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王風早早地醒來,卻已不見了師兄。他想師兄一定是去樓下的練功房裡去練功了。而小肖和小司兩人也沒了影。他穿好了運動服,向樓下走去。
大廳裡,師兄正指點小肖與小司進行散手的對練。
「師兄早啊。」王風邊往樓下走,邊跟師兄打著招呼,看著那幾個辛苦地練功的身影,心裡很滿意。
「早什麼啊,以後要比這個時間還要早點,早晨的時間最寶貴。也是一天裡練功最好的時段。」大師兄邊說著話,邊與兩人做著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走出戶外,他圍繞這前面的小花園跑了幾圈,練了一套拳術,將軒轅真解上的擒拿手的動作,練了一遍,說也奇怪,這套軒轅真解上的招式,越練越感到手上的勁力越大,雙手的掌心也越來越熱,這是真氣凝聚於手掌上的緣故。
不知道這是否是好事,但目前至少沒發現它有什麼壞處。上次抓那個人的時候,那一掌根本沒用全力,當時的感覺是如果用全力的話,會直接將那個人的大腦內部震碎,雖只是瞬間的想法,但他還是放棄了將那人打成重傷或者打死那人的想法。正如那句針對對手所說的話,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對那個人手下留情,不知自己做得對不對,讓時間去檢驗一切吧,王風暗暗地想。
晨練回來的路上,他順便買了些早點拎回武館,他們幾個人的訓練也結束了,大家吃過早飯,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去上班,他們幾個則張羅著武館開張的前期工作。
當他匆匆忙忙地趕到所裡,在值班室裡值班的一個同事最先看見了他,打著招呼:「風哥,早啊。身體好了嗎,就這麼著急上來,多休幾天嘛。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在想休可難了。」
小伙子剛剛從警,是今年夏天從刑警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雙學士學位,很有本事,而且很勤奮,任勞任怨,派出所的工作既繁雜瑣碎又枯燥乏味,但他卻從不抱怨什麼。值班的時候很認真,接處警也從不馬虎,很討人喜歡。
這時,姜冰走過來,神秘地對他說:「阿風啊,成了名人啦。這幾天所裡的電話都被你的粉絲打爆了。我準備向所裡建議,給你設個專線,就叫王風熱線,保管你更加地出名,出大名,直到紅得發紫。最後管保有導演來找你拍廣告,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這些曾經共同戰鬥過的同事啊。」
邊走還沒忘了提醒他道:「有你的信啊,有一摞子呢,足有幾十封,我都給你收著呢。從筆跡上判斷,女孩子居多。唉,桃花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王風:「很多嗎?直接燒了吧。」
姜冰:「那你也得親自過目,然後在處理啊。否則就是對粉絲的不尊重,說不定裡面真的有你喜歡的女孩呢。」
王風:「你能不泡我麼,什麼跟什麼啊。」
姜冰:「情書可以燒掉,那往所裡打的電話怎麼辦啊。外線電話真的成了你的熱線了,有很多女孩都打電話詢問你怎麼樣了,我們都說你很好啊,在療養院療養呢。」
王風:「是啊,療養院很舒服的,但我是不想在待下去了。看看誰喜歡去療養,有沒有要去的?」
「沒有。」幾個在走廊的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王風笑著對姜冰說:「如果真的開通熱線,接線員還是你。」。
姜冰:「那可不行,我得收費啊。」
王風:「好啊,我給你開雙倍的工資。」
姜冰:「你說的,算話啊。不可反悔啊。」
王風:「反什麼悔呀,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
「對不起,大丈夫,我得去工作了。你沒看張所的眼神嗎,再不開工,要怒了。」拿起值班室的一本登記,轉身向內勤辦公室走,去做自己的統計工作去了。
「小王,你千萬別聽她瞎掰,我又不是地主,說你交桃花運不太可能,高昇到有可能。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事跟你說。」張所邊說邊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張所的辦公室裡,張所說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傷口啊。」
「好了。」
「剛才分局政治部的孫主任來電話,問你上班沒有,如來上班的話,要你到分局去找他。」張所笑著說。「我私底下猜測,你的工作可能要有變化,要有思想準備啊。看來還是咱們所的水淺啊,終究是養不住你這條大魚呀。我們在一起工作了3年,時間也不算短了,你這一走啊,我的工作壓力就大了。有你在的這幾年,我沒為治安與刑偵這兩塊工作操過心,但你離開了,我就難了所歎著氣。
張所的情緒也感染了王風,「也許分局找我是因為其它的事情,也未可知啊。」他說道。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有預感,當你單槍匹馬去抓那個槍匪的時候,我就有了這種預感,你在所裡工作的時間到此為止。但你別忘了我們這幫戰鬥了3年的兄弟,我知道你是孤兒,如果你願意,就把我當做哥哥看吧,年節的時候別忘了像往年那樣到哥的家裡吃頓團圓餃子。」張所充滿感情地說,引得王風心裡也有了一絲傷感。這幾年,他得到張所的關懷與幫助也很多,正如張所所說的那樣,他們相處得很好,跟兄弟一樣,而且張嫂對他也極好,像對待自己的親弟弟般,他也沒見外,時常跑到他家蹭飯吃。
「我拿你家當自己的家,也拿所裡當自己的家,這幾年你和大家都很照顧我,你們都沒把我當外人,尤其是嫂子,像對弟弟一樣待我,我很是感激。」王風說道,「呵呵,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呢,我們到搞得跟分別似的。」
「是啊,沒那麼嚴重的。對了,早上的時候,你嫂子還叨咕你呢,說阿風出了院了,怎麼都沒到家來坐坐。」張所的一番話,說的他心裡感動莫名。
其實在張所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自己將要離開所裡的結果,一想到就要走了,心情也很難受,在這裡工作了3年,也是似乎隱居了3年,但他的工作,他為這片轄區所花費的心血,是有目共睹的。說到對所裡的感情,他敢說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著極深厚的感情。
張所:「你去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王風:「好吧,那我就去了。」
9點30分左右,王風準時出現在分局大院。對這個大院的一切,他是十分熟悉的。
去年夏天,他被分局抽調上來,參加打擊飛車搶奪犯罪攻堅行動。這次專項行動分為多個行動小組,每個小組由轄區派出所出一人,分局刑警、治安警、交警等幾個警種各一人,分局的這些小組歸市局巡警統一調度指揮。
每天早上,王風都第一個到達集合地點,集合地點就在分局的刑警大隊值班室,然後是其餘的同事陸續的來分局報到。早中晚三餐在分局吃,伙食還算可以。吃完飯後他們只有30分鐘的休息時間,很緊張的。
有一個中午,在分局食堂吃飯,他剛剛刷完卡,打了飯坐在餐桌上,剛端起飯碗,就聽手台的噪音裡傳出一個焦急的男音:「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在XX路與NN街交叉路口處發生一起摩托車搶奪案件,犯罪嫌疑人駕駛紅色125摩托車,穿著紅色T恤衫,黑色褲子。平頭。身後男子穿著XXX,XXX。請各單位立即追捕。」
然後,聽到臨桌的一個哥們放下飯碗的同時沒忘了補充一句:「TNND,飯都不吃去搶奪,太敬業了吧。」另一個大哥一邊急急地喝了一口湯,一邊說:「今年流行紅色,大街小巷怎麼追啊。可惡。這幫穿紅色衣服的的混蛋們。靠。」
案情就是命令,王風立即放下碗,幾個健步衝出餐廳的大門,飛身鑽進那輛破警車的駕駛室,迅速發動車子,二擋起步,瘋了一般向大街衝去。
而另一組的哥們才發動車,還沒掛鐺呢。
此時,手持對講機又傳來110指揮中心那個哥們的聲音:「嫌疑人已經到了B區的XXX路,請在附近地區的警員立即進行攔截。」
王風已經接近了警報所說的那條路了,他當即猛踩油門,警車立即轟鳴著向那條路衝去。王風判斷自己至少已經離那裡不遠了,以他這輛破警車的速度來說,在嫌疑人的後面追擊的話,只能有一種情況下才有可能順利抓到搶匪,那就是嫌疑人因慌不擇路或者天氣熱外加緊張的原因,自己撞在樹上或者撞在電線桿上,然後他下車將兩個傢伙送到醫院進行救治,因為他們是警察,他們要人性執法,僅此而已。
但他想抓到這另個人,所以他還得想辦法。
王風對這段路的路況太熟悉了,熟悉到能閉著眼睛知道哪條胡同有多少米長,哪條街上的店舖最多,哪條街上店舖最少,哪條街上的彎路多,哪條路的信號燈多等等。最後,他選擇直接到前面去堵截他們,只有這樣才行。而且又不能離搶匪行駛的街道太遠,太遠的話,他們從哪拐彎不清楚。當他左閃右避地鑽出一個又一個的胡同與街區,才知道當警察一定要有一個好記性。這讓他想起最近上映的一部美國大片「勇闖街區」,曼哈頓的街區多,但無論如何也多不過他所居住的這座城市的街區。
特別是他今天追賊的這個區的街道屬於商業街區,是建築材料、裝飾材料、傢俱等的集散地,各地區來此地進貨的車輛多,打零工的人多,街路縱橫交錯,街道窄,地形十分的複雜,以車輛抓人很困難。犯罪分子的摩托車在這裡遠比他開的警車靈活得多,追起來很費勁。
他曾經設想過:當遇有緊急狀態,像發生這樣的飛車搶奪案件,完全可以事先起動在路的地下設計的一種類似於閘門的東西,將嫌疑人所在的街區封閉起來,上有直升飛機,下有閘門的封閉,讓嫌疑人無處可逃,乖乖地繳械投降。但這只是他的幻想而已,即使有也是未來城市的發展與規劃。
當王風出現在前30米的路上時,他的警車警報器早已處於關閉狀態,像那種鳴著警笛、亮著警燈,滿大街抓賊的,那他一定是在拍電影或電視劇。現實生活中的警察抓賊,不是這樣的。將警車橫在街上,他從車上跳下來。
如果那兩賊敢逆行,那就是他們要想向人類生命的極限挑戰。在這條街上玩飛車,必死無疑。除非他們是貓,傳言貓有9條命,但他們必定不是貓,所以他在他們的必經之地堵截,來個守株待兔。
只見其中那個駕駛摩托車的人果然是一個小平頭,穿黑色褲子。他剛想掉頭,王風已經飛速向他們衝去。一個魚躍的高難度動作,將他們連人帶車撲倒在地,迅速給一個賊帶上手銬。另一個賊跳車就跑,速度極快,想從他的手裡逃走,是不可能的。他只追出10幾米,就抓住了那個賊,並當場在他們的衣兜裡搜出了被搶的人民幣。
人贓俱獲、鐵證如山,兩人只好認栽。
兩個賊很委屈,對王風說:「警察大哥,你是是人嗎?」
王風大怒,拳頭舉起來,卻沒有打下去,那個傢伙連忙躲在另一個賊的後面,說道:「大哥,別動手啊,我沒罵你啊,我們哥倆搶了一年了,從未栽過。沒想到落到你的手裡,我們認栽,但你也太神了,我是學校的短跑記錄創造者,雖然很久沒練了,但老底子還在啊,你怎麼追上我的呢。」
王風就看著他們兩個笑,這倆賊特幽默,周邊的老百姓聽了都跟著樂。
「你們倆怎麼像說相聲的呢,一個捧哏,一個逗哏,分得多清楚。」
「是啊,我證明,他真的是咱們學校百米記錄的保持者,S市118中你去打聽打聽,我很有名的。現在栽了,我認了。」
「你是證明他厲害呀,還是證明你很厲害,說話都顛三倒四的。」王風說著話,心裡想著來接人的怎麼這麼慢啊。
「警察大哥,我糾正下,是他,他是百米記錄的保持者。」
一人對另一人說:「下回出來,記住了,不能在這片搶了,從這路過都不行,這大哥太厲害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大哥。」
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王風大聲告訴他們:「散去吧,散去吧,電影拍完了,演習也結束了。」
仍有幾個老百姓不肯散去。還說:「這可不是演習,這絕對是真的抓賊,那個警察我見過,是XX派出所的,我聽說過他,很厲害的。他的轄區裡沒有偷自行車的、沒有打架鬥毆的,你說邪門不?」
另一人說:「別瞎說,現在還有這麼神的警察?那我們還不如到政府去請願把他調到我們的居民區,我前天剛買的自行車晚上就丟了,才騎一次啊。」
「都是損賊啊,有什麼辦法。」又有人說道。
王風就在圍觀群眾的指指點點下,將兩人塞進車廂裡。並向指揮部報告,嫌疑人已被抓獲的消息。
手台裡傳來一個異常激動的聲音:「好樣的,祝賀你,哥們。」
他笑了。
「謝謝,我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嫌疑人騎的摩托車是黑色的。」指揮部那邊立即尷尬地停了幾秒鐘的時間,「哦,那可能是被害人看錯了車的顏色。對不起。你找到了證據了嗎?」
「找到了,嫌疑人將裝錢的兜子都扔了,錢卻沒捨得扔,就這樣。」
「太好了,我代表飛車行動組全體同事謝謝你。」
「客氣。」紅色的車子與黑色的車子,差距太懸殊了,沒有點膽子,誰敢抓啊。什麼眼神啊,不是被害人看錯了,就是那個哥們一著急念錯了字。但指揮部弄錯的可能性比較大,他當時就是這樣認為的。
紅與黑,人物是於連,典型一名著啊。
一會兒之後,同組的兩個哥們也姍姍來遲,幾人將這兩個人送到當地派出所,任務完成。
在這個組裡,他與各單位抽調上來的同事,一同苦幹了3個多月,直到深秋季節,人們尤其是女人上街穿得厚了,頸項上戴的項鏈被衣服遮擋住了,不在方便賊來搶了,案件發案率自然下降了,此次行動才宣告結束。
那個時候更多的是上刑警大隊的辦公室去坐一坐,幾天的時間都混熟了。
政治部在4樓,他以前來過4樓很多次,但都是到別的科室去辦事,可以說到孫主任的辦公室的時候少之又少。
他來到四樓孫主任辦公室門前,剛敲了一聲門,就聽裡面傳來一個很有磁性的男性聲音:「請進。」
原來,這孫主任從警之前在地方一所大學裡任團委書記,還當過臨時主持人。唱歌、跳舞什麼都會,可謂多才多藝。分局的很多年輕人的婚禮都是他幫助主持的,很成功。但也有你對夫妻離婚了,有人說傳說離婚的原因是跟孫主任高超的主持藝術有著直接關係,他主持的太完美無缺了,但事情又不可能萬事如意,就有離婚的事情來破壞這種主持的完美。
這件事傳出後,找孫主任主持的人越來越少。一段時間後,大家回過頭來總結了一下:夫妻是否離婚,跟誰當主持人無關,跟主持婚禮的好差無關,也算是給孫主任找了一個借坡下驢的好機會。之後,孫主任又恢復了自己的主持生涯,並樂此不疲。
推門進來後,見孫主任正在閱讀一份文件,十分專著的樣子。戴著一副近視鏡,度數很高,有著老學究的風度。其實孫主任的歲數並不大,只是形象上的誤差,給人造成了年齡大的感覺。
「你好,主任。」他剛想介紹自己,孫主任卻已經揮了一下手,說道:「坐吧,我們見過多次了,也算熟悉了,就不要那麼客氣了。」孫主任放下了手中正看著內部文件。
王風:「呵呵。」
孫主任:「今天找你來,有兩個事情,第一件事是瞭解一下你最近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如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講。第二件事是問問你對工作調動的事情有什麼真實想法,我好如實反饋給上級領導。請他們來決定,這也是分局全體班子成員的一致意思。」
王風:「謝謝各位領導的關心,我的傷已無大礙,已經上班了。」
孫主任:「還是你的覺悟高啊,為什麼不多休息幾天呢?」
王風:「待不住,就上班了。」
孫主任:「談正題吧,相信在你來的時候,張所已經向你透露了一些情況,他說的不完全是假的,給你調動工作是市局領導的授意。所以也沒有更多地徵得你個人的意見,你沒想法吧?」
王風:「我很留戀那個派出所,在那裡大家工作雖然累點,但卻很開心,如今真的要走,很是有點捨不得。」
孫主任:「是啊,你在那裡必定幹了3年,這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一個人有幾個3年,有感情是正常的。我聽張所說過你的事,轄區安全,老百姓對你的評價很高,這我們也都知道,在所裡是工作,到分局也是工作,地點不一樣,但工作沒什麼變化。」
王風:「是的,工作是不地點的。」
孫主任:「你下一步去工作的單位是分局的刑警大隊,這是一隻能吃苦、能啃硬骨頭打硬仗的隊伍。到那裡後要發揚你在派出所時的工作精神與工作幹勁,任勞任怨、不計較個人得失,完成好對領導交給你的各項任務。怎麼樣?現在有什麼想法,我們可以進行交流,說吧。」說完後,孫主任抬起右手習慣地推了推近視鏡,用徵詢的目光看著他。
王風:「既然組織已決定了,那我服從分配。」
孫主任:「好,我們沒有看錯你。今天就不要到刑警大隊去報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主要是跟同事們告個別,必定在一起工作了3年啊,人是講感情的,晚上所裡還要給你餞行。如果可能的話,主管刑警的武副局長和我也會到場。」
離開分局的大樓,他獨自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也許,從這一刻起,他的隱居生活到此結束了。而迎接他的將是怎樣一種生活?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