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每個周末都留在了何婉清家裡。花蕾雖然知道晚上我和她媽媽睡在一起,但是這意味什麼她並不知道。她依然每天快樂的叫我叔叔,依然每時每刻圍著我,像個跟屁蟲。
因為跟我在一起,花蕾可以獲得更多的以前沒有的自由。比如吃各種零食,比如看電視,比如我經常帶她出去玩。
我想她已經接受了我,至少已經習慣了我的存在。
某個周末,何婉清值班,無法照看花蕾。我把花蕾帶到了我的學校。她一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屁顛屁顛的,一刻也不離開。室友對寢室裡多了這樣一個小妞甚感興奮。尤其是李准,盡跟花蕾說下流的話。惹得整個寢室熱鬧無比。
中午吃飯,李准叫來了李媛以及另外三個室友,大家一起到校外的餐館吃飯。女服務員對我們一堆男人帶著一個小姑娘來吃飯很好奇,於是她問:“這小姑娘是誰?真可愛。”
李准馬上接上去說:“這是我媳婦,怎麼樣,漂亮吧。”
女服務員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能,她這麼小。”
李准堅定的說:“小就不會長大麼,你沒聽說過童養媳啊,她就是她媽在肚子裡時親自指定嫁給我的。我們是指腹為婚。”
“哼,我才不信,現在哪還有這種事。”才十七八歲的女服務員說。
“不信我做給你看。”李准再次堅定的說。
“怎麼做?”女服務員好奇的問。
李准對著花蕾說:“媳婦,你過來。”
花蕾問:“干嗎?”
李准說:“親我一下。”
花蕾從椅子上站起來,斜著頭對李准說:“我才不要嫁給你,我要嫁給我的叔叔。”然後她一把撲到我懷裡。
大家被花蕾這突如其來的話和舉動惹得異常興奮,我感到驚訝。只有李准悶悶不樂的對著花蕾說:“好,不要你了,我要休了你。”
花蕾說:“好,我也要休了你。”
這句話令在場所有的人都認為花蕾長大以後肯定是個女權主義者。而花蕾依偎在我身上,甜蜜的像個待嫁的新娘。
室友對花蕾鐵定要嫁給我感到很不可思議,其中一個神秘地問我:“喂,哥們,你是用什麼辦法‘大小通吃’的?”
李准馬上多嘴道:“不是‘大小通吃’,是‘買大送小’。”
我嚴肅的說:“你們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吃飯。”
李媛順勢給我碗裡夾了一塊肉。這舉動也引起了旁人的非議。另一個室友接著對眾人說:“他不僅‘買大送小’,還包二奶。”
他剛說完,李媛就紅了臉。
李准對這句話感到極為不滿,他說:“你們不要亂說,她是夾給小妞吃的。”
我也配合著說:“你們不要欺負人家,她是夾給天幼吃的。”
大家見李媛低頭不說話,便打住了胡扯。
這頓飯一共吃了兩個多小時,前後加起來總共點了十多個菜,喝了24瓶啤酒,結果令我難以容忍的是消費大大超過了我的預算。我估計我所帶的錢不夠買單,只好偷偷叫李准塞100塊給我。
很不巧並且讓我感到很不爽的是,李准塞錢給我時,被花蕾瞥到了。關鍵時刻,她張口就喊:“叔叔,快看得像抓賊一樣。眾人對這話十分好奇,紛紛看著我們。
李准乘機對花蕾說:“是你叔叔掉錢了,我幫他撿起來。”
這樣的謊言大家都聽出來了,惟獨花蕾不知道。
可是回到寢室後,李准對大家說:“剛才幸好我機靈,說錢掉了,不然在那妞面前還不把臉給丟死啊。”
大家一起圍上去說:“你這傻逼——人家早就看出來了。”
李准為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他說:“喂,哥們,那妞會不會看不起我啊?”
我說:“我都不感到丟臉你丟臉個屁!”
李准說:“你怎麼和我一樣?”
我說:“我怎麼和你不一樣?”
李准現出難堪的表情,欲言又止。我忽然明白過來。
我問:“你小子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李准趕緊說:“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
接著,他又急忙去關了寢室的門,怕被其他室友聽到。此時李媛正帶著花蕾在校園玩。
“你不要糟蹋了人家。”我說。
“怎麼會,她還不知道我對她有意思呢。”李准說。
“那你准備告訴她了沒有?”我問。
李准郁悶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平時不是很行的,現在怎麼萎了?”我挖苦道。
“這個不一樣。”李准說。
看著李准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發現這小子這次好像是真的動了心。
我爽快的說:“那好吧!”
“好什麼?”李准問我。
“你自己找個機會跟她說。”我說。
“能說早就說了,哪會等到現在。”李准失望的說。
“我叮囑你照顧她的事你有沒有做到?”
“絕對做到了,我現在差不多每天都陪她吃飯,適時還買點東西給她補補身子。”
“你看我現在不是在學校的時間也多了。”李准接著說。
其實我並不喜歡做這種媒婆似的角色,但是看到李准痛苦不堪的樣子,以及他前段時間對李媛的悉心照顧,我決定幫他這個忙。不過前提是,不准糟蹋人家。
我把李媛叫到了操場上,在操場上繞***。花蕾一個人在我們前面玩耍。
開場白是這樣的:
我問李媛:“你覺得李准這人怎麼樣?”
李媛淡淡的說:“挺好的,挺會照顧人。”
我說:“他是看人照顧的,他從沒像照顧你一樣照顧過我。”
李媛說:“呵呵,你們男人之間哪還需要照顧啊。”
我說:“你說的對,但是我覺得他對你特別照顧。”
李媛說:“是嗎?”
我說:“我覺得是。”
李媛閉上了嘴巴,不說話。
我說:“他最近老為一件事煩。”
李媛問:“什麼事啊?”
我說:“你猜猜看?”
李媛說:“猜不到。”
我問:“你都感覺不出來嗎?”
李媛說:“沒感覺。”
我說:“他最近一副焦頭濫耳,肯定是感情的事了。”
李媛問:“他失戀了啊?”
我說:“有點像,但又不是。”
李媛又問:“那是什麼?”
我說:“你天天跟她在一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媛說:“不知道。”
我說:“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人。”
李媛說:“真的啊?我怎麼不知道。”
我實在不想在這樣纏繞下去,忍不住直接說:“他要我跟你說的是其實他已經喜歡上了你。”
李媛愣愣的看著我,然後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我問。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故意逗你的。”
“啊……你為什麼要逗我?”
“為了替我爸爸懲罰你。”
我驚呆了,愣在那裡。
“怎麼了?”李媛問我。
“你知道換座位的事了?”
“李准早就跟我說過了。”
“好小子,為了女人連兄弟都出賣了。”
“呵呵。”李准淡然的笑。
“你不怪我嗎?”我問。
“不怪你,也不關你的事。你是個好人。”李媛說。
對於李媛說我是個好人這句話,以前我從未聽過,這使我深受感動。
離開操場時,李媛回頭對我說:“你和他說,叫他自己來跟我講。”
然後她獨自向寢室樓跑去。我帶著花蕾走出校門,帶她回家,明天她還要上課。
自從有了何婉清以後,我的生活幾乎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每周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我都留在何婉清家裡。從開始家教到今天,這種改變曾讓我感到措手不及。可是不久,這種措手不及也變成了習慣。
我以為我在改變生活的同時,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何婉清,這個大我許十多歲的女人,我以為我可以擁有她一輩子。
但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或者是我的想法過於單純。我總是相信事實,以為得到一個人是一輩子的,以為何婉清肯定也如我想得一樣。不再有任何懷疑。
那個手臂被我砍了一刀的男人在某個晚上又出現在了何婉清家裡。那天因為我下午有四節課,上好課後已經很晚,到何婉清家裡也比平時晚了許多。
何婉清和他一同坐在沙發上,見我進來,他們兩個人神情都有點木然。我張口就對那男人說:“你來干什麼?”
男人不說話,眼睛盯著茶幾上的一個紅色小本子。何婉清站起來,用手指了指茶幾上的紅色小本子。
我拿起紅色小本子,封面上刻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下面是“結婚證”三個字。我翻開,裡面是兩個人紅色背景的二寸照,一個何婉清,一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發證日期,前天。
突如其來的打擊和失控的情緒馬上讓我不知所措。我忍住悲痛對何婉清說:“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
“對不起。”何婉清無力的說著這三個字。
“老弟,你還年輕,你可以找個更好的,為了她不值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語氣平和的對我說。
“你能對她好嗎?”我質問男人。
他沉默。激動的情緒和痛苦的神情使我不由自主的蹲了下去,我用雙手抱住腦袋,欲哭無淚。
“不要這樣子”,何婉清過來安慰我,把手放在我背上。
“你走開,不要碰我。”我大聲地對何婉清吼道,並一把推開了她。
“這是為什麼?你到底有沒有愛我?”我沉痛地問何婉清。
“愛——可是我不值得你愛。”何婉清吞吞吐吐的回答。
我起身沖出了屋子。眼淚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掛滿了我臉上。
事實,或者相信。這兩個詞,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用。傷痛蓋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