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啥,擺藥櫃這麼大的事,豈能不謹慎?」陳祗白了一眼孟廣美,渾不在意自己快把這群壯勞力的體力給壓搾乾淨。後世,自己的爺爺可是告訴過自己,擺藥櫃,這可是大有講究,據說要按什麼先天五行,暗合八卦,算好風水云云,總而言之一句話,要擺得自己瞅得順眼才成。
好歹是自己的第一家藥鋪,無論怎麼折騰,總要合了心意才成。掃眼看到那幾個累得跟死狗似的家將,陳祗不由得展顏一笑:「爾等是覺得搬藥櫃累些,還是公子我讓你們學習知識累些,嗯,說說你們的感想,都說說,公子我一向公平公正得很,准許你們發表不同意見。」
孟廣美與陳忠等人對視一眼,垂頭喪氣地道:「搬櫃子。」
前些日子,陳祗讓這府中的家兵除了練武之外,還要求他們也去跟張進學習讀書認字,而這幾位過來搬櫃子的,都是識字的,也能拽上幾句文言文,正因為這些,很是自視高人一等,對於陳祗讓他們也去跟其他家將一般學習讓他們很有些不情願,認為自己能識字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至於兵書,讀來也無大用,陳祗一怒之下,把這幫子不思上進的混蛋全提溜到了藥鋪這裡幫助,生生折磨得快要嚥氣,這才後悔莫及,恨不當初。
「也罷,既然你們幾個知曉了輕重,那就替公子我再把這藥櫃往這邊移個三寸,嗯,另都哭喪著臉,移穩當了,公子我自會放你等回府,不過,先得說清楚,要是敢給我偷奸耍滑,有的是治你們的招。」陳祗搖頭晃腦地挑了挑眉頭。
「……小的不敢。」幾人面面相窺,嗯,是啊,死活是逃不出公子的手心的,還不如老老實實聽話,誠誠懇懇做人得了,即使讀書有些膩味,可也總比落在公子手裡邊給折磨得生不如死要好過百倍。
兩天之後,正式開張,牌匾披紅綢,高懸於門口處,陳祗、老醫工衛昭、門客張進以及陳府中一應高級幹部皆盡出席了當天的開堂典禮,自然,也少不得江陽有臉有臉的人物,就連那位那日在陳祗眼前遭受了打擊,沒再露臉的周郡丞,亦出現在了門外。
「世伯能大駕光臨,小侄有失遠迎,還望世伯莫怪。」陳祗作歡顏狀迎出了大門。這位周郡丞,要比上次看到之時,更顯得憔悴了些,這一次,周群丞的臉上少了幾分上次所見的高高在上,反倒有些討好之意。陳祗心中暗笑,想來這位周郡丞在回府之後,肯定照自己所言試過。自己當時如同看將死之人的表情,想來這位郡丞大人也記憶猶新得很,不心慌才怪。
「呵呵,世侄能為我江陽百姓,作此善良之舉,世伯心裡高興來還來不及,豈敢怪罪於你。」這一次,周群笑得要遠比上次熱切得多,而且,還帶來了禮物錦緞十匹。
陳祗樂呵呵地,彷彿上次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將這位「世伯」迎入了內堂。陳祗與周群皆坐下之後,陳禰才這笑道:「世伯,為何今日冷郡尉不隨世伯一同前來。」
「那冷苞乃為郡尉,還有巡營訓卒之責,老夫也就自己來了。」周群沖陳祗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嗯,想不到冷郡尉如此為我江陽百姓盡責盡力,那日小侄我倒是錯怪於其了,唉,世伯也莫要怪郡尉大人了,想來冷郡尉也是一時口不擇言罷了。」陳祗做出一副悔不當初之容。
聽了陳祗此言,原本臉上掛著笑容的周群面容微微一僵,旋及又放鬆下來作從容狀:「賢侄此言差矣,冷郡尉身為郡之要員,就該盡其所能,嚴守其職,這不過是其本份罷了,當不起賢侄之贊。老夫聽聞賢侄的同濟堂今日開業,特地前來賀之,呵呵,也算是盡身為世伯的一些心意。」
嗯,看樣子,自己挑拔離間,似乎已經在以小人之心看待事物,看不得別人好,聽不得別人好的周群身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這兩人即使狼狽為奸,心中已然有了隔閡,難再如以往一般親密無間。陳祗不由得為自己的心理戰術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而感到心情舒暢。
邊上,正在斟茶的貞兒死死地咬著櫻唇,可端茶送水的手仍忍不住微微顫動,這丫頭快忍不住了,要不是陳祗瞪了一眼過來,說不定這會子這小丫頭片子會抱著肚子笑翻在榻上。
「嗯,多謝世伯關愛,您請用茶。」陳祗接過了茶水說道,這丫頭看樣子還達不到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地步,缺乏歷練啊。
「唔,此茶不錯,想不到賢侄竟然拿老宅用作這同濟堂,可謂是大手筆啊。」周群明顯的沒話找話,眼睛四下亂瞄,分明就是有話要說,但又不好意思說的架勢,可憐的老頭,生病還害怕別人知道似的,嗯,這也是一種心理障礙,特別是某些精神壓力重的人,在看病的時候,當除了醫生還有旁人的時候,就會顯得很磨皮擦癢的樣子,陳祗可是見過不少。
陳祗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貞兒,這裡沒你的事了,且退下罷,公子我要去世伯有要事相商。」
「諾!奴婢告退!」貞兒很是乖巧知禮地答了一聲,緩步而退出了屋外,而顧左右而言他的周群也總算是恢復了一分從容與自在。陳祗回過了頭來,看向周群。「世伯今日能來到賀,小侄甚為榮幸,本當敬世伯佳釀以謝,奈何小侄年幼,不善飲酒,只得以茶代之,還望世伯見諒才是。」陳祗端起了茶水遙敬道,跟周群扯起了閒話來,反正咱有的是時間,且看誰耗得過誰。
果然,答腔沒幾句的周群就忍不住向陳祗言道:「賢侄,那個,你也知曉,老夫為了江陽之事務,成日勞累,以至夜不能昧,食之無味,久聞賢侄有妙手回春之能,還望賢侄能替老夫稍解那病患之苦才是。」
「世伯願意相信小侄之言?」陳祗故意擺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周群更加尷尬地笑了笑:「老夫如何不信世侄,且莫聽那旁人胡說才是。」
「旁人?哦……」陳祗故意地又拉長了聲音,然後乾笑兩聲:「世伯能信任小侄,實在是讓小侄倍感榮幸。世伯您回府之後,可曾按小侄之言試過?」陳祗拿手比劃了下兩脅處。周群點頭頻頻,表情顯得頗為緊張:「正是,兩脅按之甚痛。老夫多次試之,皆是如此,而且還有越發嚴重的跡象。」
「果然……唉!」陳祗差點笑出聲來,趕緊用歎息掩飾,這一招根本就是拿來忽悠這位周某人玩的,脅下處本就痛覺神經相當的敏感,就算是一位身體倍棒的大活人自個按下兩脅,絕對也是痛的,自然,按得多了,按得狠了,自是越來越痛,一般正常人誰會沒事去撓自個的脅下玩?老傢伙上當也是正常的。
聽到陳祗歎息,周群不由得心頭著緊,連帶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賢侄,老夫這病……」
「嚴重,相當滴嚴重,世伯,非是小侄妄言,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世伯之疾,原本就早有徵兆,奈何世伯您自己一直不在意,只當是勞累,天長日久拖下來,積成重痾……」陳祗作懊惱之狀,聽得周群面色大變,雙唇微顫:「賢侄莫要胡說才是……」
「世伯,小侄有必要騙你不成?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一那江陽老醫工衛昭。」陳祗雙手一攤,作坦然之狀,周群更信了三分。「賢,世侄啊,看在老夫與汝父世交的份上,還望世侄能想辦法且老夫消那病患之苦。」周群一咬牙,賢侄都變成了世侄。
「小侄倒有一方可減世伯的痛苦,不過,怕是會有一些副作用,當然,這些副作用定無性命之憂。就像針灸會留下針眼一般,不知世伯意下如何?」陳祗很是難為地道。在周群的強烈要求之下,陳祗只得半推半就地寫了一個方子交予周群,而且還一再的說明,這個方子雖然對周群的病有相當的療效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可周群命要緊,既然有些副作用,那也不算什麼。
「地龍一兩,天麻二兩,冬蟲夏草半兩,人參半兩,雞齡五年以上老母雞一隻?……」周群接過了陳祗所寫的藥方一瞅,頓時兩眼發黑,雞齡五年以上老母雞,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