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那邊的王安此刻擁著侷促不安的望著自己的瑩瑩,內心深處覺得百感交集,心亂如麻,歡喜、羞辱、茫然、和些微的恐懼等種種情緒象怒潮般拍打著他的心防,儘管方羽和張遠之他們再三的申明不再管他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只要帶著歷經了千辛萬苦才算安然無恙的瑩瑩硬著頭皮走出這個房間,期盼了太久的美好生活就會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
可不知怎得,面前這一老一少兩個人的言談舉止中對他的輕視,讓一陣又一陣罕見的難以言說的羞辱感覺從開始出現後就沒再停止過,這使他有了種不顧一切把壓迫了自己許久的私隱一吐為快的衝動,可懷中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的那張尤有淚痕的俏臉和腦海裡僅存的理智在不停的告訴他,一旦說出來後可以預見到的可怕後果,究竟是該為求心安而選擇苦果還是為了將來而選擇背棄良心,這種在平日幾乎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出的選擇卻在這關鍵的時刻讓這位久歷商海的王安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同時也叫他在心亂如麻的現在,莫名的有了好笑的感覺,這種被激起骨子裡幾乎消失了的血性的感覺與他而言,實在是個罕見的異數。
看到他略顯疲憊的臉上神情百變,偎在他懷裡的瑩瑩一顆心也隨之起伏難安,從認識到相戀的這幾年來,為了自己,眼瞅著面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有為青年,變成了一個事事小心,步步為營的成熟男人。儘管在自己面前,他從來沒流露過半句怨言不絲毫不開心的神色,但自己怎麼能不知道他強顏歡笑背後的壓力和那一份無奈的悲哀呢?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這個不祥之人啊,現在好不容易捱到了撥開運霧見青天的一刻,可現在……
想到這裡,情急之下她再次把心一橫抬頭顫聲叫道:「安哥~!」兩行清淚隨之從瞬間哀怨動人到極至的雙眼中緩緩流出。
正在內心天人交戰的王安聞聲一顫,兩眼再也不能稍離的望著這雙幾年來一直魂牽夢繞一刻都沒忘記過的雙眼,依稀他又回到了他們當年初遇的那個春天,就是這雙哀怨動人的眼睛在對視的瞬間就擊中了他心靈中最柔軟的部分,讓他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就瘋狂的喜歡上了這雙眼睛的主人。為了讓這雙眼睛裡的憂鬱和哀怨不在,自己和她共同面對了多少磨難?這壓力沉重到幾乎令人窒息的幾年,無數次自己恐懼到即將崩潰時,這雙眼裡濃濃的哀怨便提醒著自己堅持下去,堅持下去。現在日夜盼望,為之付出了那麼大代價的事情終於出現在眼前了,可自己怎麼卻會忽然這麼想意氣用事起來?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逐漸的堅定了起來,儘管臉色越發的蒼白了,但眼神卻已經不在游離,咬了咬牙,攬著自己女人的手一緊,帶著瑩瑩兩步來到房間中間,對著正靜靜看著自己倆人的方羽他們三個人深深的鞠了三個躬後,王安蒼白著不帶一絲血色的臉,澀聲說道:「今天的一切多虧三位幫忙,但王安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做一次小人了,如果方先生和張老前面說的話還算數的話,我和瑩瑩這就走了,幾位的大恩我王安牢記在心,我王家的大門永遠為幾位敞開。方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
就在張遠之愕然、隱怒、鄙視的眼光中,在杜若蘭驚疑、不解的注視下,臉上再沒絲毫表情的方羽靜靜著盯著面前微顫著的王安和低著頭抽泣著不敢望向自己的瑩瑩看了一會,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走,記得回去後叫人把我和張老的的行李給送到這裡來。」說完低下眼睛,看著自己伸出來的左手掌心,直到他們走出辦公室也沒再看他們一眼。
走廊裡傳來的王家父子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直至再無聲息。辦公室裡從王安他們出去後,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方羽還是頭也不抬的看著自己伸出的左掌心,好像那裡有無窮的奧秘。張遠之只是靜靜的看著方羽,眼神中的隱怒和愕然這會已經被濃濃的擔心所代替,而坐在方羽邊上的杜若蘭這一刻最是著急,她還從沒見過方羽表現出這種樣子,但她女性的直覺清晰的告訴她這時最好不好說話和做什麼。儘管她從張遠之越來越明顯的擔心裡知道方羽這會大大的不妥。
就在房間裡氣氛沉悶到快要爆發的時刻,方羽終於抬起了頭,淡淡的說道:「張老,若蘭,我很累,想休息一下。
趕到醫學院的黃橋看到來開門的杜若蘭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杜若蘭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眉目間全是濃濃的倦意和擔心,看到他後露出的笑容也顯得十分的勉強。
在一頭霧水中進了客廳,看到曾經在王小平家見過的白髮老人張遠之也一臉憂色的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他開口打招呼,才猛然回過神來和他寒暄,但就是不見給他電話的方羽。
本來他還準備見了方羽和他發幾句牢騷呢,好端端的半夜四點打的什麼電話啊,攪人清夢。還不說原因的讓自己在這麼樣的雪天裡一大早就來省城,難道不知道這一來一去就要在雪路上跑一天麼?
黃橋遊目所及,房間裡到這時還不見方羽的影子,又加上房間裡這兩個人的面色,他不由的心慌起來,也顧不上和張遠之多說,一坐下來就問道:「杜小姐,我兄弟呢?」杜若蘭指了指客廳邊上的一個臥室:「在房間裡。」黃橋一聽心裡又是一慌,方羽的為人他還不清楚嗎?要是沒出什麼問題的話,不管怎麼樣,只要知道自己來了,絕對不會躲在屋子裡不出來的。他是個直性子人,覺得不對,就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要過去看,卻被身邊的張遠之一把拉住了:「他在入定,別去打攪他。」「入定??」黃橋一楞。「嗯,從昨晚給你打完電話來到這裡後,就在那房間裡和根木頭一樣坐到現在了。」給黃橋端了杯茶後,杜若蘭有點不滿的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黃橋一聽沒什麼大事,便放心了不少,又坐下來依然有些奇怪的問到。
看他著急的樣子,杜若蘭知道他和方羽關係特別,於是就一五一十的把她所知道的一切說給黃橋聽,起先黃橋還為自己兄弟的厲害聽的眉飛色舞,不過當聽了天心燈化沙而逝時嘴就張了起來,等聽到王安和那少女瑩瑩就那麼不明不白的走了時,氣的臉都快綠了,只是不停的一口一口喝著面前的茶,壓著胸口勃發的怒氣。
等杜若蘭說到方羽抬頭說他累了時,他忍不住問道:「於是你們就到你這裡來
了?」「嗯,我們走到醫院門口時,王家派人送方羽和張老的行李過來了,還有那兩皮箱錢。」說到這裡杜若蘭指了指靠牆摞在地上的兩個皮箱。接著又說道:「本來方羽是堅決不收的,可是張老說這種人家的錢不收白不收,收了去那些山區蓋學校修醫院也比讓他們揮霍著強,所以方羽才給你打電話,叫你把這些錢都帶回他家去交給他父親,要他父親拿到他們那裡一個叫柳塬的山村裡去蓋學校和給醫院買設備,另外也叫你給他父親和你父親帶話,說他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說完這些他就借口說很累,進了房間,等張老和我覺得不對,進去看他時,他已經定過去了,聽張老說他一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這麼定過去,而且動不動一定就是好幾天,是不是這樣?」
黃橋一聽,苦笑道:「這我那知道啊,不過我要是他,早就收拾那個王安和什麼妖女了,怎麼會那麼輕鬆叫他們走?看來這次是我和老爸看錯人叫他受累了,唉。對了,知道王安到底在搞什麼勾當嗎?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肯說。」杜若蘭搖搖頭:「方羽沒說,我也沒弄明白,看他那個樣子,問他也不會說,所以就沒問了。」
「哦,那你怎麼看起來氣色這麼差?你沒睡覺嗎?呀,難道是因為擔心我兄弟?」大驚小怪的,好像揀到寶了一樣的黃橋賊嘻嘻的笑了起來。
被他這麼突然一鬧,猝不及防的杜若蘭臉騰的紅了起來,不過和黃橋她也沒怎麼客氣:「哈,難道不行嗎?」嘴裡這麼說著,不由的回想起自己和張遠之發現方羽又開始入定後,張遠之擔心焦灼的模樣引起自己的懷疑,追問之下這知道方羽前一次就因為心境不對勁而入定十一天,差點歸道的事情來。
記得當時聽完這個消息後,自己都和傻了一樣楞住了。她還從不知道自以為已經很瞭解了的方羽還會有這麼一個脆弱的死穴,直到張遠之發現她像傻了一樣坐在那裡呆了半天後叫她好幾次,她才回過神來。
仔細的回想過方羽的種種後,她也不得不承認,方羽在有些方面確實還像個大孩子,自己以前被他的內斂和偶爾一露的強悍表現所迷惑,根本沒注意他在有些方面的單純和不足,這次被張遠之一提醒,這才有了明確的認知。
當時她在想明白這些後,還在心裡問過自己,這樣比較真實弱點明顯的的方羽究竟是不是自己應該喜歡的那個方羽?結果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更加喜歡這個即簡單又複雜的方羽,與此同時,她還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幫方羽克服在這些方面的弱點,讓他成為真正強者的方羽。
這個念頭也是在這次經歷這麼多事情後,在瞭解這世上真正真正還存在著一些常人和科學無法解釋的人和事後,才逐漸形成的,要在以前,她怎麼都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那麼詭異和莫名的存在。
有這麼多打算和期望了,她那裡還能安心入睡?就這麼忍著疲倦和瞌睡不停的盼著方羽的回歸,本能的,她相信現在的方羽一定能順利的調整好自己,再次用他恬淡的笑容面對這人世間的醜陋和美麗。
因此,在黃橋賊嘻嘻的打趣面前,她能勇敢的頂回去。
被她這麼很大方的一反問,黃橋倒給問住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只好嘿嘿的笑著說:「當然行,當然行。」儘管嘴上沒佔到上風,不過黃橋心裡還是為自己兄弟終於再次面對感情而感到美滋滋的歡喜,忍不住又拿著怪眼打量了紅雲上臉的杜若蘭半天後,不由的關心到:「我說若蘭,我看你還是趕快去睡一會吧,不然這樣熬夜很容易老的哦,我兄弟等會醒來會心疼的。」本來就紅了臉的杜若蘭聽到他越發放肆的話語後,臉色更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狠狠白了他一眼後,剛要說話,一直在一邊靜靜坐著的張遠之笑了:「是啊小杜,我看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方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你在這裡枯等也不是辦法。」「沒事的,我現在還不累,要是到了晚上方羽還不醒的話我再去休息,多謝張老關心。」也就轉眼的功夫,杜若蘭已經從些微的羞澀中恢復了過來,微笑著回答到。
「那樣的話,你不如自己稍微想一下,叫你身上的種子運轉起來,感覺會好很多
的。」笑了笑的張員之便不再催她,開口指點到。
「種子?怎麼想一下?」杜若蘭一時楞了。
「呵呵,你不用管是什麼,你只要這麼想一下就可以了。」
忽然想起在醫院張遠之給自己測試冷熱左右一事的杜若蘭便依言閉上了眼睛想道:「運轉一下吧,我這會好累。」過了一小會後,睜開眼睛給張遠之說道:「什麼感覺都沒有啊,張老。」話沒說完,就發現坐在對面的黃橋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臉,一臉不能相信的樣子,再看張遠之,也是笑咪咪的看著自己,並不答話。她心裡一動,站起來走到鏡子前一看,可不是很奇怪,就這麼什麼感覺都沒有的一會會功夫裡,臉色已經明顯的好了許多,明亮的眼睛裡此刻幾乎看不到任何疲倦的神色,就在這會,她才發現自己身體裡那種熬夜後僵澀的感覺正在快速的褪去。
驚喜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基本恢復原色的面頰,不由的問道:「張老,這個東西怎麼這麼神奇?我自己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以後我工作就可以更不怕熬夜了,嘻嘻。」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是因為你初次開始運轉它,所以效果會比較明顯,要是你天天練的話,過些日子你就會連外相的變化都察覺不到了,這方面的事情以後你還是問方羽吧,呵呵。」張遠之笑著說道。
「不公平,方羽這小子重色輕友,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他!」在一邊羨慕的快要流下口水的黃橋忽然忿忿的說道。
「呵呵,黃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被它接受的,要是不合適的話,就算強求到,它自己也會很快回去或者消失的,再說練這些要吃很多苦,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何必強求?」張遠之仔細打量了黃橋幾眼後笑到。
「就知道說我不行,不試試怎麼知道?」黃橋儘管已經信了張遠之的話,因為當年方羽也曾經說過他不適合練這些,但還是覺得不怎麼服氣的嚷嚷道。
「如果你實在對這些方面有興趣的話,不若我來教你吧。」出人意料之外的,張遠之忽然說到。
「你來教我?」聞言一楞的黃橋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看起來鶴髮童顏,頗有點仙風道骨模樣的老人,有些心動,但又怕人家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便仔細的往老人含著笑意的眼睛看去,好像不是說笑!
正要說話時就聽到身側門一響,方羽清朗的笑聲傳到:「二哥還不磕頭拜師?張老可不是隨便收徒弟的哦。」
一聽身後出定的兄弟說話了,頭都沒回的黃橋二話不說,跳起來撲通就跪到地上給張遠之磕下去三個響頭。
手忙腳亂的忙過一陣後,有了徒弟的張遠之心情大好,根據他的相術和剛在袖中的馬前課所得,他知道這個黃橋以後在易數上絕對能傳自己的衣缽,因此,一直顯得笑咪咪的很是開心,再加上從房間出來的方羽看上去神清氣爽,一點都看不出被自己所救的人欺騙之後的失望和打擊,心裡更是歡喜,想想這裡也沒外人,於是笑道:「方羽,王安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到現在我還一頭霧水呢,能說說嗎?」
一聽到他問這個一直縈繞在眾人心頭的問題,大家的目光便全集中在方羽的身上,方羽微微一笑說道:「張老,我答應過別人不說具體情況的,不過我可以大概說說我推敲出來的可能。
那個叫瑩瑩姑娘可能因為身上的離魂症代表的先天陰神,而被家裡拋棄,在孤兒院也可能這個原因被人疏遠,她那個養母可能就是陰神宗的人,估計是因為發現了她奇異的體質,所以把她領養了過去,但我對她為什麼不馬上開始訓練她也不是很明白,前面這些我們都聽那姑娘說過了,看她的反應應該是真的,後來在她開始在月圓之夜神遊出了問題後,被她養母救了回來,估計是從那時就開始正式訓練她了,可能是因為方式不完全得法,她在以後的歲月裡,因為自己也開始了修煉,神遊時出現的問題可能就更厲害了,最後進入了魔化的狀態,不得已讓自己門派裡的前輩高人給她下了禁制,但又治不好她的問題。
至於王安,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情侶了,可能是那姑娘後來遇到了王安,兩人在一起發生了感情,但是陰神宗可能不同意,這個你也知道,張老,一旦元陰喪失,按照那姑娘的魔化狀態,非立即斃命不可,而王安又情根深種,不能自拔,可能和他們就達成了一個交易,而就我知道,這個交易已經開始出問題了,所以雙方可能出現了矛盾,本來王安他們注定是輸家了,可沒想到半截忽然冒出你我兩個,機緣巧合下成全了他倆。大體就可能是這樣了。」
「不過我覺得這裡還有問題,按照咱們遇到的陰神宗的宗主和前面那倆人的水準和對他們功法的判斷,那個瑩瑩姑娘按理是不會出偏的,另外,從王安的口氣來看,應該是以陰神宗的人答應治好瑩瑩為交易條件的,還有,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一個隱秘清修的門派為什麼會和一個商人做金錢的交易,他們要錢幹什麼?最後就是,要想救那姑娘,去掉幫倒忙的氣機,直接收功比截功更加有效徹底,為什麼要廢那麼大勁截功呢?」張遠之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疑問。
「至於那姑娘為什麼出偏,陰神宗要錢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至於截功這個問題,我倒是能回答,在我調治瑩瑩姑娘的時候,發現她進入魔化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她本身的氣機已經成為魔化的資糧,要是直接收功的話,會立刻讓她提前魔化形神皆亡,她的這個離魂很奇怪,居然只在月圓之夜發生。」輕笑著搖了搖頭,方羽尋思著說到。
「方羽,那咱們現在準備怎麼辦?那個格戶要怎麼處理呢?」張遠之知道分手在即,便開口問道。
「張老,格戶的去處我已經想好了,我看不若你現在就和黃二哥去見我黃伯,這裡不用再擔心了。」方羽笑道。
「那你……」張遠之看了眼在那裡低頭不樂的杜若蘭一眼後替她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未了,大概還要在這裡留上個三五天,然後便開始我的遊歷。」方羽也望了一眼正看著自己的杜若蘭後答到。
「那好,方羽我們就此別過,希望你這次遊歷一路順風,我建議你去遊歷的時候,千萬不要錯過了大海,大漠,還有大草原,如果有興趣的話,還應該去西藏看看,這些大自然雄偉壯麗的景觀,不去領略一下實在是遊歷中的遺憾,當然按照你的情況,我還是那句老話,多在城市人多的地方走走,只有人多的地方,你才能更快的找到你自己需要的東西,保重啊。」張遠之站來,拉住方羽的手細細的叮嚀道。
「張老你放心,你說的這些地方我都會去看看的,我還想遠上崑崙,去看看西王母的那個瑤池呢,呵呵~」方羽毫不掩飾自己的惜別之情,呵呵笑著說到。
「要上崑崙去找神仙?怕是有人會不願意哦。」提起地上的皮箱,黃橋壞笑著先出了房門。
「對了方羽,我發現你到目前為止,每次遇事,都基本使用氣禁,以後也多注意注意別的方法,有空了多想想《化經》我想對你以後應付類似陰神宗的妖人能有點幫助。
「臨上黃橋的沙漠王前,張遠之又忽然說到。
「謝謝張老,你一路保重!」方羽認真的點頭答到。「張老,黃橋,一路順風。」杜若蘭就在還在繼續下著的雪花中,揮手送別。
沙漠王在雪舞中漸行漸遠,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回到房間後,注意到杜若蘭一直沉默著不怎麼說話的方羽仔細的看了看她後問道:「你整夜都沒休息?是不是累了?乾脆你現在就去睡覺,我也正好出去轉轉,順便找間旅館,等晚點了我回來接你,咱們出去吃晚飯好嗎?」
「你出去找旅館?為這麼?我這裡你住不慣?」杜若蘭聽了一楞。
「這個,現在我再住在這裡好像不大方便。」方羽解釋道。
「你不會這麼古董吧?」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杜若蘭驚訝的問道。完了又淡淡的說道:「如果你要是真覺得不方便,那就去找好了。」
方羽見狀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笑了笑說道:「那你先去休息,我出去走走。」
在咖啡廳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沒幾分鐘,孟勝藍就推門走了進來。性子頗急的她一坐下來就問道:「方羽,我已經知道王安今天出院了,而你和那個張遠之卻沒有一起回去,同時王安身邊忽然又冒出個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羽敏銳的感覺讓他察覺了孟勝藍語氣裡隱含的不滿,知道她可能以為自己給張遠之透漏了消息,於是微微一笑:「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給你說這件事,不過說之前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昨天給我說的事情我並沒有給任何人透漏,包括你表姐。」說完,抬眼看了看咖啡廳外和昨天一樣的天色和雪舞,又微帶感慨的說道:「最近幾天,這裡的天氣真冷。」說完,拿起桌上要好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後,把玩著手中的瓶子,不再看她,也不在說話。
同樣敏銳的感覺到了方羽情緒的低落,孟勝藍這才注意到今天的方羽看起來和平時有些不同,儘管那種感覺很輕微,但以她久經鍛煉的洞察力和女性的直覺,她還是察覺了,她覺得此刻的方羽有一種她從沒在他身上看到過的消沉和失落,同時還有些些微的茫然,這讓她心裡不由的有種歉然和想安慰的感覺。探手過去拍了拍方羽放在桌上的右手,眼睛一瞬都不瞬的看著方羽,輕聲問道:「方羽,你看起來有些不妥,怎麼了?」頓了頓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好像有點過分親熱了,於是在臉色微紅,收回手的同時,垂下眼簾,輕輕說道:「對不起!」一時間她心裡也有點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說對不起。
方羽微微一怔,輕吸了口氣後,把自己的心神調整了一下,這才又微微一笑:「沒什麼,謝謝。」放下手中的水,然後身子微微往前一傾,收起笑容正色說道:「昨晚王安醒了,同時也弄明白確實有異能者在搞鬼,這些異能者來自一個我沒聽說的門派,很厲害,但現在應該是不會再插手這件事情了,至於那個女孩,叫瑩瑩,來歷我也不很清楚,因為我們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再加上因為一些事情和王安有了不同分歧,所以我們就離開了。張老已經回去了,我這兩天也要離開,因為昨天答應過要幫你,所以今天特意來找你說一下,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別的我愛莫能助,抱歉
了。」
說起正事,孟勝藍立刻恢復了警界之花的本色,在凝神細聽的同時,腦海裡也不停的分析著聽到的東西,銳利明亮的雙眼更是眨都不眨的看著說話的方羽。等到方羽一說完,她馬上就把自己心裡的疑點問了出來,她知道,彼此都是一點就透的人,說話沒必要都圈子。
「你說的太籠統了,這裡面有幾個問題,一是那個宗派名字你沒說,二是他們為什麼以前要插手,而現在又不插手了,三是你們和王安會為了什麼事情而產生分歧,我不太能想的明白,當然最後這個問題你也可以不回答,如果是不關案件的事情的話。不過方羽,我覺得你應該把詳細情況告訴我為好,我想我還是值得你信任的,我知道事情絕對沒你說的這麼簡單。」說完,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又伸過去握著方羽的胳膊,不過這次她沒很快收回來,而是又拍了拍他胳膊後,才收的手。
方羽微微的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好說話,不過我信任你,細節告訴你沒問題,但事後有些地方我希望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把你的職業牽扯進來,因為我沒興趣。」
孟勝藍認真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平心靜氣的凝神聽方羽開始說在昨天醫院發生的事情。
方羽也痛快,除了一些不方便說的細節外,基本上再沒什麼保留的把醫院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之後,這才鬆了口氣的說道:「本來如果他們自己坦白出來的話,而確實是情有可原的話,我還想讓他們直接找你,這樣在能幫到你的同時,還多少能減輕事發後對他們的處罰,可惜他們不說,只好隨他們去了。」
「你就這麼叫他們走了?」孟勝藍聽完了,失聲問道。幸好白天咖啡屋裡人不多,音樂又在響,所以基本沒驚動別人。
「是啊,我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走?因為我救過他們嗎?」方羽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你……,對啊起碼你救了他們,他們就這麼走掉,不是明顯的在騙你嗎?」孟勝藍本想說撲滅罪行,人人有責的大道理,可一個你字出口後,才忽然想起對方羽這怪物說這些可能用處不大,如果這道理有用的話,他就不會這麼淡然的坐到這裡給自己說這些了,所以這才臨時改口。不過看起來臨時拿過來的這個理由對方羽來說也不成立,這一點在她說完後就明白了。
果然,方羽聽了後淡淡的一笑:「每個人做事都應該有他自己的原則,在我的原則裡,並沒有狹恩圖報這一條,所以儘管從感覺上他們的選擇讓我心裡覺得失望也很受打擊,但我不會為了自己的好惡去改變原則,所以讓他們走,我自己選擇離開。」
「你,……」孟勝藍一時被他給氣的說不出話來,只好在說了一個你後,低頭端起面前的咖啡邊喝邊整理自己的情緒。儘管心裡不快,但她也知道自己無權去指責方羽說的不對,何況她早就明白就是自己說了也沒用,這一點在從表姐那裡知道方羽的過往後,摻和著自己和他的交往,早就仔細分析並知道了。
所以她現在只能用喝東西來平復自己的情緒,看看冷靜點後,再有沒辦法說服方羽出點力,當然,她腦海裡也不是沒有想過讓國家出面徵用方羽,不過這個念頭轉瞬就被她丟到腦後。因為她覺得,自己更欣賞現在這般閒雲野鶴般的方羽,在他身上,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感受到一種久違了輕鬆和飄逸,儘管是淡淡的。
方羽在孟勝藍喝東西尋思的空裡,也有點出神的望著窗外的雪舞想心事,儘管剛才在和孟勝藍說起昨夜發生的事情時,他口氣顯得很淡然,但實際上昨天王安和那少女瑩瑩最後就那麼失信而去帶給他的衝擊到現在還沒完全平息,儘管昨晚他已經藉著入定盡全力調節自己的心態了,而心態在最近屢次父親和張遠之的幫助下,也堅強成熟了不少,但畢竟被自己費了那麼大勁救出的兩人欺騙了的感覺並不是那麼容易完全消失的,因為他所希望他們做的,只是個事情的真相,如果他們自己不願意,或者是情有可原的話,他絕對可以當作沒聽過來處理的,這點或許在大多人的眼裡是很不應該的事情,在有些人的眼裡,更可能是一種罪行,但在他少許特異的認知裡,對與錯的判斷並不是那麼絕對的……
可儘管這樣,王安他們還是用近乎欺騙的方式選擇了背棄,這讓他對人性再次有了不小的失望和質疑。還好深心裡,他還牢記著父親他們說過的話,還記得自己遇上的另外一些不同的人和事,讓他相信,這人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這件事情對心理的衝擊和和引起的波動還沒完全消失乾淨,但他自己卻從沒後悔過他自己的多管閒事和對陰神宗主說過關於和他單挑的話,因為那在他是另一個原則的堅持。
看著窗外那朵被他盯上的雪花飄飄揚揚自由自在的在風裡打著小旋緩緩的落到地面,消失在一片潔白裡不能分辨,方羽忽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從定境中醒來後,一直被埋在心頭的那種隱隱的不悅和悶氣彷彿也隨著那雪花消失的無影無蹤,精神大大的一振後,他拿起水也喝了一口,放下瓶子後笑道:「要不要再來一杯?這件事我能做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去查了。我看要不這樣,咱們今晚一起去外面吃飯如何?我請客。」
放下基本喝完了咖啡的杯子,孟勝藍被他的提議弄的一楞:「哦?一起吃飯?」她又有了把握不住面前這個男人思維走向的感覺。
「對啊,我已經約了若蘭,你方不方便一起去?」方羽看起來興致不小的問道。「若蘭?!」孟勝藍瞪大了明亮的大眼,任由一縷似笑非笑的神情爬上自己的嘴角,慢慢的說道:「去,當然去。」
列字風水第十三節(完)
從省城頗有名氣的老四川川菜館出來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一出有空調的餐館大廳,便感覺到天氣比前面出來吃飯時還要冷的厲害,看到身邊的兩位女士從頭到腳裹在厚厚的冬裝裡還是不由的打著寒戰,方羽趕緊過去路邊揮手攔住一輛出租,拉開車門請她們坐了進去。
他自己給司機說了地方付過錢後並沒上車,剛想說話,孟勝藍一把就把他拽住了:「想跑?上來再說。」方羽一看口罩後面杜若蘭也盯著自己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本想藉著有孟勝藍陪她的機會,跑去處理駐陣陰魂格盧,順便在外邊找地方住的打算落空了。於是也不在囉嗦,搖頭笑了笑便痛快的拉開前門上了車。他也覺得到現在自己在杜若蘭面前還是有點放不開,不過從此刻起,他是打算徹底放開了,有什麼啊,最多就當是人生路上的又一個挑戰好了,人家一個女的都不怕,自己到底怕什麼啊。在車開動的一刻,他好笑的想到。
等孟勝藍走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點了,方羽坐在那裡看著電視,手心微微的有點發潮,而杜若蘭也一反前面表妹在的那時表現出的那樣健談和開心,只是默默的拿神情有些複雜的俏眼看著好像沒什麼反應的方羽,兩人都不說話,看誰能沉的住氣,一時房間裡只有電視裡的音樂在響。
沉寂了一會,方羽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臉上的汗毛都在杜若蘭的注視下緊張的豎起來了,調整了下心態,微微有些不自然的一笑後剛要說話,杜若蘭神情有些飄忽的先說了:「表妹好像也有點喜歡你,儘管可能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不過我感覺的到。」
方羽一聽,頭都大了,趕忙說到:「那裡有這會事,你別瞎猜。」他還真有點急了,心想,就你一個我都頭大的要死,要是在摻和一個,天~。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於是情急之中,他習慣性的一口長氣輕吸,靈神晉入雲淡風輕的至境,心念一動,便知道杜若蘭說這話的根由,於是自若的微微一笑:「你大概是感覺到有些事好像我倆瞞著你,所以才會有這個感覺,不錯,她私下裡是找我有事,不過因為那些關係到她職業的內部紀律,所以我和她都沒告訴你和張老,而且現在也已經完結了,你不要想岔。再說,她和我一樣,並不是那麼容易對異性動心的人,我想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等方羽認真的說完後,杜若蘭微帶笑意的眼睛就那麼斜了他一眼,好像被他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低頭抿嘴一笑,又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轉,臉上神情有說不出的嬌媚,換句話也可以說是艷麗到不可方物的那種神情。同時,在笑容達到最盛的時候,輕輕的嘴裡就吐出兩個方羽絕對能聽清楚的字眼:「木頭」。
方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拂著面頰有點傻傻的笑著。不過前面有些尷尬的氣氛倒是明顯的輕鬆了下來,同時冬夜的房間裡,有一種似乎很溫情的東西在流淌。
「對了方羽,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已經恢復了不少杜若蘭問道。
「我想就後天晚上吧,反正我在這裡能做的事情也都辦完了。」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她後,又補充道:「你大後天也要開始上班,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不若就走。」
顯然,這補充的一句讓杜若蘭心情大好。她笑著問道:「那你準備去那裡呢?總有個地方吧?」「我今天出去過橋的時候,忽然有了個想法,想就沿著咱們這條大河往下走,一直走到入海口,然後乘船入海,去看看所謂的蓬萊仙島。」說起這些,方羽來了興致。
「嗯,也不錯,黃河萬里入東海,要是沿著大河走下去,你基本上就可以看全張老臨走時所說的大漠,草原和大海了,只是可惜,看不到西藏高原。」一聽方羽說要沿河而下,杜若蘭就明白了他的這麼安排行程的意思。
「呵呵,西藏那邊我準備遊歷完沿河的地方,再看完杏花春雨的江南和神奇美麗的西南後,回來的時候再去,然後沿大河而下,順便看看大禹在這一路上的鬼斧神工,上游有不少據說是他親手開鑿的峽谷,我很想去看看。」說到這裡,方羽已經神遊萬里,臉上一副神往的模樣。
「你好像對大河的興趣比長江的興趣大的多啊,該不會是有偏見吧?」自小生長在大江邊上的杜若蘭有些敏感的問道。
「哦?不是啊,我只是因為自小生長在大河邊上,所以對它感覺更親切些而已。應該是沒有偏見吧?」方羽聞言一楞後,琢磨著自己的內心,不很確定的說到。
「我覺得你有,如果你真是像你前面所說的那樣,這次出來是為了找自己的方向而遊歷的話,我覺得你也應該同時感受下長江流域的文化,要知道,那也是整個中華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何況,你崇尚的老莊也算是長江流域的人。」杜若蘭說完後,又有點若有所思是說道:「其實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你更應該去外面看看整個世界,就知道這個天地到底有多大。」說完,有點深意的橫了他一眼。
方羽聽了,儘管不很明白她最後那眼的含義,但也多少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有些地方有意見,於是很誠懇的笑著問道:「若蘭,你說的很對。你是不是覺得我想的或者做的有些地方視線狹隘了一些,或者有別的什麼不對?」
杜若蘭一看他很認真的樣子,於是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想法:「既然你這麼問,那我就說了,不對的地方你就當是警惕吧,儘管你平時顯得彬彬有禮,同時也很照顧女性,但本質上我覺得這是你身上很重的大男人主義的一種隱性反應,而且你說的不錯,你看問題有些方面的視線確實狹隘了些,傳統的東西儘管有不少好東西,但我覺得有時候你也未免太過古老了,有時候古老到讓人都覺得……」說到這裡,看到方羽愕然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我不說了,暫時也沒別的了,看你那呆樣,難道我有說錯嗎?」
方羽苦笑著搖了搖頭,邊在心裡自問,邊斟酌著怎麼回答。他覺得因為年齡和閱歷以及學識的關係,自己的視線有時候或者會顯得傳統和狹隘一些,但大男子主義這個東西他覺得有些冤枉。正要開口請教怎麼樣才算不是大男子主義的時候,還帶著笑容杜若蘭又說話了:「對了方羽,我本來還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要問你呢,剛這麼一打岔給忘記了,你困不困?困了先去睡覺,咱們明後天再問也行。」
方羽微微一笑:「我沒問題,只要你不困就可以。」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琢磨她要問什麼,慢慢的,他已經開始有了杜若蘭並不比孟勝藍好應付的感覺。
「我剛睡起來不久,怎麼會困呢?」看了眼腕表,還不到十一,於是她又說道:「前面我聽張老臨走的時候,說什麼格盧,格盧是誰?為什麼要處理他?能說說嗎?」
看著她好奇的眼神和興致勃勃的樣子,方羽點了點頭。
等聽方羽說完後,杜若蘭心裡既為聽事情覺得有點悲哀,又為方羽經常碰上這樣的難以兩全的事情而感到有些可笑,同時更為前面剛失去的天心燈有些惋惜。起身給方羽和自己的茶杯裡又添滿水後,她順勢坐在方羽身邊,說道:「又是個和謝海添類似的悲劇,現在天心燈又沒了,你準備怎麼處理他呢?是放手不管了還是……」。她不太希望的結局她沒說出口。
「怎麼會放手不管呢?」方羽奇怪的反問道。
「本來我以為王安他們都那樣了……恩,你說你想怎麼處理他吧。」稍微一想就明白自己有些地方一時沒想清楚的杜若蘭不在解釋了,直接問道。
「本來我也很覺得很棘手,不過昨天我忽然在那個陰神宗的宗主消失的那一瞬,想到了個辦法,本來想今晚就去處理的,結果沒去成,那就等臨走時再去吧。」方羽笑道,眼神裡有開心的光芒在閃動。經過這會的交流後,他慢慢的適應了在杜若蘭的注視和身上淡淡的甜香裡說話,開始和在家一樣,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了還是年輕人的本色。
「哦?別買關子了,說啊。」杜若蘭笑著伸手推了他的胳膊一下。
「我想用他布的那秘陣,和青龍坡那裡本來就有的那股異力,把他的陰靈煉出來。他能自由移動後,叫他去給王聞川當陰護法。反正我估計王聞川現在也正需要護法。」
方羽忍不住開心,微笑著說道。這個格盧實在是叫他費不少的心思,現在終於想到一舉兩得的辦法了!
「王聞川又是誰?」杜若蘭知道如果自己忍不住好奇,要問他用什麼辦法把陰靈煉出來,估計又要讓他覺得吃力,因此就沒打算問,知道他既然說了,就會有自己的辦法,不過這個從沒聽過的人名卻是不能不問,現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多知道點方羽的過往,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心裡會安穩一些。
方羽見問,知道又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洩露出來了,不過這會也沒覺得有什麼,於是又把《傳承》裡發生的事情給她詳細說了一遍,直叫杜若蘭聽的目放異彩,津津有味。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快快招來。」杜若蘭在開心之下,準備放開手腳嚴刑逼供了。
「你不睏嗎?都十二點多了啊。」方羽拉過她的胳膊看了眼表後笑道。
「不困!你快說啊。」杜若蘭就勢拉住他的胳膊搖到,臉色微微有點泛紅。
方羽心念一轉,驚覺自己好像越陷越深了,再加上這麼晚了,說《前生》的事情給她聽怕嚇著她,於是本能的搖頭說:「沒有了,沒有了。」
「真的?」杜若蘭直覺裡覺得還應該有些才是,不過同時心裡也明白,要是一下子問的太多的話,很容易叫方羽覺得自己太過癡纏。於是放開他的胳膊借喝水的功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放下茶杯說道:「就信你這一次。現在問最後兩個問題,王家的事情你真決定不再管了?」一想起令她疑竇從生的王安和那叫瑩瑩的姑娘,她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儘管到現在還不是完全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會事,可他們最後的選擇讓方羽受到了傷害,這讓她在心裡覺得很生氣,儘管她沒表現出來。
「能幫他們做的我都做完了,我還能管他們什麼?」方羽自嘲的笑了笑。
「我主要是覺得那姑娘有點可憐,要是陰神宗的人再去糾纏的話……」有些言不由衷的,她說道。到現在她基本肯定了自己前面的猜想,表妹這次來可能和王家有關,那絕對不會是什麼輕鬆的事情。不然方羽不會到現在還不說的。
「呀,你不說起我倒還忘記了呢。」嘴裡說著,方羽坐直了身體,虎目一亮,右手隨手一揮,變魔術似的,手中出現一個碧綠的指環,看了看,順手裝進了口袋。
「啊!那是王安從病房的地上裡揀到那個指環,怎麼忽然就跑到你手裡了??」瞪大了眼睛,杜若蘭驚訝道。她明明看到方羽手上剛才沒有任何東西,怎麼轉眼這個本該是王安那裡的指環就出現了。要是換個人,她一定以為是在變魔術,但是對方羽,她知道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方羽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呵呵,這個東西留在他們那裡只是個禍害,既然已經幫了他們,那麼就幫到底好了。」方羽避而不答東西是怎麼來。
眼波流轉,杜若蘭知道方羽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也就不問了,反正方羽身上希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這一次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相信以後會有機會的。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問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那個陰神宗的宗主是不是很厲害?」問起這個,杜若蘭的面色不由就凝重了起來。她還記得方羽在醫院好像是被人家暗算了,可他自己還不知道,要等張遠之提醒才可以發覺,所以不免為已經說了要和對方單挑的方羽擔起心來。
方羽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扶在膝蓋上的手說道:「當然很厲害,不過他要不是乘我連番救人後有點虛弱和大意的空擋,也不會那麼輕易用變自神交的精神異能影響到我的神識了,以後,呵呵。」虎目閃過精光的方羽笑著打住不說了。
「神交?」杜若蘭忍不住又有點好奇的問道。不過等方羽微笑的眼睛看過來時,也不由的俏臉一紅,嗔道:「不問就不問好了,小氣鬼!明天陪我去逛商店,現在去你昨天入定的房子睡覺,我累了。」說完,站起來逕自回自己房裡去了。
方羽一聽明天要去逛商店,頭皮發麻的苦笑著搖頭,也站起來走過去關掉早就不知道是演的什麼東西的電視,就那麼繼續苦笑著進了自己的客房。他,至今還沒忘記當年陪另一個女人——唐麗君去逛商場的痛苦經歷。
在關燈入定的前一剎,他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凡是女人都愛逛商店?這是為什麼呢?」隨即進入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憂的大定。
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雪終於在方羽要走的那天傍晚停住。隨之而來的,是連素來習慣了寒冷的西北人都人忍受不了的酷寒。零下20度左右的氣溫使得暮色早早籠罩住了的街頭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就在這樣的夜色裡,方羽依然平靜而又堅決的婉拒了杜若蘭數次明顯或婉轉的挽留,在神情複雜的杜若蘭和趕來送行的孟勝籃的不悅的目光裡,踏上了他預定的行程。
儘管他知道不讓她們到車站送行的要求有些過分,但他還是硬讓她們答應了,因為他在上車前,還有事要去處理。
輕快的走在幾乎無人的街道上,感受著冰冷如刀的寒風刮在臉上身上的動人感覺,這兩天來有些因為半封閉而顯得有些遲鈍了的六識在冰涼的夜裡顯得格外敏銳,天地冷寂,有些久違了的輕鬆感覺讓他的心靈分外空靈,當然,昨天被杜若蘭脅迫著剪成短髮的頭在夜風也多少有點涼涼的快意。
把心神浸入無邊無際的夜色,任由靈神貪婪的感受著自然風暴的魅力,就在越來越淒厲的寒風裡,在同樣越來越快的的步履中,他定水無波的臉上的臉上湧出淡淡的笑意,他這時正在想等會要睡覺的杜若蘭如果看到枕頭下面失而復得的天心燈時,該是什麼樣的心境。
在天心燈為了他而化灰消失的前夕,就在最後的光芒黯然淡去的那一刻,在一種似曾相識的異境裡,他的靈神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看到了天心燈自古到今的傳承的經歷,儘管在震撼中,大多的內容被他忽略不記,但就在那一刻,他已經明白只要世上還有他這種人在,天心燈就永遠不會在這世間消失。而現在,他不過是提前幾十年讓天心燈重新出現而已,當然,此時的天心燈並沒有當初的那般靈異。現在的天心燈只不過是他給她的一種信心或者是一種承諾而已。
雖然只在一起待了短短的兩三天時間,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一種彷彿熟悉了一輩子般的那種感覺在他和杜若蘭之間迅速產生,那是一種很難言傳的動人感覺,儘管倆人的實際接觸也只到在上街的時候相挽而行的階段,但在精神上,他相信,她也和他一樣,有著同樣不棄不離的那種感覺,那是他在被陰神宗宗主用變自神交的精神異能觸發後,才自然而然的出現的那種狀態裡獲知的信息,無關被他自己刻意封閉掉的靈眼。
一直以來,因為對感應他人精神領域的不悅感覺和深心裡對人性的期望,他在發覺到自己的靈眼能隨時隨地的具備他心通等種種異能後,就刻意的封閉掉了它,同時也自覺不自覺的避免自己在這方面的探索。儘管他知道,修煉到了最後,所有的宗派中的高段法門都是在精神領域(修性)方面下功夫,但他還是盡可能的束縛和限制著自己在這方面的探索,不為別的,只為了內心至深處對人性的憐憫和悲哀,甚至是恐懼。當然這也包括他自己。
按照正常的修行法門的進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來自天心燈異能的下,在他身上勉強的維持著出現了。光靠著對自身心靈不斷的淬煉,他一步一步的渡過了不少難關,本以為可以這麼繼續下去的,但在先後兩次接觸到同樣高明到至微之境的陰神宗密術後,這種想法被粉碎了。特別是陰神宗宗主精神異能在不知不覺間的侵入,更是激發了他本身能量自動的反撲和他對此事的反思。
就在和陰神宗宗主說話的同一瞬,震驚之餘的他腦海閃電在問自己:「自己這次出來,明面上說的遊歷,實際上不就是要打開心結,無畏的去面對這世間的種種一切嗎?老子不也說,無為而無所不為嗎?更何況自己早就明白知其白守其黑,知其雄守其雌的道理了啊,竟然一直讓自己憋悶到現在,可笑啊。」
瞬間的明悟讓他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放開了自己在這方面的控制,當時抱著天下事,有陰就有陽,為什麼要一直逃避?這個念頭的他,以一種非常輕鬆的方式和對方展開了精神層面的較量,讓忽然之間摸不清深淺的陰神宗宗主最後只能就那麼虎頭蛇尾的離去。
而隨後的王安和瑩瑩的背棄儘管極大的加深了他對人性的失望和厭倦,但在另一個方面,也加速了他對精神方面探索的興趣,「到底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就因為這些,所以他在回到杜若蘭的房間後,立刻進入定境去領悟,同時在出定後一直不停的默默思索著這方面的東西,而略有所覺的精明的張遠之在臨分手前的點撥終於使他在咖啡廳裡看到落雪後的那剎那,完整的打開了心結,同時也讓他清晰的制定出了自己遊歷的路線,他要藉著自小哺育自己的大河和它流域的天地,來最大限度的鍛煉自己的靈神,讓自己的精神在某個層面上真正和這恆久存在的天地融為一體。
「讓我好好體驗一把什麼才是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吧~。明悟的當時,他無屆弗遠的心靈發出了這樣的吶喊。
就在狂風捲起積雪的飛揚裡,方羽來到被雪覆蓋著的廢墟,看了看科技園四周死寂的漆黑後,方羽臉上露出輕輕的笑意,知道在這麼冷的天裡,就算有人值班,一般也不會跑出來在這樣的寒夜裡理會這廢墟裡的響動,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找了個乾淨點的地方放下身上背的背包,方羽的身子還沒在廢墟中間站穩,就感到身邊的空間裡傳來一陣明顯的波動,郊外曠野裡風在這陣波動著的扭曲裡被遠遠的隔開,廢墟的中心成了一個寂靜到叫人不能相信的世界。
就在那種令人微微眩暈的扭曲中,格盧所幻的離火之精就那麼彷彿來自幽冥的在方羽面前不遠處出現,他有些僵澀的聲音同時在方羽腦海裡響起:「凡人仙家,今天是來收我魂魄的麼?」僵澀的聲音竟然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淒厲和悲憤,同時,隨著聲音,那青白色的濛濛光焰開始搖曳著明滅,整個空間裡的扭曲也開始加劇。
方羽見狀微微一笑,也不做什麼太多的提防,只是讓自己開啟的靈眼接觸到格盧的光焰,然後閉上眼,引著格盧的陰魂去感覺自己心中的善意和打算。
那是一種方羽從未體會過的奇妙感覺。和鬥法時元神互撞的瞬間如狂潮般湧來的識靈完全不同,那是一種潺潺小溪般輕柔和明淨的感覺。緩緩的,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格盧與自己的靈神完全迥異的陰靈怯生生的猶豫著、小心著往自己敞開的識海裡漸漸入去,而自己在敞開識海的同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格盧也在慢慢敞開被緊緊封鎖著的識靈。
在切身的體會到格盧心靈的最深處那些讓他都幾乎氣血浮動,靈神中怒氣勃發的往事的時候,格盧也從他的識海裡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空靈和雲淡風輕的自如,那是一個天高雲淡、不迎不拒的世界,就向他自己小時候在自己的青龍坡頂上,無憂無慮的躺在陽光下,在風聲,鳥聲和樹葉的搖曳中昏昏欲睡的那種自在和自如。
沒有一點徵兆的,幾百年來除了恨和怨等等這些負面情緒外再沒有任何其它感受的陰靈格盧,忽然就有了想哭的衝動,那是一種彷彿回到童年時候的熟悉和觸動,那是媽媽懷裡無憂無慮的時光。在劇烈的顫抖裡,他的陰靈電也似的退出方羽的識海,緊接著廢墟裡響起來撕心裂肺的淒厲哭嚎聲,先是一個聲音,接著是千百冤魂能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和淒厲的呼喚,無數股比漆黑的夜色還要漆黑的霧氣從廢墟的中心伸騰起來,瀰漫在廢墟的上空,那淒厲的叫聲夾雜在呼嘯的夜風裡,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羽臉色有些淒然的就那麼站在廢墟裡,任由一道又一道的黑霧從自己的衣間髮梢掠過,一直等到黑霧散盡,鬼哭漸歇,這才對暗淡和萎縮了不少的光焰緩緩問道:「你準備好了嗎?」光焰在瞬間明滅了兩下,緊接著格盧明顯暗啞到幾乎不能分辨的聲音從光焰裡傳出:「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只不過是一個殘缺不全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陰魂而已。」話音一落,暗淡的光焰頓時又小了很多。
方羽一看,喝道:「不要說話,難道你想連陰魂都不要了嗎?」說完,全身銀濛濛的明光一漲即滅,在雙手下擊的同時,方羽輕聲說到:「只為了心安而已。」聲音落地,已經散發著銀色光芒的雙掌同時落在雪地上。
在亂雪的紛飛裡,他修長的身影輕霧一般的消失,再出現已經是在科技園外面的公路上,背上手裡的背包後,他轉身,抬頭,感受著腳下傳來的劇烈震動,往夜空裡那高高沖天而起的積雪和塵煙中那一道宛若流星般劃過夜空的晶芒,微笑著說道:「幫你是因為你比很多人都有血性。」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那麼無聲無息的融進漆黑冰冷的夜色裡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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