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把他領過來給我們介紹:「這是倫,葉的男朋友。」竟然是白馬王子。他看見我的震驚絕對不會次於我,當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半天啟動不起來。「倫哥,你坐這。」胖子把自己的位子讓出來,忙不迭地拿碗筷。倫拉了一下葉,端起酒杯:「露,我倆敬你一杯。」露一口幹掉:「你來晚了得罰酒。」倫忙點頭喝了一杯。
「不行,罰三杯。」妍喊道。「妹子,你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倫笑著說,又乾了兩杯。我疑惑地看著妍,旁邊一個女生悄聲問她:「你認識他呀?真帥!」「我們院子的。」妍隨口道。
倫挨個敬酒,到我這生裝不認識。我終於回過神,這小子竟然腳踩兩隻船,巧啊,我喜歡的女孩都讓他佔著,好在我已不是三年前的我,一米八出頭的個子,也夠灑。我回敬他一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以後要多親多近呵!」妍站起來,挨著我對倫說:「以後他管我,你們就不用替**心了。」胖子湊過來:「忘恩負義啊!」
倫忙給大家把酒倒上:「確實要多親多近,干!」這下熱鬧了,胖子主動要和我划拳。我覺凡是和賭沾邊的事我都無師自通,幾乎把把逮他,他撓撓頭求倫替他擋拳,我這邊宏也加入進來,幾輪下來大家都高了。葉碰碰倫:「少喝點。」我看他剛想瞪眼,又轉而一笑:「沒事沒事,剛喝到興頭上。」葉垂下眼簾。
我透過眼前的朦朧,看到了校花,看到了萍……我猛地乾掉一杯酒,讓酒精流過我灼熱的喉嚨,流過我隱痛的胸口,麻醉我混亂的神經,讓我不要去想,也不能去想。一股豪氣衝上來,在這麼複雜的場合下,我一定要撐下去。我舉起杯對著倫和胖子:「來,咱哥幾個干!」我一連喝了三杯,妍拉都沒拉住。
倫硬撐著喝完,便用手拄著頭。胖子喝得慢,剛喝到第二杯,便一彎腰吐了個滿天星。「看你!」妍打我一下,忙著和露她們收拾。
宏遞給我一根煙,嘿嘿一笑:「高興吧?」我猛抽一口煙,強壓住胃中上湧的惡浪,疑惑地看著他。宏悄聲說:「胖子以前追過妍。」今天令人震驚的事實在太多了。
露的父母去她爺爺家了,晚上不回來,幾個女生留在她家,胖子喝多了走不了,倫自然也就留下了,我心裡堵得厲害。從露家出來,天早已黑了,路燈下,枯黃的梧桐樹葉鋪滿了路面。
深秋的天氣,已有點寒意,我搖搖晃晃地走在後面,妍輕輕依偎著我,白色的哈氣從她小巧的嘴裡飄出來。我醉眼迷離地看著她,心中翻江倒海,捫心自問:漂啊,你到底要什麼,你的良心哪裡去了,你難道真的要做個情種?可我狂亂的心卻無法平靜,不能自拔。妍把我和宏送到宿舍門口,對宏說:「你晚上好好照顧他。」宏穩重地點點頭:「你放心。」
看著她關切深情的目光,純潔如少女可愛的面容,我突然一把摟住她,心中波瀾起伏,眼裡竟湧滿了淚水。宏拍拍我,先進宿舍了。我更緊地摟住妍,她慢慢圈住我的腰,臉貼著我的胸口,傾聽著我的心跳。我的良知在這一刻爆,我對她的憐愛也在心中漲滿,我不能再像對霞一樣對不起妍,我要好好愛她。
漠給技校打電話,說要請我和洛吃飯,我說下午沒課一會就去找他。我去跟妍請假,妍不好意思地看我:「能帶我去不?」我笑著撫一下她小巧的下巴:「我今天才去和他們說你呀,下次一定帶你。」妍戀戀不捨地拉著我:「那你少喝點,早點回來。」我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知道了。」
我心情大好,興沖沖來到漠的公司,一進門,開眼啊,全是一排排的隔斷,每個桌子上都放著一部電話。漠穿著黑色雙排扣西服,打著領帶,那叫一個勢大。漠把我招呼到接待區的沙上坐下,遞了一根萬寶路(長箭短萬),我驚歎道:「混得可以啊!」「一般般。」漠笑著擺擺手,抬頭喊道:「慧,給我倒兩杯茶。」
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孩走進來,眼睛媚得一塌糊塗,卻顯得恬靜文雅,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漠說了聲謝謝,她輕輕放下水,微笑著問漠:「你同學?」「小。」漠大咧咧答道。她禮節性地對我點了一下頭退了出去。我羨慕地看著漠:「當官了,還能指揮人?」他搖搖頭:「沒有,我是跑業務的,她是專門負責接待的。」
我弱弱地問道:「業務員,一個月工資得一百多吧?」「一百?」漠瞪大眼睛:「工資都二百多,加上獎金五六百。」我差點崩潰,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才六十:「那今天得好好把你宰一下。」「沒問題。」漠大氣地說:「我去跟頭打個招呼,咱倆走。」
我倆來到洛的教室,屋裡支滿了畫架,前後門都開著,繞了半天才在最後面找見他。洛穿著雪花牛仔,帶著白圍巾,正用鉛筆畫著一個老人石膏頭像。他抬頭看見我們,嗯了一聲:「閒了?」漠說:「來請你吃飯。」我繞過畫架,看見洛身邊一個女孩,猶如一道霞光閃過,差點跳起來(絕對是被雷到了)。
如果說我以前見過的漂亮女孩疑為天人,那她就是天人中的天人:眼若朝霞,魚見魚沉底,令皓月無光;口若牡丹,雁見雁落地,令百花垂。當時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傻了!
洛退後一步,瞇著眼瞄著畫,然後放下鉛筆:「大款來了,一會酒能不能管夠?」漠笑道:「就怕你喝不了。」旁邊的女孩笑了一下,我捅了捅洛:「介紹一下嘛。」洛很隨意地拍著女孩的肩膀:「彬,我夢中的維納斯!這是我的兩個好兄弟。」彬拉著洛輕踢一腳,嬌嗔道:「我可當真吶。」然後對我們笑著說:「別怪嫂子打你哥。」
洛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問她:「別人都說你男朋友帥得很,有他帥沒有?」彬一笑:「我看沒有你帥。」「唉!你既有心,我又何苦無意呢?」洛故作苦惱狀:「我考慮一下。」我接道:「瘋啦,這還用考慮?」彬看我一眼,差點把我驚艷倒:「誰讓他已經名樹有主了?」她衝前面喊:「晴,來一下,你男朋友叫你。」校花走過來,儘管我早已想到,還是慌亂不已。
「胡說啥?你倆的事別把我攪和進去。」晴看見我還是一愣:「你怎麼來了?」她還是那樣嬌艷明媚,讓人怦然心動,一切的記憶以最快的度在腦中閃過,我強壓住如麻的思緒:「我咋不能來?我來看洛,順便看一下嫂子。」晴馬上冷下臉:「我可不是你嫂子。」她轉向令我驚為天人中的天人的彬(拗口不):「別在我的老同學面前攘我,好妹妹。」
彬點清得很:「你們是同學啊!都是我一派胡言,小女子這廂有禮啦。」漠忙出來圓場:「都怪兄弟來的唐突,晚上我做東,請各位哥哥嫂嫂弟弟妹妹們賞臉。」
「你們在這吵啥?」一個帥帥的小伙走過來:「還上不上課了?」晴低聲道:「是班長。」洛對他一招手:「勇,沒事,來了幾個同學。」
勇過來看看洛的畫,又看看彬的畫:「你倆自己切磋,別影響別人啊!」勇和我們一一握手,漠忙掏出煙:「一會請大家吃飯,一塊來。」彬對勇悄聲說:「一會帶上我呵。」他驚訝:「洛敢不帶你?」洛笑道:「我是不敢,我怕她門口排著隊的男朋友打我。」「沒有。」彬很認真地爭辯道。漠一擺手:「擋她男朋友的事交給我了,就算是替你吃回辣椒。」大家哈哈一笑。
去吃飯的路上,我們幾個引得路人頻頻回頭,男生個個高大俊朗,兩個花芯都是萬里挑一的絕頂美女,那時叫扎眼,現在叫養眼,一進餐廳更是引起滿堂驚艷。漠很老到地把菜點完,甲魚和蛇我是頭一回吃,不知道咋下筷子,只能等別人先吃,幾年後我第一次吃大閘蟹,也是等別人下手後才跟著學的。
酒從白的喝起,本來說給女孩要紅酒,但姐妹花說能喝白的。漠把一瓶白酒給六個人一分,沖洛一擺頭:「給大家介紹一下。」洛把白圍巾摘下來塞到彬的手裡,一拍旁邊的勇:「這是我們班長,初中畢業便浪跡社會,到來這上學前已幹過不下十個工作,閱歷絕對豐富,月份比我大,是今天在座的老大。」勇笑著擺擺手:「不好意思,虛度光陰啊!」
洛指指我和漠:「他倆是我的中學同學,初一時我們就撮土為香,拜過把子,是我的刎頸之交。」勇點點頭:「看得出來,不容易。」洛接著說道:「漂還在上技校,漠現在在公司跑業務,賣電腦。對了漠,你把名片給彬一張,她爸可是大權在握,能幫你。」漠趕緊把名片遞過去,給其他人也了一張。
洛含笑看著晴:「她是我們學校六個年級的總校花(劉德華演過總華探長),色藝俱佳……」晴笑著把瓜子扔向洛:「我怎麼聽著像介紹青樓的紅小姐?」洛忙解釋道:「不對不對,是才貌雙全,追求者都不能說是排隊,那簡直是人到一萬無邊無堰,人到十萬扯地連天!」晴笑得花枝亂顫:「那也沒見你追我?」「人太多了,我擠破頭都擠不到跟前,再說我還怕你男朋友打我。」洛裝作怕怕的樣子。
晴笑著爭辯道:「誰打誰呀?那次他被你們打完回來我都心疼哭了。」勇問洛:「我見她男朋友來你倆挺好的。」「就是呵!」洛轉向我們:「我和倫現在勾肩搭背,早就杯酒釋前嫌啦。」怎麼和我一樣,靠!倫和葉的事我真想說,但做人的底線讓我不可能說。
洛輕輕攬了一下彬,她的臉微微一紅,更加嬌艷可人。「這是我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神魂顛倒的女神。」彬含羞看一眼洛:「騙人,你平常都不理人家。」
洛一臉冤枉:「我審美沒問題吧?你們看她長的,何止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簡直是驚世駭俗!都可以和陳家洛的香香公主比肩,我哪有資格啊!」彬推了一下洛:「你都把人家說得不好意思了,那你就追一回試試嘛。」洛彎下腰,從底下看她:「我還是仰視你比較好一點。」
漠站起來舉杯道:「來,初次見面,祝大家天天開心!」酒杯一下見底。那天喝了兩瓶白酒,一捆半啤酒,相聚甚歡。最後漠打的送我回技校,他坐在前面,我頭一回坐出租,門都不會打,還是司機從裡面開的。漠給我遞根煙:「對晴沒想法了吧?」「早淡了。」我笑道(這句是心裡話),問他:「你和雅還好著吧?」「每週通一次電話,過兩天我去北京出差看她呀。」漠躊躇滿志。
我把和妍的事跟他說了,漠回頭看我一眼:「這回可要好好的。」窗外霓虹閃過,我想起妍嬌小天真可愛的樣子,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