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降落在南華大廈天台上的起降平台。
廉傑跳下直升機,王武帶領的警察早已等在天台了。
「情況怎麼樣?」廉傑問。
「我們已經包圍了嫌犯可能藏身的套房。」王武說。
「有沒有發現嫌犯的蹤跡?」
「暫時還沒有。」王武說,「我們已經在樓下大堂布控,然後乘電梯到80層,分頭向上滲透,包括客梯、貨梯、消防電梯、樓梯,都沒有發現嫌犯的蹤跡。現在,我們的人已經包圍了房間,只等你下令,就可以攻進去!」
「好。走!」廉傑說著,朝樓梯間走去。
「等等!」就在他即將走進樓梯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根管道上繫著的繩子。「過去看看。」
王武摸出手槍,打開保險,小心地走了過去,兩個警察跟在後面。
繩子穿過一道鐵欄杆,從一個大洞裡垂了下去,大洞的旁邊,一個圓錐形的玻璃罩子立在一邊,玻璃已經碎裂了大部分。在鐵欄杆上,還有另一條繩子也同樣垂進了大洞。
王武示意一個警察翻過鐵欄杆去看看,那個警察飛身躍過鐵欄杆,落在大洞旁邊,掏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走進洞邊,探頭一看,大喊:「不好,我們來遲了!」
「怎麼?」王武心中一冷。
「裡面有打鬥痕跡,嫌犯可能已經逃離!」
另一個警察跟著飛身過去,掏槍瞄準了下面的客廳。
廉傑抱著一絲希望,說:「快!馬上行動!」
說完,朝樓梯奔了下去。十幾秒鐘之後,他出現在客廳裡。
客廳裡一片狼藉,嫌犯已經不見蹤跡,只有被綁著的八個大漢和兩具冰冷的屍體。
「把人都帶走,屍體運走。請鑒證科的同事來,採集證據。」廉傑說完,走到客廳的中央,拉著從天窗垂下來的繩子,陷入沉思。嫌犯是從天窗進來的,但沒有從樓梯離開,而是從天窗爬出去,說明樓梯已經不通,應該是在王武到達之後,自己到達之前。這中間可能只有一兩分鐘的間隔,嫌犯就從天台上消失了,這聽起來幾乎不可能。
「王武。」廉傑叫過王武,說,「樓下已經布控?」
「是的。」王武說。
「通知他們,封鎖整座大樓,出去的每一個人都要仔細搜查、詢問。」廉傑說。
王武精神一振:「難道他們還在大樓裡?」
「嗯,我相信他們沒有那麼快!再派人對大樓的每一層進行地毯式搜索。」廉傑說。
「是!」王武應著,去召集人手了。
「廉廳長,這裡有……有人。」一個警察喊。
廉傑走過去,看了一眼,說:「把他們弄醒來。」
一個警察端來兩杯水,往陸雲飛臉上一潑,陸雲飛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當他發現自己已經被警察包圍時,頓時心涼了一大截,但是,當他低頭看到赤身的自己和躺在身邊一絲不掛的女兒時,腦袋嗡地一響,徹底驚呆了。
「雙手放在頭上!」警察喝道,但陸雲飛呆呆地坐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時,陸丹丹也被驚醒,還未睜開眼睛,就感覺下身火辣辣地疼痛,渾身腰酸背痛,虛弱無力。她緩緩張開了眼睛,看到一群警察站在周圍,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的身體,她艱難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然後看到爸爸和自己一樣坐在一邊,一時也呆住了。
「啊」三秒鐘之後,她突然像發瘋了一樣慘叫起來,一邊叫一邊拉扯自己的頭髮,然後又抱緊自己的胸部,最後滾下床來,在房間裡左衝右突。
「停下!停下!」幾個警察用槍指著她,大聲呵斥。但是陸丹丹已經完全失控,四處尋找地方想衝出去,但是到處都是人,沒有她藏身的地方。
最後,她發現只有窗戶邊沒有警察,於是衝了過去,推開了窗戶。
廉傑一眼瞥見,急道:「快抓住她!」
兩個離她最近的警察也反應過來,丟下槍撲了過去。
陸丹丹更是嚇得厲害,雙腳在窗邊的椅子上用力一蹬,像一條海豚躍出水面一樣,高高地躍起,從洞開的窗戶飛了出去。一個警察抓住了她的腳,但她細嫩的肌膚滑不留手,只留給那個警察最後一瞬間的溫軟。
清晨的風吹來,一陣清新氣息,她躺在柔和的風裡,隨風飛舞。清風掠過她光潔的,就像母親的手溫柔地輕撫著。她不再感到疼痛,只有一陣陣最原始的舒適,她展開四肢,舒服地躺在風裡。
她微微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東邊的太陽跳出地平線,燦爛的光輝霎時間充滿天地。她還看到一個窗口伸出兩個腦袋,但瞬間就遠去了。朦朧中,她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大叫:「有人跳樓了!」
她的腦海裡出現一片聖潔的光芒,眼前是一片蔚藍色的天空,一個人的模樣出現在那片光芒中。
「媽媽。」這是她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一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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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牛壽通剛剛走下警車,身後一聲巨響把他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自己剛剛走下的警車車頂已經凹進了一大塊,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鋪在車頂,似乎還在冒著熱氣。周圍的地面上,碎骨頭碎肉濺了一地。
周圍一片沉寂。
「唰……」車頂上的東西斷裂了,半顆頭顱連著半個肩膀,還有兩個豐滿的,從碎裂的擋風玻璃上滑下來,留下鮮紅的血跡,然後停在引擎蓋上。斷裂處流出來的內臟,熱騰騰地從車頂蔓延下來。
「嘔」牛壽通眼前一花,再也忍不住,當場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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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大廈內。
消防電梯裡。
兩個警察押著還能走路的幾個大漢從88樓下去。
「他媽的,一大早就給我鬧事。」一個警察朝一個大漢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
那個大漢哼都不敢哼一聲。
「算了。這些傢伙已經被易小刀揍得夠慘了。」另一個警察說。
原來的警察說:「這個易小刀怕是神吧?這些傢伙一個個比牛還壯,竟然十個人都打不過易小刀一個?」
另一個警察說:「鬼知道。反正我在南華當警察這麼多年,沒見過易小刀這麼難抓的人。你想,以前多少黑道大佬,多少江湖高手,不是被警方打死就是被送進監獄,就算僥倖跑掉的,那也是在南半球的某個小國家不敢露面。但你想這個易小刀,在南華市東奔西走,猶入無人之境,多少次都從警方眼皮子地下溜走了。」
原來的警察說:「說的也是。現在喬警官也殉職了,我看,易小刀是抓不到了。」
另一個警察說:「不是來了個廉傑嗎?據說是喬警官的同學,比喬警官還厲害,現在已經是省廳的一個副廳長了。希望他能把易小刀捉拿歸案。」
原來的警察說:「是啊。易小刀是一個極度危險人物,一天不被抓,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另一個警察說:「喂,別忘了,那個百合才是兇手。」
原來的警察說:「唉,媽的這次全是高手。到現在,我還連他們的影子都沒見到。」
此時,就在他們頭頂,易小刀和百合正蹲在電梯頂上,隨著電梯一路下行。
他們從天台的電梯通風口爬進來,進入電梯井,剛好電梯停在88層,他們跳到電梯頂上,在警察一層一層搜索他們蹤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來了。
電梯停在一樓,兩個警察押著大漢們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警察問:「這是什麼人?」
「陸雲飛的嘍囉,帶回警局去。」
「走吧。喂,大家仔細點,每一個人都要檢查。」
「是!」
電梯停在一樓,但下面還有三層樓高,易小刀和百合小心地抓住電梯井邊上的梯子,往下走了一層多,找到一個通風口,打開蓋子鑽了進去,七拐八拐,從地下停車場的一個出口出來了。
然後找到一個角落,打開下水道蓋子,鑽進去,蓋好蓋子,沿著下水道一直往東爬。爬了十幾分鐘的下水道,差點被臭氣熏得昏過去。終於,找到一個出口,頂開蓋子一看,其實還在南華大廈不遠,不過已經在警察的包圍圈之外了。
兩人鑽了出來,幸而離停車的地方不遠,上了車,兩人相視而笑。
易小刀坐在副駕駛位,百合開車,馬自達離開南華大廈,朝西山碼頭而去。
二十分鐘後,到了西山碼頭的海邊。
「走吧。」百合跳下車來,朝海邊跑去,終於要離開南華了,她似乎已經聞到了自由的氣息。
「等一下。」易小刀說著,打開了後備箱,將所有的炸藥都取出來。
百合問:「你想幹什麼?」
「這些東西花了我所有的積蓄,不用掉就可惜了。」易小刀說。然後將炸藥一一打開引爆裝置,分散放在馬自達的各個位置。
「這些炸藥足以將車子炸得粉碎,這樣一來,警方的線索將會至此全部終結。」百合說。
「是啊。」易小刀點了點頭,「我的生活也在此終結了。」
百合說:「你放心。我保證你以後的生活比現在更富裕,我有錢,我養你啊。」
易小刀苦笑一聲:「從此以後,那都是生存。」
百合看著晨曦中的大海,說:「無所謂,只要活著就好。」
易小刀搖搖頭,拿出手機一看,還有十分鐘才到六點。
這時,他的電話響起來。是王山。
「王總。」易小刀接起了電話。
「唉,別叫我王總了,我現在身敗名裂,準備跑路了。」王山說。
「跑路?就算不當董事長,你在南華也是呼風喚雨啊。」易小刀說。
「呼風喚雨又怎麼樣?陸雲飛不是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落到這個地步,眼睜睜看著女兒從88層跳下來。」王山說。
「什麼?」易小刀驚呼,「你是說,陸丹丹,跳樓了?」
「陸雲飛不是被你整成這樣的嗎?你不知道?唉,出了這種的事,她不死還怎麼活下去?易小刀,你也真夠狠的。」王山說。
「不,我……」易小刀想要解釋,但有點語無倫次。
王山說:「不過陸雲飛也算是罪有應得,只有陸丹丹有點無辜,是個挺單純的孩子。」
易小刀無語。
王山接著說:「易小刀,我知道你也是無辜的,喬正林不是你殺的。」
易小刀說:「喬正林本來就不是我殺的。」
王山說:「你想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幫你。」
易小刀說:「不用了。我已經決定離開南華了。」
王山說:「好。既然這樣,我只好祝你一路順風了。我之前為賈安邦做事,可能有很多事對不起你,希望你能諒解。」
易小刀說:「這一切都到此結束了。」
王山說:「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另一個地方再見面。」
易小刀說:「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掛了電話,易小刀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怎麼了?」百合問。
「陸丹丹自殺了。」
百合也頓時呆立當場,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害死了陸丹丹。
「走吧。」易小刀說著,朝漁船走去。在船上,他給宋曉藝發了一個短信,然後把手機關掉,拆成了零件。
六點整。快艇來了。
易小刀和百合上了快艇,朝香港飛馳而去。易小刀按下了遙控器的紅色按鈕,身後的海灘上,一團火光閃過,巨響震天,馬自達變成無數碎片四處飛揚。
易小刀要過百合手裡的槍,全部拆散,然後和手機的零件一塊,分散丟進了海裡。
回頭再看南華,已經越來越遠了。
「再見了。」易小刀在心裡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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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章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