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站兩大高手對決,這樣的熱鬧大家怎麼可能錯過,一聽老王頭要彭得祿第二輪就要碰頭,十幾個老頭子呼啦啦一下子便圍了上來,把個小小的棋桌轉得是裡三層外三層,稱之為風雨不透,水洩不通也並不為過。
「單?雙?」彭得祿從棋盒裡抓起一大把棋子按在棋盤上問道,由於本次比賽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正規比賽,所以並不像那些比賽那樣在比賽開始之前就規定好了先後手,而是讓棋手在第一輪比賽開始之前臨時猜先決定。
「呵呵,今天是星期天,那就選單好了。」老王頭故做輕鬆地答道。
「好。」彭得祿把手掌拿開,單獨伸出一個根手指將棋子一對對地在棋盤上擺開。
「哈哈,老王,今天你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喲。」把裝著黑子的棋盒拿到自已身前,彭得祿得意地笑道:老王頭的棋非常強悍,執黑先行時更是兇猛之極,自已這個月輸掉的六盤棋中有五盤都是執白,現在對方落了個後手,無疑會使自已的勝算增加了幾分。
「呵,後手就後手,拿了個黑棋就美成了這個樣子,哪裡有半點兒高手風度。」老王頭伸手把另一個棋盒拉到跟前不屑地說道:這些老棋迷雖然從來沒有研究過什麼比賽心理學,但對於如何為自已吹牛打氣,打擊對方的氣勢都非常有一套。
「哈哈,是不是高手又不是靠嘴巴說說就能說出來的,接招吧你就。」彭得祿對老王頭的口頭挑釁絲毫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將一顆黑子擺在了右上小目。
「還是錯小目,你就沒有點新鮮的花樣嗎?」老頭子下棋就是這個樣子,夾敘加議,不僅要在棋盤上佔到上風,就是在嘴頭上也要過足了癮。
「呵,錯小目又怎麼了,就算是再老的佈局,但只要能贏你那就是好棋。」彭得祿將第三顆黑子擺在右下小目,笑著反駁道。
「哈哈,我好怕喲!」老王頭誇張地笑著,佔據了左上星位。
彭得祿第五手棋守右上無憂角,雙方形成了最標準錯的錯小目對二連星開局。
第六步白棋的選擇很多,求穩的可以在右邊分投,積極些可以在右下掛角,喜歡斗大模樣的還可以占左邊大場布成三連星,左下角大飛守角在高手對局中也曾經有人下過,老王頭的棋風兇猛好鬥,因此小飛掛角便是他的當然選擇。
「呵,你還不是老花樣。」彭得祿笑著走出了一間低夾。兩個人在活動站裡不知道下過多少盤棋,誰有什麼看家本領全都是心知肚明。
「老花樣又能如何,你還不是每一次都在這裡吃虧。」老王頭一秒鐘時間都沒有用,直接就在四路靠壓,顯得是信心十足。
「今時不同往日,小心別吃虧喲。」彭得祿四路扳起,嘴角微笑著提醒道。
白棋五路長頭,黑棋三路頂,按小目飛掛一間低夾的定式正變,白棋應該是四路長起,然後黑棋再想辦法處理角上一子,如此局部將形成雙方均可接受的兩分變化。
不過要真是能走成這個變化,那老王頭又怎麼會對這個定式抱有極大的信心?
飛罩小目,這就是令老王頭信心十足的根本原因:憑藉著這一招,老王頭不知道多少次在序盤階段將彭定遠殺得是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果然又是這一招,哈哈,老王頭,又想拿這個欺招蒙我,可惜,該著你這次倒霉!」見到對方又是故技重施,彭得祿是心中暗喜: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在這一招上吃足了苦頭的彭得祿若不是早有萬全的準備,又怎麼敢在這種比賽中用一間低夾來誘使對方使出這一欺招?
黑棋三路爬,白棋長,黑棋再爬:上一次的交手彭得祿是按目外飛壓定式直接在三路跳出,沒想到老王頭先是右邊二路立下和黑棋的虎補交換後直接衝斷,轉眼之間把整個右下大角全部吃了下來,輕輕鬆鬆地就在序盤取得了無法動搖的勝勢,只不過這一次,老王頭的如意算盤是絕不可能再次打響了。
「呵,學聰明了。」見彭得祿沒有入套,老王頭笑著說道。
「是呀,有人聰明了,就該有人傻了。」彭得祿笑著反諷道。
「呵,別以為這就過關了,後面還有呢。」老王頭當然技不止於此,先是右邊四路擋和黑棋的虎補斷交換,然後下邊三路飛下緊緊逼住黑棋角上三子。
黑棋頂,白棋擋,如果黑棋二路扳頭白棋就順勢三路退,這樣一來雖不能說黑棋有什麼不好,但白棋佔據了正面,角上還留有飛進去搜刮的手段,白棋無疑是很滿意的。
如果真要這麼走下去,彭得祿也就不會為誘使對方使出欺招暗中欣喜了。
黑棋三路夾,手筋!
「什麼?」見到了這手棋老王頭神情不由得為之一愣:像他們這樣的老年棋迷雖然棋下的很多,有的水平也算不錯,但往往都是靠著力量取勝,猛衝猛打的正面直線拚殺大多很有兩下子,可像這樣的巧招卻是很難見到。
老老實實地四路接上是不可能的,那樣黑棋二路渡回,這個結果和二路直接扳相比雙方面實地和外勢方面的差別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在氣勢方面
也將被對方壓倒。
所以白棋二路立下,不論在氣氛上還是在實質上都是必須要走的一手,雖然老王頭也算不清後面的變化,但相信彭得祿一樣也看不清楚。
黑棋四路斷,必然,否則上一步也就沒必要夾了,假如白棋二路拐延氣做活,則黑棋順勢三路連長取勢,角上黑棋數子雖然兩面漏風看似危險,但僅僅兩眼做活還是不成問題的。
因此老王頭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三路夾,同樣是棋子接觸時的局部手筋。
黑子和白子在這裡緊緊糾纏在一起,一場激戰已經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