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看向陳祗,兩眼瞇成細縫,笑聲猶如夜梟一般:「好好好,江陽陳氏有賢侄這樣的才俊主持,想必亦能發揚光大,呵呵呵,領教了,老夫還有公務,不便久留,告辭!」
「世伯慢!小侄有一肺腑之言,還望世伯能納之。」陳祗一把拽住了周群的袖口,一臉的憂色忡忡。
周群此刻恨不得拽起一把寶劍把跟前這個拽著自己衣袖的小少年給剁成肉泥,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強笑:「賢侄還有何話說?」
「世伯,小侄觀您面色體貌,不得不告之世伯,您有病!」陳祗相當嚴肅地、一字一句地道。
周群險些氣歪了鼻子:「你……」
「世伯想必也知曉,小侄醫術乃是家傳,雖不敢說能達到先父之境界,但也自認學得一些皮毛,小侄絕對沒有咒世伯的心思,更非危言聳聽,您是否晚上難以入眠?偶有頭痛?」陳祗絲毫不為所動地道。
「賢侄你這麼說是何意?!」周群雖然嘴硬,不過陳祗仍舊看到了他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陳祗心裡邊樂的險些開了花,廢話,咱是誰,醫生,中醫最是講究望聞問切,觀察你個老傢伙這麼久,一副神經衰弱、睡眠不足的模樣都瞅不出來,咱也不用混了。
冷苞在邊上喝斥道:「一派胡言,郡丞身強體健,哪有什麼疾患,汝分明不安好心。」周群雖然心裡邊吃了一驚,聽到冷苞此言之後,就欲拂袖而去。
陳祗壓低了聲音在周群的耳邊低聲道:「世伯若是不信,你可按壓兩脅處,必然作痛,就知小侄沒有虛言。」
「老夫,老夫焉能信你?」周群兩眼珠子一轉,冷笑了聲,大步邁出了廳堂。「世伯走好,冷郡尉走好,小侄年幼體弱,來人,替我送送我世伯和冷郡尉。」陳祗忍住笑,揮手道。待不見此二人之後,孟管家湊上了前來,沖陳祗翹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公子真是替咱老陳家大大地長了臉了。只看那冷某人的表情,老孟我都險些笑抽過去了。」
這個時候,恰巧陳管事和客卿張進聽到了消息趕了過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陳祗跟那兩位的談話,但是聽到了孟管家的轉述之後,皆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公子好算計,怕是以後這郡丞郡尉之間,不再如往常一般融洽了。不過公子,您也太大膽了吧?若是那郡丞真下了狠心,如何是好?」張進在喜悅之餘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陳祗笑道:「這有甚子,本公子可沒有跟他翻臉,一口一個世伯的叫著,嘿嘿,再說了,若是他真敢逼迫於我,大不了一拍兩散,周群此人雖然精於算計,但也不過是為了他的榮華富貴,與我江陽陳氏硬碰硬,這樣得不嘗失的事他不會做,也不願意做,他還得留著他那條小命去享受呢。至於那位冷某人,呵呵,更是翻不起浪,江陽郡卒,近半是我陳府的佃戶,他敢做甚?當然,但也需防備某人狗急跳牆,給我研墨,我得給我那位甘世伯寫上一封信,告之此事……」
陳祗提筆在那龍飛鳳舞,邊上自靠奮勇替公子研墨的張進看到了陳祗所書寫的內容之後,額角不由得浸出了冷汗,公子也太狠毒了吧?這封信過去,那位甘寧之父不氣得三屍神暴跳才怪,要知道,那位老痞子也不比他兒子甘寧仁慈多少,而且陰狠更超其子……
而陳祗連寫了三封信,一封是給巴郡甘世伯,一封是給巴郡嚴太守,一封給其叔公,寫罷之後,陳祗頓筆,抬起看到滿臉是冷汗的張進,不由得鄭重地道:「逸達,非我狠毒,我本年幼,操持這麼大一個家,本就需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祖宗的恩蔭都給敗壞了,所以,我必須得保證我和陳氏一門的安全。」
再說了,自己既然接受了陳祗這個身份,就有責任有義務,替那位死去的先父報仇,雖然其父是病故的,但扯起因由來,還得算到劉璋的腦門子上,而這位周群周郡丞,算起來,亦是幫兇之一,就目前而言,收拾不了劉璋,但是,周群自己送上了門來,自己拾綴這傢伙,也實在是太對不起那位賜我血肉的亡父了,孔夫子都曾經說過,殺父之仇,不與仇人共存於天下,不管怎麼的,見到了仇人,就算是手裡邊沒有利刃,也得提起板磚削他,自己也不過是尊守先賢的禮教而行。唾面自乾,那是小白和弱者才會幹的事。
至於劉璋,嗯,不急,反正自己收拾不了他,有人會幫自己把他給收拾了。
「公子不需解釋,我贊成公子所做。」張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臉苦笑道:「進能體諒公子,若非如此,江陽陳氏如何能安,想那周群冷苞皆為郡之大吏,既已結怨,自然早做決斷,若行那婦人之仁,到頭來,受害的反而是自己。」
「逸達能想通這一點,那就太好了。不然,我也於心不安啊,生恐逸達把祗當作一陰險小人,呵呵呵……」陳祗笑道。邊上,孟管家聽了陳祗之言後,一副欣慰之色,看樣子,公子決斷之果敢,就連老主人都比不上。
「另外,祗有一事,還望逸達答允,我知汝叔父一向疾惡如仇寇,還請逸達修書一封,告之乃叔,只需將此間之事,源源本本告之便可,如何?」陳祗望定張進溫言道。
張進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公子之言,甚合吾意,就算公子不言,進也要告之叔父此間之事。」
「呵呵,得逸達之助,我陳氏還有何憂?」陳祗不禁揚眉笑道。陳祗心裡邊甭提有多爽了,這就是世家門閥的好處,一郡之巨室的優點,對付我,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先。惹了本公子,不僅僅讓你吃不著,還讓你也兜不走,既然你惹上了門外,也罷,咱就先替姐夫先當一回清道夫。
「孟管家,這藥堂開辦之事看樣子要提前了,順便拿上次我邀叔公所寫之字拿去做成牌匾,另外,跟那個老醫工衛昭說一聲,若是他願意,可到我陳家的藥堂之中坐診,月奉定然不會讓他失望。」陳祗回過了頭來,沖滿面紅光的孟管家笑道。「老奴領命,若是那老醫工知曉是公子相召,定會前來效力。」孟管家拍著胸口應諾道。
陳祗當初讓叔公許靖寫下的三字不是其他的,正是後世聞名的:同濟堂,意喻,一視同仁濟達天下之意,反正陳祗是這麼理解的,當時陳祗就起了心思,意欲在江陽城中建一個藥鋪,而現如今,自己的裝備已經裝備停當,也該是時候了。
同濟堂選址就在江陽城中的十字路口處,這是一幢大宅院,佔地一畝半,廂房數十間,有兩個獨立的院落,屬於是陳氏的老屋之一,地方寬敞,又位於江陽最繁華的地段,用作醫診之所,再合適不過,就連病房都有了。
這幾個月籌備的藥材器械等物不停地從陳府運至此處,而且在陳家的家丁有意的透露之下,幾乎江陽人人皆知陳氏欲在此處開一藥堂,為江陽百姓排憂解難,讓貧苦百姓有求醫問藥之所。百姓們皆奔走相告,江陽城中可謂是滿城皆頌陳氏之德。
而陳祗,正立於堂中,指揮著那些家丁忙進忙出的,把那些藥櫃擺放到滿意的位置,而孟廣美這位力能扛鼎的壯漢此刻也累的快變成了死狗。「公子,倒底成不成啊?都移來移去好幾回了。」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孟廣美一臉的鬱悶,另外幾位一同與他扛著藥櫃移來移去的家將也都快吐出舌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