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承煥和連玨吃驚,對面的盧先生居然是老相識,胡香儒是也。
武統幫的前身可以說是蜀王府的家底,因此風林與胡香儒也是熟識,此時看見面前的胡香儒,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也明白今天為什麼落了個這樣的結果。敢情這胡香儒是雙料間諜。
胡香儒饒有興趣地看著風林,道:「你們沒想到我還會活著吧!怎麼樣,今天這個滋味好受嗎?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恩公,那個無戒生就是您的死對頭吧?」
風嘯雨看著無戒生,哈哈笑道:「時間如流水,這一眨眼都二十多年啦!歲月好像沒在你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啊!」
無戒生嘴唇微翹,道:「你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我們怎麼都算是老朋友了回來為什麼不知會一聲啊?」
風嘯雨有些好笑,道:「朋友?我風嘯雨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啦!從你有心害我的那天起,我們還是朋友嗎?」
無戒生的臉色破天荒地紅了紅,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覺得她跟著我會比跟著你要幸福的多,你那時心裡想的都是什麼啊?除了你的殺手事業還有什麼呢?你根本就不配照顧她!」
風嘯雨雙目閃電,道:「好一個充滿真情的理由,說白了還不是姦夫淫婦嗎!就不要說的冠冕堂皇,我承認因為嘯雨問天樓對她是冷落很多,可作為最好朋友的你不該背著我幹那齷齪不堪的事情,敗露也就罷了還要趕盡殺絕滅我之口,真是可歎可悲啊!」
無戒生被說的臉上的肉跳如蹦豆,偏偏人家說的又是實情,辯理不得,不管什麼人到了這個時候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惱羞成怒,無戒生一聲厲嘯,道:「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咱們就論今天,讓我看看你這麼多年長進了沒有!」身形暴漲的無戒生電射向風嘯雨。
風林聰明絕頂,一聽二人的對話就知道面前的風嘯雨是自己的親爹,上一輩的恩怨他也聽母親提起過,知道師父和娘甚是對不起親爹,但他以為親爹已死,死了就什麼都散了,他也很少想起這事,哪知道今天生出了這般變化,讓他頭大如斗,呆立當場。
風嘯雨哪裡還會將強弩之末的無戒生放在眼裡,在他眼裡的無戒生已經是個還能多喘幾口氣的死屍罷了,對身旁的箭殺道:「全部消滅,速戰速決!」說著一晃雙掌迎上無戒生。
箭殺沖胡香儒一點頭,道:「大哥且暫退一旁看熱鬧就是,索殺,好生看護大哥!餘下的人給我殺!」對於胡香儒,箭殺甚是佩服和感激,通過胡香儒讓他知道人的頭腦一樣不比武功遜色,就說那天胡香儒說服父親的一通說辭就讓箭殺自愧不如,而後的一系列計劃也都出自胡香儒之手,讓父親醞釀多年的報仇大計得以展開,能不讓他心服口服外帶佩服甚至感激嗎!
歇下沒有一柱香又開始了殺戮,但結局已經顯而易見,最後倒下的必然是承煥他們,累也把他們累死了。
連玨一邊打以便懊惱不已,臨來的時候媚瑛還問他要不要一些防身的「妙藥」,他一想帶著也沒什麼用,且有失磊落就沒要,這會想起來真想抽自己幾巴掌,早知道會這樣還裝什麼大俠啊!邊打邊蹭到承煥身旁,道:「四弟,怎麼辦?能殺出去嗎?」
承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夠戧!我現在勉強還能支撐,二哥你不知道,這幫黑衣人才厲害呢!我都差點死在他們手上一回了,這次怕是沒那麼幸運嘍!」
袁正寶劍扎死一個黑衣人後橫了承煥一眼,不悅道:「別說喪氣話好不好,我還不想當寡婦呢!只要還有口氣就別再說這種話了,知道嗎?」
孫伯彥也覺得這個時候士氣比武功還要重要,道:「不錯,論單打獨鬥他們哪個都不是我們的對手,大家再堅持一下,也許馬大人的大兵馬上就到了呢!」
風林聞聽冷笑道:「恐怕不能如你所願啦!不論是馬昂還是馬寬這個時候怕是已經屍冷多時矣!唉!胡香儒果然算無遺策。」
石亨聞聽眼睛一瞪,道:「你說什麼?馬寬不會死的,哼!老夫不突圍等的就是他,我石亨還不會死在這。」
風林挑飛一個黑衣人的單刀,白了石亨一眼,對這種剛愎自用的人他懶得理會。
王鴻出城沒多久就遇到了五城兵馬司的軍隊,他將李賢所擬的書信和皇上的密詔讓馬寬過目。馬寬早有心理準備也就讓他跟在身側,反正要對付的是都督府那幫鳥人,有王鴻還能幫襯一下,不用白不用。
胡香儒很損但他絕對聰明,縱覽全局沒有一絲一毫遺漏的地方,他給石曹雙方打了個時間差,本著削弱武統幫的目的讓馬寬早出發一個時辰,因此當馬寬一切都部署好了的時候曹鍇率著都督府的人才趕到地頭,除了挨打還能有什麼結果呢!
胡香儒雖然幫著蜀王朱瞻宇謀反,但他卻有很重的忠君思想,他幫著朱瞻宇是因為朱瞻宇不單是自己的姐夫而且還是朱氏王朝的子孫,在他認為蜀王起兵不管怎麼打怎麼亂,那都是家事,就像當年燕王朱棣起兵一樣,而石亨謀反就不同一般,他是個外姓人,還大約有蒙古人的骨血,這在胡香儒這無論如何是接受不了的,因此他在馬寬身邊也一樣安排了殺手,在將曹欽的五軍都督府的人打散後,馬寬也完成了胡香儒的使命被身邊的殺手摘去了腦袋,兵馬司的指揮權一下子落到了王鴻的身上,這幸虧是這樣,不然這月圓之夜恐怕就是朱家王朝的最後一夜了。
王鴻兵分兩路,一路帶著大部隊趕赴皇城禁宮保護皇上以防萬一,自己帶著一千來人回轉李賢府上報喜,他往回趕的時候正是風嘯雨突入石府的時候,等王鴻趕到李府的時候可把他嚇壞了,李府已經被重重包圍,也不知道是哪的人,正在展開單方面的屠殺,要不是藍夢司在左家聽到街上的動靜不對趕過來看看,這李府的一干人等怕是一個都活不了。
領人來收拾李賢等人的正是藍田,雖然藍田掩住了面容可怎麼能逃得過親生女兒的法眼呢!藍夢司一打眼就看出是父親,這也讓她十分頭疼,不敢用熟悉的武功對敵只能用暗器保護李賢等人的周全。而王鴻來的正是時候,弓箭齊放登時解了李府的重圍。
現實是很殘酷的,打仗就不可能不死人,旁人的死倒還能讓人忍住,可馬昂的死卻是很讓人傷心,聞者無不落淚,歎息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死的太讓人惋惜。
這個時候的京城籠罩在一片殺伐之中,各處的零星戰鬥時有發生,王鴻一看這個情勢不敢遲疑,馬上帶人殺向忠國公府。
箭殺並沒有加入戰鬥,還在幹著那拈箭傷人的勾當,雖然不能給承煥等人造成實質性的威脅但擾亂心神還是綽綽有餘。每當弓弦響起都讓承煥等人心房緊那麼一下。
連玨剛把箭殺的箭劈飛又是一箭射將過來,敢情箭殺也認出了連玨,想起那日在破廟沒能竟功想在這找回場子。
連玨並不是很累,他和郭蓋是最後才參戰的自然要保存很多力氣,想要殺出重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連玨是何等樣人,結義的兄弟就在身邊焉能臨陣脫逃,就是走也得讓承煥和自己一起走啊!不然就是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弟妹們都能把他吃嘍!
關鍵時刻如果走神所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生命,連玨心神那麼恍惚一下就被箭殺捕捉到戰機,寶箭在弓弦剛響就到了連玨的近前,恰好連玨被一個黑衣人死纏住不放,顧此失彼,眼看連玨性命即將不保。
承煥對箭殺的箭術深為忌憚,聽見弓弦響自然地就留意是不是射向自己,眼睛的餘光一撩看見箭射向了二哥,而二哥卻被敵人糾纏住無暇顧及射來的利箭,他當時心裡就涼快了半截,想都沒想挺身而進想要把那支利箭削落。
箭殺使箭確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每一箭都含有兩種以上的變化,射向連玨的這一箭乃是箭殺配合那個黑衣人所射,是虛的,可承煥護兄心切想去把箭消落就引發了箭的另一種變化,利箭馬上變虛為實,卻已然改變了方向順著承煥劍氣的牽引直奔承煥射來。
突生變化讓承煥躲避不及,只能讓開要害把胳膊送給了利箭,只聽骨肉碎裂的聲音響起,利箭洞穿了承煥的胳膊後掉落於地。
承煥心裡把箭殺的十八代祖宗通通問候了一遍,卻無法解除那扯心連肺的疼痛,冷汗剎時打濕了內衣,打了幾個時辰這算第一次見血,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上火。
連玨一刀把那黑衣人劈為兩半,知道承煥這是因為愛護自己才受的傷,心裡暖乎乎的,關切道:「四弟,不要緊吧?」
承煥一齜牙,道:「還好,就是有點疼!」在胳膊上穿個眼當然痛啦!血已經把整個衣袖染紅了。
孫伯彥長劍幾個連刺,道:「這樣下去就都走不了了,大家各使能耐往外衝吧,然後好去搬兵,不然這樣到最後誰也活不成。」眼看著周圍的「戰友」差不多都要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孫伯彥只能讓眾人想辦法單個突圍好去搬兵。
袁正挨近承煥,一臉擔憂道:「找個機會把胳膊扎一下,要不流血多了也會死人的。」
承煥嘻嘻一笑,道:「娘子這樣心疼為夫真是讓為夫感動啊!」承煥不願大家為自己擔心,藉機與袁正說笑讓大家都放鬆心態。
袁正白了承煥一眼,道:「得了吧!你要是死啦哭天抹淚的絕不會是我……!」這些時日跟南琳在一起早把承煥的風流韻事瞭解的一清二楚。
袁正的話還沒說完呢,一聲通天徹地的怪嘯在遠方響起,猶如鬼叫一般難聽,震的人們耳膜發麻。孫伯彥一聽這聲音,臉上都樂開花了,道:「大家加把勁啊!我師父一來大家就有救了!」
眾人聞聽好似打了一計強心針,因為從這嘯聲就可以判斷出來者武功絕對是超一流的高手,又是孫伯彥的師父,徒弟都這麼厲害師父還用說嗎!就是這聲音實在太難聽了點。
怪嘯由遠及近由弱到強,等嘯聲沒了人也到了當場。孫伯彥還怕師父不知道自己在這,高聲喊喝,道:「師父,快來救我。」
等孫伯彥這位師父一露面,承煥和袁正好玄沒坐地下,尤其是承煥,頭皮都顫粟起來,心裡說話,難道這位就是孫大哥的師父?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承煥和袁正為什麼這樣呢!因為來的這個孫伯彥的師父和承煥乃至袁正都見過一面,那就是在黃河岸邊要把袁正取血要把承煥火化的那個賽過鬼魅的厲鬼,這能不讓他們倆吃驚嗎!本來袁正當時是昏迷的不知道有厲鬼這麼一個人,可承煥事後給袁正講的太詳細太真實了,袁正想忘記都難,承煥所形容厲鬼的樣貌也被她牢記在心,今晚一看,跟想像中的一點都不差呀!再一看承煥的反應,更是篤定萬分。
厲鬼聞聽用他那難聽的嗓音,道:「是伯彥嗎?你怎麼會在這呢?是了,定是來幫為師討回利息的,咦……!」敢情他也不傻,看出徒弟等人被圍困起來了。
石亨忽然一聲厲叫,道:「醜鬼,你……你手上拎的是什麼?」
經石亨一嚷大家才注意厲鬼手上還拎著一個東西,看模樣似乎是人頭,再仔細一看,好像是石彪的人頭。
厲鬼也看了看打鬥好的石亨,眼睛聚了聚光,道:「你是石亨吧!眼睛還挺好使,這是你那寶貝兒子的項上人頭是也!」
石亨看著像是,聞聽此言大叫一聲我的兒,好玄沒背過氣去,人也像瘋了一樣殺奔厲鬼,也不知道他這會從哪來的力氣,看來人的潛力是挖掘不盡啊!
厲鬼怪叫連連,道:「這才哪到哪啊!等我把你們爺們都收拾那天才叫痛快呢!這個仇才只報了一點點而已!」
石亨還真就衝出了黑衣人的包圍,殺到厲鬼身前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斷我的麟兒!」石亨痛心疾首,涕淚橫流,最為疼愛的兒子沒了能不難過嗎!
厲鬼怪叫更甚,道:「無怨無仇,虧你還說的出口,知道爺爺是誰嗎?衣無塵是也!無怨無仇,應該是仇深似海才對!」
石亨聞聽腦袋頓時大了三圈,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不過,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鬼怪,道:「你……你是……三叔?」
衣無塵抬手就是一掌,道:「三叔?你還不配做我的侄子,去是吧!就算為你爹拿點利息!」
承煥聽的真切,恍惚覺得衣無塵這個名字很是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聽過,這個功夫也沒時間讓他細想。
另外一邊,風嘯雨已經把無戒生劈翻在地封住他五大穴道將人扔在胡香儒腳下,道:「好生看著,我要用他那黑心下酒。」衣無塵的話風嘯雨也聽見了,對於一代奇人魔尊的三個徒弟的名字他還不至於忘記,只是沒想到隱匿許多年的人竟然出來還變的如此模樣,看來其中必有隱情啊!但風嘯雨這個時候卻沒興趣知道這些,叫過刀殺和索殺,道:「隨我來,務必要一個活口都不留。」
風嘯雨三人一加入又少了石亨,承煥等人頓時雪上加霜,連玨和郭蓋幾招之下就見了血受了輕傷。
衣無塵眼光一瞟見徒弟那頭情勢不妙,在懷裡掏出幾個鋼珠樣的東西,喝道:「伯彥,趁亂趕緊溜吧!」說著拋出鋼珠。
場中頓時騰起濃郁的煙幕,隱含嗆人的氣息,現在是晚間頃刻之間已經是看不見對面的人影。
這個時候不跑的那是傻子,承煥等人借此良機紛紛向外突圍。風嘯雨急喝道:「不能讓他們跑了,給我用火器。」
這個命令好像不大靈光,現在煙幕瀰漫扔出火器指不定就會傷了自己或同夥,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這些聰明人哪能幹啊!但他們又怕風嘯雨責怪,只好加緊攻勢將承煥等人攔住。
煙幕雖然對逃跑有利但承煥等人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一個不好會傷了自己人的,當然這個自己人要刨除風林,可惜禍害遺千年,風林這小子也許是走了狗屎運,風嘯雨喊喝的時候黑衣人有些散亂被他瞧見空子,早跑沒影了。
承煥忽然覺得腿上一燙,知道中了一刀,疼的他哼了一聲險些坐到地上,身旁的袁正一手將他拉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形勢,道:「只能救你一個,他們的生死就讓老天做主吧!」說著在自己的丹田連點九下,挾起承煥就跑,速度比剛來石亨府上時快了一倍有餘。
風嘯雨眼睛毒辣,看見有人溜了出來,道:「索殺,追上去殺了他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放水,怎麼自己兒子跑的什麼就沒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