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亂 第一卷 天下紛亂 第四章 佳人 故人
    悅耳的鼓樂聲中,在一群體態輕柔,顏容俏麗的舞姬簇擁之下,一位面罩薄紗,娉婷婀娜的女子緩步行入舞場。李元霸一見之下大為失望,沒想到這第一舞姬居然面蒙薄紗,讓他不得見識到傳聞中的美麗容顏。見到李元霸的失望之色溢於其表,柴紹笑問道:「元霸可是想見紫嫣姑娘的容顏?」

    李元霸毫不掩飾地用力點頭,李靖看見笑道:「元霸還真是性情中人,就這樣好,想見就是想見!別學得那些假道學,一心想著要把人家姑娘壓在身下逞那獸慾,一邊卻要裝作道貌岸然!」

    柴紹笑罵道:「呸!李大哥說話留意了,我家四舅爺還是個孩子,你莫把他教壞了!」緊接著柴紹語氣一轉,說道:「元霸,其實要想見紫嫣的美貌容顏也不是沒有辦法」

    李元霸見柴紹就此打住,只道他是在逗自己,不過為了見識這古時美女的真顏,李元霸不恥下問道:「姐夫可有教我?」

    這情形對「惡妻掌權,手無餘錢」的柴紹來說可是一個決好的敲詐機會,柴紹暗自竊喜:「看來今天的花銷有著落了!」只是,柴紹卻不知被敲詐的對象手中更無餘錢。

    柴紹笑容燦爛:「即是施教自當有報酬……嘿嘿!」故作漫不經心、隨意玩笑狀:「今日的花費不如就由元霸出了吧!」

    李元霸心中也是一陣竊喜:「正愁著怎樣找生活費呢,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面色一整,李元霸開口說道:「姐夫、李大哥,今次能在這裡相見也是難得,本應由小弟做東好好招待兩位兄長,……可是,小弟自離家之後就無金錢來源,實在是囊中羞澀,說句丟臉的話,我連回家的盤纏都沒有了……」說罷,李元霸運功逼得自己滿臉通紅,好一副羞澀模樣。

    柴紹暗道糟糕:「這小舅子凶險!要真沒錢還能來這京師裡最高檔的風月場所消費?」但身為姐夫也不好點破,柴紹只得自認倒霉,誰叫自己沒識破李元霸那清純面孔下的陰險狡詐!當下柴紹猛提丹田真氣,強作那歡顏狀:「元霸,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啦!」說罷柴紹伸手從懷中取出兩錠金子:「元霸,先用著,不夠只管對姐夫說,別客氣!」迅速別過臉,柴紹牙關緊咬,心頭狂叫:「我好恨!苦苦偷攢半年的私房錢就這樣沒有了……唉!今晚和香香的溫柔纏綿算是泡湯了!

    李靖在一旁看到柴紹的蒼白臉色只覺好笑,他故作驚詫道:「咦!老柴,你怎地臉色如此蒼白!」

    其實柴紹也是冤枉了李元霸,李元霸是真的沒錢。李元霸和紫陽真人告別時不知是師尊灑脫沒有留心,還是紫陽從不用錢,對錢財沒有概念……總之,李元霸身上只有十兩銀子。

    無視柴紹的痛苦,李元霸厚著臉皮接過金子說道:「謝過姐夫,不過還得請教姐夫如何才能見到紫嫣姑娘容顏?」

    柴紹不愧是個人物,拿得起,放得下,轉瞬之間他就已調整好了心態,恢復了瀟灑模樣。只見柴紹面帶微笑說道:「元霸,你只要在歌舞之後的詩詞演論上出類拔萃,自可得到紫嫣姑娘青睞,如此便有機會一睹她的美顏,說不定……以後你二人今後還可以發展發展嘿嘿!」

    聽到有詩詞演論,李元霸不由得心生好奇,他正要開口仔細詢問,一旁的李靖肅然作聲:「噓!禁聲!」

    原來在三人談笑之間,大隋第一舞姬張紫嫣已然翩翩起舞。不愧是大隋歌舞界的第一明星,張紫嫣果然舞技超凡,直觀得在場諸人如癡如醉,浮想聯翩。

    在一片讚歎聲中歌舞獻藝結束,繼而張紫嫣那似帶笑意,猶如鶯啼的聲音響起:「妾身資質愚鈍,創編歌舞之時每感力不從心,在座諸君如有佳作創想,望不要藏私,慷慨以教我才好。」聽到張紫嫣隨和親近的話語,一班追星族亦隨之響應,廳中已是響起歡聲笑語。看來這位名舞姬不但技藝超凡,還是個營造氣氛的高手啊!

    此時大廳對面席中站起一中年男子朗聲笑言道:「紫嫣說笑了」

    「紫嫣!」李元霸心中暗自犯上了嘀咕:「看來他和張美女很熟嘛。」

    只聽得那男子說道:「佳作本人是沒有了,拙詩到是有一首!」

    「願聞薛公佳作!」張紫嫣語音中竟滿是期待。

    聽到張紫嫣滿是期待的語氣,李元霸暗道:「看來此人應該很有名氣啊!薛公!莫非此人便是薛道衡!」此時,廳中男子已開始吟唱,而且吟出的第一句便是「垂柳覆金堤」!至此,李元霸已經肯定這人就是隋朝詩詞大師薛道衡!而這首詩就是他的傳世佳作《昔昔鹽》!

    只聽得薛道衡朗聲吟道:

    垂柳覆金堤,蘼蕪葉復齊。

    水溢芙蓉沼,花飛桃李蹊。

    採桑秦氏女,織錦竇家妻。

    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閨。

    恆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

    盤龍隨鏡隱,綵鳳逐帷低。

    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雞。

    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

    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

    一去無消息,那能惜馬蹄

    李元霸雖然心中略帶酸意,可也不得不承認薛大師的文學功底深厚。一番吟唱下來,語音繞樑,抑揚頓挫間更將獨居女子的傷懷和淒涼描繪的淋漓盡致,席間聽者無不感傷!

    「好!好一句『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張紫嫣讚道:「薛公此句以居室的冷落景象對照那棲燕的絢暱風光,簡直道盡了獨居女子的淒涼冷落,真是好詩啊!」

    張紫嫣語聲方落,大廳中也響起聲聲讚歎。薛道衡自是拱手致禮,連連謙言。

    柴紹暫時還未能忘卻「奪金之恨」,他要抓住一切機會打擊李元霸。於是柴紹對李元霸笑言:「元霸,薛公這首詩如此出色,看來今次你是無望得見紫嫣姑娘的容顏了!」

    李元霸卻不見懊喪,只是微微一笑道:「出色?也不見得!」不是李元霸狂妄,只因前世的他專攻歷史,兼帶著對古代詩詞歌賦也有一定的研究。從後世學者的評鑒來看,薛道衡此詩雖然富麗精巧,委婉細緻,可描寫的還是傳統閨怨題材,並無多少新意,算不得上佳之作,是故李元霸有此一說。

    聽得李元霸大放「厥詞」,柴紹似笑非笑,一臉的置疑,李靖的神色間也透出了疑問。瞥見二人毫不掩飾的懷疑神色,李元霸卻也不好多說,連忙轉頭望向場中。就在此時,柴紹心思一動:「好小子,剛才陰我兩錠金子,看我不讓你小小的出醜一番!」

    「嘿嘿」奸笑兩聲,柴紹整整衣冠,起身出言道:「紫嫣姑娘,我乃太原柴紹,我家四舅爺李元霸閒來無事也作有小詩一首,還請姑娘評鑒!」言罷,裝作沒有看到李元霸的殺人目光,柴紹瀟灑地抖抖前襟,施施然坐下。

    張紫嫣眼見在座的一班才子都被薛道衡一詩壓倒,沒人敢獻詩詞,她正自感歎佳作日少,忽聽得柴紹此言,當下大為歡喜,道:「柴公子言重了,評鑒不敢當,只願李公子以佳作示之!」說罷,張紫嫣以期待的目光望向三人。

    李元霸沒奈何下只得長身而起,拱手施禮道:「紫嫣姑娘,在下太原李元霸!」

    場中薛道衡發出「啊!」的一聲輕呼。

    而張紫嫣看見李元霸只覺心神一動:「怎地這男子給我的感覺好生奇怪,他年齡不大,舉止神態間卻如歷盡滄桑,奇怪!」

    就在張紫嫣心動之際,李元霸也是心思電轉:薛道衡這首《昔昔鹽》是他的生平力作之一,要想超越他,看來只得盜取「後人」的智慧了!思定之後,暗對李白先生說了聲「對不起」,李元霸抬手端起桌上酒樽,道了一聲「獻醜!」作那瀟灑狀一飲而盡,高聲吟唱道:

    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

    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一吟至此,想到自己的靈魂來到了這隋唐古代,而前生的至親父母,還有自己深愛的女友,至此永世都已不能相見!李元霸不覺悲從中來,只覺廣闊天地之間自己隻身凋零,可見前途遙遙,從此卻只得了一人去闖蕩!李元霸舉手拿起柴紹面前未飲的酒樽,一飲而盡,悲化慷慨!

    飲盡之後李元霸隨手把那酒樽拋卻,一時之間心內情感都已溶入了吟唱中,再開口間猶如長河,浩浩奔放,萬里一瀉:

    李藥師,嗣昌生,(注)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讙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與爾同消呀……萬古……愁……!

    吟罷,李元霸只覺得心平氣和,積壓在胸中多年的鬱悶竟是一掃而空!廳中已是寂靜無聲,廳上諸人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豪放奔湧,情感氣勢無所掩抑,長短錯落,句式縱橫跳躍,其中更顯露著真我性情!我已不知如何評價,這首詩不但結構說不出的精奇,其間句句亦足以傳世!」張紫嫣喃喃自語。

    而在大廳對面席中的薛道衡薛大師更是激動地淚流滿面,他不顧張紫嫣與眾人的詫異目光,快步跨出席間橫穿大廳來到李元霸席前。

    「先生!……」一把握住李元霸的手,薛道衡的語音中竟帶著顫抖,「……先生究竟是趙王李元霸,還是詩仙李太白?……」

    李元霸聞言大驚!

    薛道衡緊緊抓住李元霸的手,望向李元霸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敬仰!而李元霸此時腦中好似一片空白,他只反覆在心頭暗叫:「天哪!這時代竟然有人知道李白!」

    看到李元霸木然沒有反應,薛道衡逐漸冷靜下來,他自語道:「李白這時候還沒出生吧?……但是,這《將進酒》又是從何而來?」雖然薛道衡還是握著李元霸的手,但已經不如先前一般用力。隨即,薛道衡對李元霸說道:「不管你是這二人中的哪一個,能見到你薛某真是三生有幸!」薛道衡眼中的崇敬不減。

    李元霸慢慢回過神來,他反手握住薛道衡的手,將嘴湊到薛道衡耳邊輕聲說道:「薛先生,你怎麼知道李白此人,莫非你不是這時代的人麼?」

    此次輪到薛道衡大吃一驚:「你……你怎麼知道……」李元霸一把摀住他的嘴,仍在他耳邊輕語道:「薛先生,待會兒咱們找個清淨的地方再談!」薛道衡會意地點點頭。

    兩人鬆開手時赫然發現,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柴紹站起身來拍拍李元霸的肩膀,說道:「元霸,你和薛先生究竟在做什麼?難道……你們……認識?」

    李元霸和薛道衡對視一眼,李元霸道:「不錯,我與薛先生早就相識!」薛道衡在旁也是連連點頭。柴紹回頭望望仍然端坐的李靖,只見李靖眼中也露出疑惑。柴紹隱隱覺得不對勁,可也不願當眾指責小舅子說謊,當下他說道:「好!認識就好!薛先生可是當世詩詞大師,元霸正該和薛先生好好切磋切磋!……薛先生,要不你移到這邊來坐坐?」

    薛道衡忙不迭答應下來,他也不再回去自己席上,叫過雲兒加了個座就與李元霸坐在了一起。

    此時已經退到大廳邊卻還沒有離去的張紫嫣也緩步來到了李元霸席前,「李公子,妾身能否在此坐坐?」張紫嫣柔聲問道。

    李元霸微微一怔,他可沒料到張紫嫣會前來要求入座。暗自竊喜間李元霸連忙起身道:「紫嫣姑娘快請坐!」

    大廳中的一眾遷客騷人看到薛道衡和張紫嫣都移步到了李元霸席上,全都用羨慕的目光望向李元霸這一席。張紫嫣輕聲叫過雲兒加座。待得坐定之後,張紫嫣道:「李公子,今日得聞佳作,只覺公子詩作瑋麗瑰奇,大巧自然,妾身甚為仰慕!此次妾身厚顏冒昧前來,一則為著與公子結交,望公子每有佳作妙想均能示與妾身,二則本月十六在東都洛陽舉辦的花燈會中將有一場詩會,希望李公子能到場指點一、二,不知李公子可否滿足妾身這兩個小小的願望?」說罷,張紫嫣毫無避忌地望著李元霸。從她的眼神中,李元霸尋不見一絲一毫情感的波動,他只看到了這位古代歌舞大師對藝術的狂熱追求。

    李元霸有些失望,他本以為張紫嫣這麼急切地前來結交,是因為仰慕自己的才華而對自己有了那麼一點意思,看來……嘿嘿!自己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啊!收拾起失落的心情,李元霸說道:「紫嫣姑娘不用這麼客氣,能與姑娘結識正是求之不得,只是在下並沒有佳作。不過,如果姑娘不嫌在下才疏學淺,屆時詩會我一定會到場。」

    薛道衡在一旁聽到李元霸所言,臉上一直都顯出怪怪的表情。

    張紫嫣聽罷李元霸所言大喜過望。

    雖然眼前這文弱的青年男子非常謙虛,但張紫嫣已經認定了他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大才子。近來張紫嫣總感到自己的表演創作已至瓶頸,無論她怎樣的努力卻一直都無法突破。今日張紫嫣於偶然間聞得了李元霸的「大作」,她只覺得此詩想像神奇,變化無端,自成了雄奇飄逸的風格!詩詞歌賦本同源,聰慧的張紫嫣立即知道這是一個突破自身瓶頸的大好機會,於是她顧不得煩雜俗禮前來與李元霸結交,只盼能自李元霸的雄奇構思中找到突破自己的路徑和方法。此時張紫嫣與李元霸得以結識,她自是感到非常滿意,於是心中只有歌舞的她也不再浪費時間,起身向在座幾人告辭後離去。

    場中諸人見到張紫嫣離去,也都逐一散去,只是眾人在離去之時都會朝李元霸看上一眼,畢竟,一首《將進酒》給眾人的震撼是巨大的。在眾人的矚目之下,饒是李元霸臉皮巨厚,卻也已是紅霞滿面……盜取別人智慧來換得的崇敬可不是誰都消受的起!

    受不了眾人的目光,李元霸急忙扔下一錠金子,伸手拉起薛道衡,與劉、柴二人奪門而去。

    四人在柴紹的領路下回了柴府。

    回到柴府,因為天色已晚,姐姐李秀寧已經睡下了,李元霸也就沒去打擾。拉過一直沒有鬆開的薛道衡,李元霸對柴紹道:「姐夫,可有清淨的所在,我與薛先生有要事相談」

    柴紹雖然覺得奇怪,可也沒有追問個究竟,他說道:「好啊!我這就帶二位前去。」

    來到柴府的西廂房,柴紹領著薛道衡和李元霸進了一間寬敞潔淨的客房,「你們慢慢聊吧,我安排李大哥去!」柴紹識趣地關上房門離開。

    李元霸與薛道衡分別坐下。

    「請教薛先生,你從哪裡來?或者……應該說你從哪一個時代來?」李元霸向薛道衡問道。

    饒是薛道衡知道眼前此人已經看破他的來歷,心中有所準備,但此時聽得李元霸如此一說,薛道衡還是止不住身形一顫,「從哪裡來?嘿嘿……」薛道衡苦笑兩聲,「這重要嗎?難不成還能回去嗎?」

    一句話問的李元霸神色一黯,心中暗歎:「是啊!回不去了!」

    薛道衡道:「兄弟,你又從何時來?你現在的身份真是唐國公李淵的四子李元霸嗎?」

    李元霸苦笑道:「我現在的身份確實是李淵的兒子李元霸,我從公元2005年來……」

    「什麼!」薛道衡輕聲驚呼,「公元2005年!你……你從何處來?」

    看到薛道衡的激動模樣,李元霸覺得心跳加速,暗道:「莫非他也是從2005年來?」李元霸連忙說道:「我從一處古墓中來……」

    「可是『武帝陵』?」薛道衡打斷李元霸的話激動問道。

    李元霸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已經到了極限,「不錯!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嘿嘿!……我什麼都知道!」薛道衡雖然故作平靜,但是李元霸從他已在發抖的手指看出他內心實際是非常激動。

    緊接著,薛道衡說出的話差點沒讓李元霸昏厥過去。

    薛道衡輕輕地、卻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你就是向書漸!而我……我是你的教授,瞿鍾生!」

    ……

    原來,當初瞿教授剛剛找到「武帝陵」中,就正值那道白光閃耀,而瞿教授也隨之失去了知覺。和向書漸不同,瞿教授並沒有轉世投生,他直接附體到了薛道衡身上,並最終奪得了薛道衡身體的絕對控制權,繼而開始了他的隋唐生活。

    兩師生在如此情景下見面,兩人都是說不盡的唏噓,道不盡的感慨!而就在兩師生慨歎造物神奇之時,李靖與柴紹二人也在秉燭夜談。

    西廂的另一間客房中,柴紹與李靖正在舉杯暢飲。

    柴紹飲盡杯中酒,說道:「李大哥,今天元霸的那首詩真可謂氣勢非凡……『天生我才必有用』……好詩啊!」

    李靖微笑道:「嗯,是好詩!『天生我才必有用』……老柴,你岳丈將他一家子的英才欲使何為啊?」

    柴紹一愣,繼而大笑:「李兄在說什麼?」

    李靖仍是微笑道:「你太原李家對外雖示出碌碌無為,可唐公暗中卻將你大舅建成委作了河東郡郡守,扼守進入關中的要道潼關;同時又譴你二舅世民駐兵陽城,直指東都洛陽;而老柴你則和秀寧在這京師中作那幹探好佈置啊!李建成向南可直取長安,向東又可呼應李世民,我想唐公如不是畏忌身後始畢可汗的突厥鐵騎,恐怕早就已經揭竿而起了吧!」

    柴紹大驚:家族的隱秘計劃竟被李靖識了個通體透徹!

    李靖道:「老柴也不用驚慌,我可是看好李家,真心把你當作兄弟呢!我若要害你,早就報與靠山王了,還用得著在此諸多口舌!」

    柴紹平時雖然作出一派花花公子模樣,可實際上他並非庸人,這等滅族的大事可不能草率。柴紹試探著向李靖問道:「不知李兄意欲何為?」

    李靖哈哈大笑:「老柴還是不相信我啊!實話告訴你吧,我夜觀天象,東北方已有明星升起,隱隱有逼宮之勢,不出六年此星必將成為帝星!天意使然,老柴,你說我意欲如何?」

    柴紹又驚又喜,他當初結交皇叔楊林的這位心腹謀士,本意只是為了打探情報。但相交日久之後,柴紹越發覺得李靖博學多才,通曉古今,多謀善斷,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柴紹暗想家族如若能得此人出謀劃策,則取天下可事半功倍也!於是他多方調查,細細評斷,感覺此人雖身為楊林心腹,卻心懷蒼生,對煬帝的暴虐殘政多有不滿,隱有反心。柴紹細思量間,直覺收納李靖有望,於是在請示岳丈李淵同意之後,他就對李靖刻意用心結納,只盼著有朝一日能收了此人。此時眼看心願達成,柴紹站起身來握住李靖的雙手,激動說道:「李兄,你果真願意相助我李家?……能得李兄相助,天下一半已入我李家手中!」

    是夜,柴李二人盤膝而坐,挑燈夜談,一邊吟唱著那《將進酒》,一邊舉杯狂喝濫飲。酒意盎然中二人只覺得逐鹿天下捨我其誰,興高采烈地YY南征北戰之事直至天明

    (註:李靖原名藥師,嗣昌為柴紹字,原本平輩朋友之間才呼作「生」,此處因和原詩故用此字,望各位能人達士勿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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