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單身媽媽 正文 42
    某個週末的晚上,我與何婉清躺在床上,她的頭靠在我手臂上。她的頭髮剛剛吹過,還有一些濕度。我聞著她的頭髮,洗髮水的味道清香而濃烈。我們講了許多話,不知不覺,何婉清閉上了眼睛。我輕聲喚她,她已經睡著,沒有反應。我依稀記得我們說過的一些話。

    「你能等我到畢業麼?」我問。

    「我不知道,以後我也不確定。」何婉清回答。

    「畢業以後,我在這裡找工作,然後娶你。」我說。

    「畢業後,你不打算回去?」她問。

    「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裡和你一起。」我回答。

    「我也希望這樣,可是你爸爸媽媽不會答應的,他們不可能會接受我。」她說。

    「我會說服他們。」我說。

    「不可能,我們不會有將來。」何婉清憂傷的說。

    「只要堅持,就有可能。我不要你放棄,只要你等我,畢業後我一定娶你。我可以現在就對天發誓。」我堅決地說。

    「別太天真了,我不奢望太多,現在有你就夠了,以後你不娶我,我不會怪你,現在我已經很滿足。」她說。

    「我不會離開你,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說。

    「我們差距太大了,我真的會害了你。」她說。

    「不管差距有多大,我都會要你。」我說。

    何婉清對我的話深信不疑。而我感到,她依舊認為是她欠了我。只有離開我,她才能償還我。

    當何婉清沉沉睡去,我忽然感到內心一陣茫然。對於畢業以後,對於未來,我都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我口口聲聲說要躺在身邊的這個女人,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到,憑什麼去要。畢業以後能否在這裡找到工作我也沒有把握。對父母能否答應我娶何婉清更是沒有底。

    所有這些,都是未知數。我不禁自覺羞愧,把話說得太早、太過完美。

    室內,光線昏暗。我關閉了所有燈,窗外,不知從哪裡射過來的燈光透過紫色的窗簾隱隱射進來。室內依舊昏暗。我看著屋內所有或明或暗的東西,所有東西在我腦裡都出現了一個非常真實的輪廓。我對它們已經十分熟悉,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出來。

    我想像著整套房子裡的任何一件東西,所有東西仍然在我腦裡出現了一個真實的輪廓。包括花蕾那張可愛的臉。我曾不止一次的吻過她的臉,近來,我吻她時總是充滿父愛。

    何婉清的呼吸在我耳旁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她的頭部依舊靠在我手臂上。入睡後的她顯得美麗安穩。她真的很美麗,也從來沒有這樣安穩過。

    我感到手臂隱隱有一些發麻,想從她的脖子下抽出來。可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也沒有把手臂抽出來。

    睡意襲來,我漸漸睡去。彷彿進入了一場夢。

    兩年後,我在本市一家出版社找到了工作。天幼也從小學三年級升到了五年級。她的成績一直保持在班級前三名,數學成績也已經得到了很大進步。何婉清也不再像兩年前聘我做家教時那樣擔憂她的前途。

    隨著年齡的增大,天幼的身體漸漸瘦下來,已不再像以前那麼胖。她的身體比原來高了許多,顯得比原來更漂亮。我和她出門,她要求我背她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前不久,她不再要求我背她。

    雖然她仍不習慣喊我爸爸,但是她對我顯然已經等同於爸爸。沒有我的日子,她已不能自主。兩年來,她的家長會有一半的次數都是我去。而且她也樂意由我去。因為不管她成績和表現如何,我從不批評她。

    何婉清與我不同,如果天幼不聽話或者看電視不吃飯不做作業,何婉清會批評她。直至她做到讓她滿意為止。

    對於這點,我總是站在天幼這一邊。我知道肚子餓了,天幼自己會去吃飯,作業她也會按時完成,偶爾拖延一下也沒關係。何婉清責備我太寵天幼,我說:「我只有一個女兒,當然要寵了。」

    我這樣說過後,何婉清便無話可說。我知道,我如此寵愛天幼,其實何婉清心裡很高興。

    兩年來,我一直在學校與何婉清家裡來回穿梭。這條路我走了不下百遍,很多時候我都感到自己已經很累。如此來回穿梭,不僅疲憊了身體,有時連精神也疲憊。

    放棄何婉清的想法不是沒有過。每當身心俱憊的時候,我都特別想放棄。不是不愛一個人,而是不知道這樣愛下去有何意義。說到意義,我難免心生感慨。我記得,兩年來,我對何婉清說了無數次的「我要你」三個字。卻幾乎沒有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我想我為什麼要何婉清,無非是因為愛。然而,我想不通自己為什麼總不對她說「我愛你」三個字,而以「我要你」三個字代替。我知道這六個字,對我與何婉清的感情來說,沒有區別。可是對於我自己,似乎意義不一樣。

    愛一個人有何意義我無法回答。我直接想到的結果是愛一個人,所以跟她在一起,並義無返顧。這顯然不合理。然而對何婉清,我難免這樣想。因為我是愛她的,所以我不能離開她。

    我想,這還不是事情的本質。事情的本質依然是未來。兩年前,我們擔心的未來是現在。而現在,我們擔心的依然是以後。未來似乎永遠都存在。

    其實我們始終擔心的是年齡。當我到而立之年,何婉清已經過了不惑。如果這還不要緊,那麼再過十年?再過十年問題肯定要嚴重得多。要是再十年呢?這些擔心並非源自我,更多的源自何婉清。

    我無可否認現在依然愛何婉清,十年後,也許再過二十年後我都愛她(其實我愛她一輩子)。可是,愛能維持什麼?我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對未來沒有信心。

    所有這些,何婉清比我看得更清楚。但是她從一開始認為耽誤我的前途,漸漸轉變為害怕失去我,直至最近擔心我會離開她。這個轉變,對我其實是一種鼓勵。至少,我不再害怕失去她。

    可是,我呢?

    放棄何婉清的想法,不止一次的有過。我想,那僅僅是想法麼?

    我無法確定沒有她的生活會怎麼樣,更不能確定沒有我的生活她會如何。我唯一確定的是我不能傷害她,我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若真的離開她,我將痛不欲生。

    愛,或者責任,一樣都沒有少。

    父親對我不回去找工作沒有大的異議,他用近乎沉默的方式默認了我的選擇。母親依舊像我上學時那樣,對我千叮萬囑。他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麼,和誰在一起。關於何婉清,兩年來我對他們隻字未提。

    兩年裡,我回了四次家。每次都是一個人回去。我曾要求何婉清跟我一起回去,但是都被她婉言謝絕。除了沒有時間外,她更害怕面對我父母。

    直到前不久的一天,母親打電話問我是否要幫我介紹姑娘。我才向她提起了何婉清,可是我沒說她的年齡,更沒說她有女兒。

    那一刻,我忽然發現,要母親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很難。

    父親也許說得通,他比母親少一些執拗。但是也難說。他不太愛說話,也不太會說話,每天說的話很少。我回家時,他也沒跟我說過多少話。他總是用沉默或者吸煙來對待許多事情,把事情放在心裡。

    我想,也許我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先跟父親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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