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站開辦圍棋活動班的消息很快就在朱家墳地區傳開了,這下子,不僅是永定機械場廠的退休職工們,連帶著附近地區如長辛店,雲崗,二老莊等地也有不少人聞訊趕來報名,結果原本打算只招收四十人的圍棋班居然有九十多人登了記。
這麼多的人顯然不能按照早先的計劃來安排課程,一是沒有那麼大的房間,二是老師也太辛苦了。所以退休活動站的幾位領導一碰頭,決定乾脆將原來的計劃改變,把這九十多個人分成兩個班,五十幾位上了年紀的一撥,餘下的三十多位中青年和學生一撥,相應的,老師也改成請了兩位,其中區運會第六名穆建平業餘四段負責老年班,第四名魏進東四段負責青年班。活動站單獨闢出一個房間做為教室,一、三、五老年班使用,二、四、六歸青年班使用,星期天則自由開放。
有了老師的指點,退休活動站的圍棋活動更加活躍,整體水平隨之而水漲船高。老王頭由於肯下功夫,加上在一班的退休老頭中還算得上是個年輕人,接受能力和記憶力比起其他人要強上許多,所以他的實力在短短幾個星期裡有了質的飛越,由原先的十戰七敗漸漸變成了輸贏參半,後來又變成了勝多負少。由於成績出色,實力又超出他人一大截,因此,老王頭和張顯臣,彭得祿一起被稱為老年班的三劍客,可謂名聲在外。
所謂文無敵一,武無第二,這些無所適事的老頭天天泡在一起能不分個高下嗎?水平高的想顯顯自已的實力,水平低的想鹹魚翻身,於是七八個老頭一商量就決定搞個比賽,讓大家正正經經地比試一番。
這樣的消息當然不會傳不到活動站領導的耳中,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們當然也會全力支持,於是,在小宋的組織下,一場有二十七個人參加的比賽就這樣開始了。
由於參賽者的空閒時間不等,不可能像正規比賽那樣給出具體詳細的賽程表,所以這一次採用的是積分循環,也就是每一位參賽者都分到一張表格,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和表格上的其他參賽者進行對局,等下完棋後,對局的雙方都要在表格上記下姓名和對局結果,這樣,既可以省去了專設比賽場地的問題,又解決了參賽棋手時間難以安排的麻煩,稱得起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參賽老棋手們的熱情是空前的,比賽表格剛一發到手中,老頭們就急不可待地各找對手約時間,找地點,忘得是不亦樂乎,很快,活動站的棋牌室裡,外邊的石桌上,房簷下的台階上,哪兒哪兒都是下棋的和看棋的老頭,只不過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那種二人裡邊下棋鬥嘴,旁邊七八個人支招拉偏手的熱鬧景象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緊張嚴肅的氣氛。
「哎,老王,怎麼樣,開和了嗎?」彭得祿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老王頭正站在一群人背觀戰便笑著問道。
「呵,那還用說,還不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你怎麼樣?」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中捏著的記錄表格,老王頭笑著反問道。
「哈,連你都贏了,又何況是我呢。」同樣揚著手中的記錄表格,彭得祿一樣的滿臉得意。
「兩位高手,恭喜順利過關。」不知從哪個地方小宋鑽了出來,手裡捧著用來記錄比賽結果的文件夾笑著向兩人道著喜。
「呵呵,這算什麼。要是連第一關都過不去,我不怎麼有臉排名在活動站三大高手之首。」老王頭一邊將記錄表格遞給小宋一邊不忘替自已吹牛。
「喂,我說老王,往臉上貼金也不是這麼個貼法吧?我怎麼聽說活動站三大高手排在第一位的好像是姓彭呢?」彭得祿旁邊一聽可不樂意了,老小孩,老小孩,人一上了年紀,性格有時還真像小孩子一樣,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就爭得臉紅脖子粗。
「哎,老彭,咱們說話可要講良心。咱們倆這個月一共下了九盤棋,我是六勝三負遙遙領先,這要是按以前還有十番棋的說法,只要再贏一盤就把你打得降了級。成績相差這麼多,第一高手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你頭上。」老王頭是引經據典據理力爭。
「就那幾盤棋你也好意思說?我贏的那三盤全都是從頭贏到尾的完勝局,而你那六盤棋中有兩盤只是贏了一個子,全仗著運氣好,還有一盤棋靠的是揀漏,趁我一個沒留神撲死了半截尾巴,要不然就是你該輸七八個子了。所以表面上說六勝三負,實際上卻是四勝五負,了不起也是五勝四負,大家相差無幾,誰能說你的棋就比我強?」彭得祿也是不甘示弱,巧言辯解。
「哈,你們老哥倆爭什麼爭呀,活動站搞這個比賽不就是為了給你們分個名次嗎?與其站在這裡打口頭官司,還不如坐下來殺上一盤,到時候誰高誰低不就全明白了嗎?」說這話的是老胡,反正以他的水準怎麼下都是墊底兒的角色,所以最大的期望就是挑撥高手們之間的戰鬥,他也好站在一邊在看熱鬧的同時還能偷偷學上兩招。
「哼,下就下,誰怕誰呀!」戰績領先的老王頭當然是底氣實足。
「好呀,我等著的就是你這句話。」一心想正名翻身的彭得祿當然更是不甘示弱。
「哈哈,好,哎,我說老馬,你們那盤棋下玩了嗎?下完了就把桌子讓一下,讓咱們一起欣賞活動站兩大高手的巔峰對決。」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沒等兩位對局者說話,老胡先在那裡張羅上了。
事到如今,兩個人想不比也不成,雖然之前兩個人都不想過早在比賽中碰到強敵,但箭在弦上,兩個好面子的老頭誰也不能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