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獨莫名地感覺心頭一暖,他放下手中的賬簿,端起右手的明前龍井,嫩芽已經被水泡開,舒展了開來,水輕抿了一口,僵硬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來。」程獨淡淡道。
程叔推門進來,帶來一陣飯香,他將飯菜在程獨的面前擺好,又似乎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少爺,晚上可有安排,需不需要……」
「不必。」程獨揮了揮手,程叔識相地退了下去。
夜裡的笛聲好不容易給停下來了,晚上能夠睡得安穩就行,哪裡還需要其他的事情來干擾。只是時常心中會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能夠聽到一名女子嘀咕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的時候還是唧唧歪歪一大串。他頭疼地想了想,握起筷子,吃了幾口飯菜,接著將手頭的事情安排給下人,便出去了。
月白白此時正精心照料家中的那株幼苗。說來奇怪,這株幼苗在移入房中之後,在一天之內長了三寸,看起來還十分健康。根據古籍上所述,長成這麼大的時候,就可以開始餵養肉羹與麵食了。
從這日起,月白白的飯量增大了兩倍,因為這植物吃得比她還多,吃不飽,一副不饜足,歪著腦袋的樣子。
月白白只覺有趣,興奮不已。
而月母與月父就有些神情不對了,拉著月白白出來說話,「南宮牧已經來提親了,你倒是不理人家,嗯?」
月白白哼了一聲,一臉的鄙夷。
「看你天天在做些什麼,你信不信我什麼時候把你房間裡那些古怪的書籍和東西給扔了。」月父以為月白白是衝著他來的,聲音又加大了幾分。
「爹,你想說什麼?」月白白就怕父母過來給南宮牧當說客,心裡正防備著呢,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月母,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我不知道你跟南宮牧生了什麼,自從那日之後,你每天的飯量就增大了很多,你是要決定做母豬嗎?」
「呃……」月白白一怔,隨即又笑了笑,「爹,我們家很窮嗎,連我吃飯都吃不起了?」她見月父還想說什麼急忙道,「我最近拉了肚子,肚子裡有點空,所以多吃了點。嗯,而且我突然感覺廚師做的菜好吃了很多……」
說完,月白白準備轉身就走,卻被月父抓住,他緩緩歎了口氣,「南宮家送來的聘禮還放在這裡,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收。你自己決定。雖然從小看南宮牧那小子順眼,也以為你們會在一起,但是這次我為父也覺得他過分了點,不值得你原諒……那孩子我們罵也罵過了,只是那孩子在我們二老面前跪了多天讓我們原諒他……不過一切看你。」
月白白聽了月父的話,突然很是感動,她轉過來,一臉的認真,「爹,我若是拒絕,或許你會覺得我矯情,我從小喜歡他,想嫁給他。可是這次我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告訴你,南宮牧,我不會再要,真的。所以請你將這些聘禮送回去。」
「白白,你個死丫頭,都十八了,像你的幾個姐姐,十八歲的時候,孩子都老大了,你現在誰都看不上……」月母送了口氣,歎了一聲,「娘不是要你要南宮牧,可是你也得許人家了。」
「娘,這件事情請你不要插手,這次我很認真。」
「丫頭啊,你等了他這麼多年……爹只是覺得這樣不值得。」
「等他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即使他要跟我分手的時候,我也不會後悔……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爹,這個道理您最懂。」
月白白回房,月母月父都不再阻止,相對一眼,「這丫頭,長大了。」
月白白到了房間之後現,那株植物似乎又長大了許多,而飯量也天天增長,弄得月小丫奇怪地問月白白,「小姐,我都沒有看到你長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可以吃這麼多。難道……房間裡養了男人?」
月白白責罵道,「你到我房間裡看到男人過嗎?嗯?」見月小丫搖搖頭,繼續道,「我最近弄出了個藥丸,就是吃晚飯之後,吃一粒,馬上就會跑茅房。我最近比較有口腹之慾,所以只想吃東西……享受美味,對了,我這裡還有幾粒,要不要試試……」
月小丫急忙擺手,「不用不用,小姐,你是覺得我薪水太多麼……」接著就嚇得跑走了,這小姐一味追求口感,然後一直上茅房,呃……太噁心了。
而讓程叔覺得奇怪的是,程獨自從那日出去之後,就失蹤了。任憑誰也聯繫不到他,程叔其實是不用驚訝的,因為程獨行蹤不定,也不喜歡被人跟著,可是就這麼消失了一個月實在是讓他感到擔心,然而派出的人回來稟報找不到少爺。程叔找不到他之後,也只能認了,程獨雖然生性孤僻,卻也是個斷然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兒。
月白白在接下去的日子不僅自己不出去,連帶著也不讓人進門,因為房中的那株植物已經形成*人形了,根據古籍上所說,只要完成最後一步,就能心想事成。
月白白抓了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劃滴到那株植物的根部,逐漸地根部很快就吸收了月白白的血,只是讓月白白鬱悶的是,下手不知道輕重,血流不止,她吃痛,手忙腳亂地找來紗布金瘡藥給自己處理傷口。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片陰影,心裡「咯登」一下,轉過身來,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全身不著一縷,身材挺拔,結實的肌肉和那白皙卻十分有男子氣概的皮膚讓月白白不由想伸手來摸,隨即停住了手,眼睛開始從他的打量到他的腳,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眼神疏離淡漠,那張抿得緊緊的薄唇,絕色啊,絕色,「嘖嘖,太像了,太像了……」
月白白注意他身後還冒著一縷白色的煙霧,知道這名他種出來的男人此刻還未真正進入狀態,她急忙從一旁拿來準備好的符咒貼在他的額頭,笑瞇瞇地上前來在他的唇角親了一口,還不正經地摸了一把,「嘿嘿嘿,男人,以後就是我的了,現在讓我好好培養你。」
從這一刻,圈養正式開始。
根據古籍上說的,現在開始就要讓種出來的人乖乖聽話,所以要特別嚴格訓練,然而,古籍上教得這些方法都是適合於動物身上的,比如讓狗鑽狗洞,讓狗學會如何在別處撒尿,讓貓能夠自動收起爪子……
月白白臉色一變,看了看眼前這名男子,又比劃了一下狗洞的大小,讓他裝狗洞……
不管了,先解決他的服飾問題,這麼光溜溜地站在她的面前很是嚇人哪。
她將這個男人放到了床上,用被子將他老老實實地蒙住,然後坐在床沿有一刻的微怔,她種出了他,那麼這輩子無論如何就要對他負責,雖然才短短的兩個月,可是她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地再照顧它,直到他種出來,而且是個大美男。月白白又想,若是她種出來的男人與那原版男人相遇怎麼辦呢?隨即又似乎想到別處去了,美男的身體原來長成這個樣子,嘿嘿嘿,一隻大蘑菇頭……想起小時候還特地扒過南宮牧的褲子研究過,不過那個時候好像只有那麼點大兒呢,嗯,那個是小蘑菇頭。想完又想傻笑,忙用手扯了扯那笑得有些僵的臉,出門招了月小丫,「小丫,去替我跑一趟。」
「什麼事兒,小姐?」月小丫問道,小姐很少要她跑腿的。
「替我去買幾身男裝。」
「男裝?做什麼?」
「我要女扮男裝,不行麼?」月白白眼睛一瞪,怪月小丫多嘴。
月小丫聽罷拿了錢就快走。
當月小丫將幾身男裝帶來之後,月白白又偷偷地關上門,進屋去了。她將這些男裝換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才現,這衣服太小了。月小丫是按照她的尺寸買的,所以穿在他的身上,短胳膊短腿的,唉,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哪……
月白白又命了月小丫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丫,再替我跑躺,衣服太小……」
「太小,不會啊,我記得小姐是這個尺寸的……」
「不是我穿……呃,就這麼高,腰圍這麼大……」月白白比劃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道,「你就按南宮牧那個體型給我找幾件男裝。」
「哦……」月小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道,「小姐,你早說麼,我明白了。」
小丫這次的辦事度可不高啊,這麼久還沒有回來。
月白白無聊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人,為啥越看越好看呢。她又拿出古籍使勁地翻著,無意間卻在一處很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培養人的資料,她暗想,怎麼不早點讓我找到呢,根據上面所述,先要給種出的人取個名字,方便於溝通。
「嗯,就叫做阿種吧,你是我種出來的,阿種,阿種,聽著很順口。就這個,明白了嗎?」月白白朝著床上的人說道,男人本來閉著眼睛,突然睜開,看著月白白帶了一個鄙視的眼神,「我叫做程獨。」隨後又閉上了眼。
「啊?」月白白又繼續翻閱資料,「人與動物不一樣,人比動物有更強的意志力,因此培養一個人的時間會大於動物。而期間人可能會依然有之前的某些意識,大可不必慌張。」
「算了,程獨就程獨,叫什麼不一樣麼。」月白白又繼續翻了幾頁,就基本是一些咒語了,那些圈養動物的方法原來根本就不適用於人,月白白又隨意翻了一下種人的這本書,現過程中很多地方都不一樣。月白白起先是有些後怕,後來又想,這人現在不是活生生地被我種出來了麼。
月白白又根據書籍中的方法與程獨交流了一會兒,程獨眼中原本的淡漠全部散去,化得清澈而又透明,月白白高興又告訴他自己叫做月白白,她將自己的手放入到他的手中,「程獨,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喏,嘻嘻,不過在外人的面前你就叫我白白,知道了嗎?」
「知道了,老婆。」
「真聰明。」
適當的誇獎有助於對方的自信心。書上就是這麼說的。
這個時候有敲門聲響起,月白白以為定是月小丫回來了,安頓好程獨,就出門去了,在門口卻見到一臉笑容的南宮牧,他在月白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
「你幹嘛?」月白白將他推開。
南宮牧雖然有些不滿月白白將他推開,可是臉上依然帶著喜悅,他退後一步,張開雙手道,似在炫耀自己身上的衣服,「白白,好看麼?」
不過是件極普通的衣裳,說不上名貴,深藍色的長袍,袖口處繡著別樣的花紋,可是穿在南宮牧的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更顯得風度翩翩。
月白白看了一眼南宮牧,這傢伙正常的吧,「你好不好看,關我什麼事兒呀?」
南宮牧又想伸手抱他,卻被月白白一手阻止,「南宮牧,你究竟想做什麼?」
「白白,我知道你關心我,還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我,我真的很感動,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個之間沒有必要這麼彆扭。既然原諒了我,我們就和好吧,這個月的十八是個吉日,不如我們那天就成親。」
「南宮牧?」月白白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南宮牧那黑耀的眼睛,瞳孔裡帶著的都是喜悅,她不知道生什麼事情,更不想打擊他,可……有些話此刻不說,拖著就越痛苦,她一字一句緩緩道,「南宮牧,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但是請你聽好,我們之間不可能。這句話,我只說最後一次。」說著就要關門。
南宮牧急忙用手肘頂住,「白白……」
「老婆,外面的是誰,好吵。」程獨穿著那短衣服從床上爬了起來走了過來,還伸出手來捂著嘴打了一個很可愛的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