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區的某個私立醫院。
Cruise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出來,迎上去問:「她,怎麼樣?」
醫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穿著一身白大褂,已經明顯發黃了。她取下手套,隨手往垃圾筒裡一丟,在桌子前坐了下來。
女醫生斜著眼,仔細大量了Cruise好一陣,才不緊不慢地說:「行房過度。」
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然後抬頭問:「『行房』是什麼?」
女醫生差點跌倒:「你不懂你點什麼頭?『行房』是比較含蓄、文明的說法,粗俗地說,也就是你們說的『』。『過度』的意思就是,強度過大,時間過長。這樣你明白?」
「明白。」Cruise點頭,「她,會不會有事?」
女醫生一邊拿出筆寫著藥方,一邊說:「既然是『過度』,怎麼可能沒事?來,這樣,我先給她開點藥,先打兩瓶點滴,然後我們再請全院醫生會診,再給出治療方案。」
Cruise一聽,急道:「很嚴重嗎?很貴嗎?」
女醫生認真地點點頭:「很嚴重。但是一點都不貴,兩瓶點滴才六百多塊錢。來,你先去交錢。」說著,把藥方遞給Cruise。
「六百多?」Cruise看著手裡類似蚯蚓的文字,張大了嘴巴。
女醫生瞪起眼睛,說:「怎麼了?你還嫌貴?我們醫院早就與國際接軌了,用的全是美國進口的藥,是世界上最好的,你到別的醫院,起碼得八百。」
Cruise趕緊搖頭:「不貴,不貴。」
女醫生說:「當然不貴。你把人家整成那樣,半條命差點都沒了,花幾百塊錢就嫌貴?趕緊去交錢。」
Cruise說:「不是我……」
女醫生擺擺手:「不管是不是你,先去交錢,先去交錢。」
Cruise說:「我們趕時間,有沒有,快一點的治療方法?」
女醫生眼睛一鼓:「你這位外國友人,我可是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她現在的情況非常嚴重,身體非常虛弱,由於我們醫院生意太好,病床已滿,無法讓她住院,但起碼得在我們這裡先打幾瓶點滴,好好地休息休息,否則,要是留下什麼後遺症,你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後遺症?」Cruise驚問。
女醫生點點頭:「嗯,最嚴重的後果,會影響生育,不能生育就沒有兒子,沒有兒子就沒有孫子,沒有孫子就沒有……總之就都沒有了。你想想,你花六百塊錢,不僅僅是救了她,還救了你們的多少代子孫後代,多划算啊?還猶豫什麼,快去交錢吧。」
Cruise趕緊說:「好。我去交錢。」
女醫生露出勝利的微笑。
就在Cruise準備去交錢時,裡面的宋曉藝發出一聲咳嗽,醒了過來。
Cruise走進去,宋曉藝睜開眼,看到他,有些意外地說:「Cruise?」
Cruise點點頭,說:「你身體虛弱,醫生讓你好好休息。」
宋曉藝問:「小刀呢?」
Cruise說:「他沒事了。」
「那他人呢?」宋曉藝一邊問,一邊朝外面張望。
Cruise說:「他已經……離開南華了。」
「什麼?」
Cruise從口袋裡拿出宋曉藝的手機,說:「他給你發了信息,對不起,我看過了。」
宋曉藝一把搶過手機,翻出了信息。
「曉藝,對不起,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卻不能帶你走。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做個好人,最後卻變成壞人,我想做個普通的人,卻無法過上普通的生活。現在,我也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子,但絕對不會是美好的,這是我不能帶你走的原因。請原諒我的不負責任。我想,你跟Cruise走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他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我走了。保重。」
宋曉藝靜靜地看完信息,呆呆地坐了好久,然後想回撥過去。
「沒用了,我打過了。打不通。」Cruise說。
宋曉藝回過神來,收起手機,說:「我們走吧。」
Cruise擔心地說:「可是你的身體還沒好。」
宋曉藝擠出一絲微笑,說:「我好了。」然後自己下了床。
女醫生跟進來,說:「喂,你們要走?」
Cruise掏出錢包,數出五百塊,拍到女醫生的手裡,說:「麻煩你了。」
女醫生接過錢,卻攔住了宋曉藝,說:「小姑娘,你不能走。」
宋曉藝站住,不悅地說:「怎麼了?」
女醫生搖搖頭,說:「你這樣走了可不行啊,身子受不了的。」
宋曉藝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
說完,獨自走出了醫院。
Cruise跟出來,打通了David的電話:「David,飛機準備好了嗎?」
David說:「都準備好了,只等你來了。」
「好,十分鐘之後,機場見。」
掛了電話,Cruise帶著宋曉藝上了一輛藍牌車,直奔機場而去。
藍牌車繞過機場大樓,開進了三號飛機跑道。
一架小型波音飛機停在跑道上,Cruise登上飛機,David迎上來和他擁抱了一下,又和宋曉藝握了握手。
「對不起,他們沒為難你吧?」Cruise說。
「沒有。只是隨便恐嚇了幾句。你知道,我們在美國就已經習慣了。」David說。
Cruise點點頭,不放心地問:「機場方面都沒問題嗎?」
「放心吧。」David說,「馬上就可以起飛了。」
Cruise說:「謝謝你。」
David說:「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我先走了,美國見。」
「美國見。」
David下了飛機,從貴賓通道出了機場。
波音飛機順利起飛,半個小時之後,已經到了太平洋的上空。
Cruise親自去端來兩杯咖啡,發現宋曉藝正看著舷窗外的白雲發呆。
「你在想什麼?」Cruise將一杯咖啡放到宋曉藝面前的小桌子上。
「我在想我的家人。」宋曉藝說,「我還沒有告訴他們,我要去美國了。」
「別擔心。」Cruise輕聲安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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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市警署。
梅盛林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滿頭大汗。他不斷地搖著頭,想把腦海中那些充滿鮮血的畫面都趕走,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能想到喬正林渾身是血的模樣。
終於,他一把抹去臉上的汗珠,出了辦公室,朝樓上的鑒證科走去。他沒有坐電梯,而是走樓梯上去。
「梅警官!」一個聲音突然叫道,梅盛林嚇得差點跳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新來的警員筆直站在面前,正向他敬禮。
「你在這裡幹什麼?」梅盛林驚魂未定地問。
「我……」警員吞吞吐吐。
「你後面是什麼?」梅盛林看到他似乎故意擋著什麼東西。
「沒,沒什麼……」警員還想遮掩,一個小個子女警從他背後鑽了出來,低著頭叫:「梅警官。」
梅盛林頓時明白,說:「你們在這裡……」
女警說:「對不起,梅警官。」
梅盛林咳了一聲,正色說:「上班期間,不許擅離崗位,更不許拍拖。」
男警員臉上一紅,辯解說:「我們不是在拍拖。」
「哦?」梅盛林一愣,「那你們在幹嗎?」
「我……我聽說喬警官殉職了,心情不好,所以,出來走走。」男警員說。
女警跟著說:「我也是。我們剛剛還在說,喬警官是一個優秀的警察,對下屬又很好。就連我們剛剛進來的新人,他也照顧有加。」
「是啊,梅警官,你一定要抓住那個女殺手,為喬警官報仇。」男警員說。
梅盛林心裡一陣難受,說:「你們放心,喬警官不會白白犧牲的。」
「那我們先回去上班了。」女警說著,拉起男警員跑了。
梅盛林站在樓梯間,暗暗握緊了拳頭。
鑒證科。
「小夏,現場的證物都化驗完了嗎?」梅盛林問。
「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連夜把彈頭都清理完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女警說。
梅盛林點點頭,說:「找到做了記號的彈頭沒有?」
「找到了。」小夏說著,拿出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一顆黃澄澄的彈頭。
梅盛林接過來,隔著塑料袋看到彈頭上果然有一個黑色的「9」字。
「因為子彈是在九樓易小刀家裡找到的,所以我就隨便寫了個夏解釋說,「我已經化驗過這顆彈頭,初步斷定上面的血跡就是喬警官的。」
梅盛林腦袋一響,知道自己當時並沒有看花眼,但他還是不放心,問:「是不是百合用的子彈上都有一個『9』字?」
小夏說:「不可能,這個字是我自己寫的,我還不認得?再說,我們在茶樓二樓的一個房間裡找到一支損壞的狙擊槍,很可能就是百合所用,但是裡面的子彈沒有任何標記。」
梅盛林說:「這麼說,這顆子彈,就是喬警官從易小刀家裡找回來的那顆?」
小夏說:「一定是的。」
梅盛林揉了揉太陽穴,說:「小夏,這件事你先不要說出去。我們,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證明。」
「好。」
梅盛林正準備離開,手機響了起來。
「什麼事,廉廳長?」梅盛林接通電話,說。
「請你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們有重要發現。」廉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