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獨望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渾身一顫,胸口處被狠狠地一擊。
鑲著銀邊簾子被掀了開來,房中的窗門大開著。紫色的輕紗窗簾被風吹得胡亂飛舞。地上有一攤被砸碎的瓷器,以及一灘血跡,而月白白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連聲叫喚了幾聲,便從窗門口跳了出去去尋找月白白,奈何外面沒有留下一絲蛛絲馬跡,即使有,也已經分辨不清楚方向,門外的客人都以為程獨丟失了貓,便好心地去幫忙著找。程獨明瞭月白白必定被人劫持走,心生惱怒,也不再理會外面的客人與那些美女,喚來尋五派了一批人出去找尋月白白的下落。
一夜過去了,月白白的消息全無,連尋五也找不到什麼線索。程獨這個時候著急了,坐立不安起來,心情變得煩躁。期間有一名曰紫俏的美女上來朝程獨討好,被程獨一腳踢出門去,當場吐血昏厥。
府中的一些下人也是剛接觸到這位新主。本來就感覺程獨是位面目不善的人,此刻更加不敢將他與善這個字搭上關係,原本存在著去巴結的心思也都去了一半。
程獨靜下心來,感受不到月白白強烈的悲傷感與恐懼感,說明此刻她沒有什麼危險,想到如此,他的心不由安定了些。
而此刻月白白卻在某處玩得正興奮。此處是一個山寨,明明是個山賊的窩,卻有一個很浪漫的名字,「桃花寨」。山寨裡卻沒有其他的山寨那麼嚴謹。滿山的桃花,滿山的香氣。明明已經是秋末,山上卻依然溫暖如春,真是一塊寶地,這裡的風隨心所欲地吹拂著,氤氳著滿山的桃花,帶著一股濃郁的香甜。桃花開得鮮艷粉紅色的,遙遙一片看過去朦朧而繾綣,如夢幻般令人沉醉。
這裡的寨主楊小雄便是擄走了月白白之人。他擄走月白白的時候見月白白正氣勢洶洶地拿著瓷器,怕她反抗,便躲過她手中的瓷瓶將她頭給砸了,然後帶著她離去。因為平日裡做多了這種事,走的時候便讓手下將印跡毀滅得一點不剩。
楊小雄原本以為月白白醒來的時候會大哭大喊奮力掙扎,便用繩子將她綁得嚴嚴實實。沒有想到月白白醒來之後,臉色迷濛直喊傷口疼,楊小雄也覺得自己下手未免過重,一個女孩子的額頭就這麼裂了個口子,可能毀容了。於是找了個大夫給她上了最好的藥,小心地給包紮了傷口。止了痛之後月白白也沒有多大的激烈反映,瞪著雙憤怒的眼睛打量了楊小雄半晌,見眼前這男子也不過一十五六歲的少年,長著是一副好皮囊,皮膚飽滿,眼睛透亮清澈,一對長長的濃眉斜飛入鬢,鼻子聽罷,唇色紅潤。一臉溫溫和和,沒有什麼魄力,不由多了大了幾分膽子,「你擄走我做什麼?」
「當人質。」楊小雄言簡意賅。
「你想做什麼?」
「換回我女人。」
「你女人是誰?」
「桃花。」
「噗,哈哈哈……」月白白大笑了起來,「桃花,哈哈,你女人的名字真好笑。」
「***給我閉嘴。」楊小雄帶上了一絲慍色。
月白白略微沉吟,不由嘟囔,這小子還真沒有禮貌,於是她的聲音大了幾分,「你女人關我什麼事兒,你幹嘛讓我做人質?你有病啊?」
楊小雄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我女人被國君送給你男人了。」
「哦……」月白白「哦」完之後,連呼,「同盟啊同盟啊,小弟,原來是你女人啊,全部帶走全部帶走,我正好帶怒哪,你就來了,你真是天上的派來的菩薩啊,我管你是什麼荷花桃花的,你全部給我帶走吧。」
楊小雄的臉就那麼黑了。他楊小雄也是名聲在外的,雖然長著張娃娃臉,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可是真是年齡已經是二十三歲,如今被人質喚作小弟,他心裡無論如何是不怎麼舒服。
「誒,小弟啊,念在你人小,打破我腦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楊小雄的嘴角僵硬了,月白白繼續道,「你可能將我毀容了,不過算了,我也不會要你負責的,你只要將那二十個美女都帶回家就好了,就當做對我的補償啊。你早說就好了,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楊小雄心中暗想,可能是沒有跟她說明白自己的身份吧,她才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跟他稱兄道弟。
「小弟,你放了你姐姐,你姐姐定讓你的女人們回到你懷抱裡來。」
「我女人就一個。」
「沒有關係,你要一個我送十九個……」
楊小雄本來還想表明下身份的,這下子話都懶得跟她說轉身就走。
「誒誒,小弟,你還沒有放了你姐姐……」
後來,月白白還是明白了楊小雄的身份,從他的手下那裡知道了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殺人搶劫放火樣樣精通。
月白白再一次站在楊小雄的面前,將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小弟,一點都看不出來啊,山寨寨主誒,不像啊。楊小雄,小雄,小熊……」
「再廢話,老子殺了你。」
「小弟,太粗魯不好,你女人不會喜歡你的。」
「你給我閉嘴!」楊小雄因為這句話可怒了。
「她該不是真的不喜歡你吧……」月白白見到楊小雄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知道自己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處,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道,「小弟,你姐姐我是高手,你把故事給我講講,你姐姐我教你。」
楊小雄本來懶得理月白白,見她說得那麼誠懇,淡淡道,「我喜歡她很久了,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叫做桃花,所以我為她種滿了滿山的桃花……」他只是淡淡講述了兩個人相識的經過,從他的口述中,一直都是他在追,桃花在退,桃花從來未待見過他,「不過在她的眼裡,金錢與權力才是她的最愛吧。我愛她愛到瘋,她就是不要看我一眼。」
月白白本來還抱有開玩笑的心態,偶爾挖苦他一下的,可是聽完他的故事之後,卻覺得有些心疼這個所謂的男孩。一個男人堅持了十年的愛沒有任何回報,卻依然愛她,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執著,她也覺得他很不值,「為什麼不放棄?」
「她是我一路來的信念,愛她是我的信仰。」
「不過我挺好奇的,小弟,你五歲就開始喜歡她啦……」
「媽的老子今年二十三了,不是十五歲,別小弟小弟的叫……」
「哦……」月白白點頭,心裡卻還是不相信。
「走,我現在帶你去換人。」
「其實吧,我覺得你這樣直接帶我去不好,你知道為什麼嗎?我男人是怎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如果知道是你擄走了我,他會明著用美女們換了我,暗地裡會將你們全部殺光一個不剩,所以這件事還是我出面比較好。」
楊小雄很不屑地哼了一聲,「殺我未必那麼容易。」
「殺你不容易,殺你女人容易。你看吧,他好歹是個王爺,而你麼,再大也不過是個山賊吧……日後麻煩很多的。」月白白見他臉色有所動容,又繼續道,「你聽我的絕對沒有錯,我能讓你完全脫離這件事,如何?」
「如何個脫離法?」楊小雄此刻說話也不再如起先那樣沖,反而是帶著商量的口氣。
「嘿嘿,我說什麼,我男人都會聽的。」
「你男人很愛你?」楊小雄問了一句。
月白白卻懵了,對於愛這個字,她,很陌生。她能夠感覺得到程獨如今對她比以前好上許多,她也偶爾意亂情迷,但是她沒有忘記,他從來沒有對她說他愛她。
艷本裡的男人在床上與女主糾纏的時候,我愛你這三個字是一遍又一遍,而他一遍也沒有,及時是在處在愉悅的高峰。
「如果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愛這個字,那算不算他愛我?」月白白微微斂了眸子,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小弟,男人愛女人是怎麼個方式?」
楊小雄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懵了,女人變臉還真是塊,剛才還嘻嘻哈哈的,此刻卻一臉的茫然無助,「其實男人的愛有很多方式的。」
「小弟,咱們不說這個,我在你這裡住上兩天,這裡貌似挺好玩的,哈哈,沒有其他意思,就讓他當作我負氣走了,過三天再回去。我們好好合作,到時候我給你提供一個完美的追女方案。嗯,別不相信,我曾經詳細讀過一本馭妻術,很有效的。」
楊小雄本是不同意,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無奈答應了。月白白在接下去的兩天玩得的確很是開心,山上沒有一個人陪她。她就自己玩,山上小動物很多,她整天滿山跑就為了能夠抓住隻兔子,雖然沒有抓到過。到了晚上,她精疲力盡地不胡思亂想她才睡得著,到了第三天早上,她醒得很早,也異常地興奮,她無意識地對自己說,今天能夠見到程獨了。
說完之後,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她這麼想他。
她一醒過來就與楊小雄下山了,才剛到山腳,一名身著黑衣的男人背影就站在月白白的眼前,衣袖上有著無數暗色金紋圖案,晨光閃閃光。月白白一愣,只聽得那人的冰冷的聲音飄了過來,「終於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