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演全套,這位陳氏當代家主仍舊作愁眉苦臉狀:「數百萬錢,我府內錢帛怕都不足百萬,這如何是好?難道只能出售產業才能救得舉家不成?」說這話之時,陳祗沖身後勾了勾手指頭,孟管家很配合地站到了陳祗聲邊低聲道:「公子,這如何使得。」嗯,表情很肉疼,聲音大小恰到好處,讓周群支楞著耳朵堪堪能聽到。嗯,孟管家雖然有時候衝動了點,但是,一旦能心平氣和下來,頭腦也絕對差不了,至少跟陳祗配合得親密無間。
「是啊,產業本就是祖宗傳下來的,還指望賢侄傳續宗業,穩守香火呢。」周群忍住差點冒出來的得意低聲勸道。心中樂的差點開了花,果然不出所料,也就是一沒啥主見的小屁孩兒。
陳祗作沉默不語狀,目光顯得很慌亂,手足無措。周群兩眼瞇成了小縫,一臉為你著想的表情:「賢侄啊,你這個想法還成,不過,汝家之產業,若是賣與他人,日後,豈不是難以贖買回來?」
「那,如何是好,世伯既是我父有舊,還望賜教。」陳祗果然很上道地向這位意欲來陳府深刮地皮的郡丞周群請教道。周群顯得頗有些扭捏,陳祗在旁多次催促之後,這位滿肚子壞水的郡丞大人乾咳了兩聲:「既然是賢侄有難,老夫也豈能見死不見,不若這般,賢侄且將汝部份產業寄予老夫名下,老夫先為賢侄支應部份錢帛,到時候,若是賢侄府中存了財物,老夫自會原價奉還,呵呵,這也不沒辦法的辦法,這江陽城,除了老夫之外,還有誰敢沾染此事,得罪州牧大人。」
周群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似乎為了世侄,方纔如此義不容辭地把這事給擔下來,陳祗完全清楚了這二位不要臉東西的用心。陳祗身後邊,聽到了周群此言,孟管家差點給氣歪了鼻子,這典型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位郡丞果然不愧其厚顏無恥,貪婪算計之名。要不是知道自家公子肯定有對付他們的陰招,說不定這會子孟管家早就衝上去,對這傢伙報以一頓老拳了。
陳祗起身,繞著案幾走了好幾圈,那位冷苞冷笑道:「周郡丞,依某家之見,還是算了,您雖有心助陳氏一臂之力,可惜,怕是人家莫必領情啊。」添油加醋中……
陳祗表情極度的糾結,似乎難以割捨心頭之內,半晌這才沖已經業有些不耐煩的周群道:「好,就依世伯,小侄願意……願意將我家那位於城門之處的兩畝菜畦抵給世伯,作價百萬錢,您看如何?」
噗……周群讓一口茶水給嗆的直翻白眼,翹起一根手指頭指著陳祗直哆嗦,邊上的冷苞勃然大怒,擲盞於地,並指指著陳祗喝道:「豎子安敢欺人?!」
陳祗攔住踏前一步,惡狠狠地瞪著冷苞的孟廣美,一臉無辜的表情:「嘖嘖嘖,我說郡尉大人,您這話也忒不地道了吧?你可知道,那兩畝菜畦,乃是我江陽陳氏先祖,立足益州之基,傳至我這兒,已經歷時七代,極具紀念意義,非同凡響,於我心中,可為是無價之寶,若非是周世伯開了口,別人我還不賣呢!」
冷苞手放到了劍柄之上,可看到高自己將近一個腦袋,虎視眈眈的孟廣美,還有那位用黃門牙衝自己發著寒光的孟管家,不得不鬆開了手:「好好好!爾等就等著滅門之禍吧!」
這邊,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呼吸的周群此刻氣的鬍子都抖了起來:「陳祗,你敢戲耍於老夫?!」
「世伯,瞧您說的,小侄哪敢啊,再說了,小侄可是真心誠意到了極點,只要世伯出夠錢帛,小侄決計沒有二話,直接將那兩畝祖傳菜畦的田契交與世伯。」陳祗拍著胸口直叫屈。周群再傻,到了此刻,也知道陳祗是拿自己當棒槌了。不由得氣極而笑,站起了身來:「好好好,看來,陳早萌還真沒白生你這個佳兒。到時候,休怪老夫不講情面。」
「世伯瞧您這話,似乎把小侄當成敵寇一般,也罷,小侄也不是那種強買強賣之人,既然世伯無心,那小侄也只能留著那兩畝薄田,守著這祖宗產業了,對了,世伯,您可得小心一點。」陳祗依舊一臉難色地道。
正欲抬腳向外走的周群聽了此言,微微一愣,陰著臉看向陳祗。陳祗嘿嘿一笑:「世伯啊,小侄還真有些疑惑,那位甘寧既然如此可恨,世伯早就知曉此人卑鄙無恥,有弒州牧之心,為何早不稟報於州牧?又或當時便拿下其人,好歹,也能向州牧大人邀功請賞。這事,還真讓小侄費解得很,正準備找人解惑呢。」
「你!」周群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身為郡丞,錦帆賊到了江陽陳府盤恆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他可得罪不起靠著打殺排擠其他家鹽戶,最後為益州大鹽梟的甘家,甘寧之父雖然沒有甘寧的凶名,但是,在益州東,論起來了是一個惹不得的狠角色,不然,光是甘寧此事,劉璋早就把甘家給蕩了,一來顧慮甘家真要翻臉來,又是一場禍事,再則龐羲從旁說合,所以事情才就此壓下,劉璋都不願意惹毛了黑社會起家的甘家,何況於自己,若自個真有那種膽量,他早就率兵把陳府給圍了。
陳祗仍舊一臉笑意不改:「再者說,那甘寧,雖然品行惡劣,可是,卻受州牧所重,拔為蜀郡之丞,若是世伯此時舊事重提,不知會不會讓州牧大人以為您老人家是誹其識人不明?」周群的臉色更白,看向陳祗的目光也變得驚懼起來。自己有幾斤幾兩,周群還是頗有些自知之明,不過是早年隨著劉焉入了益州,後又跟在劉璋左右,靠著吹捧拍馬,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前程,這也全是因為劉璋所賜,平日裡得罪的人不少,也都因為劉璋念自己乃是老門客,替自己攔下了不少。
可要是讓生性多疑的劉璋誤認為自己對他有什麼看法,失掉了這面保護傘,那些早看自己不順眼之人會如何做?……想到後果,周群臉色不變才怪。
「陳祗,你莫要狡辯,莫非你以為本官真不敢拿你?」邊上,冷苞眼見周群臉色大變,心中暗罵周群此人果然不成器,除了貪婪,成天想算計人之外,半點膽量也無,可自己既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之上,不得不再強自出頭。
陳祗呵呵一笑,看向這位冷郡尉。「冷郡尉,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你拿我?好,陳某倒要看看,這江陽一畝三分地上,是你冷苞一人說了算,還是周郡丞說了算?!」陳祗吊口吊嘴地來上這麼一句,還斜著眼角看人,頓時把冷苞激的差點腦沖血。
「自然是某家,你待如何?!……」冷苞手又按到了劍柄之上不加思索地反口回擊,待話一出口。陳祗指著冷苞,長長地哦了一聲。「怪不得當初你會棄我父投於世伯門下,郡尉大人果然非是不甘久居人下之英雄人物也。」
「是又如……你!」聽了這話,冷苞微一斜眼,就見周群望向自己的眼光頗為奇怪,方才警醒過來,趕緊分辯道:「郡丞,苞不過是一時氣極,切莫當真。」
「呵呵,無妨無妨。」周群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臉皮子,看到周群如此表情,冷苞心裡邊不由得一涼,看向陳祗的目光更顯怨毒。周群本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成天以算計人為生,這樣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遭人算計,對身邊的人本就有著戒心,而陳祗這一舉動,無疑在周群的心中種下了一枚種子,天知道周群會因此而如何看待自己,畢竟,冷苞以前就有改換門庭的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