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第二卷鋒芒初顯 第一二二章曹萱
    禮部尚書曹鏈的女兒,曹萱抗婚投河自盡。曹鏈的內侄吳光也是翰林學士,深得曹鏈歡心,曹鏈意欲將小女兒曹萱許配給他,殊不知,曹萱在訂婚之日突然留下遺書憤而出走,曹家人四處尋找,卻只在城外的秦淮河岸邊找到兩隻繡花鞋。這曹鏈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大女兒就在宮中,是朱元璋較為寵愛的一個妃嬪。在當時來說,曹家位高權重,僅次於王侯了。只不過,這曹鏈是一個大大的佞臣,為人阿諛逢迎,欺上瞞下,朝野中口碑甚不佳。

    林沐風騎在朱元璋賞賜的那一匹棗紅色駿馬上,懷揣著一份密旨,一面金牌,悄然出城而去。他的騎術可以說是極差,在現代社會的時候,他也只騎過幾次退役的軍馬,但這馬是皇帝御賜的,不帶走又不行,故而,這兩日他臨陣磨槍抽空在城外鍛煉了一下騎術,畢竟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雖然駕馭技術很不熟練,但勉強也能騎乘趕路了。

    日頭高照。林沐風遠遠地回過頭來,看著身後要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外的南京城,大明京師之地,心頭不由發出一聲歎息。走了,但不久之後,他還得回來。想過平凡的生活而不得,非要捲裹進時代的漩渦中去,難道,這就是作為穿越者他冥冥中已經注定的宿命?

    放馬緩緩行去,正午時分,一人一馬乘船過了長江。

    東宮。朱嫣然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呼道,「王兄,他居然不告而別,哼!」

    朱允愕然,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茶杯。「嫣然,誰呀?」

    朱嫣然氣呼呼地坐下,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呀,就是那個林沐風呀。真可惡!我今兒個出宮去找他,結果他卻不見了,肯定是回山東去了。」

    朱允苦笑一聲,「嫣然,皇祖父有旨,林沐風可自行離京,人家心急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啊,你這是氣個什麼勁啊!」

    林沐風在馬上緩緩而行,或許是到了正午時分的緣故吧,官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突然,不遠處草叢中,臥倒著一個瘦弱的身影。林沐風吃了一驚,下馬來走過去,原來是一個一襲青衣的少年昏迷在了路邊,清秀的臉上灰塵滿面,長衫上全是泥土。

    俯身探了探他地鼻息。林沐風掐了掐他的人中,呼道,「這位公子……」

    好半響,少年才緩緩睜開眼睛,一見林沐風俯身自己身前,惶然而無力地身子抽搐著,低低道,「你,你要幹嗎?」

    「哦,在下路過。見公子昏倒在路邊……」林沐風和聲一笑,趕緊起身站在了一旁,心裡多少有些好奇。他已經看出來,這是一個假扮男裝的少女,那耳朵垂子上的孔眼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

    少女吃力地用手扶著地,試圖想要站起身來,但掙扎了半天也沒能起來。林沐風知她是女子,也不好過去攙扶,想了想,從馬背上取過自己地水袋。遞了過去,也沒說什麼。看她這個情形,不用問也能猜得出來,飢渴交加身子撐不住才昏迷了過去唄。

    少女猶豫了一下,紅著臉接過水袋。極其文雅地喝了一小口。林沐風淡淡一笑。又遞過了一個紙袋裡裝著的幾個小籠包子,那本是他離開南京城時在路邊買的。準備在路上吃的午飯。

    看少女氣力有些恢復,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林沐風將水袋往馬鞍上一掛,翻身上馬,準備離去。身後,少女微顫的聲音傳來,「多謝公子救命大恩,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林沐風回頭微微一笑,「在下山東林沐風。」少女訝然一聲,「原來公子便是那奉旨見駕的林沐風林公子!」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仔細地又打量了林沐風幾眼。

    「呵呵。」林沐風沒有說什麼,深深地望了少女一眼,放開馬韁緩緩向前行去。但行了不遠,他眼角的餘光發現,少女一跌一撞地緊緊跟在後面,小臉兒漲得通紅。他心裡一動,放慢馬匹,下馬來沖少女淡淡笑道,「公子這是何往哪?」

    「小可要往徐州府去探親。」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小聲道,「只是小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可否與公子一路同行,也——也好有個照應……」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小如蚊子叫,面色漸漸變得一片慘淡,眼圈一紅竟似是要炫然欲泣了。

    女扮男裝,獨自行走,必然是有難言之隱,這一點林沐風是心知肚明。看看左右無人,也不忍任由這樣一個弱女子獨自行走,想了想,牽過馬匹過來,「也好,在下回山東老家,正好也路過徐州府,如果公子不嫌棄,咱們結伴同行也無妨。我看公子體弱,長路漫漫,公子還是上我這馬上代步……等到了前面地小鎮,咱們再雇一輛車馬,可好?」

    在前面的小鎮上,林沐風花銀子雇了一輛馬車,少女坐車,林沐風乘馬,緩緩而行,曉行夜宿,走走停停,四日後終於趕到了徐州府。這一路上,林沐風明知她是女子,但也沒有點破,也沒問她姓名來歷。在他看來,只是萍水相逢一路同行而已,人家自然有人家的苦衷,到了地頭兩相分手仍舊是陌路之人罷了。投店住宿飲食安排都是林沐風來操持,少女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眼中的感激之色是日漸加重。

    林沐風先去送少女找親戚,據她說,她的姑母在這徐州府居住,可惜,等兩人找到那裡時,那座宅院早已成了廢宅,鄰人說這戶人家兩年前就已經搬走了。望著空蕩蕩長滿荒草的門庭,少女一時無所適從,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林沐風這個時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從何勸解安慰。半響,見少女哭得越加的悲切了,他忍不住問道,「公子切莫悲傷,不知公子在這徐州還有其他可投靠地親人嗎?」

    少女哭著搖了搖頭。

    林沐風歎息一聲。少女突然擦乾了眼淚,起身向林沐風深深一禮,萬念俱灰地道,「林大哥的大恩容來世再報了……」

    說完,少女咬緊牙關一頭撞向了路邊的一棵剛剛抽芽冒綠的垂楊柳。林沐風大驚,伸手就拉住了她,「公子千萬不要如此,怎麼能自尋短見呢?」

    少女無力地掙扎著,淚如雨下,身子抖顫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暈厥過去。

    「公子,有什麼難處可以跟在下講一講嗎?」林沐風趕緊扶住她的肩膀,和聲問道。

    「……」少女神色變幻著,突然咬了咬牙,哀聲道,「林大哥,我本是女子……」

    林沐風笑了笑,鬆開她的胳膊,「哦,我看出來了。」

    少女深深地望著林沐風,蒼白的小臉上一片慘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女名叫曹萱……」

    「啊!你便是禮部尚書曹大人之女……」林沐風大驚。

    「正是小女。小女父親硬要將小女許配給我那個不學無術無惡不作的表哥,小女心裡不願,訂婚之日留書出走……本來想要到徐州來投奔姑母,但沒成想,姑母大人卻已搬家多時了……這天地之大,何處是小女的容身之所?林大哥還是讓小女去了吧……」曹萱抽泣著講出了自己的身份來歷。

    林沐風心裡暗歎,在這大明社會,敢於違抗父命抗婚地女子不多,沒成想這樣一個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如此叛逆!他試探著道,「小姐要不返回南京?」

    「不,小女寧死不回那個家了。我即便是死了,也不嫁給那個畜生,他,他不是人……」曹萱面色凜然,咬牙切齒地道。

    林沐風此時此刻可真是為難了。要是拋下曹萱自顧離去吧,她走投無路之下定然自尋短見,可要不走吧,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莫不成,自己還能將她帶回自己家去?這拐帶官家小姐的罪名,他可擔當不起左右為難之下,他突然想起了孫羽西。此次回山東,他本來就是要去探望一下孫羽西,在孫連梁墓前祭拜一番的。既然如此的話,何不將她托付給孫羽西?

    想到這裡,他小聲道,「曹小姐,在下在徐州有一義妹,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否先隨我去義妹處安身再另做打算如何?」

    曹萱此刻已經亂了心神了,聞言也只得低低應了一聲。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哪裡遭遇過如此尷尬的境地?此時此刻,在她的心裡,林沐風不僅是一個正人君子,一路上明知她是女子而卻絲毫沒有越禮……還是她急於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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