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洞房是中華傳統婚俗,早在漢代起就有鬧洞房的習俗,而且內容也十分豐富。特別是到了漢末魏晉,此時風氣開化,多放浪之士,親友趁著婚嫁這喜慶也大肆遊樂,其中就有一項是棒打新郎。
參加婚宴的親友除了敬酒外,還會用木棒竹棍敲打新郎,這可能有驅邪的成分,還有就是玩樂。但也有過打死新郎的惡性先例,所以到魏晉後漸漸廢止了這一習俗。
因為有過遇刺的先例,許褚、典韋兩人奉命寸步不離地護衛著袁尚。面對這兩個鐵塔般的凶悍金剛,賓客們雖然舉起竹棒,卻遲遲不敢下手。
袁尚淡笑著,往常他也幹過棒打新郎的事,但換做自個,還是不挨打的好。
許攸站出來笑道:「三公子非比常人,要是你們打得他進不了新房,公主殿下怪罪下來,哪個來承擔呀?」
眾人見鬧不起來,不免覺得掃興,於是都改為敬酒。因為以前在冀州的時間不長,袁尚也趁著這個機會結識那些賓客,特別是冀州一些士族門閥的族長,審配、逢紀兩人自然陪在一旁幫袁尚引薦。
漢代極重婚宴的排場,就是一般百姓也都會極盡所能地張羅婚禮的宴席。而一場婚宴持續一日,所費甚巨,所以不少平民就因為婚宴而背負債務,或在這一日間將家資揮霍一空。袁紹自然不會在這種場合丟面子,所以此次婚宴的排場也極為可觀。袁尚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執拗不過袁紹跟劉夫人,或是說這時的觀念習俗。
這時審配將袁尚帶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身旁,「公子,這位是劉益州手下張肅,張大人。他不辭路途的艱辛,代表劉益州前來道賀。」
袁尚定眼看去,見張肅長得頗為高大,樣貌也是端正威儀。
「三公子。在下恭賀你大喜。」張肅說道。
袁尚笑著跟他嘮叨著,一會後問道:「張大人可是有一胞弟名張松?」
「三公子遠在冀州也知道舍弟?」張肅驚疑道。
袁尚笑了笑。「雖然久在河北。但益州張家地名號在下還是聽說過地。」
張肅神色間有喜悅之色。他們家是益州大門閥。但聲名傳到河北是他意想不到地。張肅召喚一聲。不遠處角落走過一個樣貌甚為粗鄙醜陋地人。
袁尚等人這才注意到張肅喚來地那人。只見他身短不滿五尺。額塌頭尖。鼻偃齒露。跟張肅簡直不像同胞父母所生。袁尚看到這個歷史名人張松。果然長得有夠醜陋。正因為樣貌奇特。袁尚也看不出他地年齡。
「原來這位就是張永年。在下幸會了。」袁尚拱手說道。
張松此時不過二十年齡。跟隨兄長張肅做了個小吏。這次張肅奉命出使冀州。他為了長見識也一同前來。因為樣貌不堪。先前會面時冀州一眾官吏都對他極為輕視鄙棄。而袁尚這麼個人物對他恭敬客氣。這使張松驚疑間帶有幾分感激。
「三公子有禮了,在下益州張松。」張松的聲音也極為難聽,猶如銅鐘般銳利而大聲。
袁尚笑著說道:「昔日一位好友遊歷蜀地後同我說蜀中名士,其中就說有位張永年博聞強記,有過目不忘之能。」
「啊!只是記得快一些,擔當不上過目不忘。」張松心中喜悅,嘴上卻謙遜道。
又嘮叨幾句,袁尚說道:「兩位張先生要多住幾日。好讓在下登門求教。」
張肅、張松兄的不虞有他,答應了下來。
接著審配、逢紀又給袁尚引薦了另外一個使臣,也就是劉表派來的蒯越。在袁尚看來,蒯越也算個人物,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三公子,在下奉劉荊州之名前來道賀,公子好福氣啊,竟然能跟皇家攀上姻親。如此您跟劉荊州也算是遠親了。」蒯越說道。
袁尚也笑了笑,「請先生代我謝過劉荊州!」對於蒯越。袁尚知道他可利用的地方不大,於是說了幾句就跟審配等人走開。
過了會,袁尚見到送親來地甄儼、甄堯。袁尚不得不上前招呼道:「兩位兄長!」
相對另一個送親使董承,甄儼、甄堯兩人可是被冷落了不少。但好歹是甄夫人教養出來的子弟,兩人看起來神態自若,並不在意。
「三公子!」甄儼施禮道。
「兩位兄長請自便,因為賓客多而家中人手不足,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也請海涵。」袁尚說道。
甄儼點點頭,「已經照料周到了。我們也沒有別的需要。只是請公子不要辜負我那妹子。」
「兄長寬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袁尚知道甄家的擔憂,於是保證道。
甄儼還是放不下心來。但他也不能改變什麼。袁尚讓孫乾這個近臣陪著甄家兩兄弟,順便商量一些合作事宜。
接著袁尚等人來到州牧府寬敞的大堂,袁紹、董承、田豐等人在這裡宴飲。
董承挪了挪顯得雍胖的身軀,笑道:「三公子,如今咱們也是遠親了吧,快過來共飲一尊。」
袁尚行過禮後跪坐下首,問道:「董大人,陛下可有什麼囑托。」
董承坐正身軀,說道:「陛下讓你照料好公主殿下,自從洛陽之亂來殿下受了不少苦,不過陛下說總算成就了一對有情人。」
袁尚啞然,他對劉妍的印象不差。在洛陽那時明知萬年公主對自己有意,但出於顧忌袁尚故意疏遠了她。想不到歷盡周折劉協還是給他們賜婚。
「陛下在許縣可好?」袁尚扯開話題問道。
董承眼珠一轉,訴苦道:「啊!今年大旱,許縣也是歉收,陛下跟大臣們商議後裁撤了不少兵卒,大臣們過得也是節衣縮食。不過曹孟德倒是資助了一批糧草。」
袁紹、袁尚等人哪聽不出董承話中之意,這是埋怨袁家不對朝廷上供。
袁紹神情有些尷尬,辯解道:「唉,河北地旱情更加嚴重,幾乎是顆粒無收啊!期望能度過這個當口。來年秋收後我必然給陛下送去朝貢。」
董承笑了笑,「袁公能有這份心意那真是太好了,什麼時候您可以來許縣覲見?陛下可是十分惦記著袁車騎您吶。」
袁紹也乾笑了聲,「我也無時不惦記著朝廷,只是河北軍政要務繁多,實在脫不開身。」
漢室衰微。各地諸侯相互攻伐,這是天下共知的事。對於袁紹等豪強的野心,朝中大臣怎麼會不明瞭。只是豪強們明面上還遵從皇帝,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不撕破臉面。董承知道要重振皇帝地威信,那必須掌控強大的實力。但此時朝廷龜縮穎川的許縣,掌控的地盤不過幾縣之地。甚至要看曹操、袁紹等豪強們臉色辦事。要消滅不臣的豪強談何容易,朝廷也只能一步步來,所以大臣們都同意跟袁家聯姻。好尋求一個強力地依靠。
因為歎道政務,席間氣氛都有些沉悶,眾人只是舉爵飲酒。
宴飲間還有「百戲」表演。陸博、酒令、彈棋、射覆、俳優等遊樂活動也是熱鬧紛呈,整個婚宴一直持續到掌燈。
袁尚一直陪在袁紹左右,冀州高層跟那些賓客也都聚集大堂中,眾人沒有邊際地清談著。僕從點上燈不久,陳琳就急匆匆地將袁紹請到旁邊隔間。一會後袁紹走出來,臉色有些不自然。
袁紹乾咳了一聲,說道:「顯甫,時候也差不多了,你快去新房吧。」
袁尚答應一聲。拱手跟眾人道別。而那些賓客也是會意地大笑,說什麼齊人之福之類。
袁紹繼續神情自若地跟眾賓客宴飲。袁譚跟辛評交換一個眼神,各自點頭。這時田豐跟沮授兩人也出到院落外,時隔三年多兩個好友再次共聚一堂,都不禁生出感慨。
「圓皓,你回到冀州也不來我府上走訪。」沮授埋怨道。
田豐笑著歎了聲氣,「如今我是青州刺史幕僚,你是冀州牧幕僚,況且正值此微妙關口。我不想被人說將你拉到三公子一黨來。」
沮授搖搖頭,「我不會摻和進三位公子間的爭鬥中。主公的大計為重,首要是內部的安定,否則與強敵交戰,我方不戰自潰。」
田豐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地大堂,「你不想摻和進公子間的奪權爭鬥,但人家未必會理解你地苦心。」
說到這,沮授神情帶有些憤然:「主公不過佔據四州之地,外頭還有強敵環視。曹操、劉表、袁術、孫堅豈是好相與之輩?可歎袁公大業未成。他們就爭權奪利起來。殊不知一旦冀州因內亂而敗亡,他們所爭的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虛!」
「三公子是個識大體的人。」田豐說道。
沮授搖頭苦笑。「三公子確有幹才,但是嫡庶之分豈可顛倒?有時我想,要是三公子跟大公子倒掉身份,那該多好!」
「三公子是三公子,大公子是大公子,郭圖、審配他們都選了一方下注,公與你只能兩邊不討好。」田豐歎息道。
聽到田豐這麼說,沮授不無驚訝問道:「難道圓皓你決定相助三公子?」田豐不住苦笑:「自從隨三公子去青州後,大公子他們就將我看成青州黨,即便是嚴守中立又如何,到頭來大公子會領情嗎?」
沮授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圓皓你變了,只要三公子不放棄奪權,冀州內部必有一場明爭暗鬥。要是從前的你,應當顧全大局的。」
田丰神情嚴肅,他將袁尚遇刺的事說出來,並說道:「所以身為三公子的幕僚,我不能陷主人於不義!再則我相信三公子比大公子更適合繼承袁公地位子!」
「難道你不怕冀州內鬥自損實力,給南邊的曹操可趁之機麼?」沮授問道。
田豐長長呼出一口氣,堅定道:「公與你還是不清楚三公子地才幹。不瞞你說,即便脫離了冀州,三公子憑著青州也能雄霸一方,進而成就大業!」
「這怎麼可能,青州之地怎可跟河北相比?」沮授驚訝非常,他知道這位好友不會吹噓,所以震驚於青州的實力。
田豐笑了笑,「青州上下經過三年的勵精圖治,已然恢復了圓氣。黃巾家眷和各地遷徙來地平民充實了戶籍人丁。鹽鐵、紡織、釀酒使庫府積累了錢帛。只要再有三年的囤積糧食,可徵調的青州精兵不下二十萬!三公子的幕僚中,郭嘉、鍾繇等人之謀略更在我之上。張、張遼等人武勇也不下顏良、韓猛之輩。」
即便是去年,袁尚還向冀州索要糧秣錢帛,沮授吃驚於袁尚實力發展之快。
田豐說道:「公與你放心吧,三公子是大度之人,只要他得勢定然不會為難你地。」
袁尚進到州牧府中自己地那個院落,許褚典韋和那些近衛就牢牢把守住院落外。一進到庭院,劉夫人跟幾個婢女就圍了上來。
「顯甫,你先去沐浴更衣,待會再進新房。」劉夫人吩咐道。
袁尚點頭答應,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婢女去香湯沐浴。一會後換上新衣,劉夫人親自給袁尚大量把關,然後笑著將一塊布帛交給他。
袁尚低頭一看,神情尷尬,原來是一副春宮圖。說起來他並不是初哥,還習過從左慈那裡搶來地「導引術」,到青州後此類春宮圖也有收集,但劉夫人親自給他這個東西卻是首次。袁紹十分寵溺劉夫人,同樣的也有些懼內,劉夫人掌管家事,稍有姿色地婢女都會被辭退。所以袁尚並沒有像其他士族子弟那樣從小接觸女色。
「顯甫你今晚到公主那裡去吧。」劉夫人笑著吩咐道。
袁尚知道對甄宓顯得不公平,但也只能這樣去做。他跟著婢女來到院落裡的一間主室,門外還侍立著兩名陪嫁的宮女,她們施禮後給袁尚敞開門。
袁尚看到端坐床邊的萬年公主,雖然她蒙住臉,但還是可以看出曼妙的身軀,洛陽、長安時的少女終於長大了。
袁尚揮揮手,讓幾個婢女退下去,一時間主室內只剩下他和萬年公主兩人。
一身紅色錦緞的萬年公主身體微微顫抖,她胸口起伏不定,雙手緊張地交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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