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亂 第五卷 民生民計 第二十六章 造勢(2)
    「清污肅貪」在大趙掀起打擊貪官污吏的浪潮,大趙國民無不踴躍。民眾舉報、上告,甚至縱火焚燒貪官宅院的過激行為也有發生。但隨著為數不少的貪官污吏、心懷叵測者被處決或監禁,民眾們的情緒也正在平息下來,人們普遍以為,整風的行動已經接近尾聲。

    ……

    全國掀起整風浪潮時,位於洺州的趙國政學院中的廣大學子們便已熱血沸騰,心潮彭湃,他們恨不得自己也投身這浪潮之中。只可惜,朝廷不可能給這些尚在苦讀的學子參予其中的機會,因此學子們也只得在心中為朝廷加勁。

    這天,趙國政學院中,周歡顏正在給學子們講課……趙國各地道一級的官署每年會推選出幾名有能力的官員,輪流來到政學院作一個月的老師,周歡顏此次來到洺州便是由此。

    「各位對此次朝廷『清污肅貪』有什麼看法麼?」周歡顏向滿屋的學子們問道。剛才他在有意無意之間,為學子們透露了一些朝廷的「內部資料」,著力為學子們講述了百姓們受的苦難、遭的冤屈。其言辭間,彷彿天下百姓俱在貪官污吏的壓迫下,黎民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年青人相對來說總是熱血的、衝動的,他們愛國,希望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強,所以他們不能容忍天下的不平事,更不能容忍危害到國家安全的貪官污吏!特別是,這些還在政學院埋頭苦讀,沒有接觸到現實社會的學子!

    一個面容瘦削的少年霍地站了起來,朗聲道:「周師,學生認為,此次『清污肅貪』的力度太小,好些地方的清查都因為官商相護、官官相護,因此進行的並不徹底!就如學生的家鄉……」少年的臉色黯淡下來,「學生昨日接到的家書,學生的父親在信中說……」少年有些哽咽,「父親說……家中山下的良田竟然被縣令之兄強行用山上的貧瘠土地調換,父親與其據理力爭,卻不料…….卻不料因此被縣令的兄長痛痛毆打……嗚嗚……」少年竟當堂痛哭起來!

    周歡顏聞之,面露激奮之情,慷慨言道:「在我大趙全國整風之際還有官員膽敢如此而為,他們目中還有沒有王法!……」「啪!」一拍書案,周歡顏高聲道:「皇帝陛下為肅清貪官污吏,嘔心瀝血,諸多官員卻陰奉陽違,欺凌百姓依然如舊!」

    又一名學子站起,激昂出言:「周師所言甚是!陛下日理萬機,雖有心滅賊,奈何心有餘卻力不足,以致天下賊子橫行!學生以為,既為大趙國民,當身體力行,為國家分憂!……」這學子「嘩啦」撕下自己的一幅衣袖放於面前書案之上,高聲道:「學生雖無勇武之力,卻也願以己一身,換賊子一命!」說罷,這學子毅然咬破食指,在那幅衣袖上書道:還天下清白!

    寫罷,這學子任憑手指血流不止,高舉寫著血字的衣袖,面向眾多學子,朗聲道:「各位同窗!吾願尋得不畏死者,以我等性命搏殺那些亂臣賊子!」

    之前,渴望著參予「清污肅貪」的學子們一直沒有機會一展熱血雄心,此時,在同窗的慷慨激昂中,他們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懲治心中痛恨的那些貪官污吏,為朝廷盡上自己的一分心力!

    一時間,學子們群情振奮,一一站起,就要響應!

    周歡顏喜在心頭,暗讚兩名學子的出色表演。可他心頭雖喜,面上卻是一寒……「啪!」周歡顏重重一拍書案,大聲叱道:「放肆!」

    學子們被老師的高聲喝斥震住,只聽周歡顏道:「爾等能進入政學院,當是聰慧之人,難道就不知憑爾等之微薄力量對抗賊子,不過只是以卵擊石嗎?」

    寫血書那學子立即接口辯道:「周師,以我等之力或許是以卵擊石,但凡事總需挺身而出之人……」

    周歡顏「呸」的一啐,打斷他的話,道:「枉爾等在政務院飽學古今,竟只會以愚魯的法子處理事務!……」絲毫不理會學子們的忿忿不平,周歡顏自顧說道:「以命搏命?爾等可知還有國法!爾等此舉至多傷得一、二賊子,不但不能還得天下清白,還要受國法制裁,甚至因此還可能引發朝野動亂!那時,苦的還不是普通百姓!……爾等當以己身之優勢、本著國法原則,為黎民百姓盡一番心力才是最好!」

    學子們雖在群情激昂之中,卻也覺得周歡顏之言甚有道理。當下,那寫下血書的學子上前幾步,來到周歡顏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道:「周師才是心懷國、民之人,學生受教了!」

    周歡顏快走幾步繞過書案,攙扶起那學子,道:「爾等胸有熱血,心懷天下,實乃大趙國的棟樑之材!為師能教導爾等,實乃為師之幸啊!……」扶著那學子的肩膀,面對滿屋的熱血少年,周歡顏無限感慨,「來來,為師就是拼著被諫官彈劾結黨營私,也要為爾等指引一條報效國家的正途!」

    ……

    與此同時,洺州行宮中,政務部吏務司都督吳千里正在面聖呈奏。

    「陛下,臣以為,天下腐敗官員日漸增多,其中有監察不力之故。但究其根本緣由,卻是因為官員自身!……我大趙官員多自政學院出,而政學院中的學子卻只知苦讀。他們多知大趙富強,卻少聞民間疾苦,由此胸中自然便少了為黎民百姓造福之念。如此,待得學子們學成放官之後,自是容易忽略民眾,而將自身利益放置更高!所以,臣以為,應多讓政務院的學子們深入民間,知曉百姓,其日後方能成為國之棟樑!」

    武帝李元霸聽罷,道:「吳卿言下之意,可是想讓政務院的學子多去民間歷練?」

    吳千里點頭稱是。

    李元霸點頭贊同,道:「多些閱歷不是壞事,此事朕會立即安排!……吳卿,還有其它事務麼?」

    吳千里躬身道:「稟陛下,因年前清肅處理了眾多官員,如今地方官員有些緊缺,不少官署的一些事務都是由監察官員代行。陛下可否准許吏務司自下層提拔一些,或是精選政務院中的優秀學子,提早使其放官地方?」

    李元霸沉吟半晌,道:「此事容朕思慮一下……」

    見皇帝陛下若在思索,吳千里跪請辭,復退出。

    ……

    是夜,一本政學院監察隊的奏折由總管屈不歸親自送到了武帝李元霸的書案上。

    屈不歸面容憔悴,此次因「清污肅貪」處理的官員中,監察部官員佔據其中一半,這使得屈不歸的處境甚是艱難。不少平日與監察部有怨的朝廷大員俱都向其發難,若不是武帝有意維護,只怕屈不歸早已丟官了!

    閱過奏折,李元霸眉頭緊蹙。

    「屈總管,吏務司的吳千里可是親近洪修平的官員?」

    屈不歸搖搖頭,道:「陛下,吳都督既不偏向武官,也不偏向文臣,平日裡也只與商務司的一些官員來往稍稍頻繁一些。不過……吳都督與洪修平曾是政學院的同窗。」

    「二人同窗時可交好?」李元霸問道。

    屈不歸搖搖頭:「這個臣卻不知!不過,臣可立即去查!」

    李元霸點點頭,道:「速查,盡快將消息稟與朕!」

    屈不歸之前已經審過政務院監察隊的奏折,自知奏折的內容,當下便問道:「陛下,吳都督可是與周歡顏鼓動政學院學子之事有關聯?」

    「還未可知……屈總管,對洪修平的清查雖停,但監察卻不可鬆懈!……朕總覺得其隱忍是假!」李元霸歎一口氣,道:「唉!只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李元霸面帶迷茫,心中疑惑:政學院的學子雖受洪修平黨羽鼓動,但終究勢微,不能影響大局。此間即便吳千里與洪修平勾結,在政學院中挑選其派中人放官,也不能掀起什麼波瀾啊!難道……洪修平要與我來一場持久戰,在地方培植勢力,從下到上顛覆大趙政權?……

    武帝沉思,屈不歸不敢驚動。良久,李元霸方才出言道:「屈總管,你遣出兩組人,嚴密監控周歡顏與吳千里,若有異常可不分晝夜即刻稟報與朕!」

    屈不歸領聖諭。

    ……

    ※※※※※※※※※※※※※※※※

    遼東道,太子一行正在秘密調查幾年來洪修平在東北地區經手的商務貿易。金成淇與兩名隨太子前來的商務司官員也參予其中。

    自從五年前商務司與金家莊聯手運作東北商務以來,室韋地區與中原、朝鮮半島地區,甚至靺鞨國的官方商務貿易都要經過金家莊,這金家莊儼然就是大趙國設在東北地區的國家商務中心。因此,由洪修平主持的室韋商務自然也都在此記錄備案。

    經過近半個月的查證對照,所有查核的商務往來記錄與室韋地區報與朝廷的賦稅換算下來俱都相符。眾人見官方商務往來沒有漏洞,便將目光轉向了民間商務,此時,金成淇的實力就體現出來了!

    由於金家莊與朝廷聯手,因此原本由金家莊壟斷的護送生意更加興隆,而金成淇更是暗中利用與朝廷聯手的事實,逼迫所有往來商家僱傭金家護衛護送。甚至每次護送的商家資料和貨物資料金成淇都會記錄備案,作為他分析、瞭解東北地區貨物需求種類和數量的依據。

    應該說金成淇不但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也是一個有遠見的商人。這些資料使得他隨時把握著各商家在東北地區的狀況,為金家莊掌控東北商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現在,這些資料被太子一行查閱。通過對各地商家知之甚深的金成淇與商務司兩位官員的細細排除,資料中記載的所有商家都不可能與洪修平有所幹系。至此,對洪修平的調查又陷入僵局。

    ……

    「老金,你說洪修平有沒有可能走私?」薛道衡問道。

    「走私?……太師,不知什麼叫作『走私』啊?」金成淇茫然。

    薛道衡看看太子、李靖等人俱都望向自己,眼中滿是詢問神色,連忙道:「嘿嘿!家鄉話,就是為了逃脫賦稅,隱瞞官府私自販運貨物的意思。」

    金成淇恍然:「哦!原來是這個……太師,東北各地要道關卡都有我金家莊和朝廷的人把守,洪修平應該無法私運貨物。」

    薛道衡冷笑一聲,道:「把守?有個屁用!只要關係、金子走到,什麼關卡都是虛設!況且,即便關卡嚴格把守,難道就沒有其它隱秘的道路可通嗎?就如當初,有誰想到可從南詔茶馬道至驃國?」

    眾人點頭贊同薛師的看法,同時又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金成淇……他可是在東北做了好多年的馬匪,既是以劫掠商隊為生,當可知許多隱秘的商道吧?

    金成淇面色平和,心中可是將薛師恨得牙癢癢。隱秘的商道他是知道不少,而且其中一些正在為他所用……就如薛師所言,金成淇在「走私」。

    「太子殿下、各位大人,確有幾條隱秘的商道,但這些商道不但偏僻且凶險,沿途有不少的匪徒盤踞。想我大趙賦稅不高,商隊何苦自尋艱險?因此,這些商道一般都沒有商隊願意行走。」

    薛道衡「嘿嘿」一笑,道:「凶險?金莊主,若有商隊在金家護衛下通過,會否凶險?」

    金成淇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太師!您可是懷疑我金家莊勾結匪幫私販貨物?」

    太子李心武見狀,連忙道:「金莊主,太師只是好奇詢問一下而已!金莊主對朝廷的忠心是人所共知的,若不然,朝廷也不會與金莊主聯手運作東北商務了!」李心武雖然此時才十三歲,但言談舉止已經頗為得體。

    太子殿下發話了,薛道衡也不再為難金成淇,他「呵呵」一笑道:「老金,不要急嘛,開個玩笑而已!……老金,好好想想,若洪修平走私……呵呵,若他偷販貨物可能會走哪一條道?」

    金成淇發火也不過是做個樣子,他哪能真與當朝太師鬥氣?當下金成淇眉頭緊蹙,冥思苦想。眾人見狀也不出言打擾他,室內寂靜一片。

    忽然,金成淇一拍大腿,道:「哎呀!定是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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