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勢轉眼就要變了,一定要先下手為強。」蘇謐依然平靜地分析道。
「我去!」齊皓長吸了一口氣,打斷了蘇謐的話,說道。這是他長久期盼的機會,如果放棄,那麼他這一生恐怕都無法再尋找到這樣的機會了。
他絕對不能夠錯過。
「我大概要去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我就回來。」齊皓凝視著她保證道:「然後帶著你走。」他這一趟前去聯絡地方勢力,需要奔波不停,從沿海到容州,到內地的詢城,遍佈全國各地,路途的辛苦,蘇謐的身體是絕地無法承受的。
他的目光灼熱而深邃,帶著蘇謐無法看清,或者說不願意去看清的光芒。這時候的齊皓當然沒有想到,兩人再一次的見面,已經是在遙遠的近兩年之後了。
蘇謐微微側過頭去。像是逃避一樣,她點了點頭。她想志那個飛雪飄零的夜晚,兩人攜手逃亡的路上,在西福宮高高的宮闕頂上,在那個滴水成冰的時候,他也隱隱在她的耳邊吐出過這樣灼熱的話語。
此時這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又一次聽進了耳中,別有一種酸楚。
屬他們的純潔的日子,只有這共同患難的半年而已,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兩人最終所要面對的依然是嚴酷的現實。
帶她走?他們能夠走到哪裡去?
如果他真的成功,將來回到宮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呢?
蘇謐爽快地答應,臉上沒有絲毫的失望抑或者不捨。齊皓地眼中卻是苦澀而冰涼,是什麼讓她重新封閉了內心呢?
正在思慮之中,蘇謐已經起身道:「我去收拾碗筷。」
她剛剛轉身。卻不防備猛地被人從身後抱住,她吃了一驚,惱火地掙了掙,齊皓反而抱得越發緊了。
蘇謐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忽然齊皓扳過她的身體,灼熱地溫度壓在了她的唇上。蘇謐頓時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兩人自從在這裡結廬而居之後,表面上雖然夫妻相稱,但實際上守禮自重。同住一個屋簷下。偶爾會有身體接觸,也都是無意之舉,日子溫馨卻平淡,恍如窗外地流水般清淨自然。
這是第一次,有這樣決絕而激烈的失禮舉動。
兩人之間氣息交織,隱隱能夠聽見對方的心跳聲。蘇謐想要掙扎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失了掙扎的力氣,就這樣任他抱著。
感受到齊皓那一吻之中蘊含著熱情和決然。她心裡頭卻逐漸黯然冷寂。
罷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這樣的亂局之中,任何人都不能保證見到明天的陽光,他和她也一樣。在那迷濛不可測地未來之中,他們都只是隨波逐流而已。
他這樣一去,說不定事情難以成功就會喪命在半途地道路上,壯志未酬身先死。而她說不定永遠不會再等到他的歸來。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太多的變數超出他們的掌握。讓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會機會去猶豫。
他們不過是這個浮世之中掙扎求存的凡人,看不見這局的盡頭。
蘇謐心中一軟,回手抱住他。所有的心計和芥蒂,都在這一吻之中消散而去。
這一吻,是開始,也是結束。
齊皓鬆開蘇謐,依然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裡:「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可是我實在不能夠放棄這樣的機會,等著我,馬上就會回來。」
齊皓看向她的神情專注而真摯。
蘇謐點點頭,秋水明眸卻不自覺地微微錯開他地眼光。
這段日子終於徹底結束了,或者說,這樣的日子從來沒有開始過,只是在她一廂情願的思緒裡面,它是存在著的。此番他一去,如果真地成功,必然是又要回到波瀾詭譎的宮廷,那樣深遠的紅牆之內,哪裡去尋找如同這個山間村舍般純樸自然的世界。百尺紅牆,高樓遠隔,其中可是有一方屬於他們地天地?
巍峨的宮闕太高,太遠,可這亂世地浮光卻又太虛,太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