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行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混亂除夕
    除夕夜,之翰與一眾妃嬪通宵飲酒行樂直至達旦。

    而太后,竟也是在那荒唐的大殿裡,呆了整整一晚,絲毫不曾移動一步。

    我與薌兒,花了整整一夜,逛遍了宮裡的每個角落。因為我們有一樣的痛,一樣的寂寞,一樣的長相思。

    待到日出,我們回到大殿之前。她依舊是著偌大的深宮裡一個默默無聞的嬪,我依舊是皇帝身邊那個備受爭議的宮女。

    沒有人會知道,曾經有個除夕夜裡,兩個女人,共同度過一個心碎的夜晚,共同走過一段難挨得路程。

    舒禾依舊跪在門外,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她的宮女替她撐著傘擋去漫天風雪。膝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墊了一塊皮草。大概是怕凍傷了腿罷。

    我不知道,藍玉為什麼非要將舒禾弄成這副模樣才罷休。我只知,她是衝著太后去的。而舒禾,不過時藍玉和太后鬥爭中一個被犧牲掉的棋子吧?是藍玉敲山震虎的一個工具。

    或許,在她被送進宮來的時候,就注定,她只是舒家的一個棋子。沒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只能替家族謀到更多更大的利益。

    太后在捨棄舒禾的時候,心痛麼?那可是她的親生侄女啊。可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怕在必要的時候,太后也不會心軟吧?

    若不出我所料,接下來,藍玉,是不是會緊緊抓著太后當年留下的小辮子,將太后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將它舒家來個釜底抽薪?

    而太后接下來,肯定會將精力放在藍玉身上,欲置她於死地吧?

    之翰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太后卻依舊是正襟危坐,面上一片平靜,只有手上那串佛珠不停地在手中一粒粒後退……

    舒禾早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其他的妃嬪,或趴在桌上睡著了,或是疲倦徒勞地用力睜大自己的眼睛。

    我與薌兒悄悄地進了,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陣響亮的鞭炮聲後,眾人皆盡醒來。

    之翰睜開眼睛,茫然四顧,「若晗。你在哪?」

    心中亦喜亦悲,走上前去,和聽荷一起將他扶起來。「奴婢在呢。」

    「不許你自稱奴婢!該打!」之翰迷糊說著,再次倒下,酣然入睡。

    「天亮了,大家都散了吧。」太后在宮女的扶襯下顫巍巍地站起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就這麼一夜功夫,太后整整老了十歲。「你們吧皇上扶回去吧。好生伺候著。」

    難道,舒禾對太后的打擊真的就這麼大麼?你看太后,哪裡還有半點精明的樣子?連看見我都沒了平日的冷冽和厭惡。

    太后緩步著走出大殿去,在撩起門簾的一瞬間,太后突然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地奔向舒禾。

    心裡,終究還是擔心的罷?那為什麼,選擇犧牲她的時候,你就捨得呢?

    各妃嬪相繼醒來,活動活動筋骨後,看之翰那副模樣,知道沒戲,許多都散了。只為數不多的幾人,留在那,眼巴巴地看著之翰。

    「皇上--」柳綠更是上前來,將聽荷擠開,親自扶起之翰,在他耳便上嬌媚地喊到。

    之翰迷茫地睜開眼睛,「你是誰?」

    柳綠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我忙接口,「回皇上,是柳妃娘娘。」

    「柳妃娘娘?是誰啊?朕怎麼不認識?來,讓我仔細看看--」之翰說著,果真捧著柳綠的臉仔細地看起來,邊看邊搖頭,「朕不認識--若晗,我累了。我們快點回去睡覺吧--」

    聽了這樣的話,心裡,說不開心是假的。一夜的苦悶傷感通通跑光,之翰,原來你,真的不曾將她們放在心裡過麼?

    突然想起薌兒,便條件反射般回頭去看她。她已經走了,心裡有些惆悵,之翰,在你心裡,薌兒究竟又是什麼樣衣種地位?是眼前這些無關緊要的妃嬪,還是值得真心對待的一個知心人?

    看著柳綠那隱有些發青的臉,我歉意地一笑:「柳妃娘娘,皇上醉了。待他醒了酒,第一個去要看的,肯定是您。」

    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柳綠笑起來:「既然有姐姐這句話,綠兒就放心了。」說罷,轉身就往外走。那一襲曳地紅裙竟是分外刺眼。

    突然就覺得,這柳綠,和初見時,竟已是兩個人。

    我和聽荷一左一右架著之翰走到殿外,讓侍衛將他背回龍騰殿。

    將之翰扶到侍衛背上的時候,聽荷不小心碰到我右手小指,我驚叫一聲,趕忙摀住。我差點都忘了右手還有傷。

    聽荷拉過我的手,看了看後,「脫臼了。」說著,手上捏住我的小指,一扭。

    一聲很清脆的「啪嗒」聲後,「好了。再上點藥,幾天就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交給我。打開,清涼的香味撲鼻而來。

    我再次慘叫一聲,痛過後,又覺得好奇。聽荷這手法,看起來很熟練啊……很有大師風範啊。從哪學的?

    「聽荷,你好厲害……」

    在我感歎的目光中,聽荷微微一笑,很是靦腆:「小時候和我父親學的。不過,你最好有空還是找宮醒棠再看看。」

    宮醒棠,和聽荷,終於有那麼一點很配的地方了!不如,我去求了之翰,給他們兩個賜婚?到時候夫唱婦隨,多好啊。

    龍騰殿裡,之翰再次睡死,我趴在床邊,看他俊逸的睡顏。

    從懷裡拿出那塊玉珮,將它塞在之翰的枕下。

    對於你的決定,我不想多說什麼。也許,那是身為帝王,必須也只能那樣做。只是,我希望,你能在千帆過盡的時候,依然還記得你的初衷。

    之翰,你的心,痛嗎?在槍刺出的那一刻,你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滋味?是難受,還是解脫?

    你。真的想要那個孩子死嗎?

    若真是你所願,那麼,我可以幫你。

    「若晗。」之翰突然在睡夢中輕輕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握住他的手,貼在臉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翰,我們,都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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