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個人,他是赫赫有名的前四季裡冬之組的頭領,簡單的說,是黑幫你知道吧,現在表面上洗白了,其實,又怎麼能簡簡單單就洗心革面呢?總有人總有事是躲不過的。」
「黑幫……」
「所以,你明白報紙上的消息是怎麼回事了嗎?有人來報仇了,想要報復四季,你覺得身為一組之長的夏侯狩冬,能安然無事嗎?」
「那要怎麼辦?」那邊的聲音很急切,一副恨不得衝過來的樣子。
「蘇諾啊,你也來了一回了,在離真相最近的時候走了,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你是誰,你和夏侯狩冬有什麼關係,你就一點也不奇怪嗎?」
那邊遲疑了一下,「那,你會告訴我嗎?」
「可以,而且,我一點一點慢慢告訴你。」
別!夏侯狩冬這一掙扎就將三條壓著自己的大漢甩到了一邊!
不過趙正冉下手更快,早一腳飛起踢中他的肚子!
這一下實在力道太大,夏侯狩冬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一腳踩上,讓他不能動彈,那瘋狂的眼神,卻是分明在說「你的報應,來了」!
夏侯狩冬被人踩在脖子上不能動彈,只能驚慌失措的睜大眼睛,無力的聽候發落——完了。
「我的時間不很多,能長話短說嗎?」她不安的瞥了一眼依舊在外面忙碌的兩個人。
「好,可以,我可以幾句話給你說明白。
第一句,你蘇諾正是晴寮的巫女,而且,算是下一任晴寮的繼任人。
第二句,8年前,你和夏侯狩冬結婚,那個時候的你再過一個月就接任晴寮了,而他還是四季冬之一組的組長。
第三句,你們結婚蜜月的第二天夜裡,被人從船上推進海裡,從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第四句,夏侯狩冬接著這個機會,聯合春之組將其他兩個組幹掉了,從此四季三國鼎立。
第五句,現在他想要找個機會吃下整個四季,但是沒想到有人先下手了。
第六句,你聽明白了嗎?好好想想,如果你不明白,還可以找我。」
對面是一片沉默,靜得像是一束光射進了黑洞裡。
然後,輕輕的掛掉了。
趙正冉踢了踢不再掙扎的夏侯狩冬,蹲在他面前:「夏侯,我們來,拭目以待。
遊戲,正式開始!」
她出於慌亂,胡亂將手機直接關掉,然後整個人靠著門滑到了地上,半天沒有力氣站起來!
讓她整理一下這混亂的關係!
也就是說,自己之前是和夏侯狩冬結了婚的,而那個人的意思是……夏侯狩冬他利用自己的死下手,將其他勢力吞併了,然後在幾年以後的現在,又無意或者有意的知道自己還活著,於是又來找到自己,為了將整個一切都收進自己的口袋裡?!
其實,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個人似乎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但是卻在最關鍵的地方什麼也沒說。
按照這個邏輯下來,能從自己的死裡受益的,只有夏侯狩冬,而自己活著又重新變的有意義的,也是因為夏侯狩冬。
這麼說,自己不過是一個被他利用完了的棋子,而事格8年,他又重新找上門來?!
難怪,他說,只是交易。
原來,真的,只是交易……
那麼自己,還想那麼多做什麼?!
這種人,這種人,這種人最好、最好、最好……最好得到他應有的下場!
她這麼一想,有了力氣,站了起來,平靜的做起了橙汁。
她看著光滑料理台上自己平靜的過分的臉,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自己了——蘇諾,在知道這一切之後,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呢?
當她推開門端著果汁出去的時候,一個笑容又浮現在臉上,
「你們,休息一下吧!」
兩個人聽到她的聲音探出頭來,歡呼著衝著果汁撲了過來,生怕慢一步就會被搶光,還大聲吵鬧著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風吹過花園,她忽然覺得其實這樣也很好,現在有自己愛的人,而且他們也愛自己,為什麼還要去管那些前塵往事?
那是屬於「蘇諾」的事情,和蘇諾,沒有關係了。
「蘇諾」已經「死」了這麼久,自己不過是重新活過來的人,一切,都沒有關係了。
多麼平和的一個下午。
到了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周圍都是冰冷的海水,而自己則在一個黑漆漆的什麼東西上坐著飄蕩。
她聽見有什麼人在自己耳朵邊上喊叫,但是聲音卻遠的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傳來的,似乎在喊什麼,你不配?
哈,又是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她都已經聽膩了,沒什麼感覺了,她本來就不配,她早就清楚。
只是,你們說這些的,又知道我是怎麼想得呢……
她微微歎了口氣。
然後就忽然起風了,她開始隨著波濤劇烈搖晃,卻什麼也抓不住。
這也就算了,忽然還有一雙手,輕輕的,推了自己一下。
她被來是背對著的,卻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正面轉過來,看著那團藏在黑霧裡的手,還沒有縮回去。
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慢慢落進海裡,
沒有表情、沒有波瀾的一雙眼睛。
是那麼,一雙眼睛。
然後,有水的聲音,自己漸漸被埋進了膠水一樣的水裡,不能呼吸,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
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
「諾、蘇諾?」是誰的聲音在耳朵邊上一直叫著自己?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開始張大嘴巴呼吸,這才覺得,自己從一場莫名其妙的夢裡醒了過來,並且,臉上濕濕的。
秦繁和楮倍遙覺得她開始有些亂動,同一時間醒了過來,卻發現她表情很平靜,卻大顆大顆的往下滾眼淚,而且呼吸慢慢變重,似乎有什麼壓著她不能呼吸。
然後,她忽然閉上了嘴巴也停止了自己的呼吸,那樣子,分明就像是被水淹沒一樣!
嚇了一跳的兩個人開始焦急的將她搖醒,然後打電話給醫生。
她茫然的看了看兩張在自己面前急切放大的臉,一時間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等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
「你才是怎麼了!」楮倍遙一把將她的下巴抬起來,然後捏住她的下頜骨強迫她張開嘴巴,
「你夢到什麼了?為什麼忽然就不呼吸了?!」
這個女人是想嚇死他們嗎?!
「我夢到,又黑又冷的大海……」她看著對面的醫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自己掉進去了,就這樣。」
「應該是深度睡眠裡的過激反應,沒什麼大問題。」醫生也很為難——不過一個做夢,為什麼要把自己大半夜的CALL過來?這要自己怎麼說啊?!
「這種事情是人本能的反應,由大腦造成的假象對人的*上造成的直接映射,沒什麼問題,而且做夢是沒有法子控制的……不,放心好了,我還沒有聽說誰是做夢做到把自己憋死的,放心好了……沒問題的,不需要24小時監護……」
醫生終於磨破了嘴皮子才讓這兩個人放下心來走人,他們三個面面相覷,卻誰也睡不著了,而且,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那個,沒什麼事情,我就睡覺了……」隔了好一會,還是她先開口打破僵局,然後自己先拉上被子準備睡覺。
「蘇諾,你打算怎麼辦?」好吧,算是我楮倍遙沉不住氣好了!
她頓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們莫名其妙的收拾什麼,原來,就是為了給我一個打電話的機會。」
「因為我們很擔心你。」按了竊聽器也是為了她好,這一點,秦繁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為難你們裝樣子了。」她知道今天晚上睡不成了,乾脆坐起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以前的蘇諾和現在的我,一定要有什麼關係才行嗎?我為什麼就不能只做我自己?」
「可……」他們不否認,聽到這樣的經過自己有多震驚,但是目前這個女人過分冷靜的表現,才讓人更加震驚!
「我就不能什麼都不想嗎?你們也聽到了,那個人是怎麼對我的,我為什麼要回去救他?而且他是徹底的黑幫,我能做什麼呢?
你們,其實也不想我回去是吧!」
是,於理,他們是死也不會讓她去參合什麼危險的,但是於情,這樣的蘇諾,他們感覺很陌生——太過冷靜了,就顯得無情而冷漠,他們認識的,不是這樣的蘇諾!
「我想休息了,你們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她看著兩個有些手足無措的人,忽然笑了。
「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樣子的蘇諾讓他們沒法子拒絕,只能乖乖聽話,留了一屋子的清淨給她。
門被關上,她什麼也沒想,拉起被子遮住頭,繼續睡覺。
只是夢裡,卻依舊有不停的海浪在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