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就此處的棋形而言,黑棋通常會五路挺頭,白棋二路渡回,如此將形成對攻局面,雙方均無成算。
大多數棋迷在下棋的時候多是憑著直感,通常能計算到三四個參考圖就已經可以在一地稱為高手,老王頭亦也同樣如此,如果是雙方纏鬥,他對於自已的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這一次,彭得祿是有備而來,沒有依照常形五路挺頭,黑棋二路擋下,這明顯有悖常識的一手立刻引起周圍圍觀棋迷們的一陣唏噓聲。
不需要多深入的計算,會下棋的人只需掃上一眼就可以看出白棋四路斷打後貼住,衝下去的兩顆黑子便已被吃死,黑棋實地損失之大令人咋舌。
這樣簡單的地方不要說號稱活動站三大高手之一的彭得祿,就連老胡這樣水平排在末流的墊底棋手都看得出來,大家是實在搞不明白黑棋為什麼會犯這樣低極的錯誤。
「哈,老彭,看花眼了吧?要不要拿回去重下?我這個人可是非常大度的喲。」看到對手走出了錯招,老王頭是心中大喜,明知在這樣的比賽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彭得祿是絕不可能悔棋的,但卻依然裝出一付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調侃道。
「呵,謝謝您的好心,不過我不需要,該怎麼走你就怎麼走,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彭得祿笑著答道,看樣子是胸有成竹。
「呵呵,真是好心沒好報,算我多嘴,好,那我就不客氣啦。」斷打,棋子落在盤上,老王頭的心中是得意萬分。
黑棋長出:必然,這一子是棋筋,如果被吃掉那就什麼也沒的玩了。
白棋擋下,兩顆黑子已死。這一結果讓在場的眾人無不搖頭歎息,雖然因為比賽中旁觀者不能對棋局形勢發表看法,但看表情誰都知道他們是在為這龍爭虎鬥的高手對局剛剛開始便分出了優劣而感到惋惜。
不過正在對局中的彭得祿顯然不存在這樣的感覺。
星位拐,在左邊付出了代價之後,黑棋開始了蓄謀已久的反擊。
白棋四路接,當然,三路一子價值巨大,此時此刻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石破天驚,黑棋直接斷!
「啊!這不是白白送死嗎?!」圍觀者的動靜比剛才看到黑棋二子被吃死更大。
「呵,老彭,不至於吧?不過只是吃了個小虧,你又何必這麼拚命,要不是早就認識你,單看這一招還不得把你當成剛剛把圍棋規則記下來的初學者。」老王頭笑著說道。
「誰是初學者一會你就知道了。別廢話,要下就快點下。」彭得祿不耐煩地催促道:現在到了這一變化的十字路口,老王頭是否會掉進自已早已準備好的陷阱全要看白棋的下一怎麼應,雖然知道白棋此時就算發現了自已的真實意圖而變招避了去過黑棋也沒有不好之理,但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住一顆平常心,他也就不會只能在退休活動站稱王稱霸了。
「哈,三斤鴨子二斤嘴,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被彭得祿的言語所激,老王頭無心細算,直接抱吃黑棋所斷之子。
「呵呵,老王頭,看來今天這盤棋就快要結束啦!」老王頭情急之下所走的應手正是入套之招,彭得祿在心中已經把兩分記在了自已賬上。
黑棋扳打,白棋提,黑棋再打,白棋接住:這三手棋必然,否則的話剛才白棋也就沒必要跑這三子了。
現在白棋這一塊棋被打成一團難看之極的大餅,但只要這塊棋死不了,黑棋之前在左邊的投資將一無所獲!
可是黑棋中間四子同樣被白棋分開,自顧尚且不暇,又怎麼可能對白子發起進攻?
老王頭得意地哼著小曲,再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點燃,悠然自得地等待著看彭得祿怎樣收拾殘局。
「哈哈,老王頭,交棋吧!」見對手已經完全入套,彭得祿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狠狠把一顆黑子重重地拍在棋盤之上,用力之大居然震的用三合板繪製的棋盤都顫了三顫:跳夾封頭,這就是彭得祿等待已久最後的殺手鑭!
「啊!這行嗎?」
「太強硬了吧?」
「黑棋要崩潰了吧?」黑棋的這一手棋太過出人意料,至少在活動站的這些老頭眼中是這樣,驚歎之餘,這些老頭再也顧不上比賽的規矩,紛紛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大家現在不要說話,不要影響到棋手的思路。」比賽的總裁判穆建平業餘四段發現這裡的秩序有點亂,連忙走過來小聲提醒著大家。
見教棋的老師過來,大家自覺地止聲讓開一條小路,好讓穆建平可以站到棋桌旁邊。
看到棋盤上的棋形,穆建平不由得一愣:他是專門教老年班的圍棋教師,很清楚自已都教過這些老年棋迷些什麼,這個變化肯定自已沒有教過,而以他對這些老年棋手的瞭解,這樣複雜的變化絕對不是他們的自已的實力所能走出。
「繼續下吧。」考慮到現在正在比賽進行中,自已不便馬上詢問情況,所以穆建平壓住心頭的好奇心,盡量平靜地說道。
白棋左衝,王老頭心中得意:這一衝是帶響打吃的,黑棋只能放棄下邊四子後退而強撐腹勢,要是還想強吃自已這團棋子,白棋將順調壓出,將黑棋一分為二,到時候攻守易位,彭得祿將無法收拾。
但彭得祿蓄謀已久,當然早就料到白棋將有此一招:黑棋擋住!頑強!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這盤棋誰輸誰贏就看這一錘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