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一下。」
葉皖回過頭,正是那女孩子。
「田滿,沒叫錯吧?」
葉皖點了點頭:「什麼事?」
「呵呵,沒事就不能找你麼,我叫遲艾,你好!」
遲艾?葉皖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稀里糊塗地握住了女孩伸過來的手,軟軟的,很舒服,指節有著圓圓的小窩。葉皖突然聯想到張劍蔥白指的手指,神色一黯。
「喂,你怎麼啦?」
葉皖回過神來,看著對面的短髮女孩,青春逼人,雙眼明亮有神,態度落落大方。
「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了。」葉皖沒待遲艾說話,轉身就走。
「唉,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遲艾氣得跺腳。
黃朝能這兩天火氣依然超大。面子丟光了,怎麼能不惱火?
兩個口袋,葉皖居然一個沒去鑽,反而帶著張劍悠哉游哉地跑到什麼麻姑山逛了一天!
要不是送他們上山的司機警惕性高,還真要讓葉皖溜走了!
但是,即使葉皖目前還沒逃走,臉已經先丟了。不光專案組丟臉,縣公安局也丟臉,六個人追兩個人,其中一人還是個女的,臉都看見了,居然又讓葉皖跑了!
更可氣的是,葉皖逃走前,還玩了很噁心的一招:在鬧市區演戲劫持張劍!
黃朝能現在鬱悶了,抓張劍吧,不說有幾百證人說張劍被劫持,就是張全友這一關都不好過。
張全友自從知道女兒和葉皖跑了以後,丟下工作,帶上助手和幾個保鏢,一路狂追,好幾次都和專案組的人碰見。這一次張劍剛剛被專案組控制住還沒兩個小時,張全友居然帶著電視台的人找上門來,口口聲聲感謝政府解救了他的女兒,還送來一幅巨大的錦旗,上書八個大字:人民衛士,罪惡剋星!
我操!
黃朝能當時就暴走了,扯著脖子喊:「你女兒是從犯,不是受害人,你要搞搞清楚!」
張全友掏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吐沫星子,慢條絲理地說:「我女兒,如何定性,就憑你一張口就可以嗎?法院是你家開的嗎?法律是你家寫的嗎?南城縣幾百個目擊證人,難道是集體作假嗎?」
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張全友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V拍在桌子上。
「我女兒被劫持的現場錄像,難道也是假的嗎?」
黃朝能妥協了,張全友立刻也妥協了。他如何不知自己女兒早就把心貼給葉皖這個王八蛋了?拍錄像的是一位市民,拍下錄像後正考慮如何賺錢,碰巧被張全友的人找到,於是張全友當場拍了兩萬塊,連手機一起買了下來。
回放時,張劍和葉皖熱吻的一段,讓張全友很是不爽,於是喀嚓剪掉了!
黃朝能心裡並不準備重處張劍,他留張劍,不過是要釣出葉皖。而張全友,更是恨不得葉皖立刻掛掉,當然也就讓了一步。
協商的結果,是張劍只要承認錯誤,具結悔過,並且配合警方抓到葉皖,就不追究任何責任。張全友很滿意!
黃朝能很有信心!
只是他們都忘記了一點,一個深愛著的女人精神力量是如何的強大。
張全友在縣衛校附屬醫院看到了女兒。
短短一天,張劍已經憔悴不堪。加上被葉皖丟下,更是心傷難抑,躺在病床上闔著眼正在沉睡,纖細的血管在薄如紙般的皮膚下顯出一道道驚人的青痕。
張全友長歎一聲,坐在床上,撫著女兒的臉,隱隱淚痕還沒有乾透。
「葉皖,葉皖,你…壞蛋,不要丟下我啊!」
張劍在夢中哭了起來,身子顫抖著縮成一團。
「乖女兒,不要怕,爸爸來了!」張全友看著女兒下巴尖的嚇人,眼眶深凹的模樣,忍不住老淚縱橫。張劍的媽媽和張全友相愛了八年,卻因為張全友的一些工作上的事,與他鬧翻,剛剛生下張劍就遠渡海外。張全友除了工作,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女兒身上,寵溺得無法無天。
張劍睜開眼睛,看了看環境,又看到張全友,遲疑道:「爸爸?」
張全友點了點頭,強笑道:「寶劍兒,不要怕了啊,爸爸接你回家。」
「葉皖呢,他有沒有被抓?」
張全友面部肌肉僵硬起來,扭著頭不吭聲。
張劍急得一掀被窩就要下床,張全友一把按住:「寶劍兒,葉皖還沒抓住,不過這次他逃不了啦,整個縣城全部封住了!」
張劍吃驚地張著大嘴,喃喃地說:「不行,我要找葉皖,我要和他一起跑…」
「寶劍兒!葉皖是殺人犯,你和他一起跑,你就成共犯了!」張全友怒了,這個女兒到現在還沒認清形勢,難道真要被關進牢房才知道怕嗎?何況張劍的事至今還算不上擺平。
張劍的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陪著葉皖,要死一起死,他丟下我,他丟下我好可憐,晚上都沒有人陪他。」
張全友見女兒已經完全癡了,倒也不忍再罵,揮了揮手,一名醫生飛快地走進來,抓住張劍的手臂,打了一針鎮靜劑。
整個南城縣已經被重兵包圍,一隻蚊子都無法飛出來。
除了常規設卡和張貼通緝令,播放通緝新聞外,黃朝能還與縣政府、縣公安局聯合發佈了政府令,號召全縣人民行動起來,對工廠、機關、企事業單位、醫院、學校、倉庫、碼頭、娛樂場所進行地毯式搜索。要求通知到村,村村都要行動,並且每日一報。
全民動員為南城縣帶來一絲恐慌,同時也帶來強勁的活力。整個縣城最熱門、最時髦的話題就是殺人犯葉皖。每個人都幻想著能夠發現葉皖睡在自家後院,最好是已經瀕死,這樣就可以發一注橫財。
葉皖當務之急,一是吃飯,二是躲到晚上再逃。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遠限度了。錢,他有,張劍留給他的有一萬五千多,足夠跑路。但是他不敢出校門,到了食堂想買點吃的,才知道需要飯卡,而購飯卡是要有學生證的。葉皖無法,只得到小賣部買點麵包火腿腸充飢。
肚子的事沒多大問題,但是晚上就危險了。校裡已經張貼了通緝令,校保衛人員也異常嚴格地檢查著往來人員,晚上一定會有巡邏。大街上高音喇叭一個下午就沒停過。
外面出不去,眼看天色已晚,葉皖如果找不到地方隱藏,就相當危險了。
學生宿舍,是不可能收留一個陌生人,何況在這非常時期。另外,雖然通緝令上的照片和如今的葉皖有點差距,但畢竟是同一個人,真要仔細對照著看,絕對是可以認出來的。
葉皖在學校後面的小林裡躺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才起了身,準備上男生宿舍陽台過一夜。
葉皖盡量裝著正常的樣子,手裡還拿了一本在教室裡順的《解剖學》,安步向男生宿舍走去,平靜地走上六樓,卻發現通往陽台的門被鎖上了。白天進來時還開著,現在鎖上了,肯定是因為自己。
開鎖,葉皖自信幾秒鐘就可以,但是無法在進去後還原,這樣的危險,葉皖不敢嘗試。所以葉皖只得下樓,繼續在校園裡遊蕩。
「當,當…」縣電信局大樓上的石英鐘響了起來,葉皖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了,再不找個地方躲著,一會保衛巡邏肯定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