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去保鏢?」李丘平驚訝地道。
「不是讓你保鏢,是讓你代爹我去外邊耍耍。」李勝賓神情鎮定。
回到家才剛兩天,丘平可不想就出遠門。何況自從上次和師父試劍後,丘平對自己的武功已經有了很大的信心,回到家後又和父親對練了一番,父親又指點了混元功如何融入劍法和其他武功的要訣。現在的丘平雖然還沒有把混元功練到第七重,但是氣與劍和,短短的兩天中所習武功就達到了融會貫通。就算再與師父交手,丘平也自信不會再像上次那般狼狽了。有了信心後,丘平也幻想過行走江湖的情況,總之是高來高去,行俠仗義,廣交高手,斷沒想過要和父親一樣走鏢。直到現在丘平仍然不明白父親為何要一直做著保鏢這一行。以父親的武功見識,若只是為了養家餬口,那猶有許多更好的路子。這還不算母親出身江湖世家的這層關係。
李勝賓接著道:「這次收貨家是在姑蘇,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你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帶你去過一趟四川就再沒離開過這湖湘之地。這次也不是什麼重鏢,局裡打算派兩個鏢頭四五個鏢師,也輪不上你出手,你就是代替父親應個景,順便去那可比天堂之地玩玩,聽說那蘇杭胭脂水粉之物也好過我衡州甚多,你可帶回一些給你娘用。」
唐萍本來不同意讓丘平這就離開,聽到這裡不由啐道:「老沒正經,這把年紀了還使的什麼胭脂水粉,沒的讓孩子人笑話。」
李勝賓乃做驚訝狀「什麼叫這把年紀了?昨天老文還和我讚你來著,說是弟妹平常都吃的什麼啊!怎麼好像是越活越年輕了,尤其是那眼睛,亮得能點燃空氣了,趕明兒個讓我那老婆子也來和弟妹取取經。」李勝賓學著文治的語調,狀極搞怪。
「你們男人真是」唐萍自幼修煉暗器,眼光銳利,本就是心中得意之事。丈夫所言極是合心意,女人再強了也沒有不喜歡被人誇的,尤其是誇自己的容貌偏又能切中要點。只是兒子在旁,唐萍雖然心中歡喜,卻也有些不好意思。
「丘平你看你娘象多大年紀?我看別人最多以為二十出頭!」
「爹你什麼眼神,我看娘頂多十八,我和娘走出去人家一定以為我們是姐弟倆!」丘平豈是不懂湊趣之人,聽得老爹存心討好,也便幫上一口。
唐萍終於受不了父子二人調侃,丟下一句「兩個人沒正經鬼扯!我去做飯了。」便既匆匆離去。
李勝賓便在身後叫道:「我帶兒子去局裡,遲點回來吃。」
三湘鏢局,丘平看著眼前的大箱子皺眉問道:「這就是壓保的貨嗎?是什麼東西?」李勝賓和文治對視了一眼道:「先別管它是什麼東西,這次任務的詳情為父先交代你一下,路線和其他瑣事你都不用管,記著一點,路上如果有劫鏢的,不用動手隨便他拿。你的任務就是走到地頭,如果鏢被劫了,就和主人說被劫了,說完就走。如果沒有人劫鏢,那就送給主人,他們如果客氣要招待於你,你就只管笑納。」
「完了?」
「完了。」
丘平心中暗道:「莫非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拿我當恍子了?真正的鏢貨自有高人護送?哼!再若多言怕要讓父親小瞧了!」於是正而八經的道:「這個任務想來兒子能夠勝任。」丘平也給他來玩個高深莫測。
果然,文治見丘平絲毫沒有預料中的反應又答得古怪,不由一臉詫異。丘平偷眼看去,心中暗笑,「要交代你自會交代,不交代我就按你們所說的走上一趟又如何!何況這麼長的路又有那麼多鏢局的人陪同,不信自己就摸不出些真料。」
「甚好,那就這麼定了,等會回家吃飯,下午就出發。」看著父親略有得意的神情,丘平隱約覺得自己可能上當了。知子莫若父,說不定父親就是瞭解自己的性格,所以故意擺出了一個荒誕的局讓自己進,而且還知道自己不會尋根問底。看來自己還是很嫩啊!
唐萍早讓李勝賓哄得七葷八素,丘平就這樣帶著個莫名其妙的任務開始了自己的次江湖之旅。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三湘鏢局走鏢了啊!」趟子手喊得囂張,彷彿挑戰一般。早已出了衡州地界了,隨行的兩位鏢頭一姓董一姓周,都是隨文治和李勝賓開創局面的老功臣。「董叔,趟子手喊得是不是有點兒,那個囂張了?」丘平本不欲管這些事,看到趟子手喊得完全是一副生怕沒有人劫鏢的勁兒,想必定是鏢局裡的指使,那麼這兩位跟來的鏢頭說不定知道些底細。丘平可不想做個眾人皆清我獨蒙的傻瓜。
「總鏢頭沒和你說嗎?咱們這趟走的是可有可無鏢,丟了不要緊,早丟早回家!不知道二位總鏢頭弄得什麼名堂,咱們三湘鏢局可還從未失過鏢呢,這不是砸了招牌麼!」這董鏢頭長得五大三粗,雖然是地道的湖南人卻有北方漢子的爽氣。「老董禁聲,十幾二十年了,你什麼時候看到兩位當家的出過錯,你以為兩位當家的不怕砸招牌啊,這麼做必有深意,咱們只管做好份內的事就行了。」這周鏢頭明顯要精明一些。接著又道:「李家公子,我們知道你是衡山弟子,但是江湖上的勾當險惡著呢!武功好也不一定就能保著沒事,這趟鏢既然當家的是這麼吩咐的,咱們求個平安也就是了。公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嗯,我聽二位叔父的。」丘平隨口應道。果然是老江湖,說話都拐彎抹角的。
走了好些天了,不知道是三湘鏢局確實有震攝力還是一行人運氣太好,行人遇到不少卻楞是沒碰到打劫的。似乎是等強盜等得不耐煩了,接下來趟子手喊得話可就有點樂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三湘鏢局走鏢了啊!要劫鏢的趁早啊!實箱子過了,可就空箱子回了啊!」路人盡皆側目。
每到一處險峻之地,鏢隊都要停下休息。那意思是惟恐強盜兄弟有事不在家,等等無妨!
一路平安!眼見就進入江蘇地界了,趟子手也懶得喊了!這一天鏢隊照例在一處小峽谷休息,強盜來了。
只見谷口湧出十數人,衣衫襤褸。一人手持雁翎刀越眾而出喝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載『丘平精神一振,睜眼看去。只見此人三十左右,鬍子邋參,身上除了那把雁翎刀再沒有一件東西是完整的。
趟子手懶洋洋地靠著一塊大山石坐著,等他念完了便把手往鏢車上的大木箱一指,便不再理他。那人心中嘀咕,卻慢慢朝這邊行來。眾人都不動,看他如何行事。
那大木箱封著一張紙條,上書鏢銀二字,乃是李勝賓的行草。這強盜頭子見眾人不語,即道:「弱水三千,我取一瓢飲,這口箱子裡的東西我也不拿完了,就我一個人拿,拿多少是多少。」於是撕去封條打開木箱,眾人仍是不動。強盜頭子打開木箱後一呆。丘平看去,只見大木箱中裝著一個略小的鐵箱。強盜頭子心頭火起,用力一推,大木箱應聲而倒。強盜頭子拽出鐵箱,只見上面也貼了張封條一樣的字體,上書兩字,歡迎。強盜頭子一不做二不休,就又扯去封條,劈開箱鎖,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隻鐵箱,這次仍然有條有字,又是兩個行草:取走。強盜頭子口中喃喃:「鏢銀歡迎取走,,耍你大爺嗎!」眾人皆感好笑,卻很默契的無人出聲。
就著樣一個箱子套一個箱子,那強盜頭子越開越怒。開到第五個箱子時,強盜頭子忽然噫了一聲。「這是三湘鏢局保的鏢,李總鏢頭可在麼?」
那第四個鐵箱上的封條上寫的是李勝二字,第五個鐵箱上的是賓上二字。合起來是:鏢銀歡迎取走,李勝賓上。
「李總鏢頭不在這裡,他的公子倒是在此,你認得李總鏢頭嗎?」周鏢頭見其似無惡意,便答了一句。
「不知道哪位是公子,可否見上一面?」
「我就是。」丘平見其言神情真切,倒不便拒人與千里之外。
「公子請稍等。」強盜頭子對著帶來的人群喊道:「大山,去把我的包裹拿來,就是衣櫃裡那個。快!」
轉頭對丘平道:「我原來是山中獵戶,叫武奎。只因與當地官府衝突,官老爺誣陷我偷獵了他家養的豹子,把我下到大獄。後來發配充軍,路上遇到了李總鏢頭,李總鏢頭見我可憐,半夜裡把我搶了出來。後來我跟了李總鏢頭大半年,直到李總鏢頭成親,那時李總鏢頭正好在外忙亂,又要陪唐家小姐行走江湖,一直就沒有回鏢局所以武奎也不認識各位大哥,武奎無禮請各位大哥莫怪。」說罷向董週二人行禮,董週二人急忙回了一禮。
武奎接著又道:「武奎蒙李總鏢頭看得起,便教了一點武藝,別時李總鏢頭曾有言,若如意,便自過活,若不如意李府隨時歡迎。別後不久武某來到此處一個村落,認識了大山他娘親,日子便也過下來了。哪知道天下官府一般黑,有一次此處縣令要霸佔村中一個姑娘,姑娘抵死不從,被惱羞成怒的縣令害死了,其父母不服要去打官司,不想不但沒有討回公道反而又被縣令串通知府連這姑娘的父母也害死了。村裡人知道我會些武藝,於是推舉我當頭,大家殺了喪盡天良的縣令。後來官府知道了,派了許多當兵的來剿。為了不讓大伙白白送死,我就帶領大家到了這山裡,真的做了強盜了。
「爹,包裹。」大山遞過包裹,那大山十三四歲,皮膚黝黑,雖然稚氣未脫,卻長得虎背熊腰。武奎打開包裹取出一塊獸皮狀物道:「很多年沒有見到李總鏢頭了,這是我前年打的一隻怪鱷的皮,已經硝制好了的,聽說鱷皮做的靴子很好,李總鏢頭長年奔波,就請公子將這塊鱷皮帶給李總鏢頭做雙好鞋。武奎別無長物,這塊鱷皮是我親自獵的怪鱷,親手硝制好的,絕不是當強盜搶的,公子但請放心。」
丘平接過包裹道:「武叔心意,丘平定當帶到。武叔何不洗手不幹,現在的李府同樣歡迎您。」
武奎苦笑:「你看看他們,這就是原來那個村子裡所有的壯年男子了,家裡還有女人老幼,我若去了,讓他們如何是好!」
丘平心重感動,轉念又道:「大山是您的兒子嗎?」
武奎聞言知意,答道「這孩子在山裡出世,名字就叫武山,公子若是願意把他帶走,武奎終生感念!」
「好,武山就暫時和我走吧,等我辦完事回去和爹爹說說你的事,相信爹爹自有辦法。」
武奎大喜,牽著武山到一旁叮囑。
丘平要留些銀兩給武奎,武奎堅決不受。丘平無奈,只好帶著武山便又起程了。
終於碰上了強盜,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沒失鏢,反而多出一個人來。武山生性木衲,丘平問一句就答一句,說來說去就說到武功上來了。武山底子不錯,天生力大,就是內功基礎太差。丘平於是從他的角度考慮看看有沒有合適武山修煉的方法,一路上邊問邊試,倒是也不覺無聊了。
丘平長噓一口氣,終於從混元功中變化了一路修煉基礎的法門讓武山學了。丘平不是胡來,讓武山學混元功一來門規不允許,二來其多半學不會。而這一種修煉方法是丘平根據混元功變化而來,和一般內功不同,是由經脈修至丹田,以動而練,可以說已經和混元功沒有關係了。對它的安全性丘平也是做了充分的思考的,武山試後居然進展頗速,這時已經能看到姑蘇城的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