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單身媽媽 正文 43
    李准和李媛在半年前分了手。出現這樣的結局並非出人意料。我後來知道當時是李媛提出分手的。李准為此痛苦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李准比我看得開,他沒有跑去黃山跳懸崖。

    他們為什麼分手我也說不清,只是畢業後,李准就不再去學校。而我和他們兩個依舊保持著聯繫。我還約李媛及她的同學來家裡吃過飯。

    車禍那天的情形在我腦海裡永遠都忘不掉。我經常想起李媛的父親在車廂裡跟我說的那些話,以及他臨死前對我的囑托。我想李媛的父親並不是要我照顧李媛一輩子,他只希望我在學校裡能照顧李媛。

    但是現在我已經離開學校半年多,李媛也已經升到了大三。大學裡的生活,她應該非常清楚明白,應該能夠應付自如。

    李准畢業後到了他叔叔的廠裡工作,他爸爸也有這個廠的股份。因此,李准的工作比其他人來得順利許多。他的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工作,把同班許多辛勤讀書、費力考各種證書、掙扎著找工作的人擊得崩潰。家庭背景和人際關係輕而易舉替代了許多人四年的勤奮苦讀。

    想到這裡,我不禁為大學感到悲哀,更為那麼多拚命苦讀四年、有的甚至更長時間還找不到工作的人悲哀。

    而李准,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拚命,大學四年裡他所有的事情只有喝酒、遊戲和女人。畢業後,我們仍舊像在大學裡一樣,每過一段時間,就聚在一起喝酒。照樣像當年那樣,喝得頭暈目眩。只不過分手時,我們得各走各的。不像以前,我們可以相互扶持著、胡言亂語晃蕩到寢室。

    在這個城市裡,有李准這位好朋友,我時時感到滿足。

    其他同學畢業後,大部分都回到了老家。有留在本市的因為彼此關係不太好,我們都很少聯繫。

    我在出版社的工作是校對。社裡每天都能收到許多稿件,有電子稿的,也有直接把一包厚厚的書稿郵寄過來的。每份稿件都能看出作者的用心良苦和滿腹期望。只是很多時候,這些用心良苦和滿腹期望都要落空。社裡更多的是直接採用那些有名望作者的約稿。

    當然,在我將近半年的接觸裡,所有的出版者都是商人。以利益為重。

    由我校對的稿件一般都是比較簡單的,學術性也不強,校對後也只是一稿或者二稿,最終定稿並不由我來完成。這工作並不難,只是每天八九個小時面對電腦,常常使我頭暈眼花。

    下班後,我不得不走一段路,睜大眼睛看路上的風景,以解決工作中狹小視線帶來的視覺疲勞。走路時,我經常感到身體失去控制,東倒西歪。於是我盡力控制身體的幅度,擺正走路姿勢。

    熟知,我感到身體失去控制、東倒西歪是假象,真像是我越控制身體的幅度,身體東倒西歪的越厲害。結果,常常撞到人。

    過去兩年,家裡所有的開支幾乎都由何婉清負責。而我每月只有家裡供給的生活費。除了偶爾到校外兼職,我沒有收入。因此,過去我總是拒絕接受何婉清給我買東西。

    為了早日改變這種局面,我一畢業就找到了出版社校對的工作。我記得當時來應聘這份工作的人有幾十個人,最後只錄用了包括我在內的兩個人。一位主考我的老師告訴我,聘用我是因為我用的修改符號都很標準。

    我突然想起,我用的這些修改符號標準均來自大二時上過的「編輯與出版學」這門課老師給我們發的一本由幾張白紙裝訂起來的本子上。去考試時,我找出來隨便看了一遍,結果剛好用到。

    這件小事成全了我,我突然覺得大學裡學的東西也不是一無用處。

    不過這些都不是讓我吃驚的地方。吃驚的是,畢業之前,我對社會上流傳的一些大學生幼稚無知的說法嗤之以鼻。我認為那都是社會上的人編造出來欺負我們學生的。但是在工作幾個月之後,我的想法漸漸有了改變。我覺得大學生在有些方面確實是無知的。

    比如說賺錢。我想起,當初我們在寢室裡夜聊時,談人生談抱負,個個都胸懷抱負,激情四溢,個個對未來都充滿理想。甚至在大學裡,我們就想創出一翻事業,畢業後個個都已經成為老闆。

    有這種想法不是不好,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在寢室裡聊這種話題很能增進同學之間的感情。不過畢業後,我就不這麼想。如果面跟同事談這種不切實際的理想,我肯定要被嘲笑的瘋掉。

    再比如說交際。對於這方面,我一直都自我感覺良好。尤其是與李准在一起時,我們幾乎把學校周圍所有的飯店和小店都混得如同自家一樣。連水果店裡的小妹都跟我們親暱的像一家人,還時不時地把賣不出的水果免費送給我們吃。

    李准還與鎮上幾家網吧的老闆混到稱兄道弟,見面還裝腔作勢的相互遞香煙。

    最絕的是,一次李准幫室友打火車站裡的訂票熱線,聽見對方姑娘的聲音很動人。於是,他快速訂好票,然後迅速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手機號碼多少?」

    姑娘問:「你說什麼?」

    李准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問過的問題。

    姑娘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不討厭,還真跟李准聊了起來。最後竟然發展到了見面。這令眾人驚訝不已。不過沒多久,他們就見光死。

    事情暴露後,李準時時鄭重其事地告戒我們:千萬不要被動人的聲音迷惑,迷人的嗓音下藏著可怕的魔鬼。

    這個比喻,我怎麼都沒想通,問過李准多次,他都不願意回答。最後,一個見過那姑娘的室友告訴我:阿拉伯神燈裡出現的魔鬼就是那個女人。我想了想,覺得這兩者還是沒什麼相似,不能用來比喻。

    我正想再問李准,他突然對我大吼:「靠,我語文學得沒你好,你囉嗦個屁!」

    不以身份地位金錢權勢看人,不以貌取人,以品質交友,曾成為我大學時代交友的標準。不過過完四年大學後我才發現,這些標準竟然沒有一條用上。尤其在不以貌取人這點上——長得抱歉的女生統統被槍斃掉。

    我感到,以後不能再把自己標榜的太好,免得做不到,遭人恥笑。

    上班後,我把曾經單純完美激進的想法全部拋掉,做了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做好本職工作,與同事搞好關係,虛心聽上級的話,是我的座右銘。半年後,我驚訝的發現,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

    從另一個角度說,我更像個有家室的男人了。

    我與何婉清很少有同一天休息的時間,難得有一天一起休息,又碰上是週末。我們便帶天幼出去玩。這座城市,幾乎所有免費旅遊的地方,我們都帶天幼去玩過。另外,兩年來,只要碰上我和天幼兩個人在家,我也會帶她出去玩。

    有時並不純粹為了玩,只是為了能出去走走。我相信人在某種情況下,是需要更大一個範圍的,不為了什麼,純粹需要。

    天幼跟著我,也漸漸樂於此。我們漸漸變得越來越有默契,或者是越來越像父女。我對此相當高興。

    每當傍晚,天色昏黃,或者人流擁擠,或者路人稀少。我牽著天幼的小手,一個路燈一個路燈走過,這個時候我就想得特別多。我也想起我在電視裡看過的畫面:一個好看的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孩,等待過馬路。我依舊覺得他們是在等一個女人歸來。

    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是環境感染了我。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我牽著的是親身女兒那該有多好。

    自私或者無私,都不能說明問題。我只是這樣想,我知道,想法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希望。連同我放棄何婉清的想法,我也不能否認我沒有這樣希望過。

    可是,事實給了我最大的決定,或者是肯定。我絕不可能放棄何婉清和天幼。她們在我的生命裡,已經密不可分,甚至超過了我的生命。

    那個被判終生監禁的父親已經不可能做到像我這樣如此疼愛天幼,即使有一天,他從監獄裡出來要回天幼,並想好好照顧她。我想她也不可能超過我對天幼的愛。

    我相信,那時天幼也不會輕易放棄我,或者不會輕易接受他。

    對我來說,不管他怎麼做,我都已經處於優勢。然而,我希望有一天,天幼能接受他,畢竟他是她的親身父親,不管他犯過什麼錯,他的血緣關係誰也替代不了。我不會把它剝奪掉。

    這個想法在兩年前陪何婉清去監獄,我獨自站在接待室外等待開始,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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