險些將此事忘了。母后最愛吃你做的點心也準備好了麼?」馬飛燕點頭道:「早都準備妥當了。不過父皇與永寧公主都不在宮中母后一人寂寞大概會多留磐兒在宮中呆些時候所以帶磐兒來向殿下辭行。」
「去宮內也好。」李建伸手在愛子的頭頂輕輕撫摸低聲對著馬飛燕道:「最近外面事情太多你帶著磐兒在宮中多住幾日孤也好放心。」馬飛燕秀眉一皺柔聲寬慰道:「殿下不必過分擔心事情總會過去的。只是殿下自己要多加保重萬勿以我母子為念。」
太子妃雖然是馬杲之女但生性溫柔賢惠與其父兄大不相同。嫁入太子府後一心只想相夫教子至於日後是否能母儀天下倒不在她的考慮之內。這次邊疆軍報之事馬飛燕也略有所聞畢竟多年的夫妻李建有什麼心事自然瞞不過她的雙眼。馬飛燕並不贊同父兄的做法可是連太子李建如今也只是傀儡她區區一介女流又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盡心寬慰李建每天祈求上蒼能讓一家三口平安度過此次劫難。
此刻馬飛燕讓李建不以自己母子為念便是暗示李建盡可放手為之不要顧及她的身份也有「不論如此我都只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意思。可惜李建平日太放縱馬氏父子不僅京中兵權皆被二人掌控便是太子府中的侍衛中想找兩三個忠心於李建的只怕也是難上加難。現在即便李建不想再被馬杲控制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建默歎一聲拉起馬飛燕的玉手道:「去吧。外面的事孤還理會的。至於母后於磐兒就多要卿費心了。」馬飛燕點了點頭說了句:「殿下只管放心。」便又拉著李磐出去。李磐年紀尚小根本不懂父母語氣中的傷感只是知道立刻就要去見慈愛的祖母。雖然是拉著母親的手卻仍然一蹦一跳顯得十分高興。他卻不知越是這樣高興看在李建的眼中卻是越加的悲涼。
當馬飛燕走出殿外卻看見父親馬杲仍然站在外面未走兄長馬則也站在父親背後不覺暗暗吃驚問道:「父親怎麼還沒有回去?」馬杲冷冷望著其女不答反問道:「太子妃這是要去哪裡?」馬飛燕還未開口回答李磐卻先搶著答道:「磐兒要進宮去見皇祖母。」
「哦?」馬杲答應一聲轉而上下打量馬飛燕母子良久才道:「京中戒嚴皇宮大內也不能隨便進入。娘娘還是與小殿下回房休息不必前去問安了。」
「父親這是何意?」馬飛燕柳眉一豎大為不悅道:「每月初九磐兒都要進宮面見母后怎麼能說改就改?」馬杲卻淡淡道:「非常之時還請娘娘見諒。」馬飛燕冷笑一聲輕喝道:「若是女兒不答應呢?」一直不曾說話的馬則此刻開口道:「娘娘若是不肯為兄只好得罪了。來人。」一聲令下左右跑出數十武士將馬飛燕去路堵住。
「你們這是要謀反麼?」李建在殿內聽到動靜趕了出來正好撞見不禁怒喝出來。馬杲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冷冷道:「老夫只是為太子妃與小殿下的安全著想現在京中局勢不明瞭還是留在太子府中的好。」
「你……」李建勃然大怒還待再言被卻馬飛燕眼色止住。馬飛燕笑吟吟地馬杲道:「既然是父親一番好意女兒便不去了。只是母后那裡父親如何答覆?」馬杲神色微變沒有想到女兒居然會抬出皇后來壓自己須知桓皇后與李疆多年夫妻在朝廷中享有很高的威望。雖然沒有直接掌握兵權但只要登高一呼即便有馬則在只怕大半禁軍都會倒戈一擊。所以馬杲才會嚴令封鎖宮門不讓任何人將消息傳到皇后的耳中。
但馬杲瞬間又恢復鎮定道:「此事就不需要娘娘關心老夫自會處理。」
「那便好。」馬飛燕點了點頭便轉對李建道:「既是如此今日我與磐兒便不進宮去了。殿下也隨我回房休息吧。」李建明白再爭也是徒勞只能點頭答應。只有李磐因見不能去見皇祖母便大吵大鬧起來虧得馬飛燕又勸又哄方才停住。李建卻是感慨萬千堂堂朝廷太子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等從冷翌身邊走過不禁罵了句:「狗奴才。」
冷翌望了望李建夫妻又望了望馬杲父子只能再次垂下頭默默忍受著兩面不是人的尷尬處境。
馬則見李建夫妻走遠便問道:「父親妹妹她……」馬杲微微搖頭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看來成就大事只能靠你我父子二人了。她既然能將6文龍之事告訴太子難保不會將軍報之事告訴皇后。萬事還要小心才好。」馬則點了點頭復又問道:「太子既然知道6雲之事父親打算如何處置?」馬杲眼中殺機頓現沉聲道:「夜長夢多既然6文龍如此固執那就送他母子二人上路。」
「是。」馬則領命道:「孩兒這就去辦。」馬杲卻道:「此事不需你親自前往太子府中若是沒有你在旁人怕是不能彈壓。可恨陳飛受傷倒讓為父覺得人手不足。」說著卻有意無意的瞟向冷翌。
冷翌離這父子二人較遠雖然聽不見其對話但見馬杲望向自己便上前兩步問道:「大人有何吩咐?」馬杲微微一笑走到冷翌面前輕拍他的肩膀道:「方纔老夫錯怪將軍還請將軍不怪。」
「不敢不敢。」冷翌心中雖然確實惱怒卻哪裡敢說出來?馬杲於是又問道:「現在太子殿下也知曉6雲之事不知道將軍以後有何打算?」冷翌歎息一聲抱拳道:「一切只望大人栽培。」
「好說好說。」馬杲哈哈大笑就準備將殺6雲母子之事交於冷翌卻見外面匆匆跑進一名軍士稟道:「大人楚王在外求見太子殿下。」馬則眉頭一皺喝道:「不是吩咐所有人等一律不見麼?」那軍士被責便要離開回復。
「等等。」馬杲卻思量片刻卻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