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看著劉備親送將旗,便又知道其必讓自己再去攻打上庸,不由偷眼打量孔明,法正二人,心想劉備現在難道當真只相信自己一人不成?劉備看不出李蘭表情,便道:「吾親自為經緯準備此旗。望經緯旗開得勝,取下上庸郡。」
李蘭只好起身拜謝,卻又想著劉備這樣大張旗鼓的讓自己領兵出戰,怎麼向東吳孫權交代?不禁問道:「連日征戰,蘭都以張將軍旗號。如今自打旗號,只恐曹操,孫權得知蘭在主公軍中。」劉備緩緩飲下杯酒,道:「正要讓曹賊知道經緯威名,至於東吳……」說著便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呂子明所率大軍,已為張遼所破,退回壽春。吾不用再指望孫權出兵攻打曹賊。」
李蘭大感吃驚,呂蒙乃是東吳名將,吳軍又遠比張遼兵多,怎麼又失敗了?難怪劉備都不高興,不再給孫權留顏面。李蘭又復想起宛城司馬,急忙道:「莫非是宛城司馬懿出兵相助,以至呂都督敗退?」劉備卻搖頭道:「司馬懿坐擁宛城十萬大軍,只推說糧草未齊,並沒有出兵支援樊城,汝南兩處。」隨即笑了笑,道:「此人心懷叵測,曹操何以用他帶兵?」
李蘭自然知道曹操是讓徐庶與司馬懿一起掌兵,原意是要相互牽制,卻不想司馬懿心狠手辣,借口徐庶謀反,將其斬殺而獨掌兵權。想起徐庶等人,李蘭又不禁黯然,他們都是為了救出自己才慘遭毒手。
劉備也看出李蘭神色傷感,便問其故。聽李蘭如實回答,劉備也不禁想起徐庶此人,兩人頗有交情,也跟著李蘭歎息不已。孔明在旁,見二人如此,便舉杯道:「經緯若能破得上庸,再與關將軍一起攻取樊城,北進宛,洛則可為元直報此大仇。」
李蘭這才猛然省悟,劉備不僅是想攻下上庸,而是要遙助關羽北上。說到與關羽合作,孔明,法正卻都不合適,卻只有李蘭因為關鳳干係,才可以和關羽一起征戰,而少出紕漏。這就難怪劉備營中眾人不用,獨要他去攻打上庸。於是李蘭也舉杯謝道:「多謝軍師吉言,蘭必不負主公重托。」
劉備也陪飲一杯,便問李蘭攻打上庸需要多少人馬。李蘭低頭默算,上庸雖然沒有多少兵馬,但是曹洪有五萬軍馬駐紮在漢水。自己軍馬帶少了卻是不行,正要開口,法正卻先道:「上庸山城何需多少兵馬?有高,郭二位將軍相助,主公再撥一萬人馬即可。」
高平部下只有萬餘降卒,郭淮隻身投降並無兵馬,劉備再給一萬,也不過兩萬。曹洪卻有五萬大軍,又有漢水阻隔。法正此言豈不是擺明了要自己好看?李蘭狠瞪了他一眼,看來最近風頭太露,對方已經把眼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劉備微點了頭,道:「曹操大軍在此,三弟,孟起都要在此拒敵。確實不能多分兵馬與經緯,就由封兒引一萬軍馬,隨經緯前去。」李蘭大感不滿,便還要開口多要些兵馬,卻見郭淮私下向自己使眼色,只好答應領命。
酒宴散去,李蘭回到營中,心裡不住盤算如何以兩萬兵馬破曹洪五萬。郭淮卻又在外求見,李蘭正有疑惑,急忙延請入內,匆匆問道:「席間泊濟向吾連使眼色,不知是何用意?」郭淮見左右無人,才笑道:「淮觀先生欲多求兵馬,又知先生求而不得,故使眼色阻止。」
李蘭卻是不信,問道:「泊濟何以知吾求而不得?」郭淮再看左右,小聲道:「先生以為是法正欲去先生兵馬?」李蘭仔細回想,席間是劉備先向自己提出兵馬的問題,不覺答道:「難道是主公?」郭淮見他想透,遂笑道:「先生聰明人,淮自不必多言。自來為君者,將無常兵,兵無常將。先生與張將軍,馬將軍攜手征戰多日,主公豈能再讓先生與二人一起?至於高將軍,與先生是故舊親信,主公也不能強行調開。撥來相助先生之軍馬,卻又以少將軍統領。其中意思先生還不明白麼?」
這一席話讓李蘭豁然開朗,還以為劉備會信任自己,卻哪裡知道他無時無刻不在防範著手下眾人,自己與法正,孔明都是一般無二。只是曹洪五萬大軍駐紮在漢水,佔盡地利,軍馬又多,區區兩萬人馬如何可破?郭淮見其面有難色,笑道:「兵不在多,只看為將者如何調度,兩萬兵馬未嘗不能勝敵五萬。」
李蘭見郭淮成竹在胸,於是問道:「泊濟有何妙計教我?」郭濟笑著拿出漢中地圖,指點道:「曹子廉用兵謹慎,又聞魏王大軍退回斜谷,只要請高將軍帶部分軍馬,大張旗鼓到漢水與曹洪隔岸相峙,作出進攻之勢,其必不敢妄動。先生卻與淮帶軍馬去取上庸,諒此小城,何足為懼?」
曹洪在漢中戰中,一直都以堅守的原則,現在曹操退軍,只要高平聲勢造得足夠,諒他也不敢出戰。當下李蘭與郭淮又商議一翻,計較妥當。見天色已晚,郭淮便起身告辭。李蘭送至門口,郭淮轉身又道:「古來派系之爭不斷,魏王手下嫡系與旁系將領,膝下諸子爭奪嗣位也都十分厲害。」再看李蘭一眼,道:「司馬懿能終於手握兵權,乃是他能忍,不露鋒芒卻暗招人才,一旦有機便大展宏圖。」
李蘭也看著對方,臉色肅然,長揖到地,道:「蘭受教。」郭淮哈哈大笑,又道:「先生客氣了。淮得先生活命,軍中眾人莫不視淮與先生一系,命運與先生休戚相關。」言罷轉身離去。李蘭看著郭淮背影,不禁搖頭苦笑,劉備手下派係爭鬥,連一個新降之人居然都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