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什麼?如果讓你把那兩個丫頭喚醒,我這藥王也就沒臉在江湖混了!」
「藥王前輩!」孟飛龍驚叫道,「您怎麼到了這裡?」
藥王沒好氣地道:「還問我為什麼到了這裡,都是沾了你的光了。什麼事跟你這風流鬼沾了邊,老頭子就不得安寧。」
孟飛龍不解地道:「前輩,您越說飛龍越糊塗了。」
藥王道:「你當然糊塗了。如果不是我自己做著這事,別人告訴了我我也不信。」藥王歎息一聲,「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讓我來找你的。」
孟飛龍驚道:「誰能請得動您老人家,這人面子不小。」
藥王道:「當然面子很大了。大明公主、福臨千歲,面子夠大吧?!」
孟飛龍驚得跳了起來,道:「福臨?福臨見過您嗎?她求您老人家什麼事?」當日福臨倒在孟飛龍懷裡,曾經親口對他講,自己服了藥王的『一笑解千愁』,可是就算藥是藥王給的,現在人都死了,藥王找上門來,不會是找自己討藥錢這麼簡單吧?
藥王瞪了孟飛龍一眼,怒道:「也不知道你身上長了什麼誘人毛,把一個個美女嬌娃騙得神魂顛倒,可是偏偏這些女孩子又是個個冰雪聰明,我這老頭子一把的年紀,是想不明白裡面的奧妙了。」
孟飛龍那有性子聽藥王說這些胡話,急道:「前輩,你快告訴我,福臨托您什麼事了?」
藥王在孟飛龍面前坐了下來,道:「說來話長,你還是耐著性子慢慢聽吧。」
藥王撇了一眼停在靈堂正中福臨的棺木,然後才向孟飛龍道:「想必飛龍已經知道,我藥王谷與神醫劉不全曾經是同出一門,只時後來神醫門專心救死扶傷,而藥王谷沉迷於江湖藥術,兩門越走越遠,幾近默路旁人。」
孟飛龍輕輕點頭。藥王谷與神醫門的這段淵源他是聽慕容慧講過的。
藥王問道:「那飛龍也應該知道藥王谷的那件神器了吧?」
孟飛龍呆了一呆,卻搖了搖頭。所謂藥王谷的神器,慕容慧並沒有對他提起過,孟飛龍今天是第一次聽說。
藥王道:「所謂藥王谷的神器,便是開山祖師用過的一件配藥的容器,藥王鼎。據說該鼎奇異無比,有通天神力,到底它有什麼作用,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這件神器一輩輩地傳下來,一直傳到我師父手裡,沒想到卻被我那利慾熏心的師兄偷了去,作為禮物獻給了元朝皇帝。」
孟飛龍這才知道,藥王谷還有這樣一段傳奇地故事,可是他不明白,這與藥王今夜前來,甚至是福臨相托有什麼關係。不等他想出眉目,藥王的聲音又已經響了起來:「當時我還小,只記得師父一夜間頭髮全都白了,蒼老得不成樣子。後來師父很少在藥王谷了,多半時候都在外出,只是偶而回來指點我一下武功、藥術,便又匆匆離去。到我大了以後,技藝也基本學成,師父才對我講了實話。原來我那投靠蒙人的師兄,現在已經是元朝的一品大員,他仗勢歁人,民憤極大,這些年來師父常年在外,就是在尋找機會清理門戶,奪回藥王鼎。但是師父不但沒有成功,反而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備,以後下手更是難上加難。師父每每談起這事,都是傷心不已。」
孟飛龍忍不住問道:「後來這鼎找回來沒有?」
藥王沒理他,繼續了道:「後來群雄並起,元朝覆滅,我與師父才找到機會,將師門叛徒消滅,可是藥王鼎卻沒有找到,從此再無音信。直到不久前,有人來找到我,我才重新看到了希望。」
孟飛龍隱約間感覺到了些什麼,驚叫道:「福臨?!」
藥王又望了靈堂中福臨的棺木,輕輕點頭,道:「正是福臨公主,一個愛你愛得發瘋的可憐女子。」
孟飛龍望著福臨的棺木,忍不住內心激動,用顫抖的聲音道:「後來呢?」
藥王道:「我不知道公主用什麼手段打聽到藥王谷的這段往事,更不清楚她是如何找到的藥王鼎,總之是她讓人帶話,告訴我這鼎在她手上,問我想不想收回。」
想來藥王的師兄將藥王鼎獻與元朝皇帝後,便落入皇宮大內之中,也許是元人退出時沒來得及拿走,或是另有奇緣,這東西最終落在大明宮內,而又讓有心的福臨找到。孟飛龍知道這事講述下去必然是驚心動魄,他用期待的目光望著面前的藥王。
「隨著我年紀的漸長,藥王鼎幾乎成了我的一塊心病,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得到它的下落。現在突然聽到有了它的消息,我想也沒想,馬上跟著來人出谷,在一個指定的地點見到了公主。」
藥王的話讓孟飛龍大吃一驚。一個是大明的公主,一個是武林的奇人,這兩人能走到一起,是一段多麼曲折不平的經歷啊。孟飛龍已經想到,福臨此舉定不尋常。
果然藥王道:「見了公主後,她讓我答應她兩個要求,就將藥王鼎原物奉還。」
孟飛龍忍不住道:「她向您求了『一笑解千愁』?」
藥王輕輕搖頭,道:「藥是向我求了,但不是『解千愁』,而是『千年醉』。」
「什麼?」孟飛龍驚叫道:「您是說,福臨她……她還活著?」
藥王冷笑著瞪了孟飛龍一眼,怒道:「我真想不明白,她這麼一個聰慧美麗的公主,怎麼會看上你這個笨蛋。」
孟飛龍本能地跳起身來,就要向福臨的棺木衝去,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回來,重新坐在剛才的位置上。藥王不悅地道:「這麼大個人了,沒有一點沉穩勁,我的話還沒有講完。」
孟飛龍急道:「先輩您快說啊!」
藥王道:「公主讓我辦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交給你一封信。」說著話將手輕輕一揮,一個信封向孟飛龍飛來。
孟飛龍趕忙接了,三五下便打了開來,上面只有兩句話:「開棺孟家婦,入土孟家鬼。」
望著呆呆發愣地孟飛龍,藥王道:「公主已經算就你今天的形勢,她留下話的,你作不到她的要求,就不要勉為其難,就算把她埋了,她也不會對你有絲毫怨言。」
孟飛龍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手捧著信,呆呆地望著靈堂正中,福臨的棺木。藥王輕輕搖頭,將一個小巧的綿匣放進孟飛龍手裡,道:「這是解藥。只需用水將其化開,滴進公主口中幾滴即可啟死回生。」見孟飛龍還是沒有反應,藥王歎息一聲,用手在飛龍肩上輕輕一拍,道:「公主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飛龍好自為之。」把話講罷,一道身影輕輕一閃,便消失在漆黑地夜色之中。
靈堂中的孟飛龍內心正如翻江蹈海一般,兩個不同的聲音進行著一場生死的較量。一個聲音說要福臨活。可是活了怎麼辦?福臨是朱允文的親妹,收留她就是窩藏朝廷欽犯。就算這一層可以不講,福臨可是永寧的親侄,自己已經是永寧的駙馬,難道還能娶福臨為妻嗎?另外一個聲音道,活不成,就讓她死吧。可是就這樣活生生地將一個癡心女子埋於地下,這人是孟飛龍嗎?這事是孟飛龍能做得出來的嗎?
一個主宰江山社稷的英雄,一個面對著山崩地裂面不改色的漢子,此時此刻卻圍著一個女子的棺木,久久徘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