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程先生已經找到!」一個慕容秋水的手下在微黑的暮色中打馬狂奔到近前根本不拉馬韁就已經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任憑無人的駿馬自己飛奔而去。
黃山石正和慕容秋水並肩站在立在荒野中的一個帳篷前聽聞此話都是大喜。
「什麼?!只找到了程先生?!竟然沒有沈小姐!」聽完報告黃山石剛剛舒緩開的眉頭又鎖到了一起。
說完黃山石滿臉憂色的向慕容秋水看去可是慕容秋水臉上毫無表情卻向那手下問道:「還找到了誰?詳細說一下。」
手下把情形詳細的說了一遍:「大體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在樹叢裡找到了程先生和那個丫鬟。岸上還有一具死屍青城的王天逸和一個村夫當時在離岸不遠的一條船上。但我們過去的時候怎麼叫他們都不理之後我們的人游過去上船把船靠了岸那王天逸坐在船上樣子很奇怪;村夫尿了一褲子好像受了驚嚇那個青城的坐在船上一句話也不吭冷著臉怎麼問也不說話而且船上面船篷碎裂好像生了什麼事情」
「夠了!沈小姐呢?」黃山石趕緊問道。
「據說往下游而去!還有貴幫的四個高手和崑崙左飛保護。」
「來人!」黃山石剛要布命令又一匹快馬奔馳過林立的侍衛衝到頭前是林謙來了他卻不下馬在帳篷前一勒馬韁那馬四蹄踩地原地打了轉又把馬頭對準了來的方向他扭頭朝黃山石和慕容秋水急急的說道:「黃老、慕容公子剛才偵騎現幾十個蒙面人在跑向鳳凰山!應該是追沈小姐一行我們現在是否開始聚集分散搜索的人馬去截擊他們——救出沈小姐請黃老下令!」
聞聽此言黃山石微微沉吟而慕容秋水馬上後退一步雙手抱拳對黃山石一揖說道:「這次多勞長樂幫仗義出手相助秋水已經感激不盡了。此次攻擊不敢勞動貴幫大駕。我的人已經準備完畢希望貴幫可以為我們封鎖通道我們去求援沈小姐即可。」
黃山石點了點頭暗讚慕容秋水老練:因為救人並非簡單的事情一來要廝殺必定會有傷亡找沈凝竹的是慕容世家而不是長樂幫長樂幫幫他幫到這個份上確實已經是禮數周全了再要長樂幫的人去廝殺拚命就有點過分了;另外救的人是沈家的重要人物要是長樂幫參戰萬一沈凝竹有個三長兩短算誰的責任?
所以黃山石還禮說道:「慕容公子多禮了。我們就為貴幫掠陣。那鳳凰山地勢險要上山只有一條路而且背靠琴江的一面是懸崖峭壁易守難攻。沈小姐一行中有我們的人知道此點而且現在天色已黑敵人又人數眾多他們很可能會選擇上山。慕容秋水公子小心。前方我們有無數偵騎他們已經得到命令會全力給你們提供幫助和消息。林謙你佈置封鎖通道!」
「文從雲前鋒指揮!出!於文亮!出!還有呂老統領請。齊元豪!出!」
在慕容秋水的命令中早已整裝待的大將一個又一個的帶著一群群剽悍人馬只往火光微現的鳳凰山飆去。
「封鎖通道!另外你帶上兩隊箭手去鳳凰山下琴江江邊射殺敵人!你帶著一隊刀劍手跟著他們帶上撓鉤和漁網要是我們的人跳江以便救援你帶著騎手在江邊巡弋也帶上撓鉤和漁網防止我們的人被衝到下游!跟我來!」林謙和慕容秋水同時下達著命令然後他猛力抽馬帶著如狼似虎的長樂幫高手追著慕容家的人蜂擁而去。
慕容秋水讚許的看了看林謙的背影也翻身上馬對著黃山石一拱手:「黃幫主秋水先走一步!替我問候厲幫主的病情!」
說完一夾駿馬帶著一股旋風衝了出去。
在暮色中慕容秋水追上了在不遠處等著他的齊元豪在下屬的請示目光裡慕容秋水笑了:「天助我也!正主已經安全。現在我們可以悠哉悠哉的行動了。呵呵。準備好了沒有?」
「沒有問題周邊地形我都勘探過了包括鳳凰山!」
黃山石看著大眾人馬消失在夜色中他踱進了帳篷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嘴裡自言自語的說道:「厲千秋?病情?哈哈!」
「來人!拿酒來!今天高興我要喝上一杯!」黃山石坐在帳篷裡大聲說道。
「什麼?」厲千秋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有人刻意毀船?」
「是!幫主琴江沿岸我們這邊的五個村莊昨晚都遭到襲擊沒有被山洪沖走的船還有放於陸地上的船都被人毀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找到船您看如何是好?」
厲千秋一下靠在了椅背上愣了好久才說道:「這是什麼人?難道那群殺手有這麼大的力量嗎?居然能把手伸到這裡來!」
正沉吟間又一個手下濕淋淋的衝進來臉上滿是驚駭之色:「幫主慕容公子到了!」
「這麼快?我趕緊去見他。」厲千秋一驚然後滿臉喜色的站了起來。
「可是可是」那手下好像在夢裡滿眼都是驚駭之色猶豫了良久才說道:「慕容公子不在李員外的家裡他現在正在渡琴江!」
「什麼?!」
一會功夫之後厲千秋和一群手下站在了岸邊的高處俯瞰著琴江雖然手下給他打著油傘不過雨太大了他的衣服全濕透了但他好像毫無知覺。現在他的表情和剛才的手下一樣同樣的滿臉驚駭。
因為慕容世家的人正在渡河。
琴江雖然叫江但並不是大江大河它只是江南千百條江河中的一條是條不出名的小河。
但突降的暴雨給了它力量整條河都變成了一條狂躁不堪的野馬瘋狂的奔流衝擊宣洩著天地的力量。現在它的河面寬了三倍而不止水流也不再清澈見底而是夾雜著大量的泥沙和樹木斷枝殘葉變成了赤黃色伴隨著驚人的流黃色的湍流出可怕的吼叫。
慕容世家選的是河流最窄的地方過河但這裡河面仍有五丈寬。
現在這個地方聚集了慕容世家的一百多個人看起來河邊站的滿滿的都是人人人都被淋的像一個落湯雞卻沒有人打傘因為他們的二少爺沒有絲毫撐傘的意思他也一樣站在暴雨裡不過暴雨絲毫沒有打亂他的氣勢被澆的貼住身體的衣服被他筆直的腰桿挺起好像一隻鐵槍豎在那裡。
只有一把黃色的油傘在隊伍後面分外扎眼那下面是呂甄。
慕容秋水卻站在人群最前面一雙靴子都沒進了河水裡。他握緊拳頭緊緊盯著遠方一動也不動突然他在風雨裡猛烈揮舞起雙臂人群裡頓時響起了一片歡呼。
長樂幫的人抬頭看去只見河對岸搖搖晃晃的走來一個人影衣著襤褸用手捂著肚子有氣無力的河對岸揮了揮手。
「我剛才來的時候他們正想方設法渡河但好像都失敗了。現在看來終於有個人游了過去。」報信的手下稟告說。
厲千秋瞇著眼睛看游過去的那個人一瘸一拐的慢慢的朝這邊走了過來衣服都成了條形的不禁搖頭歎道:「不容易啊。」
要知道像現在這種情況下河流湍急力量大的可以夾著大量樹枝沙礫甚至大石塊流動從這樣的河裡游過去就是水性再好也是九死一生剛才那個人看來是被衝到了下遊方向好遠才靠了岸連衣服都被撕成了那種樣子身上想必也受了好多傷。
這個時候慕容秋水一揮手早已待命多時的箭手馬上把纏了細繩的長箭射進了對岸的一棵大樹上。
那個游過去的人解下繩子用力拉了起來細繩的另一邊卻是繫了粗繩就這樣把粗繩拉過了河面了系到了大樹上對岸的人也把另一頭固定到了大樹上這樣一條橫跨江面的繩索馬上出現在厲千秋眼前。
這個時候厲千秋看到慕容世家的人群起了騷動:因為慕容秋水正把什麼東西系到自己腰上。
一個手下伸手要去摸慕容秋水的腰在慕容秋水的滿面怒氣中他的手僵在了空中另一個半蹲在慕容秋水身前仰面看著自己的領袖雙手攤開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苦苦哀求什麼;又一個手下又拉住了慕容秋水的袖子很快慕容秋水一抖胳膊掙脫了那隻手所有的慕容世家的人都向慕容秋水圍攏過去很多只攤開的手向慕容秋水伸去聲音也嘈雜起來人人臉上看起來都很激奮。
「這是幹什麼呢?」厲千秋疑惑的睜大了眼睛。
突然厲千秋眼睛瞪圓了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因為慕容秋水握著那繩橋猛然躍入了急流之中!
水太急了距離也太遠了繩橋就是沒有重物在上面它的中間也耷拉下去碰著水面現在慕容秋水雙手交替握著它讓身體前行加上水流的強勁衝擊馬上繩橋就朝下游繃直了慕容秋水走了沒幾步就只剩頭在水面上了雙手再交替幾次整個人連繩子的一段就全沒入黃色泥流之中了。
「二少爺!」岸上所有慕容世家的人同時握緊了拳頭對著咆哮的河水吼出了這一句所有人的眼睛都好像被焊在了那繩子上人人脖子前伸眼睛凸出好像三魂六魄馬上要從臉部擠出來。
繩子明顯還拉著重物但在河水裡左搖右擺不知道是下面的人拉的還是水流沖的只是慕容秋水的頭遲遲沒有露出水面。
時間這麼長還沒動靜連只是觀看的厲千秋都有些緊張了。
突然慕容世家的一個手下瘋似的拉住了繩子身體就往河裡沖但其他兩個人同時撲了上去把他壓在了泥濘的河灘上。
「放開我!我要去看公子怎麼樣了!」
聲音如此之大飽含焦慮厲千秋他們聽得清清楚楚回話的聲音同樣的大也同樣在顫音裡揉著焦慮:「混蛋!這繩子只能一個人過兩個人說不定就斷了!我們誰不著急?!」
正在扭打突然震天響的歡呼宛如一聲炸雷響起:慕容秋水的頭終於露出了水面身體被沖得橫橫的斜在水裡髻上滿是樹枝雜草額頭也被什麼東西砸開了一道口子華貴的衣服更是破損的厲害但他咬著細碎的白牙雙手穩定的交替握著繩索拉著自己前行在咆哮的急流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
終於他爬上了對岸第一件事情就是從腰裡解下捆在上面的細繩揮手讓對岸的人把另一頭繫上粗繩很快在「二!少!爺!你!沒!事!吧?」這樣震天響的問候中第二條繩橋架起被壓在地下的那個手下一躍而起甚至不願意浪費時間往腰上繫繩子就用牙咬著一條細索用最快的度的衝進急流很快第三條繩橋拉起加上箭手的射擊接著是第四條、第五條
「沒想到啊慕容二公子竟然第一個躍進琴江。我還以為他會讓部下先過去去對岸找船呢。」長樂幫的人看到這一幕在那裡愣了很久一個手下才說了這句話……
「哦看得我熱血沸騰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輕時候的那些日子當年我們五兄弟比他還敢拚命呢!」厲千秋握緊了拳頭突然拳頭鬆開了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可惜現在有了地位有了金銀兄弟之情反而唉。」
「幫主!收到急報易老和林總鏢頭還有尹統領將在明天到達鳳凰鎮。請您等候他們一起行動。」一個手下匆匆趕來。
「知道了俞睿你現在去給慕容世家的人說一下讓他們找到了船留幾條給我們。」
厲千秋的指揮所設在了鳳凰鎮的張員外家他是這個鎮上除了李員外第二有錢的人所以院子也很大在他眼里長樂幫是他的老主顧所以他很慇勤的把院子借給了厲千秋一眾手下。自己和家裡人去了另外的宅子。
雖然院子很大但和厲千秋帶來的幾十人比還是很小的院裡院外都放置了人手守衛這樣的院子警衛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
等一眾人回到院子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厲千秋勞累了這麼多天早早的就睡了雨還在不停的下荊無命就在厲千秋休息的西偏房的迴廊裡和四個手下立著靜靜的聽著雨聲。
「荊兄走小弟準備了一些酒菜喝一杯吧。」俞睿笑嘻嘻的打著雨傘過來了連兵器都沒帶。
荊無命笑了起來:「俞兄今晚你掌管警衛吧?怎麼還敢喝酒?你知道我從不喝酒的。」
俞睿輕輕的說道:「鳳凰鎮這麼小加上這院子的大小和結構警衛的安排簡直易如反掌。就這幾個人已經把這裡守得和鐵桶一樣了。荊兄義父已經睡了這裡是土財主的房子臥房裡沒有專門給保鏢設立的前廳你難道要這樣站一整夜?」
荊無命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俞睿又說道:我們忙了這麼久在這荒郊野外實在苦不堪言。明日渡河之後免不得又要像狗一樣東跑西顛所以我在準備了點酒菜犒勞一下各位。現在你八個手下房前四個房後三個、房上一個要是荊大哥你不放心的話輪流來好了你先來陪我喝幾盅然後各位輪著來這一夜就湊合過去了要不然這麼大雨在這裡過一夜明天也不會有好精神敵人又喪心病狂的連那種人都敢追殺肯定不是好對付的所以休息好才行啊。
荊無命和他幾個直屬手下倒是都動心了荊無命還想客氣但俞睿拉走了他還一邊說:「你管內我管外部警衛你的人加我的人有多少個在這個房子周圍了?別說危險連一隻耗子都別想溜進來而且咱們就在對面的東偏房吃飯離這幾步遠!你就來吧!」
「飯菜你就將就著吧這裡不比建康是鄉下。土財主連廚師都沒有都是一個鄉下娘們做的。」俞睿大聲的笑著。
「挺好。」荊無命笑著說道外邊暴雨如注隆隆作響在外邊迴廊裡站久了渾身都被潮氣打透了而這個地方溫暖、光亮還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實在是天壤之別。
酒桌上除了俞睿還有俞睿的一個手下都是荊無命相熟的人因此荊無命的劍掛在了牆上倒也心安。不似在外邊劍一離身他就心裡毛。
「我吃好了。先過去。」荊無命撂下了筷子他是個盡忠職守的人一心趕著回去站崗。
「荊先生就是穩當什麼時候都不懈怠。以後我財了肯定找荊先生的弟子做保鏢。」那手下笑道。
「去!小三你一臉窮相哪輩子能達?這句話應該我說。」俞睿笑罵道然後又關切的說道:「荊兄用熱水燙燙腳再去吧在泥裡站了一天肯定不舒服我知道你有燙腳的習慣。老馬過來把熱水打一盆過來。」
雖然荊無命回來就換了干衣服但靴子卻是沒得換在雨裡泥地站了一天荊無命的靴子裡濕的很。平常他晚上不燙腳是根本睡不著覺的所以荊無命很樂意的答應了馬上俞睿的長隨老馬端著一木盆熱水進來了。
俞睿和那個小三慇勤的站了過來一左一右直接把荊無命坐在飯桌前的椅子掉了個方向老馬的水盆就放在荊無命腳下了。
熱水燙得荊無命全身的每個毛孔好像都張開了舒服的呻吟起來。
看水溫涼了老馬麻利的把胳膊上的毛巾抽了下來蹲在地上荊無命的一隻腳抬起來擦乾這個時候俞睿手搭在了荊無命的肩膀上笑道:「荊兄舒服嗎?」
荊無命瞇著眼睛享受著乾毛巾摩擦腳底板的感覺然後老馬把這隻腳擱在他的大腿上又去擦另外一隻腳荊無命曲起手臂輕輕用手拍著肩膀上俞睿的手背表示感謝。
就在這時老馬的雙手突然如鐵鉗一般緊緊握住了荊無命的雙腳腳腕牢牢的摁在自己懷裡;與此同時俞睿閃電般的同時抓住了荊無命的雙手。
大驚之下未免一愣。
但荊無命是什麼樣的武功?
他一愣的時間不過是石光電火的瞬間!
馬上他挺腰收腿、上身奮力前傾想掙脫出來。
但他脖子剛一前伸就碰到了一條細細的涼涼的東西馬上脖子裡的東西「唰」的收緊了猛地把荊無命的後勃梗拉的碰到了椅背上繼續狠命的收緊——那是小三手裡的絞索。
喘不上氣來!
喊也喊不出!
荊無命掙扎的如此猛烈但無用。
俞睿已經死命的把荊無命的雙手摁到了荊無命的並著的膝蓋上。
荊無命左搖右擺瘋似的掙扎在這三個人的合圍中不過讓椅子晃了晃而已身體無法挪動分毫。
只很短的功夫俞睿就感覺到荊無命掙扎的力量迅減弱他扭過頭去看著荊無命的頭已經被拉到了椅背外邊小三在椅背後面縮成一團用力拉著絞索幾乎全身懸在了手裡的那條絞索上而這力量全靠橫在椅背上的荊無命脖子來承擔。
看著荊無命的眼睛慢慢的凸出來了舌頭也伸出來了俞睿一邊繼續壓著荊無命的雙手一邊好整以暇的笑著對這個將死的人說道:「在建康你武功第一要是你用劍我們三個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你。但武功第一又怎麼樣?還不是死在我們手裡?我們知道你喜歡燙腳為了讓你靜靜的去見閻王我們特意絞死你而且這椅子為了你也特別加固了你晃不爛就算出聲音大雨的聲音也可以掩蓋。看看我們為你準備的多周全?!所以呢死在我們手裡你也不冤。嘿嘿。」
在俞睿的嘲笑中荊無命眼中的生命之光熄滅了接著一股臭氣從他身下傳了出來他死了。
長樂幫的建康第一高手沒有死在劍氣縱橫的殺場上也沒能死在為幫主當肉盾的盡忠職守上而是光著腳帶著無比的憤怒和震驚很不體面的死在了鄉下財主的屋裡。
厲千秋正在做夢他夢到自己坐在了建康長樂幫總部那把金壁輝煌的椅子上下面的大廳裡都是人。
「那麼多人他們來幹嗎?」他自己問自己。
馬上夢告訴他這是他兒子的繼位典禮武林中所有的幫派都來祝賀了——「不敢不來」夢這樣說。
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輕人轉過頭衝他笑。
「這是誰?」
這是你的兒子呀看!他已經長大了和你年輕的時候多麼的像——那麼的高大那麼的英俊那麼的無畏——夢告訴他。
這是武林五大家族之的厲家的繼位典禮!——夢這樣說厲千秋在夢裡笑了。
慕容家來祝賀了丁家來祝賀了唐家來祝賀了少林來祝賀了武當來祝賀了
厲千秋問夢那幾個老東西呢夢伸手一指:厲千秋他看到了他的幾個兄弟都蹲在自己豪宅外邊的街邊衣衫襤褸形容憔悴簡直是乞丐嘛。
最邊上還有一個年輕人。
那是誰?
是霍無痕他把一張皺巴巴的畫擺在地上哭著對那幾個老東西說:「父親、叔叔不要驚惶我把畫賣了就有錢吃飯了。」
「哈哈」厲千秋坐在寶座上狂笑起來太得意了太高興了。
突然「啪」一聲巨響自己屁股下的寶座突然崩裂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是地!
沒有地!
是無盡的深淵
自己朝著下面落了下去。
「啊!」厲千秋一聲大叫從床上坐了起來。
「滿頭是汗啊。噩夢!」厲千秋正在出神突然又是「啪」的一聲大響厲千秋扭頭看去木頭的窗欞子被撞了一個大洞一個人軟綿綿的從這個洞裡彎進來下半身還在外面腰卡在了窗台上上半身倒進了屋裡頭朝下臉對著自己滿頭滿臉的鮮血。
「這不是張勇節嗎?」厲千秋認出了這個人這是荊無命指揮的人是自己的貼身護衛之一。
「荊無命!有刺客!快過來!荊無命!俞睿!」厲千秋一邊大叫一邊從枕下抽出一把長刀跳到了床下。
「通!」門被撞開了一個護衛半個身子衝進來剛叫道:「幫主快走」聲音就被掐斷了因為三把刀同時劈在了這個護衛的後背力量之大血肉飛濺中整個屍體都被砍的飛了屋裡。
「喀喇!」頭頂一聲大響一個雪亮的槍尖刺破了屋頂透入了屋內馬上鮮血和雨水順著槍尖就流了下來。
「那是屋頂上的護衛被幹掉了!」厲千秋頭皮都炸了。
他盯著後窗想跳出去殺出一條血路逃走。
在他年輕的時候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
但現在他年紀大了地位也太高了勇氣已經隨著地位的高昇和年華的老去而流走了所以他猶豫了。
就在這時一聲哨音響起。
「什麼?!這是我們的攻擊信號啊!防禦信號不是這個啊!」厲千秋張大了嘴巴。
就在這時四個窗戶、屋門同時破碎了好像被巨力揉成了碎末木屑好像雪花在屋內四處飄舞還沒有落到地上無數的蒙面人就已經衝入了它們了衝散了它們、激盪開了它們。
屋裡馬上擠滿了人雨水的腥味和潮濕混合著殺氣幾乎把屋頂掀翻了如林的兵器對準了一個瑟瑟抖的老人。
突然他不抖了他睜大了眼睛帶著不敢相信的語調喃喃般說道:「你們難道是」
話音未落兩個蒙面人已經赤手空拳的衝了上來厲千秋畢竟是英雄一世的人就算他的精神已經衰老了他的勇氣已經消磨乾淨了但他的肉體仍然記得他以前無數次面對此種情況的反應所以他奮力劈砍對方。
他年輕時候是個英雄有武功有勇氣單打獨鬥也許可以抵擋一陣。
後來他戰力越來越強了:強到不用武功動動嘴他的敵人就會血肉橫飛的倒在他面前;強到他坐在那裡悠哉悠哉的喝茶也不怕二十步外神擊弩的齊射那些箭石自然會被他身前的一道血肉長城阻住。
這一切都因為他有權力。
領導著無數的下屬他自然是世界上最強的人之一。
但現在不同了:失去八個保鏢失去了武功最好的荊無命失去了善於指揮策劃的俞睿更沒有了一群群如狼似虎的手下他不過是一個垂垂暮年的老頭子而已。
「啪」只一下刀就被赤手打飛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後高高的扳起腿窩裡重重的挨了一擊他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再也不是七尺男兒了他不過是個三尺侏儒因為他跪在了地上。
胳膊都快被扭斷了他不得不使勁把臉靠近地面但就這樣劇痛仍然使得他滿頭冷汗恐懼更讓他臉都擠在了一起。
他只忙著適應疼痛還沒有想起要說什麼該怎麼說突然眼前的那些穿著黑色戰靴的腳紛紛迅的掉轉方向無聲的又消失在他眼前。
他感覺到屋裡只剩他和背後那兩個人了——這是多年殺場留給的他的寶貴財富直覺。
但馬上又來了幾個人這些人的腳步和剛才那些蒙面人不同:蒙面人的腳步一個個輕的像貓移動時邁著輕快迅疾的細碎小步這是為了隨時力攻擊;而這些人腳步沉重移動時卻步子又慢又大好像很悠然似的從門裡進來了。
終於八隻腳站在他面前胳膊上的壓力減小了厲千秋抬起頭來只一眼他就呆了但馬上恐懼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
這四個人正是霍長風、黃山石、盛若海、易月。他的四個結拜兄弟。
厲千秋側轉面部慢慢的看了看扭著他胳膊的兩個蒙面人雖然帶著面紗但現在的厲千秋一眼就認出是林謙和尹星翔。
「好!好!好!」厲千秋咬牙切齒的說了三個「好」他對著他的兄弟說道:「我早該想到是你們!說吧為什麼?」
黃山石看著衣冠不整跪在地上的厲千秋顯得非常高興他滿眼得意之色的沖厲千秋冷笑了兩聲說道:「你厲千秋:你這無恥的狗賊!叛徒!假公濟私、貪污幫內財產、蓄積私人武裝;更兼私自勾結其他幫派出賣長樂幫利益!最可恨的是你陰謀篡奪長樂幫建康妄圖自立門戶、背叛長樂幫!我們做出決定決定對你處以幫規!狗賊這是你的報應!」
「放屁!告訴你們沒了我建康馬上就會落入慕容世家的手中!你們還不放了我?」
「沒了你?」霍長風冷哼了一下。
「告訴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能無聲無息的殺進來嗎?知道為什麼荊無命不在嗎?」盛若海看著厲千秋冷笑起來:「是俞睿幹掉了他!」
厲千秋一下呆住了馬上他眼眥欲裂恨的咬牙切齒:「什麼?!這個叛徒!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居然沒看出他的雜碎來!」
但馬上他抬起了頭眼光從憤怒變成了驚駭又變成了一絲恐懼:「俞睿是你們安插的?難道難道你們很早就開始算計我?」
四個兄弟都冷笑了起來。
易月彎下腰對厲千秋眨了眨眼說道:「所以離了你建康丟不了。你以為你控制了建康?其實建康的從頭到尾都在我們手裡。」
聽了這句話雖然門窗都被粉碎潮濕陰冷的空氣充滿了這個屋子厲千秋還穿著單薄的小衣但他腦門上馬上佈滿了汗珠。
「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現在我不做建康總管行嗎?我馬上搬回揚州行嗎?」厲千秋大聲哀求道看四個人冷笑不止他趕緊又說道:「我金盆洗手從此退出江湖!」
四人都呵呵笑出聲來好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
「我把所有財產都捐給長樂幫行嗎?我去種地!放我一條生路!」在這個生死關頭厲千秋已經不能思考了。
「哼」盛若海一聲冷笑:「本來就是我們的。還用你捐?」
「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厲千秋看哀求無效咬牙切齒的罵了起來:「你們利用了我四十年!我不過想找個養老的地方你們就看不順眼了?現在長樂幫做大了成了武林七雄了你們就想謀財害命!不想讓我分杯羹吃!你們這群畜生!」
「哼哼。」黃山石蹲下身來冷笑著磨動著牙齒手裡已經多了一把上了三支箭的神擊弩在厲千秋面前晃動著。
「大哥!」厲千秋突然抬起頭來眼裡滿是乞求:「二哥!四弟!五弟!我們做了四十年的兄弟了!親兄弟也沒有這樣親的我們年輕的時候睡一張被子、換著衣服穿、一起吃飯、一起殺敵」
霍長風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這幾年你很得意啊。也有今天啊。」盛若海看著厲千秋可憐的樣子抱臂微笑。
「五弟!」厲千秋一個一個瞧過去最後哀求易月。
易月微微一笑閉起了眼睛。
「老大你想卸磨殺驢?不是我無痕哪能」
這個時候黃山石獰笑著把神擊弩對準了厲千秋的面門。
看著眼前閃著寒光的箭尖厲千秋死命掙扎一面驚恐的對著黃山石叫道:「二哥!不要啊!二哥!二哥!求求你!我們是好兄弟啊!求求你!」
黃山石獰笑著說道:「現在想起兄弟了?哈哈狗賊晚了!」
「二哥求求你!大哥!四弟!五」
「去你媽的兄弟!」黃山石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