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裡的感應燈壞了,這種老樓在這座新興的直轄市裡正在被淘汰的行列中。
青皮打著了打火機,在微弱而跳躍的火光下,方鐵和龍鳳玲跟在他的後面走著。片刻間,到了某戶人家的門口,青皮伸出手剛要敲門,卻被方鐵一把抓住了手腕。
「一會兒假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把花狗騙到外面,剩下的事情就我們來。」方鐵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在,就試探出他去了哪裡。」
皮心中暗道還好方鐵出手快,否則自己肯定是使勁擂下去了。
在青皮敲門之後,裡面有人應了門,半晌門緩緩的開了。一個拄著拐棍的殘疾男人開了門,這男人看起來能有四五十歲,屋裡昏黃的燈光映得他顯得很蒼老。
「找誰啊?」男人把門只開了一半,探頭探腦的問道。
「叔叔我找小花,他在家嗎?」青皮試探著問道。
「他不在家,不知道又死哪去了!」男人說著就要把門關上,青皮心中著急,生怕把這事兒給辦砸了,鷹爺的命令聽起來好像是很在意的。
青皮連忙用手撐住門:「叔叔,我是他朋友啊,有事找他。」
「他的朋友都是些不務正業的,找他能有什麼事?」男人好像對自己兒子很不滿意,話裡都透著一股子怨念。
「我真的是有事情找他啊!」青皮被逼無奈,連忙從衣袋裡掏出張名片來遞給男人:「叔叔您看,我是這個公司的,小花前段時間不幹了,但是我們現在缺人,打算喊他再去上班。」
那男人接過名片,仔細看了看,那如死人般的臉上才發生了變化:「是。****小花以前是在這個公司上過班——您是他上司啊?太好了,這段時間他也不上班,我罵他也不聽。你們還肯要他簡直是太好了……謝謝你們啊!」
見男人臉上露出感動的神色,青皮這才放下心來,後面的方鐵和龍鳳玲也終於鬆了口氣。
「叔叔你知道小花在哪裡嗎?」青皮追問道。
「他今天一天沒著家了,昨天早上出去的時候,我聽他叨咕好像會去趟我們在壁山的老家老虎鎮虎尾村。」男人知道對方是幫自己兒子找工作地。說話都客氣了許多:「我估計他明天就能回來,您看等他回來我讓他去找您行嗎?不差這一天吧?」
聽到了具體地名。方鐵從後面悄悄捅捅青皮,青皮會意,對殘疾男人道:「謝謝了叔叔!我們先走了,明天如果他回來的話,你讓他去找我吧。」說著把名片又收了回來,塞進內衣口袋。
方鐵跟龍鳳玲已經開始往外走了,那殘疾男人感謝的還要拉青皮進去喝口水,青皮推辭掉,跟方鐵他們出來了。感歎了句:「他們家這麼困難。那小子以前還老跟我們吹牛逼不上稅,說什麼抽煙只抽萬寶路!操!真他媽地!」
「好啦——」方鐵怕龍鳳玲懷疑青皮的身份,連忙阻止青皮的罵娘,誰知龍鳳玲反而也跟著罵了句:「這樣兒的就該出門被車撞死,垃圾!」
方鐵哭笑不得,青皮卻反而跟龍鳳玲好像對了脾氣:「嫂子愛憎分明。有性格!」
「本來就是,這種男人活著幹嘛!給國家浪費糧食!」龍鳳玲說著,忽然想起剛剛青皮稱呼自己什麼,頓時臉又紅了,話也說到這裡就卡住了。^^首發^^由於過於氣憤,居然,不小心忽略掉了青皮對自己的稱呼。可是……龍鳳玲輕咬著嘴角。這個。好像有點習慣被這麼稱呼了……
悄悄看了一眼方鐵,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正在跟青皮商量著如何去那個花狗地老家。龍鳳玲心虛的跟在方鐵身後,一下子內向地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
「現在沒有車了是吧,那……」方鐵沉吟了一下,青皮馬上接口道:「放心吧鐵子哥,鷹爺說了,你這件事我們肯定給你辦到底!是沒公車了,咱哥們給你送過去!
「自己開車過去還快些,也就三個小時就到了!說什麼在天亮之前,也要把那小子給你揪出來!」
方鐵看了看表,已經是夜裡快十一點了,三個小時的話,那就是週日的凌晨兩點趕到。早上最早一班公車是七點就開了,那窮鄉僻壤的虎尾村還沒通火車。所以到了之後就先去搜查出花狗的落腳處,否則就只有等七點之前到汽車站去守株待兔了。
「好!那就辛苦你們了!」方鐵對青皮道,轉而回頭問龍鳳玲:「你先回家去好不好?我們去就行了。」
「為什麼?」龍鳳玲自然是不肯,這個案子她一路跟下來,眼看就要抓住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卻讓她先回家,她是十分的不滿。
方鐵看她一臉的倔強,就知道多說無用,只好無奈地上了車。依舊是方鐵和龍鳳玲在後座上,青皮坐在了副駕駛,向璧山縣的老虎鎮虎尾村連夜進發。
過了一會兒,方鐵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掏出手機給老媽發了條短信,然後就關機了。龍鳳玲奇怪的問道:「你幹什麼?」
「怕老媽追問啊,我告訴她我在你家,太晚了,你媽媽留宿我住下了。」方鐵賊笑著:「沒辦法,拿你當擋箭牌了,我媽現在特喜歡你,肯定放心了。」
「哼!」龍鳳玲也趕緊拿起手機發了條短信,然後也迅速關機了。
「你……你又幹什麼?」方鐵忍不住問。
龍鳳玲得意的搖晃著小腦袋:「我也跟我媽說我在你家玩的太晚了,你媽媽留我過夜了!」
「學我……」方鐵無奈地橫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咦,那個……我好像記得我媽跟你媽說過幾天她生日……」
「對啊!」龍鳳玲驚叫起來:「她們不會說起這件事吧?」
「你覺得呢……」方鐵悲哀的看著她。
龍鳳玲無力的癱軟在了靠背上:「我的媽呀……」
「嘿——」青皮跟司機在前面聽著樂了,青皮忍不住回頭插了句:「怕啥啊鐵子哥,現在年輕人未婚同居的多得是!」
「滾——」又是極有默契的一聲暴喝。
畢竟已經是半夜三更了,漆黑的夜色,以及微微顛簸地道路,都使得車上地人產生了睏意。當然除了司機和方鐵,方鐵是肯定不會困的,而司機也是有著職業操守。
青皮好像已經睡著了,好一會兒沒回頭說欠揍地話了。而龍鳳玲也安份了好一會兒,方鐵瞅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飛馳而過,漆黑中就像是一個個巨人反向奔跑著。
希望可以趕得上……方鐵腦海裡浮現起夏晴那可愛又叛逆的樣子,心裡歎了口氣。真的不希望一個少女就這樣毀了,何況還是曾經被自己挽救過的少女……
再想起那個眼睛都哭腫了的夏媽媽,似乎和自己的母親林秀貞影子漸漸重合了——雖然年齡相貌都不相同,可是她們對自己孩子的愛是相同的啊……
真的不希望天下的母親,再為自己的孩子流淚……
方鐵暗暗捏緊拳頭,正在這時,忽然肩頭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斜眼一看,原來是龍鳳玲睡著了,不知不覺的頭滑了過來,剛好靠在方鐵的肩膀上。
想讓開,但這狹小的車廂裡卻是讓無可讓。推開她吧,看著她嬌憨的睡相,方鐵真不忍心弄醒她。算了——就讓她枕著吧……
龍鳳玲好像還覺得這個姿勢挺舒服,跟小貓似的在方鐵肩頭蹭了蹭,然後似乎感覺到往下更舒服。她就漸漸的順著方鐵身體滑了下去,最後終於定格在了方鐵的小腹和大腿之間的夾角處——
也許是睡覺習慣了抱著什麼東西,龍鳳玲小胳膊使勁攬著方鐵一條大腿,睡得美滋滋的,還吧嗒嘴呢……
方鐵無語的看著睡相很差的龍鳳玲,敏銳的感覺到司機從後視鏡裡瞄了後面一眼,然後笑著又轉而去看路。
***……肯定被誤會了……
方鐵哭笑不得的看著現在兩人的姿勢,「唉……女人果然麻煩…車子漸漸駛入虎尾村,這裡的路簡直就是普通的土路,而且顛簸得就跟炒豆子似的。龍鳳玲被顛得醒了過來,忽然發現自己的姿勢,不禁大吃一驚,剛想發作,卻被一隻大手慌忙摀住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