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孫老師開始了發言。
「其實今天的比賽結果從成績上來看並沒有超出賽前我們的預測,總體而言,忘憂清樂道場的整體實力的確超出我們不少,無論從所擁有的會員數量以及棋手實力上都可以得出這個結論,這只是四十人的對抗,假如我們把這個規模再擴大一倍,相信成績單上的數字只會更令我們難堪。
不過具體到某一層次,兩社之間的差距就不是那麼明顯了,比如在少年兒童這一塊兒,還有沖段班這一塊,完全具備可以和忘憂清樂道場掰掰的實力。那麼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呢?
和成年人相比,少年兒童的活動範圍無疑窄了許多,通常情況下,大多數孩子每天過的都是學校——家兩點一線的生活,這段距離一般不會很遠,這即是國家就近入學原則的問題,也是小孩子自制能力差,家長擔心出事的問題,所以,在讓他們學棋的時候也是以就近,方便為第一準則,目的主要是為了讓孩子課餘之外多做一點有益於身心健康,開發智力的活動,省得他們光知道悶在家裡看動畫片兒,玩電動遊戲,至於是否能在棋上搞出名堂,則大多數並不是很再意,有固然是好,沒有也不會強求。
因此,這就造成了棋社的低齡成員大多以地域區分,每家棋社的小棋手所居住的地方一般都在棋社附近。
至於沖段班,那裡都是以成為職業棋手為目標的精英級棋手,他們的實力主要依賴於個人的修練,棋社只是提供給他們一個適合於修習的場合和對手,所以他們的成績應該單獨來看,而不應納入正常的對比當中。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這一年齡段兩家棋社的差距不是很大的根本原因,終究,論到所處位置,忘憂清樂道場固然很好,咱們爛柯棋社也不差,他們有馬蓮道小區,紅蓮小區,六里橋社區等支持,咱們有甘家口小區,水利大院,三里河小區等居民社區,生源質量上大家相差無已,差距上自然也就拉不開了。
但到了十六歲以上,兩家棋社棋手的實力差距便迅速擴大,問題在哪裡呢?問題還是在於會員身上。
大家都知道馬蓮道有全國聞名的茶葉一條街,商業極為發達,全國各地到那裡創業討生活的人很多,相應的,附近幾個小區也成了外地人居住區。
圍棋是中國古代四大雅趣之一,而茶之一道也是中國流傳千年的古老文化之一,和其他作生意的相比,從事茶葉生意的人更容易接受這種頗為風雅的遊戲,一邊擺棋,一邊品茶,一邊聊天,無論生意是否能成,都能和客人交上朋友。
經商的人有幾個不是腦子明白,心思靈活,能掐會算,眼界寬廣,這種人不會下棋則可,一旦開始下棋,先天就比一般人強上許多。
而我們棋社周邊幾個小區卻不存在這種類似的大型商業場所,相應的,成年會員的整體水平比不過他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雖然偶爾有幾個相對出色的棋手出現,但也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這個現實。
現在說這些並不是讓大家洩氣,而是讓我們看清自已的優勢和劣勢,給自已一個準確的定位,不能過高,那樣會讓我們急功近利,也不能太低,那樣會使我們喪失信心。
我們只有擺正位置,正視和忘憂清樂道場的差距,才有可以在同他們的競爭中發展壯大。
就拿孟老師剛才所舉的例子來說吧,不錯,七喜加入之後,飲料世界的巨頭之爭變得更為激烈,而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之間的競爭也有一個多世紀,可是他們有誰因此而倒閉嗎?從所佔比例來說,市場份額的確會因競爭對手的加入而變小,但也正因為有了競爭對手,企業才會有了發展,求新的動力,正是因為這種動力,使得大家都在努力開發市揚,擴展需求,讓這塊蛋糕變得越來越大,從而讓大家實際所得比沒有競爭對手時更多。
所以,我認為沒必要將一時的得失看的太重,不錯,這輪比賽我們輸了很多,下一輪是忘憂清樂道場的主場,我們也許會輸得更慘,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或許,會有一些棋迷因為忘憂清樂道場的獲勝而轉到他們那裡下棋,但不要忘記,與此同時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學棋、下棋的隊伍中來,而這部分人肯定會比流失的那部分人多。
英國大科學家牛頓曾經說『如果說我比別人看得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忘憂清樂道場在北京乃至全國都是曲指可數的第一流棋社,和他們相比,咱們爛柯棋社的名聲能有多大?
但是,如果我們一直堅持和他們的對抗賽,那麼會不會有可能產生這樣的效果:每當有人提及忘憂清樂道場的時候,就馬上會聯想起一直和他們對抗,雖屢敗而不氣餒的我們。這難道不是哪一種形式的廣告而且不需要我們另外付出成本?
假如我們將和忘憂清樂道場之間的對抗視為一種擴大棋社影響的策略而不是和他們爭奪京城圍棋的龍頭地位,那我們還會為這一場或是幾場的比賽成績而煩惱嗎?」
不言則已,言則驚人,孫老師雖然是最後發言,但所講的卻是其他兩位老師沒有考慮過的原則問題,接連幾個問句問得在場的另外三位是連連點頭,不自覺地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