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節 與狼共舞·無懼
    就在這時候,布赤動了,在拓跋月和飛撲而來的惡狼眼前動了。

    拓跋月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看到的情形,體態輕盈妙曼的阿妹,好像是在和自家的愛犬嬉戲玩耍,是要去撫**狗兒那毛茸茸的脖子。只不過她伸出去的手裡閃著一點寒芒。

    刷,輕輕的聲響,小姑娘和巨大的草原狼錯身而過,一抹灼目的血霧迸放開來,巨狼好似一個裝滿了糧食的大口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濺起的泥土和草屑蕩在半空。它甚至沒有來得及哀嚎一聲,就已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再看小布赤翩然折身,迎向從另一面衝上來的兩頭狼,輕靈飛快的步伐讓拓跋月覺得似曾相識。

    那頭滾落下去的巨狼再次現身的時候,拓跋月也剛好從震驚中醒來。她沒時間回頭去看阿妹的戰況,臂膀一閃就捻起了兩隻羽箭。

    一支箭眨眼間就搭上了弓弦,另一支則被少女咬在了嘴裡,如果這個時候岳震在場,一定又會想起他們在臨山原水窪邊比箭的情形。弓弦輕顫,箭似流星,詭異轉彎的巨狼躲開了第一支,第二支箭距離它已不過兩尺。拓跋月的嘴角已經露出了笑意,她很有把握的覺得,沒有必要再取第三支箭了。

    可是殘酷的現實又一次讓她的笑容僵硬,巨狼竟然在一連串的翻滾中揮動前爪,羽箭也好像不甘心的改變的了方向,只是在巨狼的腰上開出了一道血槽。

    等到氣急敗壞的拓跋月拽出第三支箭,狼已經從眼前消失,只在逃跑的路線上留下一串瀝瀝喇喇的血跡。氣鼓鼓的少女策馬追到了小高地的邊緣,卻又錯過了身後精彩的對決。

    提著刀的小女孩,毫無懼色的迎上兩頭高大的草原棕狼,短刀上還殘留著絲絲血跡,淡淡的血腥讓兩頭狼抽*動著鼻息,弓著的身體僵硬起來。小布赤停下了腳步,烏溜溜的大眼睛轉動著,看看左邊這隻,再看看右邊這隻,好像是在做著一個很難得選擇。

    下定決心的小姑娘向前一步,兩頭凶獸整齊的向後退了一步,原本高高揚著的粗大的尾巴慢慢垂下去。布赤選定的那個目標,在小姑娘的目光裡輕聲的嗚咽起來。

    好像不太明白惡狼怎麼會害怕自己,小布赤歪著腦袋認真的打量著那頭狼,眼睛最終停留在狼的脖子上。它的脖子很粗壯,隨著狼的呼吸,可以看到喉管很清晰的一上一下。『嗷嗚···』彷彿是無法忍受小女孩解剖似的目光,那頭狼夾著尾巴掉頭就跑,它的恐懼很快就感染了夥伴,兩頭狼奪路而逃。

    岳震風風火火的趕著羊群回到營地時,只看到阿妹還在嘔吐,拓跋月一臉古怪的笑意在旁邊拍打著她的後背。

    把羊群趕回帳篷,岳震聽拓跋月訴說著剛剛的情形,這才知道躺在那兒的死狼,是被阿妹一刀切開了喉嚨。他暗自驚詫又不由一陣臉紅,自己又是刀又是飛石的,還是不能殺掉一頭野狼,一番糾纏還是讓那些傢伙跑掉了。

    他們兩個交流著戰鬥的情形,被血腥嗆得狂吐的布赤感覺好了很多,臉色白白的小丫頭又被注意力轉到了戰利品上。

    那邊岳震看到阿妹在狼屍前出神,趕忙走過來搭住她肩頭輕聲問道:「阿妹,別看了,聞到腥氣還會吐的。」

    「阿哥,沒事的,我好多了。」****自己肩頭上阿哥的手,布赤低聲笑說:「這是我的第一個獵物,我要把它的皮剝下來,正好能給阿哥做一頂狼皮帽子。呵呵,一定特別暖和,阿哥快來幫幫我,這個傢伙太重了。」

    有些意外又很感動的岳震,想不出任何阻止阿妹的理由。一邊忙著把死狼吊起來放血,他想起了格桑阿爸。

    阿妹身上流著獵人的血,自然不會像拓跋月那樣,為了一頭死去的野獸傷感。儘管她還不太適應濃重的血腥,但她終究是獵人的後代,死去的狼在她眼裡只是一個豐碩的果實,她可以用這個果實讓親人得到很多的快樂。

    兄妹二人合力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才剝下了整張的狼皮,要不是岳震勸阻,小布赤甚至都想把狼肉也晾成肉乾。

    一場勝利讓晚飯的氣氛歡快起來,不是嗎?一死兩傷對於狼群的打擊是巨大的。聽著阿妹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如何嚇退惡狼,岳震判斷狼群給他們來的威脅基本已經解除,他當下宣佈,今晚大家好好睡覺,明天拔營啟程。

    至從繞過水溝以來,他們還從未想今夜這樣踏踏實實的安睡,沒有了煩人的狼嚎,也沒有風聲蟲鳴便會驚醒的心悸,夜色下的草原分外安詳靜謐。

    次日大早,飽睡了一晚格外精神的三個人一陣緊鑼密鼓的收拾,岳震回頭看一眼這個難忘的地方,輕輕一甩鞭子,趕著牛兒邁步出。

    拓跋月騎著白馬走在前列,大公羊率領著它的夥伴緊隨其後。布赤活躍在羊群的周圍,時不時去和新生的小羊羔玩耍一會,小羊羔奶聲奶氣的咩叫和小姑娘鈴鐺一樣的笑聲,伴著慢慢前行的隊伍一路飄揚。

    岳震趕著牛車走在最後面,身邊還有老黃馬和他作伴。看著前面阿妹歡快舞動的身影,他忽然想起格桑阿爸臨終前的囑托,想起了阿爸說過的那件漂亮袍子。

    晴朗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塊黑雲,懶洋洋靠在車轅上的岳震覺得眼前微微一暗,恰巧一陣涼風拂過,他縮了縮脖頸抬眼四下看去。

    他們的隊伍又走進了一片草灘,草不算很深正好掩住了大公羊的脊背,岳震從後面只能看到公羊彎彎的犄角。皺皺眉頭他挺身站到車轅上,想的是扯起嗓子喊一聲,讓開路的拓跋月小心一些。

    就在他看見身背大弓少女的背影時,拓跋月胯下的『雲彩』一聲唏律律的驚叫,高高的揚起了前蹄,馬上猝不及防的少女猛的一趔趄,探臂抱住了馬脖子才沒有摔下來。岳震這時候看到了幾個最不想見到的身影。

    狼!遭受重創的狼群並沒有放棄,它們依舊選擇在歸途上伏擊仇人!

    「月亮快跑!快跑起來!快!···」

    岳震瘋狂的揮動手臂喊叫,眼看到暴怒的白馬踢踹著衝起來,馬的左右和後面都是飛奔跳躍的狼影。一把**起身邊的腰刀,他跳下車拔足狂追,半路遇到迎面跑來的阿妹,他喊了一聲:「羊**給你了!」

    羊群和牛車的附近,根本沒有一隻狼的影子!拚命追趕的岳震緊咬牙關,幾乎已經是足不點地的飛奔起來。

    狼群所有的六隻狼正在圍攻月亮!心愛的女孩危在頃刻!

    殘酷讓他無法接受的現實就在眼前,怒火攻心,睚眥欲裂的岳震頓時陷入了狂亂,恨不得能夠肋生雙翼的他,三兩下撕裂扔掉上衣時,也終於看到了最後一隻狼的尾巴。

    怒吼一聲他騰空而起,揮刀劈向狼弓起的脊背。這頭落在最後的狼明顯是身上有傷,感覺到了身後的風聲,但是它躲閃的動作卻生硬了許多,躲過岳震劈來的鋼刀,它也失去了身體的平衡,四腳朝天的摔進草叢。已經紅了眼的岳震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它,來不及收刀再劈砍,他就了狠的伸手抓住了一條狼腿。

    「啊!···」

    彭!彭!彭!

    幾十斤重的巨狼被他掄起來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兩下!三下!那頭狼頓時七竅流血沒了聲息。岳震這才把它再次掄起來,脫手砸向前面的一頭狼。

    「阿哥莫急,我去助阿姐!」就在岳震手上一輕,繼續力狂追的時候,一道黃影從他身旁衝過,是布赤騎著老黃馬飛奔而去。

    又是一聲白馬痛苦的嘶鳴,緊接著是野狼的哀嚎,前面的布赤和後面緊緊追趕的岳震,都急忙抬眼看去。馬背上的拓跋月已經開弓放箭,而白馬『雲彩』的四條腿上也已是猩紅處處,血跡斑斑。

    漂亮乖巧的『雲彩』是他們全家的寶貝,看到它被傷成這樣,後來趕上的布赤也有些急眼了。「阿姐轉彎吶!把它們引到我這裡來!」

    岳震幹掉了一個,拓跋月也射死了一頭,只有四匹狼的包圍圈頓時鬆散了許多。拓跋月可以從容的控馬跑出了一個彎彎的弧線,群狼死命的緊追不捨,布赤和岳震也一前一後,一快一慢的漸漸接近。

    這其中最辛苦的還是岳震,一路狂奔過來,他感覺**膛裡好像要被抽空一樣,逼著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著前面阿妹順著拓跋月跑出的弧線慢慢貼近,狼群圍攻的態勢眼瞅著將要瓦解,幾乎窒息的岳震這才停下來,一邊彎腰喘息著,一邊暗罵自己真笨!兩匹馬吸引著狼群跑的是一個圓圈,指著跑到她們將要經過的路線上,豈不是以逸待勞。片刻的休息只能讓缺氧的心肺舒服一小會,他又咬牙跑起來,開始實施預想的計劃。

    兩匹並行的馬相互交叉掩護著,很快就打亂了狼群的圍攻,不過明顯感覺到了『雲彩』的步伐愈來愈吃力,怒火中燒的拓跋月驀然回身,大弓上那支幽寒的利箭鎖定了一頭蹬腿前撲的惡狼。

    「**!」

    儘管巨狼拚命的扭動著腰肢,可是這麼近的距離,讓它根本無法躲開少女的含恨一箭。血霧綻放處,利箭鑽進巨狼的**膛依舊去勢不竭,把那狼生生的釘在了草地上。

    『雲彩』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動作也是越來越沉重遲緩。趕到前頭的岳震也覺了這個要命的不妥,立刻加迎了上去。

    跑在拓跋月右手的布赤猛的一勒老黃馬,老馬揚蹄頓身擋住了這一側的惡狼,快奔跑的草原狼擰身閃避的片刻,蓄勢待的小女孩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單臂抱著老黃馬長長的脖子,布赤的身體繞著馬頸,滑過一道優雅飄逸的圓弧後,輕飄飄的雙腳落地,和她一起落下來的還有那頭已經喉嚨洞開,斷了氣的巨狼。

    布赤和老黃馬又消滅了一個威脅,但是等小姑娘重新翻上馬背時,她已經和前面的拓跋月離開了一段距離。不過有些心焦的小姑娘看到了迎頭趕來的阿哥,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拓跋月和『雲彩』的周圍只剩下了兩頭狼,一頭緊追在身後,另一頭貼在左側漸漸逼近。

    想讓過馬頭刀劈左邊那頭狼的岳震,沒成想『雲彩』突然前腿一軟,倔強的馬雖然奮力掙扎著,可還是一頭向前栽下去,始料不及的拓跋月只好丟掉大弓抱住馬頸。就在這剎那間,追在後面的巨狼咆哮著躍起來,利爪的目標就是拓跋月的後背。

    岳震怎能讓它傷了心愛的少女,他也跺腳跳起來,人在空中時敏捷的刀換左手,閃亮的鋼刀直刺巨狼的心房。

    飛撲而來的凶狼面臨一個選擇,要麼它放棄撲擊的拓跋月,要麼就是被鋒利的尖刀貫穿**膛。岳震已經清晰的看見了狼血紅的舌頭和猙獰的牙齒,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它凶芒畢露的眼睛,一陣心悸中,他用力的握緊了鋼刀。

    眼前又閃過一個棕黃的影子,岳震頓時明白了那頭狼為什麼無所畏懼的不閃不避。這就是狼群的戰術,它勇敢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夥伴。

    他想明白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左邊的那頭狼高高躍起,死死的叼住了他握刀的手臂。

    千鈞一的畫面彷彿在這一刻突然停頓,靜止。剛剛巨狼的選擇輪到了岳震,要想保護身後心愛的少女,他不但不能退卻,就算承受著錐心劇痛的手臂,也不能有所偏移。

    「哈哈哈···好!這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我喜歡!來吧!哈哈哈···」

    身陷絕境的岳震突然放聲狂笑,右手一把扼住了左臂上狼的咽喉,手臂和手裡的刀不曾有半點的抖動,笑聲中他的手臂和掛在上面的狼,筆直的狠狠的撞過去。一團刺眼的猩紅在兩頭狼和一個人的糾纏中噴濺了很高,垂死掙扎的哀嚎和煞氣沖天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天空,傳到很遠的地方。

    面色慘白的兩個女孩費勁了力氣,才把那只活生生被扼死的狼從岳震的手臂上拿開。活動著僵硬痙攣的手指,他咧嘴笑道:「呵呵,我沒事,快去看看雲彩怎麼樣了。」

    又驚又嚇,垂泫欲滴的拓跋月,這才確信他沒有大礙。緊張的情緒猛然放鬆,人也跟著瞬間崩潰。那還顧什麼情郎已是滿身血污,她整個人撲到他身上,一邊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污,一邊放聲痛哭。

    「嗚嗚···你個*子!*子!馬兒再好怎能比得上你萬分之一。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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