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過後,孫晉堂這陸羽是頗為敬佩的,而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能夠不斷的創業、也讓他佩服不已。不過,這十幾日的朝夕相處,兩個人已經變為合作夥伴的人,混得非常熟悉了,算是朋友了。
所以他現在也是直接的叫陸羽名字,直接的說他『發騷』,以為陸羽是因為和聶蓉萱拍拖,所以會取一個這樣的店名。他最初是只有欲、不懂情,後來才瞭解愛情,可是現在又受到了兩層背叛,所以才會把愛視為發騷。
「晉堂,我且問你,如果你這幾天在介紹看到我們馬車上的橫幅,對於這個只知道開張時間、地點的店,會有什麼想法?」陸羽笑問。
「還用說,當然是打聽這是什麼店,叫什麼名字。這也是我為什麼天天催你給出店名的原因。」孫晉堂有點喪氣,本來他對陸羽是非常佩服的,猜想他斟酌了那麼久的店名,肯定是非常好的,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破名字。
「很好,等到了開張的時候,大家看到了我們的店名,又會作何感想?」
「感想?哼哼,只怕到時候大家都會議論,是哪個白癡取了一個這樣不倫不類的名字。」孫晉堂沒有惡意的嘲笑了一下。
「很好,注意到你說的重點沒有?議論,不倫不類,這就是成話題了。」陸羽正色道。「大家會不解、會議論、會猜想,為什麼叫這麼一個名字?店主是什麼意思?這有什麼特別地含義嗎?是不是背後有什麼故事?」
「那又怎樣?」孫晉堂相信他說的這些都會實現,可是這又如何?跟做生意有關嗎?
「這些日子,我們也是經常在外面跑。你記得幾個館子的店名?」陸羽忽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
「不記得,你要問我青樓的名字,我還知道一大半。」
「那不就對了?難道城中所有的菜館,都沒有一個好名字嗎?都是老張記、老李記這樣的名字嗎?當然不是,像『一品居』這樣講究的名字,只怕不少吧?為什麼你會沒有印象呢?」
「我怎麼知道?這有關係嗎?」孫晉堂有點不耐煩。
「當然有關係,就因為這些店的名字大多文雅。讓你覺得是該如此。這也就失去了特色,什麼叫特色?打個比方,你也曾經是這開封城的一代淫棍……」
「你才淫棍!」孫晉堂鬱悶不已,咱不是已經浪子回頭了嗎?怎麼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嘿嘿,換個文雅地,你是一代風流人士,可是為什麼青樓你只記得大半呢?」陸羽自問自答了,「因為這些青樓的名字都很文雅,什麼綺仙樓、什麼怡紅院、什麼麗春院,多了你自然就混淆。沒特色了!如果在這裡面,有的叫『春光乍洩樓』、『豐乳肥臀院』、『金毛白虎居』、『玉體橫陳堂』……是不是一下就會讓淫蕩之徒記住?」
孫晉堂臉漲紅了起來,皺眉道:「陸兄。別思想齷齪,青樓並不是如你說的那麼不堪。」
「呵呵,我不是批判,我只是舉例,這種名字直截了當,但是忒不夠文雅,這也不能算特色。如果叫『菊花台』呢?風流人士就會想了。為什麼叫菊花台呢?是因為裡面搞菊花主題?還是以賣菊花為主?相信你要是聽了這麼一個青樓,也會去瞭解一下。這就叫特色。」
孫晉堂若有所思。
「我們快餐店也一樣,如果叫『大大碗』、『饞死了』、『很好吃』,這雖然直截了當,但未免忒粗俗,會降低檔次。所以,現在我便取了這麼一個有特色的名字。當大家會去猜測、議論這個名字的時候,無論最後有沒有結果,他腦子裡都會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孫晉堂歎了一口氣。「罷、罷,你的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能把死人說活。我哪裡說得過你,沒理地從你嘴裡說出來。我都會相信有理了。就『如果……愛』吧。」
說出這個名字,他還是有點寒,忙轉移話題:「那我們請誰人紙筆題字?如果讓我爹出面,應該能請到知府大人題字。如果只是請那些才子題字的話,我就可以了。」
陸羽白了他一眼:「請知府大人題字?你忘記自己那點破事兒了?你想要讓大家都以為知府大人和你我有姦情啊?」
孫晉堂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有點慚愧。
「至於才子,那第五才子徐什麼地,字好像比我漂亮啊
孫晉堂想了想:「那日雖然落了他的面子,但我請上一些朋友,一起出面請他吃一頓飯,應該可以……」
「有錢不如給我。」陸羽懶懶的說道:「這名字,還是讓我來題吧!」
孫晉堂抹了一把冷汗,婉言道:「你確定您老的字……能夠掛出來?」
陸羽一笑,「不懂了吧?怎麼不會舉一反三呢?每家的牌匾題字不是龍飛鳳舞、就是莊重大氣,那還有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特色!」
「我這字雖然不夠漂亮,但普通人會覺得有親切感啊。你說這世上,是不認識字的人多、是寫字一般的人多,還是寫字非常漂亮地才子、書法家多呢?」
看著陸羽笑瞇瞇的眼神,孫晉堂再次敗退:「唉,好像還是你有理。行,那就你寫,你都不怕出醜,我怕什麼?」
孫公子忙拿來筆墨紙硯,讓陸羽書寫。
陸羽雖然有心特殊製造話題,但也不好意思太醜了,加上招牌那麼大的字更不好控制,所以在寫的時候,還是很謹慎,小心翼翼的寫下了『如果愛』三個大字。只是因為太集中注意力在字的大小、結構上,一不小心把愛字寫成了簡體的愛字。
孫晉堂也看到了,本想要提出來的,又怕陸羽說他不懂得舉一反三。便暗自琢磨起來:這個愛字缺少中間那個心字,肯定也是故意的,讓別人以為他連招牌都寫錯;又猜測愛為什麼缺心,是不是店主缺心眼兒,又多了議論地話題!
而因為愛受了傷的他,更是覺得所謂地愛其實是無心地,都是錢。
捧著字,看著三個字的招牌名,孫晉堂大為佩服。只是一個招牌,陸羽就能通過名字、字體、錯字,製造出三個惹人議論地話題,讓人注意、讓人猜想、讓人記住……他不由得歎道:「陸兄果然高人也!時時刻刻佈局慎密,點點滴滴難以參悟。我差你太遠了,難怪父親讓我隨你多學習。」
「這麼醜的字你也能拍出馬屁來,該是我向你學習臉皮功夫了。」不明所以的陸羽笑罵了起來。
正說笑間,管家急匆匆的過來,讓陸羽去一趟孫佺的書房。
陸羽和孫晉堂交換了一個眼色,難道是銀子方面超支太多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孫晉堂這些日子參與之後,才知道花錢的容易。
而想要速度快,不免要多花錢。
陸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去做他的事情,自己和管家前往孫佺的書房。
~
剛剛進入書房,陸羽就看到了裡面不只是孫佺一個人,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簡單掃視,讓他看出那個人臉上的憂色、焦慮。
大家已經熟悉,天天見面,沒有之前那麼多客氣,口頭問禮之後,孫佺便介紹了起來:「陸先生,向你引見一位朋友。這是我多年摯交毛永生,永生兄非常仰慕先生的才華。」
他熱情的向陸羽說完,又向那毛永生介紹道:「永生兄,英雄出少年,這位便是陸狀師。」
「陸狀師,毛某有禮!「
陸羽忙向毛永生一禮,嘴裡謙讓客套了一下。
看到這情形,他已經放心下來,不是孫佺敦促節約銀兩,而是有事相求!
那日官司因為請知府大人上青樓的花邊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讓陸羽已經有一定的名聲。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任何的自滿,就算略有薄命,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狀師而已,這裡不是祥符縣,不是打敗唐大年就能稱雄的。
因此,現在孫佺引見的這人,會說仰慕才華什麼的華麗話,只有一種可能,那人要請他告狀!
互相客套寒暄過後,便一起入座飲茶。
只是三個人裡面有兩個是完全陌生的,其中一個心裡還有事情,這茶當然喝不輕鬆,只是毛永生又有點尷尬,似乎難以啟齒。
陸羽已經猜到他想要請自己打官司,但不知道有什麼顧忌的,便看了孫佺一樣,示意他有話可以直說。
孫佺會意,放下茶杯,沉聲歎道:「我與永生兄素來交好,與其胞弟永新也是認識已久,如今發生一樁事,卻著實讓人為難……」
他看了毛永生一樣,得到他允許之後,代替說道:「今日賢兄弟反目,永新要狀告永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