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來塢帶著張劍向南,葉皖駕車往北,一路疾馳,窗外綠水青山掠過,心情就像舒捲的白雲,揪緊又放開,終是難捨,心裡慢慢糾結。
葉皖單手扶著方向盤,撥通電話。
「葉中校?」
「朱主任,我是葉皖。」
「呃…我知道。」朱瑞剛的聲音,明顯有點遲疑,葉皖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聲音又傳了出來:「你的任務已經結束。現在全部案卷已經移交高檢,國安方面是配合。其他的具體的情況,我們沒有得到通知。」
兩個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尤在耳側,朱瑞剛對於葉皖的沉默,並不敢做正面回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就這樣?」一分鐘後葉皖說話了。
「是的…啊,還有,副總理已經不再過問此事,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副總理辦公室的特派員,你已經被解聘…對不起。」
葉皖主動掛斷了電話,強忍著憤怒,撥通了武光輝的電話,沒一會兒,電話那端響起了一聲雷。
「喂?」
「大隊長,我是葉皖。」
「葉皖,你小子在哪兒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皖鼻子一酸:「我還在澳大利亞,國安局有人找我,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國安的人找你,什麼事?」
「不知道,應該是找我麻煩。」
「你小子有沒有捅簍子?」
「沒有。」
武光輝大怒:「媽的,這事我乍不知道?你等著,我找人問問。」
「嗯,我先掛了。」
北京正是深夜,常玉琦已經醒了,依在武光輝身邊問道:「是葉皖的電話?」
「嗯,他說國安的人去澳大利亞找他。」
「那又怎麼了?」
武光輝歪過身子,從床頭櫃上摸到煙,點著後吸了一口,白了常玉琦一眼:「你懂個屁,他們這麼急找葉皖,肯定不是好事,那些個特工,個個跟鬼似的,又奸又滑…」
「少來了,我們葉皖可不是這樣。」常玉琦不知道危險,聽了這話還不高興了,嗔怪著推了男人一把。
「嗯光輝懶得就這個問題和她囉嗦,他畢竟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坐在床頭吸了幾口煙後,思路慢慢清晰起來:「這事我竟然連影子都不知道。他們也太不拿我特種大隊不當回事了吧?媽的,不行,我要找人問問,老周調走了,我也照樣玩得轉,哼!」
「老周調走了,他去哪了?」
「秘密,你別問。」武光輝跳下床,鑽進書房,找到絕密電話本,開始打電話。
海軍俱樂部,是悉尼的一家高檔俱樂部。只接待會員。
這家俱樂部,在悉尼很的名氣,但是無人知道,這座整體建築呈蔚藍色的三層小樓,事實上是中國的一家特工外圍組織機構。
葉皖進入俱樂部前,站在櫥窗前,饒有興趣地看了幾眼,然後推門而入。
當葉皖踏入俱樂部大門時,立刻有一位侍者過來,低聲道:「請問是葉皖先生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侍者微微側身:「請隨我來。」將他直接帶入一間包廂。
兩名男子一見到葉皖,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一名瘦高個子,面如淡金的男子,約莫30出頭,穿著鐵灰色立領中式夾克,正是與葉皖通過話的陳華山。而另外一名穿著黑色夾克,個頭稍矮,眼光銳利的年青人,葉皖可以肯定他是一名高手,陳華山介紹說他叫何訓豫。
葉皖檢查了兩人證件後,確認之後,又掏出自己的證件證明身份。
例行公事之後,雙方坐了下來,陳華山開門見山。
「葉皖,我們受國安局和高檢委託,對你進行問話,在問話之前,請你交出通訊工具和武器。」
葉皖掏出手機放在桌上,舉手示意沒有攜帶武器,何訓豫站起身來,手法熟練地摸了一圈,這才向陳華山點了點頭。
葉皖在澳大利亞的所作所為,一部分是自己主動報告的,另一部分是由其他人報告的。葉皖在行動中有獨斷權,但是要以不損害國家利益為前提。
陳華山的問話,明顯是做足了功課,他幾乎對葉皖在澳大利亞期間的一言一行瞭若指掌,甚至就連邦巴拉,陳華山都掌握得一清二楚。這讓葉皖在驚詫的同時,不禁深感形勢嚴峻。
「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在澳大利亞找你談話嗎?」陳華山賣了個好,裝模做樣語重心長地說:「小葉啊,你是一名共產黨員,是一名精英特種兵,而且身份特殊,不僅隸屬於特種兵大隊,更是副總理欽點的兵,你的政治立場,你的態度,代表著祖國,代表著你帽子上的國徽!」
葉皖不動聲色,肚內暗笑,我根本就沒穿軍裝,哪裡有國徽,煽情也不是這樣的吧?
「你私下與鄭德龍達成協議,這個你如何解釋?」
葉皖愕然,此事已經全盤報告副總理辦公室,現在又提這茬,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已經將審問記錄報告副總辦,如何定論由副總辦明確。」
陳華山看著葉皖面色轉冷,火氣漸大:「那你與鄭溥私下達成協議,動用國家力量,救了他的情婦,而且還為他剷除異己,對此你有什麼解釋?」
「沒有解釋,此事我也上報了。」
「你放了李河倫,並且將他偷送出境,你難道不知道他身上背著人命,是殺人犯嗎?」
陳華山伸掌在幾上重重一拍,怒道:「你的立場在哪裡?你的黨性在哪裡?你究竟是不是中國人?」
葉皖輕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中國人,你說了不算。至於其他的,我願意接受調查,但是請你不要用這種態度說話。在沒有定論之前,我仍然是國安局的人,仍然是副總辦特派員!」
陳華山為之氣結,卻又說不出駁斥的話,站起身來轉了幾圈後,毅然道:「葉皖,現在我宣佈決定。」
「等一下。」葉皖已經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突然道:「陳主任,你是施蘭如的人吧?」
陳華山眼中閃過一絲慍惱,厲聲道:「我是國家的人!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來是為了拯救你,防止你滑向叛國的深淵。」
「叛國?」葉皖笑了起來,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何訓豫把右手伸進了西服內。
「宣佈決定吧!」
陳華山看到何訓豫已經做好準備,點點頭,目光柔和了一點:「現在決定,對葉皖同志實行監控,限制其行動自由。」
「沒有其他的了?」
葉皖的平靜讓陳華山一時懵住了:「什麼?」
「沒有什麼如若反抗,當場格斃的交待了?」
「呵呵!」陳華山訕訕而笑,突然間又繃起了臉:「小何,給他上手段。」
「嘩啦」一聲,何訓豫右手持槍,左手扔過來一把手銬:「老陳,他是精英特種兵,我看著,你給他搞個背銬。」
「不好意思啊!」陳華山接過手銬,走上一步。
葉皖突然弓下身子,背後的單人沙發往後直飛,砸向何訓豫的臉。與此同時,身子前傾,一個頭槌撞入陳華山懷裡。「噗、噗」何訓豫才來得及開了兩槍,就不得不揮臂格開沙發,悶不作聲地撲了過來。
陳華山毫不驚奇,雙手如封似閉,伸出右掌出蒲扇般張開,驀地拍下。
此掌可開碑裂石,陳華山來之前,確實有「如若反抗,當場格斃」的密令,因此他下手毫不遲疑,陰狠毒辣之極。
滿以為一掌下去,葉皖必將顱骨盡碎,誰知道葉皖身子一扭,已經卸開掌力,身子一挺,閃身退後,一記鞭腿掃向何訓豫。
以一敵二,葉皖迅速判讀局面,這種情況下,對方可以下殺手,但是自己卻做不到。而且陳華山明顯比何訓豫強得多,該怎麼辦?
房間狹小,何訓豫不敢隨意開槍,仗著一身橫練功夫,大開大闔,而陳華山雙掌翻飛,小巧綿軟,卻是正宗太極功夫。
葉皖不再遲疑,手抓指戳,隨手應付著陳華山,而雙腿如鞭,招招不離何訓豫要害。何訓豫左支右擋,何曾見過這樣強大的對手?
何訓豫一直是陳華山的搭擋,兩人一外一內,均是同門中的佼佼者。接受任務之前,就曾被提醒,葉皖是精英級特種兵,兩人並沒有輕視。但是交手後,這才知道,還是太小瞧這個並不出眾的年青人。
真不虧是精英特種兵啊!陳華山歎息著,掌式一變,由太極掌改為八卦掌,攻勢突然凌厲起來。漫天掌影飄起,身形如鬼如魅。
上當了,呵呵!葉皖怕的就是陳華山太極掌纏夾不清,而八卦掌雖然猛烈,卻不適合於纏鬥。
何訓豫怒吼連連,雙臂、肋下已經吃了不少踢,痛入心脾,而他的重拳砸在葉皖身上,卻像是砸到了一塊浸透了水的生牛皮上一般。葉皖看出何訓豫心生膽怯,突然跨步上前,掌豎如刀,穿胸而入,正戳在他的膻中穴上。
何訓豫渾身一滯,晃了幾晃,轟然倒地。
「你殺了他?」陳華山兩掌拍在葉皖背上,卻見葉皖僅是步子微晃,不由得又怒又驚。
「只是截脈。」葉皖惜字如金,突然氣勢一變,整個人像微風一般,恍恍忽忽,動作也變得慢了起來,陳華山看得詭異,卻不知如何破解。
但見葉皖懶洋洋的抬腿,慢吞吞的彎臂如弓,身子向前一傾,如同敬酒一般。這一招陳華山識得,正是虎撲,但是他卻怎麼也破解不了。
葉皖太極功夫已入化境,快慢隨心,收放自如,手如輪指,「叭叭叭叭」連續撞上陳華山胸口。
「噗」的一聲,陳華山噴出一口血,全身乏力,跌倒在地。
「得罪了!」葉皖抓起幾上手機,又拿起何訓豫的無聲手槍,順手在他胸口一拍一揉,飄身而出。
葉皖之所以敢於冒著違紀的危險破門而出,是因為對方的身份沒有資格對他採取強制措施。這或許是一個漏洞,但是對於葉皖來說,這卻是最重要的一點。
即使葉皖已經沒有特派員這一金字護身符,他至少還是國安和特種大隊雙重管轄的人。國安局紀律辦找他調查可以,控制就有點問題了,至少,他要先知會特種大隊。或者,應該是特種大隊和國安局聯合組成行動組,授權他們採取行動。這樣的話,葉皖就沒有絲毫理由反抗。
葉皖衝出俱樂部,並沒有上車,而是直接順著人行道狂奔,他進來時,就發現有人埋伏在外面,皮卡肯定是不能再開了。
好在葉皖動作快,幾個守在外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葉皖已經跑出幾十米外。
包廂內,陳華山氣極敗壞地摸出對講機,大嚷起來:「2組盯緊目標,3組準備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