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局裡回來的路上,電話鈴聲響起來,一看號是倪悄的。
接通後,傳來倪悄的聲音,她一改往日甜膩的聲音,說話的語速很快:「你在哪裡?」感覺有點像南方女孩的語速。
「我在回所的路上,怎麼了?」王風回答道。
「匾做好了,你過來取,還是派人過來取?」倪悄說出打電話的目的,令王風很驚訝,他聽她的語氣似乎有什麼急事,但沒想到卻是這事。
「派人過去取吧,我沒時間。」王風說。
「那好吧,告訴你的人到我公司來就行,我已跟下面部門交代好了。」倪悄說道。
「製作匾的錢取貨的人會帶過去。」王風說道。
「你要是把我當做朋友,就別提這件事,就當我祝賀你的禮物好了。」說完她笑了。
「不好吧,我有做事的原則,別讓我為難,先這樣,我還在開車。」王風說道。
「好吧,按你的原則辦。掛了。」倪悄說。
然後,他立即給小肖打了個電話,告訴去取匾的事,把公司的地址說了,還特意交代一定要將錢交到他們公司負責財務的人手中,一定要做好這件事。
小肖是一個誠實的小伙子,辦事也幹脆,而且聽話。交給他去我放心。
倪悄的公司很大,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業務,包括製作霓虹燈、牌匾、刻字、鈦金字、展版等等,還還包括建築設計、裝飾裝飾設計等,公司下設很多的子公司,財力物力雄厚。
晚上,在張所的倡議下,就在離所不遠的一家飯店擺了一桌,所裡人員加一起,5個正式警察,外加協助勤務,也有十幾號人。
老闆一聽說王風要走,特意交代服務生,這桌不收錢了。
張所一聽,老臉都嚇黃了,連聲說:「曲老闆,我事先聲明,在你這吃飯你一定得收錢,你也是為了掙錢才開的飯店,不然你還不如去搞慈善事業,對吧?今天是我們所裡全體同事給小王送別,你不收錢就是讓我們全體人員集體出軌,集體犯錯誤,這是坑了我們大家,不行的話我們只能換一家了。選在你這裡吃這頓飯,是因為你這裡離我們所裡較近,所裡雖然有值班的,但一旦出什麼大事,我們趕回去也來得及。」
曲老闆聽張所說的情真意切,句句在理,也就絕了這個不收錢的念頭。
王風與曲老闆的個人關係很好,他的飯店開張到現在,也有幾年時間了,從王風到這個所裡工作開始,他的飯店就沒在發生拎包的案件,因為在他這裡吃飯安全,成了名聲在外的一件事。因為信譽好,來他飯店吃飯的人明顯見多。他的飯店的效益也是好得不得了,這讓他的心裡十分感激,又苦於無法表達。他曾經專門打聽過王風的為人,但結果令他很失望。王風幾乎沒有什麼嗜好,不抽煙,不喝酒,即使喝酒也是圈子裡的幾個戰友在一起,偶爾聚一聚。
從王風來到這裡,到現在要離開這裡,這是第一次在他的飯店吃飯,當然也是最後一次當然了。
以前每次王風來他這裡巡查,他都會拿出好煙來,但王風不抽煙,拿煙反而成了禮節性的程序了,他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到了夏季的時候,走到他這裡了,實在熱得不行,他就給王風泡杯茶,坐在這裡喝杯茶,聊聊天,詢問一下經營情況,有無可疑人員到這裡吃霸王餐,有沒有小偷出現等等,從中查找一些犯罪信息,以及未破獲案件的涉案線索。
在王風的思想裡,這些飯店、網吧、酒吧等地是最容易發生案件的,所以,對這些場所的控制十分的嚴格。
席間,曲老闆說什麼也要敬杯酒,以示對所裡的同事及王風平時關照的感謝之情。這是他對大家幾年來付出的辛苦的一種尊敬,王風接受了,大家也接受了。
曲老闆走後沒幾分鐘,分局的武副局長和政治部孫主任來了,他們敬了大家幾杯酒,又對王風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包括到了新單位如何如何工作的話。按照以往人員調動的情況,主任是不會輕易來參加類似於送別久酒宴的,但王風剛剛出院,這也只是一個方面,最主要的是他抓住了那個槍匪,成了這座城市的英雄。
因怕大家不能盡興,他們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閒聊了一會兒,就以有事為由先走了。他們走後,就剩下本所的人了,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就沒必要客氣了,開始互相敬酒。敬來敬去的,就都多了。
最後,桌上只剩下張所、大兆、王風、姜冰等4個人了。其餘的回家的回家,去逛街的逛街。
夜色,漸漸地濃了。
「對了,小王啊,這次你抓住這個公安部的A級逃犯,按要求上級獎勵給你5萬塊錢,分局早把這筆錢發下來了,你一直住院,沒告訴你,有時間的話領走吧。你是要離開咱們所的人了,市局負責考核的人說了,這筆錢必須給你個人,我們也沒權做主啊。在說了,這也是你應得的,是你出生入死拼來的。」也許是喝了酒的原因,張所說湖的時候眼含著淚。
還沒等王風說話,挨著他的大兆說道:「是啊,這是阿風應得的。想想,真的是太危險,太驚心動魄了。」
過去的就不提了,這5萬塊錢就留給所裡,另外,我住院的時候,市委、市政府等單位還給我一些慰問金,加一起也有10萬塊,這些錢對我來說沒什麼大用,我是孤兒,只有一個親人,是我師父,他的身體很好,還有協會養著,傳授道法有香火錢,夠他用的了。他常說的一句話是:人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對人生看的很透徹,他的人生觀對我的影響很大。這些錢可以給所裡更新一下辦公設備,更換幾台電腦,緩解下經費緊張的情況。剩下的作為基金,誰家有特殊的困難,就發點錢救急,僅限於此。」王風的想法很簡單,這些錢是應該物盡其用的。「像大兆的孩子常年有病,就先給他用一萬,做個補貼吧。」
前幾年,姑母去世了,姑父在無人照顧的情況下,感覺自己的身體還行,就一狠心徹底出家修道,成為真正的道士,他去的是武當山,也算是遂了他的心願了。他們通過幾個電話,王風問了一下姑父的身體情況怎麼樣。從聲音斷定,姑父身體很好。說話的時候,中氣實足。
在這個所裡,大兆的家庭最困難,逢年過節的王風都要到他家去看看,順便給點錢,因為他家實在太困難了。媳婦給人打工,掙的錢也是少的可憐,孩子有病一項花銷,就能打倒這個家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聽小王的,大兆你就接受吧,別讓小王為難。」張所端起杯,與大家碰了碰,說道:「你不走的時候,看習慣了,但你這一走,又感覺心裡少了點什麼,願我們的情意重於泰山,就為這個乾杯。」大家一起喝了一杯。
大兆握著王風的手,很是激動:「謝謝了。」並與王風碰了一下杯子,兩人端起杯又單獨喝了一杯。左一杯右一杯,幾個人喝了很多的酒。
姜冰端著酒杯敬王風,她俏麗的瓜子臉已是紅雲密佈,但這個號稱冰山美女的女子的酒量果然不凡,看來她是跟王風對上了。
她提出要跟王風喝白的,也沒問王風答應不答應,從服務生的手裡拿過一瓶白酒,就往王風的高腳杯裡倒酒。
晶瑩的白酒,倒在杯裡泛起酒泡,令王風想起了家鄉的那條河,無風的日子,水是透明的,扔進一枚石子,能清楚地看到石子一直沉入水底。
翻起的水泡,一串串地向上冒,像魚兒吐出的氣泡,很美,很漂亮。
「來,我也敬我們的大英雄一杯,雖然咱們平時也在一起說說話什麼的,卻很少有更深層次的勾通,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漢子,是個真性情的男兒。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嫁給你。可惜的很,本人已是待嫁之身,屬於昨日黃花,再無機會了。你要走了,今天,我要跟你連干3杯。」
「什麼待嫁啊,不行咱們就改嫁,不對,不對,是再嫁,再嫁也不對,反正你現在沒結婚,阿風未婚,呵呵。」大兆開玩笑說。
「瞎說什麼呢,你—」姜冰作勢要打,大兆趕緊躲開攻擊。
插曲結束,姜冰邊說邊挨過來。一陣女子特有的香氣,撲面而來。這時,大兆也鼓動起來,「阿風,你是男人啊,別叫人給看扁嘍來應驗了一句俗話:看熱鬧的不怕事大。
面對她的這番酒話,弄得他無言以對,十分的尷尬。張所也來了興趣,在一旁煽風點火,大造聲勢。他們兩個開始就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啤酒了,現在又換成白酒。酒喝到這個份上,就到了各個交流的時候。但他們本來就剩下5個人了,張所看著王風和姜冰拼酒。大兆在看熱鬧,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剩一個哥們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有酒量淺的,就到處去敬酒,其實是在逃避喝酒,這是酒桌上的規矩,也是有人利用它作為躲酒的好辦法。只有仍坐在桌旁的,才是真正喝多的人,因為他都喝得已不知道往哪裡閃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大約在八點半左右,飯局終於散了。因為再喝下去,大家一激動,會把自己喝吐血的。
出了飯店,大兆先來了句:「3人同行,小弟受苦,送姜冰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是不是張所?」
張所也有些散腳的樣子,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是啊,誰讓他年輕啊,又喝不醉,就他送吧。」
這時,姜冰的整個身體早已偎進王風的懷裡,在看周圍環境,所裡的人早都作鳥獸散了。而自己卻摟著個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正在此時,一出租車適時停車,司機還說了聲:「哥們,回家嗎?」司機一臉的笑容,很曖昧,壞壞的,王風想上去掐死那哥們,自己的麻煩還少嗎?萬一在弄出點緋聞來,就慘了。他就想,你怎麼喝這麼多,不知道自己遭罪嗎?
「好,我們走。」他索性就大著膽子,將她抱起來,走向出租車。他也不知她真的醉了,還是裝的,她的身體整個像一條軟綿綿的蛇一樣,纏在他的身上,滿頭的長髮平時是盤著的,今天卻被她披散開了,散發著幽香。她的雙手還知道緊緊地摟著他的腰,生怕他也喝醉了,將她摔倒。
坐上出租車,她的身體仍撲在他的懷裡,還不時地嘟噥幾句什麼話,但聽不清楚。出租車司機見他們上了車,笑問道:「請問您到哪兒啊?」
他這一問,王風也愣住了,到哪兒?自己也不知道啊。
就問:「姜冰,你家在哪裡?」
姜冰來一句含混不清的話:「不知道,上你家嘛。」啊,他真的被她徹底打敗了,上他家,他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真要上他的住處,林靜會怎麼想?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來,一看號碼是林靜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這個電話接是不接電話?王風犯了核計,接怎麼說,不接怎麼說。幾秒鐘的猶豫,他還是下了決心接了電話。在聽到林靜聲音的瞬間,他終於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可以讓她們住一起,這不就什麼都解決了。他就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接了電話。
林靜的平緩的聲音傳來:「你在哪呢?打了幾個電話都不接。」他一看電話之後,有8個未接來電。
「我們在吃飯,可能是飯店太嘈雜了,所以沒聽見,有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在幹什麼。你是在車上麼,想回住處去嗎」這時姜冰忽然說了一句:「親愛的,到西安街35號。」
「你的身邊怎麼有女人的聲音,她是誰?」林靜在電話那端問。
他解釋說:「是這樣的,今天我們單位為我送別,一女同事喝醉了,我在送她回家。但她找不到家了,我正想跟你說呢,能不能——」
姜冰的醉話又傳來:「我沒醉,我就是要你陪我。」
聲音很大,林靜就是耳朵背,也能聽到。然後,那邊的電話掛了。他趕忙將電話掛過去,還好,接通了,「你聽我解釋,她喝醉了,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我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到你哪住一晚上?行的話我就將她送到你的房間,我們已在街上轉了很長時間了,怎麼樣?」
「好吧,你過來吧。正好爸爸、媽媽去郊區一個親戚家去作客了,今晚上不會回來,你把她帶過來吧。」車又掉頭,趕到林靜家時,已是11點鐘了。林靜出來迎他們,沒辦法還得抱著姜冰,一直將她送到了林靜的房間。渾身已是汗透衣衫。
林靜看著他的樣子,酸酸地說道:「我要不打電話,你們想上哪去呀?」王風笑了,「繼續送她,直到她清醒找到她的家為止。你不打電話,我也沒想到這個辦法。」
「誰信啊。」
「信不信由你。」
「長得真好看,連我都動心,何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不過你的定力還可以,就沒想到去賓館開個房間什麼的,這說明你還是一個誠實可信的人。但看你抱她的動作,很熟練啊。你們抱過幾回啊。」吃醋的女人反應特別的快,問的話也是屬於跳躍式思維,常常讓聽者摸不著邊際。
「醋勁挺大呀,原來也沒發現你愛吃醋,現在算是領教了。」他也笑著回應一句。
「你不知道女人都愛吃醋嗎?少見多怪。出去吧,我們要休息了。總不能由你來陪她睡吧。」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出了房間。
臨關門時說道:「你去睡客房吧,我害怕。就在隔壁的房間。」王風也累了,喝了很多的酒,又沒有用功夫喝,全憑借自己的體質去消化那些灌到肚子裡的酒,也是很難受的一件事。鑽到房間後,見到一張床,躺下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見早餐已準備好了,放在桌子上。還壓了一張字條,上寫:我和她一起走的,我們很好,你吃完早點也上班吧。落款是靜字,即日等字樣。看來兩人是到外面去吃了,還沒忘了給自己帶早點,心裡也很甜,不禁感歎,還是有個關心的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