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風流 第二卷 立足江南 第十章 明爭暗鬥7
    兩個身體魁梧的大漢被捆綁著帶上了大堂,秦雪情與百里冰跟在後面也走了進來。兩個大漢被衙門役們摁著跪在了地上,李大人並沒有去理會他們,而是轉向了秦雪情、百里冰兩人,問道:「兩位姑娘尊姓大名?你們又是因何牽扯到本案當中的?」

    秦雪情對李大人行了禮道:「小女孩秦雪情,問心劍閣門下弟子,這位是我妹妹百里冰,她是聖教教主的女兒,我們都是孟家自幼訂了親的媳婦,現在一同開得一家龍鳳武會。因為這幾天似乎有人對孟家用上了很卑鄙的手段,想來這事大人也聽說了,所以我們相公對章先生取了《離騷經》後的安全不放心,暗地裡囑咐我們保護他一程。沒想到剛從孟家出來沒的幾步,就有人去襲擊他,我們只好顯身來將搶劫的人擊退。」

    李大人看到秦雪情神色不亂,口齒清晰,便又問百里冰道:「當時你們是怎樣發現有人要對章先生下手的?」

    百里冰道:「我們藏在暗處跟著章先生出了信義典當行,走了有幾十步的樣子,就見到幾個蒙了面的黑衣人拿著兵器向章先生衝過來,我們兩人只好顯身,快步趕上去幫忙,等到我們到了近前,這幾個黑衣人已經與保護章先生的幾個家人動上了手,章先生帶的幾個家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怕章先生和他的字有了閃失,便幫著將這幾個黑衣人殺退,我出手殺了兩個人,雪情拿住兩個,似乎還兩個逃掉了。」

    李大人點了點頭,對堂下衙役道:「將這兩個人犯只帶了一個上堂,另外一個押在一旁聽審。」

    衙役們將一個大漢拉了下去,另外一個獨自跪在地上,李大人將驚堂木一拍,厲聲問道:「大膽狂徒,本官問你,你與你那同伴姓什麼,叫什麼,是做什麼營生的,你要一句不差老實講來,講得痛快,本官會對你法外開恩,從輕發落。」

    那個大漢冷笑一起,道:「小人張龍,剛才出去那人名叫趙五,我們都是沒田沒地的百姓人,沒有生路做了看山的大王,有人出錢讓我們將姓章的殺了,把他手裡的一副畫搶來,我們就來干了,就是這樣。」

    李大人道:「張龍,你說是有人出錢請你們搶劫,出錢那人又是什麼人?」

    張龍搖頭道:「那人黑布蒙的面,並不讓我們見到他的面目,也不告訴我們他的姓名,只是告訴我們怎麼做,我們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李大人將桌子一拍,高聲叫道:「大膽狂徒,你將本官當做三歲的孩子不成?你們既沒有看清來人的面目,又不知道他的來歷,因何你們就要為他賣命殺人?」

    張龍咧開嘴笑道:「看你這官也沒來路,做了我們這行的那管你是什麼人,有錢就是娘,得人錢財為人銷災,他給我們錢我們就給他辦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大人道:「他給了你們多少銀子?」

    「五千兩。」

    「你們得手之後,又該如何與他聯繫?

    「如果我們得手,不用我們去找他,他知道我們的地盤,自己會來找我們的,再付給我們五千兩銀子後,我們把東西交給他就算完活。」

    李大人笑道:「你們就不怕這人對你們言而無信,哄騙你們?」

    張龍笑道:「他聰明我們也不傻,就算他不來我們也沒什麼,五千兩銀子殺幾個人也值得了,另外那五千兩不給我們,我們手裡的東西他也拿不到,沒有錢東西還在,我們並不吃虧。」

    李大人問道:「張龍,剛才你講的可是實話?」

    張龍笑道:「大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說的什麼假話,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就給來個痛快吧。」

    李大人笑道:「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想求痛快道也不難,我再來問你,你死了的兩個同伴又叫什麼名字?」

    張龍神情一暗,傷感地道:「他們兩人一個叫王在道,一個叫陳野平,也是沒享過幾天福的苦命人。」

    李大人問:「你們祖籍那裡,家裡還有什麼人?」

    張龍道:「我們都是從小流浪的孤兒,那裡人不記得了,家裡有什麼人更是不曉得。」

    李大人冷笑了道:「那麼你平日裡總有幾個相親相近的人吧,說幾個來聽聽。」

    張龍不耐煩起來,道:「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這官問得這麼多做什麼,把老子拉出去砍了不就完事了嗎?」

    李大人喝道:「大膽狂徒,死以臨頭還敢嘴硬,不動大刑你是不會痛快的。」對堂下衙役吩咐道:「將他拖下去重責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打過,張龍又被拖了上來,雖然精神委靡,神情依然傲慢無禮。李大人問道:「張龍,你招是不招?」

    張龍道:「該講的我都講過了,我還是那句話,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犯的又不是滅門之罪,張龍不想連累他人受苦。」

    李大人道:「本官只是想把事情搞明白,並沒有要讓他人為你受苦,將你的身份搞清楚之後這些人自然不會有事,你為了這點小事吃苦怕是不值吧?」

    張龍搖頭道:「除去每日裡我們幾個合夥的,張龍並不認識更多的人,我說的是實話。」

    李大人道:「我看你嘴要硬到什麼時候。來呀,站籠伺候。」

    幾個人將一個木籠抬上堂來,不由分說將張龍架了進去。李大人道:「張龍,你現在開口還來得及。」

    張龍搖了搖頭,卻是一句話沒有。李大人吩咐道:「將張龍架上站籠。」

    張龍很快就被架到了站籠之上。這個站籠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木籠,籠子很高,上面能開能合,將人架進籠子裡,把頭用上面的木板夾住,再將腳下的木凳撤去,籠子裡整個人便懸在了空中,身體的重量全要靠被夾住的頭來吊著,痛苦可想而知。如果這樣犯人還是不招,還可以在腳上加上沙包,如此一來,犯人受刑稍久,不死也要落下個傷殘。現在才只夾得不到一刻鐘,張龍口裡便不住地吐著血水與白沫合到一起的泡泡,直翻了白眼。

    李大人讓人將他的腳托了起來,問道:「張龍,本官敬你還算得一條漢子,你今天只說出一個認識你的人來,本官便將你送回大牢。就是你咬了牙不講,本官畫了你的像出去,也會有人把你認出來,你又何必受此皮肉之苦?」

    張龍吐了口長氣,道:「大人說話說數?」

    李大人將驚堂一拍,道:「難道本官還會失信於你?」

    張龍笑道:「你讓張武說出一人就行,我就告訴你兩個好了,我認識王在道、陳野平兩人,你去問他們好了。」

    李大人氣得暴跳如雷,氣道:「大膽,你敢戲耍本官?」

    張龍冷笑了道:「除去他們,別人也許認得張龍,張龍卻沒有認得的人。」

    李大人氣得臉色蒼白,示意托了張龍雙腳的人放手,張龍又懸到半空去了。李大人不來理他,對衙役吩咐道:「去將趙五帶上堂來。」

    趙五在堂下早就聽以張龍的一聲聲慘叫,知道他被用上了大刑,現在上了堂見到懸在木籠裡的張龍,趙五忙將頭垂下了。

    李大人望著趙五在堂上跪倒,問道:「堂下何人?」

    「小人趙五。」

    李大人對他道:「抬起頭來。」

    趙五將頭抬了起來,李大人指了木籠裡的張龍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趙五低了頭道:「他是張龍,與我一起佔山為王的弟兄。」

    李大人道:「你們山上共有多少人?誰是你們的頭目?」

    趙五道:「我們山上只有我們四個人,死了的王在道是我們的大哥。」

    李大人將心潮堂木一拍道:「大膽,當日圍觀之人親眼見到,你們兩個被殺兩個被抓,還是幾個倉皇而逃,怎麼就只有了你們四人?你若不如實講出實情,現在的張龍就是你的榜樣。」

    趙五低了頭道:「大人,我們確實只有四人,至於別人看到的,也許是他們看錯了,也許當時場中還是其它人下手,這個趙五就不清楚了。」

    李大人道:「就算你們是四個人,你對本官講,你們佔的山頭在那裡?那山叫做什麼山?」

    趙五道:「我們是在湖南的常德一處鳳凰山上落腳,平日裡除去劫路便是喝酒,很少能見得到人。」

    「你們在鳳凰山上佔山為王有多長時間了?」

    趙五想了想道:「怕是有五年多了吧。」

    「到底是多長時間?」

    「應該是五年零的三個月了。」

    李大人道:「你自己家裡還有什麼人?」

    趙五搖頭道:「我是孤兒,家裡沒有人了。」

    「你們每日裡總是殺人吃酒嗎?就不去做些其它的事?你們都是正當壯年,四個人裡就沒有一個人上妓院逛窯子?」

    趙五聽提身上一顫,卻又搖了頭道:「小人沒有,他們的事小人不清楚。」

    這時候一邊守著木籠的衙役過來小聲對李大人說了幾句什麼,李大人點頭道:「先將張龍押到大牢裡去,派了專人看著他,一刻也不能離開。」衙役們將已經人事不知的張龍架了出去。李大人又來問趙五道:「雖說你們佔山做賊是見不得人的營生,可是五年多了,你們在當地總會有幾個認識的人吧?能不能隨便的講幾個出來,讓本官將你們的身份搞明白,將案子也好了結。」

    趙五搖頭道:「就是大人講過的,我們做得不是什麼見得人的事,所以就算有不得不與人接觸的時候,用得也是假名,說得是假話,怕是沒有人認識我們的真面目。大人讓我講幾個認識的人出來,真的是為難趙五了。」

    「就算你講的是真話,沒有什麼人認識你們,可是你總會是認識別人的吧?一個台上的戲子,一個廟裡的和尚,一個路邊的女人,那怕是看到過一眼的,說幾個來聽聽。」

    這個問題趙五已經必須正面回答了,再說沒有就是孩子也不會相信他講的是真話。趙五想了想,依然搖頭道:「下山的事情多是由陳野平去辦的,我並不下山的。」

    「大膽狂徒,你們咬緊了牙關本官就搞不清楚你們的身份了嗎?真的是白日做夢,無端的又多受些皮肉之苦罷了。來人,將趙五拉下去重打八十大棍。」

    八十大棍打過,趙五也成了廢人一個。李大人吩咐將他也帶回死牢中去,回身來對孟飛龍道:「孟公子與兩位小姐近日裡不能離開杭州,本官有事隨時會問到你們,你們要保證能夠隨叫隨到。」

    孟飛龍點頭保證一定做到,與秦雪情、百里冰出也衙門回家去了。

    李大人望著他們走遠,對堂下的錢誠、張武吩咐道:「你們兩人各自帶了幾個人去,錢誠讓人來認領死者的屍體,張武將四個人畫了像,在周圍一帶明察暗防,一定要將四人的真實身份搞清楚。」

    等到張武、錢誠兩人出去,李大人又叫了捕頭王冒、林遷來,對他們講:「等到四個人犯的畫像出來,你們帶在身上,去到湖南湖北一帶察防,我聽這張龍趙五的口音裡有湖北的味道,你們一定要小心辦事,沒有結果多察幾個地方好了。」

    回頭再說到了家裡的孟飛龍,進了自己的書房之後他便是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就是土地爺他也不讓安生。秦雪情與百里冰到了後院將七女都帶到了他的屋裡,她們也明白事情難做了,應該大家來一起商議一下。

    大家見到孟飛龍不來開口,百里冰便忍不住了說:「這事情就是和尚頭的虱子明擺在那裡的,今天來搶劫的一定是九龍會的人,什麼佔山為王的,都是胡說。」

    秦雪情道:「我們知道是這麼回事,可是怎樣就能讓李大人,讓杭州城的老百姓都清楚了這個事實,這就難了。」

    方子箐道:「雪情說得極是,你們到了衙門以後,就有許多人到了錢莊,將剛存進來的銀子都又取走了。常老伯與單大哥來對我說,他們聽到消息,有人說白天的搶劫就是我們孟家看到《離騷經》是個寶貝,想要奪回去佔為己有,事情沒有做好讓章眾看破後我們才用的苦肉計。」

    孟飛龍將腿一拍,道:「看來該來的都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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