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 正文 第四章:逃脫
    那邊顧征聚看見一個女人突然拉住隱皓,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了逃跑的時間,不禁臉上一喜,然而就在自己的兒子即將跑到自己的身邊時,卻又稀里糊塗的跑了回去,這叫他如何能夠不急?於是連忙吼道:「別過去!你給我回來!」然而顧汐煌卻是不聽他的,只顧著向那隱皓跑去。

    「別保護我了,你們快去保護我兒子呀!」顧征聚無奈,連連對身邊的特種兵急道,幾名特種兵聽了,向詢問似的看向陳波,在對方眼神示意之下方才衝了上去。

    卻說突然出現在場上的秦嵐,在聽說自己的父親不讓自己參加這次行動之時,頓時惱怒起來,但是轉念一想,心知父親一向言出必踐,如果在這關頭去跟他說,他絕不會同意。所以秦嵐在思考之後決定——自己悄悄溜出來。由於一早就知道這次行動的目的地,所以她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從管家秦叔手下溜出來後直奔這裡而來。

    然而一來就看來了如此驚險的一幕!秦嵐不假思索,腳步不停的向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莊半梅跑去。

    遠遠的發現這邊情況的言丘早在秦嵐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現了她的身影,驚愕的同時更是急忙打了個手勢,同時腳下忙不迭迭的急衝而去。原因無他——他們的小姐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岔子,他只怕是沒臉回秦家了!

    言丘等人畢竟身手要比秦嵐好得多,再加上奮不顧身的追趕,只片刻工夫就已經來到了秦嵐身邊,再一提速,堪堪在秦嵐距離隱皓十五步處攔在了秦嵐跟前,隨後跟上的一眾秦家護衛也趕上來連忙將秦嵐護住,因為他們十分清楚那個叫做隱皓的傭兵的實力。

    「小姐,您怎麼來了?老爺應該說過不讓您來的。」言丘語氣淡漠,絲毫沒有秦叔對待親月那般恭敬。而此時,那些特種兵也已經將顧汐煌攔了回去。

    秦嵐被言丘攔住,頓時怒喝道:「滾開!」

    然而言丘不聽,仍是攔在秦嵐面前,一動不動,那樣子顯然不會讓秦嵐過去。沒有看秦嵐逐漸冰冷的神色,言丘又是比劃了一個手勢,隨即從隊伍從分出來一個四人組,急忙奔過去抬起地上的莊半梅回來。

    見到言丘他們的動作隱皓也不阻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顧汐煌和顧征聚兩父子身上。

    「小姐,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如果您要硬來,言丘絕對會打暈您,再將您帶回去。」言丘冰冷的聲小倩淡淡響起,他的話是說給一旁盯著隱皓,雙眼噴火的秦嵐說的。

    秦嵐轉過頭,想要將怒氣發洩到言丘身上,她不信以她的身份這個親衛會真的對她動手。而且她秦嵐也不是吃素的,尋常三五個人也奈何不了她,更何況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小的小子!但是轉頭見到莊半梅的她卻是不再理會言丘的無禮,逕直來到莊半梅身邊蹲了下來。

    秦嵐這麼想,卻是太過高估自己。以她的身手對付幾個尋常流氓三五個人應該問題不大,但要是碰上言丘,只消一個回合就能將她輕鬆制服。言丘久經訓練,血裡火裡滾幾回的人,豈容他一個小丫頭在這裡放肆?再說,要時刻保護家主,這秦家親衛的身手可是等閒?

    秦嵐來到莊半梅身邊,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莊半梅此時渾身如同一個血人,那些纏滿了繃帶的地方此刻均是被鮮血染了個通透,莊半梅原本艷麗的臉上一邊更是腫起來一大片,整個人看上去連一處好的地方都見不著。眼見著莊半梅這幅景象,饒是秦嵐性子開朗,也不由得摀住了嘴巴,眼中已是霧氣瀰漫。

    「小五,你們四個去看看小姐朋友的傷勢。」言丘衝著身邊一個親衛道,那親衛應了一聲,便領了幾人來到秦嵐身邊,先給秦嵐請了一聲安,隨即低頭查看起莊半梅的傷勢。

    這個時候的秦嵐已經冷靜下來了,見幾人擺弄著莊半梅的身體,並沒有去阻止。

    這邊秦嵐已然是安靜了下來,但是那邊的顧汐煌卻是瘋子一般對著隱皓咆哮道:「壞蛋!壞蛋!你這個壞蛋!你竟然打莊姐姐,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們放開我。」顧汐煌一路掙扎,但是畢竟人小力微,哪裡是那些久經戰場的特種兵的對手?強行按著他開始緩緩後退著。

    這個時候,一言不發的隱皓動了。

    他先是口中吹了個口哨,那聲小倩頓時如利劍劃破長空,在這片空間上方盤旋。緊接著,手中短刀寒光一閃,人已經風馳電掣般向顧汐煌衝了過去!

    『砰!』一聲尖銳的槍響彷彿回應著隱皓似地,哨小倩剛落便立時響起,顧汐煌身前的一名特種兵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便倒了下去,那瞪大的雙眼無法置信地望著林間某處。

    「他們有狙擊手!注意隱蔽!」一名特種兵立刻反應過來,急忙吼道。但是話小倩剛落,又是一聲嘹亮的槍響傳來,這名特種兵應聲倒地,那鋼盔上已是多了一個彈丸大小的窟窿。

    眨眼間便有兩名部下倒下,陳波見了,心疼的直打哆嗦,這些可都是跟了他許多年的老部下啊!手上一用力,迫開兩人的同時一擊,陳波心疼地喝令道:「隱蔽!注意保護好顧先生和顧少爺!」說話間,學藍、皆泰兩人又是緊逼而來,陳波雖不至於落到下風,但是目前卻是攻少守多。憑借多年的作戰經驗,當第一聲槍響的時候他就已經判斷出了那人的位置,但是還沒有來及發出命令,第二聲槍響就已經傳來。陳波發出命令之後且戰且退,避開了那狙擊手的射擊範圍,將學藍、皆泰兩人拖到了一處死角,他相信,即使知道這邊有人,那名敵方狙擊手也絕對不會盲射!而他的那聲口哨正是向隱蔽在密林中的己方狙擊手發出的。

    而這會工夫,隱皓也是棲身到了顧汐煌身前不遠處,但是僅片刻工夫便被二十幾名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們包圍起來。然而,特種人人數雖多,但一時之間卻奈何不了隱皓。面對如此人數眾人,訓練有素且久經征戰的特種兵合圍,竟然拿不下隱皓一人,由此可見隱皓身手之強悍!

    偶然從林間處又傳來幾聲槍響,每每一聲槍響過後緊接著是幾聲同時響起,此起彼伏。看來那林間敵方的狙擊手正疲於應付陳波手下的狙擊手,暫時無法馳援這邊的戰場。

    這個時候,顧征聚見自己的兒子安全了,但是仍不敢鬆懈大意,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秦家親衛,急喝道:「秦家的人還不過來幫忙?」

    說話間,命令的語氣顯露無疑,言丘聽了雖然皺了皺眉頭,但仍然是打了一個手勢分出兩個擅長近身戰的四人組向隱皓圍了過去。想來也是,一向只聽命於秦家的他何時輪到外人來指手畫腳了?如果不是因為家主有令的話,他根本不會理會顧征聚,哪怕他富可敵國。只因:錢,對於一名視死如歸的人來說根本毫無吸引力!

    儘管隱皓身手高強,但是場中也不乏有與他相差無幾的人,再加上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不一會兒已然是敗績呈現,沒多久便被一根鋼鐵拐狠狠砸中右腿,這一擊不但打打壓制了他的速度,更是影響到了他的身手。漸漸的,隱皓身上的傷越來越多,當一直鋒利的長劍直直刺入隱皓咽喉的時候,他那眼睛瞳孔收縮,直勾勾盯著顧征聚。瞬間,憤怒、不甘,充斥著他的臉,那聲無奈的長嘯只能化作悲歌,伴隨著他生命的消散而流逝。在他倒下那一刻,也許,他看到了某一幕慘劇重演。

    也許,這樣的復仇只是一個錯誤。但,當知道了這種仇恨作為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後,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人覺得這是錯。無論是對,亦或錯,當人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了意義……

    既然隱皓已死,全部壓力就自然湧向了一旁的皆泰、學藍二人,他兩人雖然身手同樣不凡,然而比起隱皓來終究是遜色不少,沒多久雙雙被擒。緊接著,片刻後從密林中傳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聽起來像是受了傷之後極力忍住的聲小倩,然而下一秒,一聲淒厲的嘶吼響徹林間,那聲小倩聽起來竟是個女人!

    「長官,死了四名弟兄,重傷五個,輕傷十一個。」一名特種兵在跟陳波匯報著。

    聽到屬下的報告,陳波揮了揮手,讓他跟其他人一起打掃著戰場。眼中的怒火難以掩飾,不一會兒一名手持狙擊槍的特種兵從密林間走來,他的肩上抱著另外一名特種兵,身後跟著兩個。看來剛才與那個敵方狙擊手交手的就是他們了。

    「長官,一人輕傷,其餘無事。」一名狙擊手向陳波報告道。

    他看了看那個受傷的特種兵,只是肩膀上中了一槍,方才鬆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休息了。難看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心裡暗襯著該如何向上峰報告這次的損失。

    危機解除之後,顧征聚急忙衝過去抱住已經哭至無力的兒子顧汐煌連連道:「兒啊,兒啊,你沒事就好了。」說著,喜極而泣。無論如何,只要他的兒子平安無事,結果怎麼樣都可以。

    這時的顧汐煌彷彿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父親一般,見了老淚縱橫的顧征聚遂倒在他懷裡哭道:「嗚嗚嗚……爸爸,他們,他們……欺負莊姐姐……嗚嗚嗚嗚。他們欺負她……他們欺負她嘴裡不斷念叨著這句話。

    「是,是是顧征聚連連應聲道:「只要你沒事兒就好,爸爸……爸爸會給你做主的。」說完一把將顧汐煌緊緊抱在懷裡。然而顧汐煌起身掙開顧征聚,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急忙奔向一邊生死未卜的莊半梅。

    場中秦家親衛知道顧汐煌的身份,倒也沒有阻攔他,任由他去了。

    顧汐煌不管在場眾人詫異的眼神,一見到躺在地上的莊半梅,便在她懷裡嚎啕大哭起來,那傷心欲絕的場景令一旁的秦嵐也啞口無言。身後顧征聚跟陳波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對方臉上忽然面露喜色,想來應是許了什麼不匪的報酬。向陳波交代了一句,顧征聚急急趕來見兒子沒什麼事兒之後,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收回了胸腔。

    顧征聚見了秦嵐,連忙撐起一抹笑容道:「這不是秦嵐侄女嗎,啊呀,這是真是謝謝你爸爸鼎力相助了。如若不然,我這兒子說著,歎了一口氣。

    秦嵐心中擔心莊半梅安危,但是好在親衛告訴她經過急救,總算是把莊半梅從鬼門關暫時拉了回來,但是還需要全力施為才能保住她的生命。秦家醫學世家,在醫學這一塊上,她們擁有最古老的醫術和最先進的儀器。說得誇張一點,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之外他們幾乎無所不能!所以當聽到親衛說的話之後,這才安了下心,心想只要人沒死那就好辦了,憑她秦家的醫術相信還是能夠讓莊半梅好起來的。

    匆匆和顧征聚打了一個招呼之後,秦嵐就帶著人準備趕回家救莊半梅。然而卻碰到了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那就是顧汐煌死活要跟著他的莊姐姐。秦嵐對這個智障的富家公子早有耳聞,本想發作,但是考慮到顧征聚就在旁邊,只得作罷。

    顧征聚見場面尷尬連忙打圓場道:「秦嵐侄女,我正好有事兒要找你父親商量,你看我們就一起走吧?」

    去秦家?秦嵐想了想,說道:「也好,走吧。」

    顧征聚點了點頭,回身對陳波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告別了他,跟著秦嵐一行向秦家去了。

    夜,秦家。距綁架事件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秦家某個奢華的房間之中,莊半梅正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在她的身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電子儀器,床頭邊也是擺滿了各種先進醫療器械。一群女傭人正圍在莊半梅身邊忙碌著,有的為莊半梅清洗身體,有的查看著儀器上的顯示器,有的拿著一個本子仔細記錄著什麼。

    這時,門被打開。秦嵐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秦嵐走到一名女傭身邊,問道:「怎麼樣了?」

    那名女傭停下手裡的筆,恭敬道:「小姐,各個數據顯示均正常,只有心脈頻率異常。」

    秦嵐點了點頭,然後揮手讓女傭們都退了下去。她走到莊半梅身旁,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轉而變得悲傷起來。

    「誒……你說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呀。那個傻子有什麼好的,為什麼偏偏要替她擋那一腳。」說話間,秦嵐已是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眼淚毫無徵兆的溢出眼眶。聽她所說,莊半梅如果不是因為隱皓那一腳,傷勢不可能這麼嚴重。

    秦嵐現在真的很想不通,想不通莊半梅為什麼要為那個傻子少爺擋一腳,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莊半梅早就應該好起來的。看著莊半梅身上嚴重的傷勢,想像著莊半梅被綁架之後所受的苦,秦嵐沒由來的在心裡對那傻子少爺顧汐煌一陣厭惡。如果不是因為他,莊半梅怎麼可能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如果不是因為他,莊半梅根本就不會被綁架!

    秦嵐瞧著莊半梅。此刻,她的雙眼緊閉著,被氧氣罩包裹的鼻間發出一聲又一聲遲緩的呼吸,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安詳,令秦嵐有一種錯覺:『她似乎很享受現在』。

    「那個傻子!」秦嵐抹了抹眼淚,咒罵著現在正住在她家隔壁房間的顧汐煌。

    「莊半梅,你不能死秦嵐楠楠道。

    一陣細微的聲響傳來,落入秦嵐耳中,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痕,轉過頭。只見一身唐裝的秦堂誕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秦叔和言丘。

    「爸秦嵐叫了一聲,小倩調有些低沉。她看見秦堂誕的臉色很難看,似乎強忍著怒氣,她知道是為了什麼。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秦叔,只見後者正一臉心痛的看著自己。

    秦堂誕走到秦嵐身邊,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莊半梅。

    背對著秦嵐的秦堂誕淡淡道:「月兒,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他的背影很高大,自有種父親般的威嚴。秦嵐無語,她知道她的父親現在很生氣!原因無他:自己不顧他的反對,私自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這如何能教她的父親不生氣?

    秦嵐坐在莊半梅身旁,伸手輕輕握住莊半梅的雙手,沒有看她的父親。「能讓我在這裡陪陪她嗎?」要她在這個時候離開,真的很難。

    秦堂誕沒有說話,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一瞬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尷尬。秦堂誕雖然對於她女兒違背他的意願,私自跑出去這件事情很生氣,但是見到秦嵐這個樣子,秦堂誕又頗為不忍。他如何不瞭解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很有主見,做事也向來特立獨行,她的性子從小就沒什麼朋友,要她這般對待一個同齡人,在他看來實屬不易。只是,她這般任性、恣意妄為的性子終究是要改的!否則,將來如何接收秦家,成為下一任家主?

    秦堂誕低低地歎了口氣,他不是不心疼女兒,只是她不知道她這麼做會令她的父親和母親傷心難過嗎?

    感受著肩上寬厚的手掌傳來的溫暖,秦嵐難過的心裡有了一絲安慰。記憶中的父親雖然一向嚴厲,但是對自己的愛卻從不會輸於母親。身子微微後傾,將頭靠在父親的懷裡。

    秦堂誕的話小倩傳來:「你的朋友頓了頓,卻是沒有說下去。

    秦嵐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您想說什麼?」

    秦堂誕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轉而道:「好吧,這段時間你就多陪著她……顧征聚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秦嵐不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

    秦堂誕搖了搖頭,轉身帶著秦叔和言丘走了出去。

    望著父親的背影,秦嵐瞭解父親,他不想說的話就算勉強也沒有用。看著顯示器上的數據,秦嵐現在最擔心的是莊半梅能否撐過這一關。別讓我失望,莊半梅……

    過了沒多久,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頗為嘈雜的聲小倩,秦嵐聽後皺起了眉頭。緊接著,門開了,秦嵐轉頭看去,只見顧征聚領著自己的傻兒子和一幫保鏢走了進來。

    秦嵐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語氣頗為煩躁地說道:「你們不能夠安靜一點嗎?」

    顧征聚聽了,臉色一變,但隨即笑道:「呵呵,秦侄女說的是。」說著,對身邊地保鏢說道:「你們沒有聽到嗎?給我安靜一點!」他這話一說,保鏢們雖然表面上沒有動作,但是心裡很無辜的想著:我們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那邊顧征聚對保鏢們說話的時候,這邊顧汐煌已經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莊半梅,臉上一喜就急忙走了過來。因為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他的莊姐姐了,心裡總是覺得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他的爸爸總是攔著不讓他去見莊姐姐,他很討厭!只是那已經過去了,好在今天總算能夠見到了。

    然而沒走兩步,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冷冷地說道:「你想做什麼?」

    面對秦嵐,顧汐煌總是有一種害怕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根本沒有想過),大概是因為心虛吧。但是對莊半梅的想念似乎又讓他憑添了三分勇氣,於是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我,我不幹什麼,我……想看……看莊姐姐。」

    「哼!」秦嵐冷哼道:「看她?你還嫌自己把她害的不夠慘嗎?」

    聽了秦嵐的話,顧汐煌嘴巴一扁,眼裡已是淚水婆娑。

    看著眼前的傻子少爺把頭埋得低低的,秦嵐一陣煩躁,她最討厭這種女兒家的男人了!雖然他只是個傻子……

    那邊顧征聚見了,趕緊湊上前來,其實從剛才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秦嵐敵意的目光。他心裡很清楚為什麼,聽老友秦堂誕說那個叫做莊半梅的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事實上莊半梅也的確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才蒙受那無妄之災的,但想歸想,卻不能夠說出來,於是只得尷尬地說道:「秦侄女你言重了,我兒子只想看她一眼。」說這話的同時,顧征聚也不得不賠著笑臉。這些天來,他也確實是被他這個兒子『煩』死了,每天就吵著鬧著要見那個莊半梅,為此一向聽話的兒子突然間變得連他這個老爸也不認了,這讓顧征聚傷透了腦筋。

    莊半梅一到秦家就被好好的保護起來,聽秦家的下人說秦嵐還特地為莊半梅空了一間光線最好的房間出來給莊半梅當『特護病房』。想著莊半梅被救回來的時候那身傷勢叫顧征聚哪裡有理由立刻去探視?每每撞見秦嵐時,對方那憤怒的眼光,饒是以顧征聚的老臉也感覺頗不好意思。最後在幾番商量之下由秦堂誕先進來觀察一下情況,在秦堂誕的示意之下他們這才敢進來。

    眼見著自己的兒子這副委屈模樣,顧征聚這當父親的哪裡受得了?打定主意就算是撇下這張老臉不要,也要秦嵐讓自己的兒子過去。

    顧征聚難過地說道「秦侄女,我知道莊半梅是你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她是為了我兒子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我們顧家對她不住。你看這樣吧,只要能夠讓她好起來,無論讓我花多少錢我都願意!」事實上他確實願意,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但前提是這個叫莊半梅女人能夠好起來。

    面對顧征聚,作為晚輩的秦嵐也不得不收斂一點,但仍然掩飾不住心裡的不耐煩:「顧叔叔……錢,不是萬能的!」

    「誒。」顧征聚歎了口氣,做欲言又止狀。他過的橋比秦嵐走的路還要多,哪裡輪的*一個後輩來教訓自己?但是如今有求於人,再加上他是真誠的感激莊半梅,為自己兒子拖延時間不惜拼著命不要的舉動他是看在眼裡的。所以,面對秦嵐的敵意顧征聚置若罔聞。

    「你看我兒子他。」

    秦嵐雖然非常討厭這對父子,但是以顧征聚的身份來說,無論是他的輩分,還是他現在的舉動都是給足了她面子,自己再百般阻攔恐怕在父親那裡不好交代,畢竟顧征聚跟自己的父親是多年好友,他提出的要求……似乎也不算過分。

    想到這裡,秦嵐狠狠地瞪了顧汐煌一眼隨即把手一揮,重新坐到莊半梅身旁不再理會他們,這個舉動讓原本躲到顧征聚身後的顧汐煌又是縮了縮頭。

    顧征聚推了推顧汐煌,示意兒子可以過去了。

    顧汐煌挪了挪身子,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秦嵐。最終,還是措手措腳地來到了莊半梅身邊。

    當顧汐煌看到莊半梅的樣子時,眼淚毫無徵兆的撲朔朔地往下掉,嘴裡不停念叨著『莊姐姐』。聽得一旁的秦嵐和顧征聚兩人心裡都很難過。

    兩人想法各不相同:顧征聚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兒子這副樣子,感歎之餘又不禁替兒子擔憂起來。而秦嵐見到顧汐煌這般動作,想到他在心理上只不過還是個孩子,對剛才自己的態度稍微有點內疚。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凝重起來。

    當……一個人呆的久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孤單。孤單本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然而習慣,也是區分好與不好的,這其實是一種諷刺……當一個人的時候,更懂得自哀自憐,那是因為太過於專注。或者說,太過於聊賴,不知道該做什麼,也就時常會……想起。

    想什麼?沒有目的。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感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格外清晰。如同被擺在放大鏡下,任何事物都被放大了許多。包括……悲傷。

    有人說,孤單是自己在心裡為自己築上了一道牆,外面的光線無論再怎麼明媚,只要牆還在就無論如何也照不進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感覺代替了所有,成為了莊半梅世界裡的主旋律?

    有時,說話並不一定要想明白話裡的含義,有時候,也許說話的人並不想表達什麼意思呢?也許根本就沒有目的性呢?

    此刻的莊半梅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她想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幻想中的世界一如她印象般的美好。只是,她明白:她終究不屬於這裡……

    眼皮,真的好重!

    朦朧中,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莊半梅想要答應,但是嘴巴卻是怎的也張不開,喉間彷彿有一團阻礙,將她提起來的聲小倩又壓了下去。但,她不會放棄!莊半梅只感覺自己的胸口好悶,彷彿有一團東西在蠕動著,隨著頻率的不斷加劇,彷彿下一刻就要炸開一般!

    「莊……莊姐姐,你……你怎麼……了?」顧汐煌的語氣很遲疑,帶著明顯的不確定。因為他看見他莊姐姐的手突然毫無徵兆的動了一下!

    由於是側面對著顧汐煌的關係,所以秦嵐並沒有看到床上的情形,只是聽到顧汐煌突然間這麼說,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急忙起身看著那個測試心率的儀器。

    儀表上原本微弱的線波竟然變得強烈起來!

    秦嵐面上一喜,她也是名醫生,非常清楚的知道現在的情況代表著莊半梅的生機在漸漸恢復!

    「快!讓他們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秦嵐頭也不回的就對旁邊吩咐道。

    「啊?哦,好!」顧征聚見了秦嵐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於是趕緊對身邊的黑鷹說道:「快去叫秦管家過來!」

    「是,老爺。」黑鷹也不廢話,轉身出門去了,他是個保鏢,他只知道自己的老爺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

    秦嵐看著身邊一臉慌亂的顧汐煌,暗暗想著:沒想到這個傻子還挺有能耐的。

    不一會兒,一群秦家的人就趕緊推門走了進來,為首的是秦叔。

    「小姐。」

    「你們趕緊給她檢查檢查。」秦嵐向一眾秦家吩咐道,於是一群人有條不紊的為莊半梅檢查起來。

    不得不佩服秦家在醫學上的多面化,有的給莊半梅把脈,有的給莊半梅聽心跳,有的在儀器前忙碌著,可謂是手腳並用、中西合併。

    一旁的顧汐煌原本不想離莊半梅太遠的,但在自己父親的示意下,雖然不捨但還是退到了一邊。

    秦嵐焦急地望著這群忙碌的人,心中不停的為莊半梅祈禱著。儘管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那雙緊握的拳頭任誰也看得出她此刻激動的心情。

    不一會兒,一個秦家的親衛就走到秦嵐身邊,微笑著說道:「回小姐,莊小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夠醒過來了。」看起來應該是比較擅長醫療方面。

    秦嵐一聽,頓時面露喜色,一旁的顧征聚聽了也是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一時間,氣氛儼然一派歡喜,莊半梅的甦醒無疑讓在場的眾人喜形於色。

    「我……這裡是哪裡莊半梅悠悠醒來,朦朧中只感覺一群人影在自己眼前晃動。

    「莊半梅……莊半梅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莊半梅感覺自己的腦海有些翻騰,她害怕自己聽錯了,所以慢慢拋開在腦海裡不斷翻滾的那些複雜的畫面,靜下心來仔細地去聽。

    待那聲小倩再次傳來,莊半梅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等到她完全睜開眼睛之後這才發現,在她的床邊圍滿了人,有些認識,有些卻沒有見過。視線掃過之處,莊半梅將目光放在一旁的秦嵐身上,只見對方正看著自己,眼睛裡似有霧色。

    「月……月。」莊半梅挪動了一下嘴角,感覺自己的聲小倩很沙啞。

    秦嵐用力點了點頭,回應著莊半梅,她現在很激動,因為莊半梅醒了!此刻,澎湃的心情一掃這些天來的陰豫。莊半梅想要對她笑笑,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但是感覺身體彷彿被灌了鉛一樣,任她如何驅使也沒有反應。

    當她看到滿臉淚痕的顧汐煌時,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喜。

    「子……汐煌「莊姐姐!」顧汐煌一聽莊半梅叫自己的名字,立刻衝到莊半梅身邊,想要緊緊抱住她,但又害怕一旁怒目圓瞪的秦嵐,遂只能將身子盡可能的湊近莊半梅。「嗚嗚嗚嗚……莊姐姐,你終於醒了,汐煌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嗚嗚嗚。」

    面對汐煌毫無遮掩的難過,莊半梅也是心裡一酸。迫於無奈,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慘不忍睹。

    一旁一名秦家的人對秦嵐說道:「小姐,莊小姐現在還很虛弱,宜多休息。」

    秦嵐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說完,轉頭看向顧征聚,一言不發的下著逐客令。

    要說秦嵐對顧征聚的態度,以一個晚輩對長輩來說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但是礙於秦嵐是秦堂誕的女兒,而顧征聚又和秦堂誕是多年的老朋友,再加上現在有求於人,所以顧征聚倒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顧征聚走到兒子面前,拉著他說到:「兒子,你莊姐姐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你讓她多休息,別去打擾她,啊?」

    顧汐煌沒有理會自己的父親,只是看著莊半梅,一個勁兒的流著眼淚,那模樣比起女人來也不遑多讓。

    莊半梅看著顧汐煌這般模樣,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傷心。雖然不能安慰一下他,但是仍然拖著虛弱地語調對顧汐煌說道:「汐煌……聽你爸爸……的話,姐……姐沒……事。」

    顧征聚附和道:「是啊,兒子,你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別耽擱她休息了。走吧走吧顧汐煌幾番掙扎終於被自己的父親拖走了。

    見顧征聚一行人出去後,秦嵐亦讓秦家人跟著出去了。冷哼了一聲,秦嵐轉過頭看著莊半梅,關心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莊半梅此刻心情也放鬆了下來,畢竟,她現在也算是經歷過生與死的人了,心境自然與從前不同。頗為艱難地沖秦嵐翻了翻白眼,她現在是渾身都不舒服!

    見莊半梅這個樣子,秦嵐心裡鬆了口氣,無奈道:「好了好了不用你說!你多睡會兒吧,我陪著你,啊?」

    莊半梅沖秦嵐眨了下眼睛,她現在是真的很睏,困到就算插三根火柴在眼皮之間也撐不起來的地步。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星期。

    這些天來,莊半梅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什麼都不用她做,自然有一班下人在身邊伺候著。這對於習慣了獨立的莊半梅來說很不適應,開始時莊半梅由於身體不能動彈,所以也就由得他們去了,自從發現自己能夠下床走路之後莊半梅立刻向秦嵐提出不要別人服侍,最後在自己一再堅持之下,秦嵐總算滿臉無奈的同意了。

    也多虧了這些秦家下人的精心照料,莊半梅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允許她偶爾下床走動了。除了腰間的傷勢比較嚴重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調理之外,好在其餘並無大礙,偶爾想起那天自己的舉動,莊半梅都會下意識的感到後怕,她真不知道當時自己哪兒來的勇氣。

    這日,莊半梅躺在床上感覺很無聊,想下床走走於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向門外走去。要是月月在的話一定又要埋怨自己了吧?莊半梅如是想著。

    沿路走來,不時有下人跟莊半梅打著招呼,語氣頗為恭敬,莊半梅也是一一回應著,實話說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這麼做會不時的讓身體的某一處突然間傳來一陣疼痛,但是莊半梅還是忍住了沒有吭聲,因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不知道汐煌跑到哪裡去了,莊半梅忽然想起顧汐煌來,因為這些天他幾乎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會在莊半梅身邊,這乍沒看見似乎有些想念。

    這走了幾步,莊半梅就有些驚訝了,因為這秦家給她的感覺——絕對不只是有錢那麼簡單。這龐大的如城堡般得住宅,那些先進的醫療器械,還有……驚訝的同時,莊半梅也在暗自猜測著這個家的主人是誰。

    有些時間緣分就是這麼奇怪,莊半梅突然停下了腳步。

    面前站著一個中年人,身穿一身古樸的唐裝,給人一種穩重嚴肅之感,那張頗為俊朗的臉上正勾起一抹微笑,但其眼角纖細的皺紋卻清晰的表明他早已不是毛頭青年,莊半梅能夠肯定他在秦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莊半梅打量著那人的同時,那人也正打量著她。

    「你醒了?看你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你好些了麼?」那人微笑著說道。

    莊半梅沒有見過他,是以並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她的救命恩人——秦家家主秦堂誕!

    點了點頭,這些天受了秦家這麼多照顧,莊半梅感覺很不好意思。「我好多了,謝謝您的關心。」因為對方比自己年紀大,是以莊半梅用了敬稱。

    「無妨。」秦堂誕擺了擺手,走到莊半梅面前,大方地說道:「只要你能夠好起來,我那女兒也就能夠放心了。」

    聽了秦堂誕的話莊半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您的女人?請問您是她彷彿能夠猜出對方的身份。

    「呵呵,我就是秦嵐的父親秦堂誕。」

    果然,莊半梅想的沒錯,她一直就想當面對秦嵐的父親說句謝謝,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上。莊半梅急忙掙扎了擺正了身子,恭敬地說道:「原來是您,伯父您好,很感謝您這些天來的照顧,我秦堂誕笑著搖了搖手:「見外了。」頓了頓,忽然道:「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是。」莊半梅應道,對於這位長輩,莊半梅自有一種尊敬。也不廢話,慢慢跟著秦堂誕。

    彷彿知道莊半梅的身體狀況,所以走在前面的秦堂誕用一種很慢的速度在行走著,莊半梅感覺秦堂誕像是故意遷就著自己,於是心裡對他越發的尊敬了。

    沒多久,他們來到一處花園。

    「坐。」秦堂誕指著一架精緻的籐椅對莊半梅說道,自己先坐了下去。

    莊半梅也沒有猶豫,她確實累了,現在的身體禁不住她折騰。

    坐下後,秦堂誕詢問了一下莊半梅的身體狀況,又聊了一會兒她和秦嵐讀書時代的事情,莊半梅感覺這位雖然看起來很嚴肅甚至於……在她看來有些高貴的長輩,竟然出乎意料的隨和。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上茶來。

    秦堂誕熟練的*持著那些在莊半梅看來零零散散的茶具,早就聽聞茶道是一門頗為高深的藝術,今日見了秦堂誕那些繁複的程序這才開了眼界。

    「要不要試試?」秦堂誕將一個小碟推了過來。

    莊半梅看著那墨綠色的小碟做工十分精美,心想一定價值不菲。笑著搖了搖頭,莊半梅不喜歡喝茶,更不會品茶。

    秦堂誕也不勉強,端起面前的小碟呷了一口,說道:「你清楚你身體的情況嗎?」忽然聽到秦堂誕這麼問,莊半梅心中一凜,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很清楚。」秦堂誕將手裡的茶杯放下。

    面對秦堂誕,莊半梅有一種彷彿什麼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的感覺,這讓她很不舒服。因為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別人知道,任何人!

    莊半梅試探性地問道:「您知道些什麼?」

    秦堂誕不答,雙眼看向遠處,淡淡道:「秦家醫藥世家,到我這代已經是第十一世了。百年青書秦堂誕為莊半梅訴說著秦家的來歷,當說到祖上的時候自有種驕傲之色表露於胸。

    然而這在莊半梅聽來卻很無奈,她沒想到,原來自己這個朋友竟有如此龐大的家世,當初還以為她只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富家小姐,沒想到……

    莊半梅苦笑著問道:「您……什麼時候知道的。」面對這位學醫的大家,她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了。

    「那個不重要。」秦堂誕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你的病……有很多年了。而且……誒!要是早兩年發現,我還是有把握能夠把你醫好的。但現在已經是不行了。」說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似乎頗為遺憾。

    莊半梅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有的只是一股淒涼!

    如秦堂誕所說,她的確有病,還是……絕症!那意味著無藥可治,只能等死!

    「我知道莊半梅的話很輕,輕到幾不可聞。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自從他走了之後不久,她就知道!只是一直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地方,多年來從不曾去碰觸過,如果不是秦堂誕,就算她死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份多年來沉積的孤單早已經變成了孤僻,一種將任何人的關心都拒之門外的孤僻!一種扭曲的執著!

    當一個人身懷絕症卻要被迫獨自承擔的時候,她需要何種毅力?要有多少勇氣?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女人。

    當莊半梅抬起頭來,已經是淚流滿面,那兩行狹隘的淚痕刻印在莊半梅絕美的臉頰上,有一種淒涼、有一種絕望。

    「我還有多少時間?」

    「或許……一年吧。」饒是秦堂誕這樣的醫學大家也不敢肯定。治病,三分藥七分心。他不過是為了給莊半梅一個希望,儘管他連半年的把握都沒有。

    莊半梅一個人躺在那張周圍滿是醫療器械的床上,靜靜地看著那堆冰冷的儀器,這偌大的房間裡除了那些東西運作的聲小倩,就只剩下莊半梅的呼聲了了。

    那天和秦堂誕的談話令她不得不正視這個被她掩埋多年的問題,也令她陷入了深深的孤獨之中。如果說在沒有面對這個問題之前莊半梅總是感覺自己很孤單的話,那麼現在,她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只有孤獨!

    一年……一年……

    莊半梅在心裡默念著,一年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或許並不算什麼。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真的很短。

    心……又開始痛了。

    莊半梅的右手死死捏住自己胸口,而左手緊握成拳,指甲已經深深刺入肉裡但她好似渾然不知,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稍微緩解一下她現在的痛苦。

    鮮紅的被單上此時遍佈著許多斑點,那被淚水浸透的地方顏色也變得暗淡了。

    秦家的某個房間裡。

    秦嵐瞪大了雙眼盯著自己的父親秦堂誕,一臉不可置信。因為她剛剛聽見了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顧征聚要為自己的兒子做主,納莊半梅做他的兒媳婦!

    「爸!您在開玩笑嗎?顧汐煌?那個傻子?」秦嵐由於太過驚訝,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的父親從來不開玩笑!

    秦堂誕淡淡道:「這關你什麼事?」

    對於女兒反應,秦堂誕早就料到了,他還記得當顧征聚找到自己的時候,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怎麼不關我的事?」秦嵐怒道:「莊半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她嫁給那個傻子?絕不可能!」絲毫沒有因為秦堂誕是自己的父親而有什麼敬畏。頓了頓,又接著道:「你忘了?!那年還是你給他看的病!」

    秦堂誕似乎不打算動怒,只是*著手中的一個古玩,緩緩說道:「不錯,他是個傻子,要不是我的話,他現在怕是只有三歲孩童的智力。」說著,繼續饒有興趣地*著手裡的玩意兒,不去管憤怒秦嵐。

    「你明明知道還贊成?那顧征聚是有錢,可有錢怎麼了?還不是拿他的兒子沒轍?顧汐煌現在不過十歲的智力,怎麼……怎麼說著說著秦嵐竟是說不下去了,莊半梅無論是面容、身材還是性格,那都是上上之選。要她嫁給一個傻子,那怎麼可能!說話間,忍不住激動的心情,竟向前踏了幾步。

    如果有人在場見到秦嵐這幅模樣,怕是會對她青筋暴跳的模樣大呼不可思議。當然,瞭解她脾氣的人除外。

    秦堂誕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說道:「所以才讓你去。」

    「讓我去?我不幹!」秦嵐想也沒想就回絕了,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把莊半梅往火坑裡推?

    秦堂誕緩緩走到秦嵐邊上,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微笑道:「別激動。顧家的條件就不用我給你介紹了,讓她嫁給顧家少爺,對她有什麼壞處?」

    秦嵐沒打算聽自己的父親下去,打斷道:「不幹!不幹!我不幹!要去?你自己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實,秦堂誕倒是無所謂。因為顧征聚只是讓他來勸勸自己的女兒,現在話給他帶到了也就沒自己什麼事兒,所以倒也不惱。

    再說莊半梅。她一個人哭得久了,也就累了,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仍然是望著那堆儀器發呆,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時,有傭人過來為莊半梅換藥。

    「謝謝莊半梅說道,她雖然冷漠,但並不意味著她不懂禮貌。

    那名女傭笑著說道:「莊小姐,您太客氣了,您是我們小姐的朋友,家主吩咐過,要把您照顧好這就是我的責任。」

    莊半梅微笑,問她:「你有沒有看見顧汐煌?」她已經有兩天沒有看見過顧汐煌了。

    話小倩剛落,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門開了,顧汐煌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莊半梅面前。真是說曹*,曹*到。當然,身後還跟著顧征聚和他那一眾保鏢。

    一進門,顧汐煌就『莊姐姐,莊姐姐。』的喊個不停。

    「小聲點,別打擾你莊姐姐休息!」顧征聚『教訓』著自己的兒子,因為那次事故之後顧征聚這兩天可謂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兒子,生怕又出什麼岔子。

    顧汐煌沖顧征聚吐了吐舌頭,樣子很是調皮。

    無奈地暼了兒子一眼,顧征聚轉而看向莊半梅,笑容滿面地說道:「莊小姐,您好些了嗎?」

    由於連日來的接觸,所以莊半梅也算是認識顧征聚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背景,不過看他身後那一眾保鏢想來也是個有錢人。

    莊半梅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顧征聚說道:「莊小姐為了我兒子傷成這個樣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這當父親的如何能夠安心。」說著,逕直來到莊半梅身邊坐下,那溫和的模樣絲毫沒有長輩的架子。兩人就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雖然顧征聚看上去的很好相處,不過莊半梅可沒有任何想要巴結他的打算。

    「好好好顧征聚連連讚道:「莊小姐你就安心的在這裡靜養,這裡的主人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來便是。我顧征聚拍著胸口跟你保證,只要你開口,我就辦得到。」顧征聚說這話自有一種豪氣,要是普通商人說這話或許還有幾分高調,不過以他的實力確實敢說這個大話,也敢於如此高調!

    對於顧征聚,莊半梅此刻感到有些無奈,他以一名長輩的身份來探望莊半梅,並且毫無架子的跟她聊天,這本身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可……可是,顧征聚那近乎『坦白』的套近乎,她……實在有點受不了。由於對方是長輩,她也不好意思表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所以……

    已經有些頭暈的莊半梅聽到顧征聚這麼一說,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您……能不能讓我,讓我休息一下?」

    「額顧征聚一愣,隨即笑道:「啊,好。」頓了頓,有些為難地說道:「只是,我有件事情還希望莊小姐能夠慎重考慮一下。」

    立時,在場眾人的目光都向她看去,神色各不相同。那一眾保鏢帶著墨鏡,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而顧汐煌對於這位『姐姐』那可謂是望之生懼,每次一撞見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逃跑,這讓秦嵐每次見了都哭笑不得。顧征聚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那名女傭見了秦嵐,恭敬地問候道:「小姐。」

    秦嵐點了點頭,沒有理解在場眾人的目光,揮了揮手,柔聲道:「你下去吧。」

    「是。」女傭退了出去,還不忘順帶關上門。

    「月月,快過來。」莊半梅一見到秦嵐自然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語氣態度也沒有從前那般一貫冷漠的作風了。不但因為秦嵐是她最好的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她現在的心態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變化。或許,對於現在的莊半梅而言,忘掉過去,珍惜現在才是她應該做的。

    秦嵐笑著朝這邊走了過來,她的這個舉動把顧汐煌嚇得急忙跑到莊半梅另一邊去了。

    秦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在莊半梅身邊坐下,先是跟顧征聚打了聲招呼,隨即對莊半梅說道:「你跑哪兒去了?剛離開沒多久就不見你人了。」

    面對秦嵐的關心,莊半梅感到很溫暖。微笑著回答道:「沒什麼,只是躺得久了想要出去走走。」

    「我怎麼……怎麼感覺你今天有些不一樣了?」

    「喔?哪裡不一樣了?」莊半梅有些好奇。

    秦嵐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忽而想起父親剛才對自己說的話,不禁抬頭看向正靠在莊半梅身邊的顧汐煌。顧汐煌斜靠著莊半梅,有種小孩依偎在母親懷裡的感覺,他的雙手輕輕握住莊半梅的手,一對明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莊半梅,臉上滿是笑意。

    秦嵐在心裡歎了口氣:誒,可惜了這幅皮囊。

    其實說起來,顧汐煌的外表並不差,雖然沒有男子的陽光剛毅之感,但是那如水般的氣質卻也不輸於女人,這絕不是貶義。再加上他那富爸爸,有了這麼許多光環包裹,顧汐煌身體上唯一的一點瑕疵相信沒有多少女人會在意,女人們總是會安慰自己:畢竟人無完人嘛。

    想到這裡,再瞧見莊半梅和顧汐煌那融洽的氣氛,秦嵐甚至產生了一種撮合他們的*!

    莊半梅微笑著看著顧汐煌,示意他不必太過擔心自己。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莊半梅問道。

    顧汐煌聞言,有些靦腆的低下頭,小聲道:「沒……沒去哪兒呀。」模樣有些慌亂,眼神時不時的瞟向自己的父親。

    莊半梅見狀,有些忍俊不禁,她知道一定是顧征聚對他說了些什麼。既然他不想說,那她就不問。她知道:顧汐煌是不會對她撒謊的。

    想著自己離開公司已經有那麼久了,大概公司早就把自己開除了吧。莊半梅歎了口氣,對秦嵐說道:「我的怕是工作得丟了。」

    秦嵐不屑道:「你那個工作有什麼好的,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又掙不了幾個錢,就你還那麼寶貝它。」

    莊半梅不答,只是望著她。秦嵐的心意,她懂得。秦嵐這麼說不過是想她不要那麼消沉。

    秦嵐見狀,無奈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一旁的顧征聚笑著說道:「不知道莊小姐在哪兒高就?如果不嫌棄,讓我去找你們老總聊聊?呵呵,我在市裡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莊半梅搖頭:「謝謝您。」婉言謝絕了顧征聚的好意,她不是個希望依靠別人的女人。

    顧征聚也不勉強,遂不再多話。沉默了一會兒,顧征聚似乎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似地,只聽他說道:「莊小姐,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這是他從房間後說的第二句相同的話,語氣雖然同樣猶豫,但是已經從剛才的『請莊半梅考慮』變為『請莊半梅答應』。

    「嗯?」莊半梅疑惑,她不知道顧征聚想要說什麼,於是說道「您請說。」

    顧征聚遲疑地看了一眼秦嵐,又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手摸著顧汐煌的頭,眼神裡滿是慈愛。口中已是徐徐道來。

    我這兒子,從一生下來就有殘缺,雖然模樣長得不差,但是醫生卻說他的智力僅局限於3歲。我這做父親的當時聽了不知道有多難過。」說到這裡,顧征聚忍不住有些哽咽,這令秦嵐偏過頭去不忍看他,因為她明白顧征聚接下來將要說些什麼。「誒!大概我上輩子做了許多缺德事,如今累及到孩子。這些年來,雖然遍訪名醫但……仍沒有任何結果。好在,早些年遇上了秦嵐的父親,總算是填補了一些遺憾。」說到這,顧征聚已是黯然淚下。

    一個中年人、一個長輩,在莊半梅面前這般模樣,這實在讓她有一點……不自然。莊半梅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對自己說這些。正當她要說點什麼安慰他的話時,顧征聚已然又說開了,內容大致都是在訴說他對顧汐煌的愧疚。

    莊半梅其實對他的想法一點也不感興趣。當然,如果被瞭解顧征聚的那些人知道的話,不知道跌破多少眼鏡。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顧汐煌,她與顧征聚這樣的人根本就毫無交集。而對於顧汐煌,莊半梅始終有一種特別的情感,但她清楚,那一定不是愛情。

    顧征聚說完之後,莊半梅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更加希翼了,隱隱的,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啪!」顧征聚打了一個響指,她身後的一名保鏢走到莊半梅身邊,掏出一個盒子,緩緩打開。頓時,一個巴掌大小的鑽石出現在莊半梅面前。那耀眼的光芒哪怕是最明亮的燈光,在它的眼前也要黯然失色。完美的切割使得它看上去稜角分明,美輪美奐。這樣一顆堪稱完美鑽石要是放到大街上,不知道會讓多少女人為之傾倒!

    然而,那僅僅局限於普通人。對於一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任何東西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莊半梅沒有留戀那顆能夠讓所有女人為之傾倒的鑽石。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後,轉而望著顧征聚,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莊半梅的反應顯然讓顧征聚有些失望,他沒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表現得如此淡定!這是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顧征聚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心中卻是對莊半梅的表現很滿意,他是想用這樣的厚禮來打動莊半梅,但是如果莊半梅僅僅是個為了錢的庸俗女人的話,他接下來會慎重考慮對她的態度。

    「如果……莊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您能夠當我顧家的兒媳婦。」

    莊半梅沒有說話,她現在不但沒有因為顧征聚的厚禮而感到興奮,反而有些……失望。這算什麼?用錢來收買她嗎?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自嘲地笑了笑,也許有錢人都是這個樣子吧。莊半梅沒有回答顧征聚,而是看著顧汐煌。她現在感覺自己的心又開始疼了起來,是的,他……捨不得顧汐煌。

    「莊姐姐,你怎麼了?」原本一臉開心的顧汐煌見到莊半梅這副模樣,小臉也是垮了下來,語氣失落地說道:「你……你不喜歡爸爸給你的禮物嗎?」

    聽到顧汐煌這麼說,莊半梅終於知道他這兩天去哪裡了,原來他是給自己準備禮物去了。他就像個孩子,天真的讓人忍不住拒絕……為什麼他會患上這個病?莊半梅有些懊惱,她覺得這樣對他很不公平!

    但是想想自己,自己又是一個什麼樣子呢?一年……僅僅一年的生命。這對她來說又公平嗎?

    ……也許吧。

    想到這裡,莊半梅竟然忍不住心中的愁緒,眼淚奪眶而出。秦嵐見了,連連安慰起來。

    「啊顧汐煌一驚,急忙道:「莊姐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汐煌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汐煌啊,汐煌改,汐煌一定會改。莊姐姐……嗚嗚嗚嗚說著說著竟然也哭了起來。

    顧征聚也是愣住了,原以為見到自己送的禮物會高興不已的她沒想到會是這種反應,這令他尷尬不已。

    「兒……兒子顧征聚走到顧汐煌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誰知被顧汐煌一把推開,衝他咆哮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讓莊姐姐生氣的!全都怪你!你離我遠點兒!」說完,撲到莊半梅懷裡大哭起來,好似生怕莊半梅會怪罪她一般。

    顧征聚尷尬的縮回手,雖然無法對自己的兒子生氣,但僵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這時候,黑鷹走上來,問道:「老爺?」

    「誒!罷了罷了顧征聚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去。看了一眼場中的兩人,顧征聚心知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於是決定先離開後再做打算。當他即將轉身的時候,一直哭泣的莊半梅突然開口了,這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莊半梅停止哭泣,兩手輕輕捧起顧汐煌的頭,看著他淚流滿面的模樣,緩緩說到:「汐煌……你願意娶姐姐嗎?」

    顧汐煌茫然地看著莊半梅,似乎在他的印象裡並沒有類似的概念,只得求助似地望向自己的父親。但他不明白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明白,顧征聚聽到莊半梅的話,大喜,急忙對兒子說到:「兒子,還不趕快答應顧汐煌轉過頭,呆呆地看著莊半梅,似乎在思考著她話裡面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得明白。

    愛,其實真的很簡單,只是有那麼一部分人喜歡把它看的很複雜。例如,現在的莊半梅,面對著這樣的問題,要麼答應,要麼拒絕。二選一……

    當愛已成往事,情是否依然存在?

    莊姐姐。」顧汐煌眼巴巴地看著莊半梅,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害怕自己惹得莊姐姐不高興。

    顧汐煌的眼眸乾淨且透徹,令人見了會忍不住心生憐惜。莊半梅看著他,沒有再說話,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期待……

    一旁的秦嵐雖然心裡不希望莊半梅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無論他的家世怎麼樣,但是他本人的缺陷卻是無法彌補的。然而,在此種氣氛之下,秦嵐亦隱隱有些好奇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顧汐煌見莊半梅沒有回答他,感到有些委屈,求助似地望向自己的父親,希望他能像平時一樣為自己排憂解難。

    顧征聚臉上的喜色毫不遮掩,事實上自從莊半梅慢慢好起來之後他就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機會,如果要說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的話,那還需要往前追溯。

    顧征聚指了指那顆鑽戒,對自己的兒子說到:「你把這個拿著,送到你莊姐姐的面前,然後為她帶上。從此以後,你的莊姐姐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說完,將鑽戒塞到顧汐煌手裡。

    顧汐煌一聽莊半梅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毫不猶豫地將那顆鑽戒移向莊半梅那只潔白修長的右手。

    莊半梅伸手,將顧汐煌手裡的鑽戒接過,然後重新放到顧汐煌的手裡,握著他的手,說到:「汐煌,你還沒有告訴莊姐姐呢,你願意娶我嗎?」

    顧汐煌沒有動,任由莊半梅握住自己的手,一股暖意直湧心頭,他不明白什麼叫做娶,只能疑惑地問道:「嫁給我以後能不能和莊姐姐在一起?」

    「會……會一直在一起。」莊半梅感覺自己的眼睛濕潤了,同時,她撒下了人生當中的第一個謊言。

    顧汐煌開心道:「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連連鼓掌:「我娶!我娶!」說完,拉著莊半梅的手,絲毫不理會那顆掉落在地上,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戒指。因為,他從來就不知道:女人的右手應該有配有一顆鑽戒。它不需要多大,但是一定得有。

    他很開心!莊半梅能夠感受得到。

    顧征聚看見自己的兒子那幅開心的模樣,自己也感到很高興,他這輩子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錢,而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夠滿足兒子的任何要求,讓他開開心心的過上一輩子。

    顧征聚現在是笑的合不攏嘴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只聽他說道:「好好好……你看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大概是由於做商人做得太久了的緣故,對於習慣了一切都用金錢來衡量的他來說,既然現在莊半梅答應嫁給自己的兒子,那麼已經算是自己半個女兒了,愛屋及烏,對於女兒的要求他這個當爸爸的自然不會拒絕。一個能對自己兒子好到不顧性命的女人,他會虧待她嗎?

    顧征聚是什麼人?他要對一個人好難道還會不知道怎麼做?

    「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

    莊半梅轉過頭打斷顧征聚,對顧征聚微笑道:「您能不能換一個小一點的?普通的那種。」

    顧征聚汗顏!

    目送顧征聚等人離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嵐終於開口了。

    「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傻子?你確定你考慮好了?」

    莊半梅點頭道:「我想好了。」

    「你莊半梅的態度讓秦嵐立刻無語:「誒!算了算了,你要嫁誰那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了。」

    莊半梅但笑不語,拉住秦嵐的手,忽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又過了一個月,除了腰間的傷還需要休養之外,莊半梅的身體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而緊接著,就是婚禮。

    原本顧征聚的意願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大婚怎麼可能麻煩對待?這光禮堂最起碼就得要佈置7天,無論大小細節,一切需以十二分精心來對待,包括什麼宴席、禮服、需要請的來賓等等,都是要請專人來*辦的。他不怕花錢!相反,花得越多,他就越開心!原因無他,在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上,他希望他的兒子擁有一場與眾不同的婚禮,一場讓別人嫉妒到瘋狂的婚禮!

    然而事與願違,像那樣的大場面莊半梅並不喜歡,她希望她的婚禮僅僅是在一個小村莊裡舉行,由當地的牧師主持,來賓不需要太多,有就行了。這讓顧征聚大跌眼鏡,但在莊半梅的一再堅持和顧汐煌的軟磨硬泡之下,總算是心有不甘的答應了。得了這麼個懂得節儉的兒媳婦,顧征聚有時候真不知道應該哭還是笑。

    如她所願,最後婚禮是在意大利最古老、最美麗的維羅納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舉行。儘管莊半梅一再強調婚禮一切從簡,但是顧征聚仍然請了五百多人,婚禮現場佈置得仍舊是讓她意想不到的奢華。雖然莊半梅看了這到這些很無奈,但是也只能接受了。

    碧綠的草地,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令人心曠神怡。風車、農場、花海,這些都是讓莊半梅無限喜愛的,有時候夢裡,莊半梅也會來到這種地方。一個人,靜靜的享受碧海藍天……

    社交,從來就不是莊半梅所擅長的,當然,顧汐煌也不擅長。他現在正一臉傻笑的跟在莊半梅身邊,他們牽著的雙手,從坐在來的飛機上開始就沒有鬆開過。

    或許,每個女人都有著灰姑娘一樣的幻想,水晶鞋、南瓜車、城堡、王子……當夢想實現的時候,幾乎都會融入一個無法置信的自我意識之中。但,莊半梅例外。

    風,輕柔的吹著,偶爾掠過發間,逗弄起額前幾縷青絲。莊半梅現在站在離莊園不遠處的一個小瞭望台上,她倚在白色的木欄上,享受著這喧囂中的寧靜。時不時地往下方望去,湧動的人潮讓她禁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在想:這番愉悅的心情,自己有多久沒有觸碰過了?

    每當她沉思的時候,她的丈夫從不會打擾過她。

    「汐煌!」莊半梅輕喚。

    「莊姐姐。」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會怎麼做?」

    「那我就跟著你一起死。」

    再回到X市,是在婚禮後的半個月。

    原本還想要住在自己那個地方的莊半梅,卻遭到了顧征聚的強烈反對。

    顧家大宅,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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