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祝童坐在這裡不久江小魚就找來了
他們剛一起完全了一樁「大生意」:把一車藥品搬進醫院的庫房,掙到了十元報酬。
「你才是地頭蛇吧?」祝童挪動著有點麻的右腿;「不要找他麻煩,明天我就走了。」
江小魚能如此快的找到他,祝童並不奇怪。清晨五點,他故意跑到沙坪壩,掏二百元買下一個棒棒的全身行頭,為的就是引起江小魚的注意。
昨天夜裡,祝童離開曲奇後就潛入了江城醫院。他沒有到葉兒所在的病房,而是在精神科門診上的主任辦公室轉了一圈,翻看了葉兒的就診記錄,並留下了點小玩意兒。
「我必須今天晚上帶著她離開。」祝童又說。
醫生對葉兒的初步診斷是精神分裂症,神情恍惚精神錯亂,並伴有焦慮性迫害妄想症;醫生給葉兒開出的處方是注射鎮定藥物。
小騙子擅長使用迷幻劑,出道之初,老騙子教給他的藥與藥,是兩個能致人昏睡和短時間癡迷的祝門秘方。如今祝童使用的迷幻劑,就是在現代醫學的基礎上對兩個秘方進行改造的結果。
因為田旭陽的緣故,祝童對精神類疾病特別是精神科醫生所用的藥物有了更深瞭解。海洋醫院精神科主任「月光博士」之所以每月都要遭到投訴,就是因為他用藥夠狠,把不少患有輕微精神疾病的病人治成重症患。
事實上,在學術範疇內,因為一些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對精神類疾病的醫治特別是使用的藥物一直有比較大的爭論。往往是一個人精神疾病症狀被那些藥物抑制住,病也變成一個反應遲鈍的廢物了。
俗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祝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種狀況生在葉兒身上。
「我可以幫你。」江小魚說。
「條件呢?」祝童看著江小魚的眼睛問。把葉兒從醫院裡帶走不能求助八品蘭花或任何一個江湖道的朋友,可他必須找人幫忙,如今的狀況下,與江小魚這樣的地頭蛇聯合是最好的選擇。
「我幫你救出蘇小姐要冒很大風險,你也看到了,醫院周圍至少有兩組六個人,裡面的人不會比外面少。」江小魚用竹棒點點江城醫院大門對面和路口,那裡分別停放著兩輛外表很普通的房車。
雖然是地方牌照,但祝童和江小魚都是人精,早就現其中的貓膩。也怪重慶這幾天比較悶熱,躲在汽車裡,有冷風吹還能聽點廣播音樂什麼的,確實比較容易打時間。
「還有,我們這裡雖然是監視器的死角,可只要稍微移動就會被人看到。」江小魚繼續說。
「所以……」祝童拉拉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借此調整一下耳機。他如今是一心二用,一邊和江小魚談判,一遍在監聽江城醫院內的動靜。
精神科主任的白大褂上被祝童貼上了竊聽器,他正在住院部巡視。
「所以……」江小魚湊近祝童耳邊,低聲說;「我的條件有兩個,救出宋小姐,並幫她戒毒。」
童頗為意外。
「別這樣看我,認識我之前,宋小姐已經開始吸毒史。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那代表著時尚。路易之魂價格昂貴,甦醒後沒有多少不適症,很少有人能消費的起。」
路易之魂大概就是江小魚給陳依頤和宋小姐的香水的名字,祝童對毒品的瞭解不多,沒有搭話。
江小魚繼續道:「關於毒品,應該看成是一些人對生命過程的選擇。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誘惑,也有太多的無奈與煩惱。一個人有權利選擇過一種夢幻般的生活,特別他們那些人,名利、金錢、理想、愛情、……毒品可以讓他們忘卻生活的痛苦,他們也知道後果。對與錯都是他們的選擇,只要不傷害到別人……」
「我答應你。」祝童不想聽江小魚的廢話,特別是在毒品問題上。
另一個原因是,江城醫院的精神科主任剛進入葉兒的病房,他需要集中精力傾聽。「她早晨醒來過兩次,喝了碗粥……」護士在介紹葉兒的情況。
「棒棒。」背後又有人喊了。
祝童用胳膊肘碰碰江小魚,為了不引起懷疑,他該去做生意了。
「為什麼還沒有輸液?」主任問。
「一位姓黃的警官要求停止對病人用藥,我們很為難。」護士說。
「胡鬧,他如果是懂治病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主任火了;「馬上按照處方用藥,如果那位黃警官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護士連聲答應著跑出去了。
祝童心裡更惱,他半夜用公用電話給黃海聯繫過。
黃海說,葉兒並非裝病,而是真的有精神錯亂的症狀。
祝童當時要求黃海到醫院看著葉兒,特別要求他要制止醫院在葉兒身上使用任何藥物。
現在看來,黃海並沒有在病房。
祝童心裡湧起深深的無奈,說到底,黃海只是位警官,更相信科學和所謂的博士專家,對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將對葉兒造成的傷害沒多少瞭解。
「棒棒。」又有人在叫棒棒,且還是在身後。
祝童無奈的站起來,現叫棒棒的是一位甜美的女子。嬌小的個子,一頭細軟的長,眼睛不大微微地瞇著,像只慵懶的貓。
祝童對自己的偽裝很有信心,如今的他不僅臉色黝黑鬍子拉碴的,脖子、肩膀、胳膊,所有露出來部位都被仔細的塗抹成黑褐色,唯一可能露出馬腳的就是行為了。他的身份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棒棒,不可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老闆的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整不完。」祝童看著女子腳邊的三個紙箱子,確實有點呆滯。這大一堆東西,她是怎麼弄到這裡的?
「看看嗎,整不起就再喊一個。今天真是奇怪了,棒棒只得你一個。」女子掃一眼祝童就失去再看第二眼的興趣了,目光轉向街道,想再找個棒棒。
田家徽剛忙完上一單生意,看到這裡有生意連忙跑過來。這個時候是棒棒討生活的高峰期,今天的生意也確實比較好,整條街上只有他一個真正的棒棒了。
「你們兩個總可以了撒?先說好哈,每件三塊,到屋頭放好,我給你們十塊錢。」女子稍微讓開一些,讓祝童和田家徽捆綁箱子。
田家徽滿臉是笑,點頭哈腰的說要得。
祝童搬動箱子,現是箱子裡裝的都是書,還真有點份量。
田家徽已經熟練把兩個箱子綁到自己的竹棒上,祝童也捆好了另一個。
女子說聲「慢點」就扭動著腰肢朝江城醫院走去。
還真沉!祝童暗叫一聲,他抗的只是一個;前面那個棒棒比他矮半頭,卻背起兩個紙箱,腳步微顯蹣跚,看起來也不輕鬆啊。
江小魚從醫院出來,看到祝童在做生意也跑過來。
祝童指指前面個忙撒,老闆的箱子裡都是書。」
江小魚笑嘻嘻的說:「老闆真有學問。」只跟著祝童走,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女子沒理會他。
「老闆,這些東西送到那裡去?」江小魚緊趕兩步,做出扶田家徽背上的箱子的樣子,剛好落後女子半步。
「醫院去。」女子目不斜視的回了一句。
「那是那是,老闆一看就是個好醫生。」江小魚繼續沒話找話,還回頭沖祝童擠擠眼。
祝童知道,這傢伙看到女子的誘人摸樣,八成又起色心了。不禁有點好奇,江小魚如今也是個標準的棒棒,看那女子的裝扮舉止,應該是江城醫院後勤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彼此的地位相差的不是一層兩層。
江小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得手,小騙子真的只能說聲服氣了。
女子果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三箱書是主管機關的學習資料。
一路走來,江小魚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東拉西扯,竟然也贏得了一些笑聲。
「看你們累得很,有票得不?有的話就給你們二十。」箱子放好,女子說。
祝童和江小魚相對無言,他們那裡曉得做棒棒們還要有什麼票?
「有票,有出租車票,謝謝老闆,謝謝老闆。」田家徽說話了。從衣兜裡掏出個皮夾子,翻出兩張的士票遞給女子。
「看不出來,你用的還是牌子貨。」女子接過的士票,把兩張十塊的票子遞到江小魚手上。
「賊娃子丟到街上,我們撿到的。」江小魚反應夠快,馬上接話。
田家徽肯定不捨的買如此貴重的皮夾,他整天在街上討生活,這只名牌皮夾子唯一的來源只可能是拾到小偷掏空後的贓物。
「你們在街上,還能撿到這種好東西?前天我還掉了個手機,裡面好多電話號碼,你們問哈,有人撿到沒得?」女子問。
「哪個牌子的,號碼多少?」江小魚又接上了。
田家徽想要走,可是鈔票還在江小魚手上,在一旁為難的墩著竹棒。
祝童知道江小魚的本事,不糾纏個夠是不會罷休的,拉拉田家徽的衣袖走出辦公室。
路上,祝童拿出一張五十的鈔票遞過去不住了,我們只在這裡打攪兩天。」
「我曉得規矩,不會亂說話。」田家徽結果錢,神情隨著輕鬆了。
他們很快又來到遠處坐下,身邊有個真正的棒棒,祝童心裡緊繃的弦稍微鬆弛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