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武林新史 第八卷 踏破賀蘭 還我河山1
    戰罷,李丘平耗盡了所有的精神力,在失去意識之前,卻還隱隱聽到了靈婆婆的傳音:「小子不錯,記得有空來南疆一行啊!」

    完顏宗弼敗回汴京,再議整軍迎敵,偏諸將垂頭喪氣,莫敢言戰,連最後逃出戰場的羿九陽、狼神等人,都是心有餘悸,不敢妄言。

    這一戰金軍大潰敗,損失慘重,而天鷹堂卻還保有一定的力量,蓋因大敗時這些人並未替友軍斷後,一眾武林高手跑起來,自然是要快過尋常士兵許多的了。

    完顏宗弼復傳檄河北,調集各路兵士,居然無人到來。是時中原一帶,如磁、澤、潞、晉、洚、汾、隰諸境,多響應岳家軍,遍懸岳字旗幟。父老百姓,爭備錢糧,饋送義軍,民心所向,皆望故國。

    其時,就連金陵將烏陵噶思謀及統制王鎮,統領崔慶,偏將李凱、崔虎、葉旺等,俱有意降宋,還有龍虎大王以下的將官忔查,千戶高勇等,亦密受飛旗榜,連韓常也欲率眾內附。

    金國勢力在中原一地的全面崩潰已在旦夕之間,完顏宗弼自知危急,乃聚忠心下屬商議,長歎道:「我自帶兵以來,從未有這等慘敗。今已至此,還有何言!」隨即帶領親卒,乘馬欲離汴京。

    完顏宗弼方擬出城,忽然有一書生,叩馬諫道:「王爺勿走!岳少保不久必退!」

    此人正是宋楚材,決戰時岳飛命人將其送往後營,卻給他想法子殺了兩個衛兵逃了出來。宋楚材是正宗的南方人,頗有謀略,但卻被完顏宗弼以重利收買,從而在大宋臥底數年。

    宋楚材對大宋國的政治內情早已瞭若指掌,決戰時因李丘平的干擾,打亂了他為金國立功的意圖,此時一看機會到來,如何不諫!

    完顏宗弼在馬上答道:「岳少保四萬人,破我十萬精銳,他手下能人無數,那獅吼神將更是威不可擋!汴京人士,日夕望他到來,我難道坐待俘囚,不顧生死了麼?」

    宋楚材笑道:「王爺說錯了,從古未有權臣在內,大獎能立功於外者。岳少保尚且不免,怎得成功哩?什麼獅吼神將,不過一武夫耳。沒有了岳飛,他什麼也幹不了,王爺何須掛懷。」

    完顏宗弼大悟,乃返轡回入,仍留汴京。

    此時,氣吞金虜的岳元帥,正召諭諸將,整裝待發,且傳語道:「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眾人慨然應允。

    言未已,忽有朝使到來,促飛班師。李丘平但覺心頭一寒,明明早已有所準備,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使者難道是從天上飛下來的麼?

    岳飛沉住氣,向朝使問道:「這是何故?」

    朝使答道:「秦丞相與金議和,已有頭緒,所以請少保還朝。」

    岳飛只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霎時間滿臉通紅,乃憤然道:「恢復中原,十得七八,奈何中道班師?你且回去,我自會上表皇上。」

    岳飛身邊諸人皆以怒目而視,朝使不敢多言,默然離去。

    岳飛即日上疏,略言:「金人喪膽,盡棄輜重,疾走渡河,現在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正當猛進圖功,時不再來,機難輕失」云云。

    而這個上疏卻先到了秦檜手中,秦檜得岳飛奏,懊惱非常,於是想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秦檜先致書張俊、楊沂中等,令其他諸路宋軍速回,然後上言:「飛只孤軍,不應久留。」

    高宗不知為何,不顧身邊一位皇妹的勸阻,竟然糊糊塗塗的就隨便應了一聲。那位長公主忿而欲殺秦檜,然皇家之人親手誅殺朝廷重臣,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饒是這位長公主心狠手辣,一時間卻也下不了手來。

    司徒軒遙遙的張望著北方,無奈的神情在他臉上表現得分外清晰,李丘平和他們二十個師兄弟交代的事情言猶在耳:「各位,此戰我大宋必勝,但我卻懷疑朝廷會有所變故,不利岳元帥指揮軍馬。丘平請各位師兄在決戰開始以後立刻潛藏蹤跡,奪取沿路的幾個驛站,我希望只能有消息由北往南傳遞,由南向北的,請諸位師兄一應攔下。不過,此事非但沒有任何功勳,而且還是重罪。事關重大,鐵血盟裡除了各位師兄,丘平再不放心交給別人了!」

    當時的司徒軒和其他五嶽派弟子一樣轟然應允,李丘平在他們心裡的地位並不在新授師長之下,李丘平的話,他們是會聽的。如此秘密而重要的任務,確實也只能交給五嶽派的同門,司徒軒等人也並不在乎名利。

    當時李丘平神情之鄭重,實是眾人首次見到,那種生死攸關的表情,任誰看到了都不會忘記。李丘平顯然是極不放心,臨了,還說了一句:「有些消息實在攔不住就算了,但若是朝廷開往前線的『金牌』,則無論如何都要攔下,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在所不惜!若稍有力不從心,即刻報我,我再派高手相助。」

    司徒軒方才就的眼睜睜的看著連續幾道金牌路過,但他卻無能為力。他們這些師兄弟被李丘平派出後,就沒想過能輕鬆完成任務,但卻也抱了見神屠神,遇佛殺佛的決心,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是,阻止他們的那個人,卻真的讓他們無從出手,只有屈服!二十個一流高手,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放棄了李丘平苦心交代的任務,連信息都沒有傳給他一個!

    而此時,李丘平還以為司徒軒等人已經被某些不可抗拒的力量,以雷霆之勢盡數滅絕了!否則,如何解釋這連一個消息也沒有的古怪局面。

    但李丘平也無暇再為這些師兄們擔心,一天之內,岳飛接到了朝廷發下的十二道金牌!這和李丘平所知道的情況別無二致,以他的沉著,卻也慌了手腳。

    岳家軍眾人與李丘平一樣憤慨,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事情的嚴重,如果一切都按照原來的歷史發展,那麼大宋將失去這唯一的一次中興的機會。

    岳飛悲憤交集,沉思了許久,乃當著三軍之前向東面拜倒,道:「十年之功,廢於一旦,如之奈何!!!」

    岳飛拜畢泣下,遂下令班師。

    「不可!」李丘平雖然腦子裡混亂之極,卻知道岳飛不能回去,於是進言道:「岳帥不聞,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這每一寸土地,可都是眾將士的血和命換回來的,岳帥可還記得楊公麼!」

    岳家軍眾人早已徹底改變了對李丘平等人的看法,李丘平帥台吟詞,有若神人,眾將士若是再不明白當時他不親自出戰的用意,那就真的是白癡了!而狄戈勇武無匹,奪得首功,便是楊再興重生,也就僅此而已!

    岳家軍眾人早將李丘平等看成了天祐大宋的一支神兵,崇敬有加,而李丘平此時的話語,更是每一句都說到了眾人的心底裡。眾將士浴血苦戰,而朝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所有的努力全部斷送,若不是岳飛軍令嚴明,眾人只怕早將那傳送金牌的人給殺了!

    岳飛淚猶未干,拍案道:「本帥豈願班師!但朝廷強令,撤了各路友軍,我部已經成孤軍,此一也;自古以來,卿等可曾見朝廷一日內連下十二道旨意於外將麼?飛若堅持不退,同造反何異?此二也。這般情形,豈容本帥不退?」

    「岳帥怎知這十二道金牌是皇上所下?若是權臣妄為,豈不是錯過了大好戰機?」李丘平還想再努力一下,手指北方道:「汴京離此不過數十里,丘平等願再出死力,拿下汴京不過十餘日之事耳,那時元帥留下一支偏師,再領兵回朝,又有何不可呢?」

    李丘平很清楚,岳飛根本就不在意所謂的孤軍,此時民心可用,糧草豐足,便是一支孤軍,要直搗黃龍,又有什麼不可能的?他真正在意的,就是那「造反」二字!

    李丘平這麼說,已經是很明確的指責並懷疑了朝廷的那個人,當今之世,能在岳飛面前稱為權臣的,卻還有誰?岳家軍眾將心知肚明,便都不說話,只盼岳飛能改變心意。場中寂靜一片,只有一陣陣掠過的熱風,吹得戰旗發出壓抑的聲響。

    岳飛搖搖頭:「如此重大之事,他怎敢胡來!而且,便是皇上不知,本帥也只能當它是真的聖旨上!忠君報國,不能忠君,何言報國?李少俠不要再說了,本帥之意已決,你也帶著眾位義士回南方吧,改日我主定會認清奸臣小人的面目,咱們未始沒有機會捲土重來!」

    李丘平終於絕望!

    軍馬早已經整備妥當,岳飛本來即刻就要班師,不料卻在營門被聞訊而來的百姓阻擋。

    百姓們遮馬挽留,且泣且訴道:「我等戴香盆、運糧草,迎接官軍,金人早已知曉,相公若去,我輩無噍類了。」

    岳飛亦悲泣,取出那十二道金牌指示道:「我食君祿,盡君事,既奉君命,不敢擅留!」

    百姓聽了岳飛之言,頓時哭聲震野。岳飛沉吟了一陣,乃下令道:「願從我去者,可速即整裝,我當再待五日,到時與諸位一起南返。」

    百姓們這才稍止哭聲,於是奔走傳告,整理行裝。

    李丘平渾渾噩噩,安排好的事情竟然毫無用處,歷史的車輪依然固執的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行。早知如此,卻又何必來摻合什麼宋金大戰,反正這一戰岳飛也是贏定了,而最終這該死的宋王朝也還是會把這大好河山拱手讓給金國的,自己又算是什麼?一個被規則嘲笑的,自不量力的傻瓜罷了!

    李丘平還沒想到要怎麼和一眾鐵血盟的兄弟解釋。保家衛國是他說的,扶宋抗金也是他說的,而這麼個結局,大概沒有人能夠接受吧!雖然他已經盡力了,但死去的弟兄們,他們的生命價值又在哪裡呢?

    「丘平!」

    「嗯,什麼事?」李丘平一邊走向自己的營房,一邊強自穩定情緒,竟然沒看到若雨就在旁邊等他。

    「有個人想和你談談。」若雨道。

    「哦,是誰啊?」

    「你跟我來。」若雨說罷,轉身向軍營外奔去。李丘平失血過多,身體還沒有恢復,她也沒走得多快。

    二人來到一個小小的山頭,山上立有兩人。李丘平抬頭一看,其中之一竟然是莊子柳,他也從揚州趕到這裡來了。而莊子柳身邊那人長髮披肩,身上充斥著無匹的霸氣,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君臨幫幫主連城。

    這兩個人怎麼會突然站在一起的?李丘平眉頭一皺,道:「連幫主?」

    連城面帶微笑,道:「李少俠,咱們又見面了。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趙氏王朝,就是這個樣子了!你要為他們賣命,他們可是不會領這情的,一個快要死掉了的完顏宗弼也能把那幫白癡給嚇趴下!李少俠,現在連某再次邀請你加入我方,你可願意考慮一二麼?」

    李丘平沒好氣的道:「誰為那姓趙的賣命了!李某人為的是家國天下,為的是我華夏民族,要李某人幫你?好啊!咱們去把汴京打下來再說!」

    「哈!哈!哈!哈!」連城放聲大笑,道:「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咱們還真是想到一塊來了!」

    李丘平愕然,自岳飛決定撤軍後,他一直在懊惱不能拿下汴京,是以,連城再次招攬於他時,他也就隨口說了出來。什麼叫英雄所見略同?莫非這人腦子進水了,還真想獨自去攻打汴京?

    「連幫主想攻打汴京?」李丘平帶著懷疑的口吻問道。

    「正是。」連城說得斬釘截鐵。

    李丘平望了一眼莊子柳,說道:「完顏宗弼雖然新敗,手裡最少還有兩三萬人馬,岳家軍沒有帥令是絕對不會派出一兵一卒的,不知連幫主帶了多少人來?」

    連城道:「不多,一共一千人,目前就埋伏在汴京城外二十里處。」

    「一千人?你那是天兵嗎?汴京城高牆厚,你帶一千人就想拿下?好嗎,就算加上咱們鐵血旗的五六百人,一千六百人,一比二十,敵人還有堅城可守,連幫主認為有多少勝算?」

    「我認為咱們至少有九成勝算!」李丘平剛說完,莊子柳在一旁接道。

    「莊兄你?」

    莊子柳點點頭:「我前日裡帶著一批兄弟趕來這裡,路上遇到了連幫主,當時咱們已經知道了朝廷命令岳帥班師的情況,連幫主和我說了他想攻打汴京的事。莊某想了好一陣,也覺得此事可行。」

    李丘平暗自噓了一口氣,剛才看到二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點懷疑莊子柳原來就是君臨幫的人,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就已釋然。

    李丘平接著道:「好,我相信憑二位的謀劃是有可能奪下汴京,但這樣一來,那汴京就成了金與宋的交界之處,此乃百死之地,無論金國還是宋國,都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地方,卻不知連幫主要如何應對今後兩國的反擊呢?」

    連城笑而不答,莊子柳道:「連幫主和我說了這件事以後,莊某也曾仔細斟酌了一番,汴京是百死之地不假,但卻沒有兄弟你說的那麼嚴重!」

    「哦?」李丘平訝然道:「願聞其詳。」

    莊子柳沉吟了一下,說道:「此時岳帥撤軍,表面上是得勝而還,實際上卻是雖勝尤敗,朝廷不但拋棄了中原這片國土,連著這一帶民心,也都徹底拋棄了!」

    此事李丘平早有想過,點頭道:「不錯,朝廷說撤就撤,絲毫不顧念百姓的感情和安危,自此以後,宋王朝再不可能激起此地像如今這樣的愛國熱潮,趙構之愚,古今僅見!」

    莊子柳點點頭,接著道:「但是對咱們來說,這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李丘平何等機靈之人,先前只是一直懊惱於朝廷的黑暗以及岳飛的愚忠,這才有些茫然,莊子柳的話就如撥開雲霧的一陣狂風,頓時間就讓他的天空晴朗起來。民心可用,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條件嗎?

    莊子柳見李丘平做出恍然的神情,於是暫且按住原來的話題不說,便道:「李兄弟可還記得那首詩麼?『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你當時還說,咱們大宋少的就是這點氣血,這點血性!就算咱們盡數死絕了又如何,至少咱們盡力了,咱們的死定能激發出其他義士的血性。咱們大宋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這點血性,只要咱們大宋人心齊,血性足,則莫說保家衛國,橫掃天下又是什麼難事?莊某現在就想問一句,這些,你還記得麼?還打算繼續這麼幹麼?」

    連城一直在旁默不作聲,聞言也不由動容,讚道:「說得好!」

    李丘平抬頭仰望著天空,胸間豪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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