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 正文 第三章 小試身手
    封安微微側身,躲過這一鞭,同時大喝道:“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下手這麼狠毒?”

    “誰說我跟你無怨無仇,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馭獸女子說著連連揮動長鞭攻向封安,招招奪命。

    封安一邊躲閃一邊叫道:“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哪來的仇。”

    “聽好了,你姑奶奶我叫訪文。有什麼不明白的,等你做了孤魂野鬼自然就明白了。”馭獸女子說著,一提真氣,灌入長鞭,抽出數道氣芒轟向封安。

    “名字是不錯,可我不認識你啊。”封安說著雙掌齊推,將襲來的氣芒盡數震散。

    “你不必認識我,你只要知道今日是你的死期便是了。”訪文說著招法一變,無數鞭影向封安籠去。

    見到鞭影籠來,封安一拳打到地面上,一塊一丈多高的土牆翻飛而起,擋在身前。

    “轟!”

    土牆應聲而碎,碎土橫飛,但見一道*的身影在半空劃過一道亮麗的弧線,穿過煙塵,直撲封安而去。

    訪文身在半空,甩出一鞭,同時左手成爪,向著封安當頭抓去。

    封安一矮身,躲過長鞭,同時一掌轟向訪文的單爪。兩人雙掌相拼,一道氣浪從中猛然炸開,兩人皆是後退了三步。

    就在這時,一陣怒喝響起,正是先前被群獸圍攻的那些漢子趕了過來,一齊攻向訪文。

    原來這時候群獸已經退去,這些漢子不用再守護那個中毒的中年男子,便都趕了過來幫忙。

    “住手。”封安卻是大喝一聲,阻止眾人。

    眾人一愣,回頭望向封安。

    “你們這麼多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也不害臊嗎?”封安大聲道。

    眾漢子聞言,臉上皆是一紅,不由得都收回了腳步。隨即其中一漢子喊道:“這個妖女暗算我們,現在非要逼她拿出解藥不可。”

    眾漢子聽了皆是大聲附和,就要再次沖上去。

    “讓我來吧。她的毒太厲害,你們上去只會白白送死。我看你們還是幫助那個中毒的朋友運功逼毒吧。”封安說道。

    眾漢子思量了一會,覺得封安說得不無道理,便都退到那中毒的中年男子旁,盤腿坐下,聚集功力替他逼毒。

    碧衫女子本也想上去相助封安,但聽封安如是說,也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去幫那中年漢子運功逼毒。

    “少年郎,跟敵人講道義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訪文對封安冷笑道。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惡毒的。”封安回敬道,“只要你把解藥拿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少年郎,太狂妄可不好哦。”訪文說著,再次攻向封安。

    但見長鞭迎風一抖,化作漫天蛇影,帶起陣陣陰風,向著封安呼嘯而去。封安以身作劍,化作一道金色劍芒,撕裂蛇影,徑直射到訪文身前。

    訪文飛身疾退,收鞭回救。封安以指作劍,一手蕩開長鞭,一手直取訪文的咽喉。訪文嬌叱一聲,長鞭在空中挽了個鞭花,如利劍一般削向封安的手指。封安長臂一掣,手指壓低兩寸,堪堪躲過長鞭,仍舊直指訪文的咽喉。忽得訪文左手寒光暴閃,一道森寒的刀光乍亮而起,劃向封安的手指。這一刀,正是訪文的袖中刀。

    封安大駭,急忙收招,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斷指之災。

    訪文一招得手,再次揮鞭抽向封安,同時取出犀角,猛地吹了一聲。一股聲浪直襲而出,震得封安一陣炫目,腳步一陣踉蹌。

    這時候訪文的長鞭也已當頭打到,而封安因為先前被犀角的聲浪所震,速度一慢,所有的退路皆被這一鞭封死。

    但見呼嘯而來的長鞭夾雜著雷霆之勢,撩起一道電芒,直取封安的天靈蓋。

    封安退無可退,大喝一聲,整個右手臂忽得金光暴漲,以氣化劍,劈向襲來的長鞭。

    但聽一聲轟響,長鞭倒飛而回,封安的氣劍也黯了一黯。兩人皆是借力飛退出去三丈之遠,才穩住身形。

    “把解藥拿出來,別逼我出手。”封安站穩身形,也不再攻,向訪文說道。

    “先打贏我再說。”訪文說著將長鞭拋出,同時將犀角放到了嘴邊。

    長鞭在空中青光一閃,竟是化作一條通天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封安。同時訪文也吹奏起了犀角,只見一圈圈水紋般的青色氣浪從犀角蕩漾開來,向封安湧去。

    眨眼間封安便被這青色氣浪層層圍住,封安只覺一股股無形的壓力正擠壓著他,撕扯著他,異常的難受。而青色巨蟒落入這氣海中,卻是越發的凶猛靈活。更要命的是,這犀角之音還有擾亂心神之效。

    一時之間,封安不但要對付青色巨蟒,還要分出內力來抵御青色氣浪的擠壓和犀角魔音的侵襲,顯得十分被動。

    每每封安強提真氣,想要沖出青色氣場,但都被連續撲來的氣浪給逼了回來。犀角之聲越發的淒厲,青色的氣場隨之越來越強,封安在其中的行動也越來越艱難。

    封安再次強運真氣,祭起氣劍,一劍沒入氣場之中,想要將氣場劈開一道裂縫來。哪知氣劍沒入氣場,不但沒有沒有劈開絲毫裂口,反而被氣場所吸,納為己用。

    犀角之音由淒厲忽得又轉為高揚,氣場沖忽然飛出數十條青光長鏈,將猝不及防的封安團團捆住。與此同時,青色巨莽巨尾一甩,帶著山岳之勢,向著封安掃來。而氣場外的訪文也飛身而起,袖中刀寒光大盛,劃出一道一丈多長的刀芒劈向封安。

    眼見著致命的一擊即將打到,封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反手握住了帝隕劍的劍柄。

    當是時,一團金光從封安身上乍亮而開,一聲龍吟長嘯天際,青色氣場轟然崩碎,氣浪滔天。

    但見一道白色人影沖天而起,手持金色長劍,虛空一劃,一道金色劍光恍如生於九天,直下凡塵。

    青色巨蟒的尾巴應聲而斷,青蟒嘶吼一聲,重新變回黑色長鞭,倒飛而回。展刀而來的訪文臉色頓時大變,刀鋒急忙一壓,堪堪撞上席卷而來的金色劍芒。

    但聽一聲悶響,光華四散,訪文只覺虎口一陣酥麻,當下一提真氣,在空中借助沖擊之力連連飛退數丈之遠,才勉強將封安這一劍的力道卸掉。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在這‘蒼道決’上就有如此修為,不愧是劍聖的傳人。”訪文站穩身形,看著封安笑盈盈道。

    封安引劍搖指訪文,說道:“就此罷手吧。我知道你還未盡全力,若是我們兩人都全力一搏,最後難免有人要受傷。我和你無怨無仇,我不想與你生死相拼。”

    “你和我無怨無仇,可是我和你有怨有仇啊。”訪文仍舊笑盈盈地說道,不過任誰都能看出,這是笑裡藏刀般的笑。

    “你這個女人,怎如此不講理?”封安見訪文仍舊不依不饒,不禁有些氣惱道。

    訪文見到封安氣惱的模樣,卻是吃吃笑道:“少年郎,要怪就只能怪你是劍聖的傳人。剛才那條青蟒名喚青鱗雙頭蟒,有兩命,可分身,是乃是一條凶蛇。剛才我手中這條黑蛇鞭所化的只是其中一命,還有一命封印在我這魔音犀角中。這兩命合一才是真正的青鱗雙頭蟒,可比剛才那條青蟒厲害十倍不止。少年郎,你可要當心了。”

    說完,訪文一頌咒訣,黑蛇鞭和魔音犀角中各自飛出一道青光,在空中合而為一。待到光華散去,一條長達數十丈的雙頭青蟒現出身形來,正是青鱗雙頭蟒。

    訪文輕輕一躍,飛落到青鱗雙頭蟒的兩頭之間。

    青鱗雙頭蟒四目赤紅,雙頭一擺,一前一後,向著封安咬來。

    封安輕功一展,踩到第一個撲到的蛇頭上,借力騰身再起,想要避開第二個蛇頭。哪知一道鞭影橫空而來,夾帶著數道風刃,把封安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封安只能繼續向上飛躍,而上方正是向他咬來的第二個蛇頭。

    “看我劈了你的這條小蚯蚓。”封安大喝一聲,手中帝隕劍金光大盛,雙腳一錯,正好踩在襲來的黑蛇鞭上,借力一躍,直攖第二個蛇頭而去。

    第二個蛇頭見到璀璨的金色劍氣向它襲來,也知道其中厲害,巨口一閉,改咬為撞,轟向封安。

    但聽一陣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金色劍芒與第二個蛇頭相擦而過。只見一大片蛇鱗飛射而出,腥血狂灑。

    封安御劍從漫天鱗甲腥血中穿過,翩然落地。

    青鱗雙頭蟒吃痛巨吼,雙頭連連噴出毒液,宛如箭雨一般射向封安,同時巨尾狂甩,連連向著封安砸下。加之訪文每每在封安躲閃到舊力衰竭新力未生之時發動殺招,讓封安連連陷入險境。

    一時間封安只能苦守,無法*。

    青鱗雙頭蟒久攻不下,變得異常的暴怒,攻勢更加的凶猛。而訪文此時卻是雙手連連結印,口中咒語輕頌。

    “破!”訪文忽然嬌叱一聲。與此同時,黑蛇鞭突然從封安的腳底鑽了出來。

    封安心中大驚,急忙挪身閃避。黑蛇鞭卻是猛地化作萬千,結成一張黑色巨網,向著封安兜來。封安沖天而起,帝隕劍金光絢爛,一劍劈向巨網。

    訪文屈指一彈,一滴精血飛射到巨網之上,巨網立時紅光大盛。

    封安一劍劈在巨網上,只覺虎口一陣酥麻,隨之一陣巨大的反震之力襲來,封安胸口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頹然落地。與此同時,巨網急速收縮,又變回黑蛇鞭,將封安捆了個結實。

    “少年郎,去死吧。”訪文嬌笑一聲,駕馭青鱗雙頭蟒向著封安咬去。

    “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於我。”封安輕歎了一聲,手中帝隕劍陡然間紅光暴漲,隨著一聲震天龍嘯,一波紅色氣浪四散而出。

    青鱗雙頭蟒還未靠近,便被這一股氣浪震得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地上,周身還隱隱散出焦爛之味。

    “八方火龍!”訪文驚道。

    “我再說最後一次,解藥拿出來,我放你走。”封安立於龍頭之上,向著訪文冷冷道。被訪文幾番連下殺手,封安此時也已經動了真火,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青鱗雙頭蟒只有八方火龍的一半大小,八方火龍又是上古第一凶獸,青鱗雙頭蟒與之比起來,差了不知道多遠。這兩只凶獸的實力,高下立判。

    “我偏不給,你能拿我怎麼樣,少年郎?”訪文卻是沒有絲毫畏懼,仍舊一臉媚笑道。

    “那我先把你這條蚯蚓給烤了。”封安話音一落,八方火龍便向著青鱗雙頭蟒撲去。

    “少年郎,哪有那麼容易。”訪文嬌笑道,同時從青鱗雙頭蟒身上飛躍而起,向後疾退,而青鱗雙頭蟒在八方火龍撲到之際,化作兩道青芒沒入訪文身上的黑蛇鞭和魔音犀角中。

    八方火龍撲了一個空,一擺龍身,將訪文圍了起來。

    “你給還是不給?”封安再次問道。

    訪文被八方火龍圍著,著實等於陷於火海之中,但她仍舊沒有絲毫恐懼之色。只見她仰起頭,笑盈盈地看向封安,然後搖了搖頭。

    熱浪襲來,舞起她如瀑般的黑發,周圍的火浪掩映在她的雙眸中,宛如絢爛的煙火在其中漫天綻放,神彩逼人。身處火海中的這個女子,竟是有一種異樣的,動人心魄的美。

    立在龍頭之上的封安,恍惚間竟是看得有些癡了。

    “少年郎,你看夠了沒有?”訪文吃吃笑道,臉龐上卻也是有些*,不知是不是周圍火光的顏色。

    封安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八方火龍似乎對封安的表現也感到有些丟臉,輕輕甩了甩頭,似歎息一般的低吼了兩聲。

    “凌文,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封安沒好氣地對八方火龍說道。

    哪知八方火龍卻是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你!”封安一跺腳,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是好。

    訪文見到一人一獸如此模樣,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直笑得花枝亂顫,百媚橫生。

    不知為何,封安卻是突然間不敢直視這火海中的這個*女子。當下目光游離道:“難道你就不怕死?”

    “我自然怕死。不過少年郎,你為何不敢正眼看我?”訪文戲謔道。

    封安臉色微紅,不敢答訪文的話,扯開話題道:“怕死還不交出解藥來。”

    訪文也不追問,吃吃笑道:“少年郎,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殺我的。”

    “我捨不得殺你?笑話!”封安大聲說道。隨即卻又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說道:“好吧,我的確不想殺你,我跟你並無生死之仇。你走吧。”說完便讓八方火龍讓開一條道。

    “少年郎,今*不殺我,今後若是你落在我手中,我可不會手軟哦。”訪文笑盈盈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訪文又轉身向封安說道:“其實那漢子武功很高,已在融兵層,比之你我都高出太多。我的那點青蛇毒還毒不死他,再過一會,想必他就能把毒逼出來了。”

    說完,訪文向封安拋了一個媚眼,直看得封安渾身哆嗦。

    封安將八方火龍重新封印,跑到中年漢子那邊。

    在眾人的幫助下,中年漢子身上的青色已經轉淡,看上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將毒全部逼出來。

    “這青蛇毒還真厲害,這麼多人聚功逼毒,竟然還要這麼長時間。”封安心中暗想道。

    當下封安也盤腿坐下,聚功幫中年漢子運功逼毒。約莫半盞的功夫,中年漢子身上的毒終於全部被逼了出來。

    中年漢子輕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北叔,你感覺怎麼樣了。”碧衫女子看到中年子男子醒來,連忙問道。

    “沒事了。”那中年漢子說完看了看眾人,又道,“那妖女呢?”

    眾人先前一直在幫中年男子逼毒,對於封安和訪文的一戰也不甚知曉,於是紛紛將目光轉向封安。

    “跑了。”封安聳了聳肩,說道。

    “你是?”中年男子看向封安,問道。

    “我叫封安,一個路過的。”封安說道。

    “北叔,是他救了我們。”碧衫女子說道,當下將封安幫他們解圍的事情說了一遍。

    “多謝少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中年漢子贊道,“小兄弟,我塞其昌欠你一個人情,今後若是有機會,我必當加倍奉還。”

    “賽大哥嚴重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再說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呢。”封安說道。

    “這位是我們家小姐。”塞其昌指著碧衫女子說道。

    “小女子莫慕卉見過封安公子。”碧衫女子向封安說道。

    “我叫塞其昌,這邊都是我們部族的勇士。”塞其昌指著周圍的漢子說道。

    封安笑著向眾人點了點,抱了抱拳,算是打過招呼。

    “塞大哥,你們怎麼會跟那妖女發生沖突的?”封安問道。

    “我們本是在這邊狩獵,不想遇到那妖女抓了一些這邊游牧民族的壯漢,要吸他們陽元,我們便出手阻攔。都怪我一時大意,中了那妖女的道兒,不然,哼!”塞其昌恨恨道。

    封安聽了塞其昌的話,心中念道:“這妖女也忒歹徒,竟然會做這等事情。我今日放走她,真不知是對是錯。”

    “對了賽大哥,你可知道這附近可有個叫風塵谷的地方。”封安想起這幾日來尋訪風塵谷一點頭緒都沒有,心想這些人有可能會知道一些,便開口問道。

    “風塵谷?”塞其昌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訝然道。周邊的漢子聽到這三個字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看向封安的目光中帶上了絲絲警惕的意味。

    以封安的修為,自然能感覺到眾人神色的細微變化,當下心中念道:“難道他們就是戰族的人?或者是戰族的仇人?不對,戰族久不出江湖,哪裡還會有什麼仇人?”封安一念至此,幾已肯定眼前這些人便是戰族之人。

    這時莫慕卉對塞其昌附耳道:“北叔,這位公子是劍聖的傳人。”

    塞其昌一聽,心中微微一驚。但他不知道剛才封安與訪文的一戰,對封安的身份仍舊有些懷疑,身怕莫慕卉被其蒙騙。畢竟劍聖隕落之前一驚歸隱百年之多,怎麼就會突然冒出個劍聖的傳人來?

    “賽大哥難道知道這地方?”封安不動聲色道。

    “你找這地方做什麼?”塞其昌卻是反問道。

    “找一個叫戰族的部族。”封安說道。

    封安話音甫落,周圍的人臉色俱是一變。封安心中想道:“是了,他們一定與戰族有什麼關系。”

    “戰族?那可是一個很古老的部族了啊。當今世上無人知曉他們在哪,你又怎知這邊有個風塵谷,又怎知戰族就在這風塵谷中呢?”塞其昌連連問道。

    封安知道再不表明身份,恐怕徒增誤會,便說道:“晚輩正是劍聖的傳人,奉家師之命尋訪戰族。塞大哥,慕卉姑娘,你們應該就是戰族中人吧。”

    塞其昌聞言一愣,隨即哈哈笑道:“我們是不是戰族中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你是劍聖的傳人便真的是劍聖的傳人了麼?”

    “帝隕劍塞大哥可認識?”說著封安將帝隕劍拔出,在塞其昌眼前晃了晃,又道,“若非不是劍聖的傳人,恐怕沒人能得到這把神兵吧。”

    塞其昌看到帝隕劍,再不疑封安的身份有假,當下說道:“封安兄弟,你說的不錯,我們正是戰族中人。”

    封安見塞其昌表明身份,當下喜道:“實不相瞞,晚輩奉家師之命,要找莫延秋族長。不知現在戰族族長還是他嗎?”

    “正是我爹爹。”莫慕卉說道。

    封安輕呼了一口氣,說道:“看樣子我運氣還不錯。”

    “封安兄弟,我們回了村子再慢慢暢談。我們現在就起程回去。”塞其昌大聲道。

    “正合我意。”封安說道。

    由於眾人的馬匹被驚散,現在便只能靠腳力趕路。好在眾人武功都不弱,發足狂奔起來,速度一點也不比平常的馬匹慢。

    “塞大哥,你可知道那妖女是何來歷?”

    路上,封安向塞其昌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並沒有跟她交過手,看不出她的來歷。”塞其昌說道,“倒是封安兄弟你,可曾注意她使過什麼特別的武功招式或者法術,說與我聽聽,也許我能猜得一二。”

    封安搖搖頭,道:“武功招式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至於法術,她也就使了一招最平常的‘以一幻千’類的招數,用她的長鞭將我捆住。還有就是她解印了一只叫青鱗雙頭蟒的異獸。”

    “這就難猜了。”塞其昌說道,“不過看她馭獸的本事,絕非一般人。”

    “似乎她也不想*她的身份,我總覺得她並沒有盡全力。”封安說道。

    塞其昌冷哼了一聲,道:“我若是知道了這個妖女的身份,定要她好看。”

    眾人一邊趕路,一邊閒聊。封安從眾人口中得知,現在戰族僅存四千多人,除族長外,還有四大長老,分別叫塔拉庫,揮風,魯干,游原寒。戰族這四千男女老少,皆有一身功夫,其中武功最高的一千人組成了一支戰族軍,用以保衛戰族的家園。塞其昌以及另外兩人,易環科和堯伍乃是戰族的三大頂尖高手,實力絕不在當今悠洋榜十大高手之下。

    到得傍晚時分,殘陽欲落之時,眾人來到一條河流前。

    “難道入谷的大門就在這裡?”封安看著這條他已經來過數次的河流訝然道。

    “這條河名喚魑魎河,水中有許多水怪,地處又十分偏僻,即便是長居在這邊的游牧民族也很少會到這邊來。”塞其昌說道。

    當下塞其昌口念咒訣,雙掌一翻,兩道神光轟入河中。但見一根粗大的水柱震天而起,中間赫然掩映著一道大門。

    “這入口還被結界保護,我師父竟然沒跟我提到,叫我怎麼找這風塵谷嘛。”封安一邊跟隨眾人走進大門,一邊嘀咕道。

    “封安公子,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戰族在入口處布下結界不過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想必劍聖也是不知道的。”莫慕卉說道。

    “小姐說得很對。劍聖他老人家足有一百年沒來我們戰族做過客了。”一邊的塞其昌也說道。

    “師父他老人家面子還真大,什麼人都認識啊。”封安歎道。

    “那是自然,劍聖恩澤似海,威震天下,誰不給他老人家幾分薄面。”塞其昌笑道。

    封安跟隨眾人穿過甬道,頓覺眼前一亮。

    但見片片輕霧漂浮半空,飛鳥低鳴,清水橫流,草木繁茂。磚房茅茨錯落有致,炊煙四起,殘陽斜照下,恍如仙境。和聖巫族的隱居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了村子裡,眾勇士都自行散去,塞其昌和莫慕卉則領著封安去見族長。

    三人在村子裡轉了彎,沒走幾步,便見十多人圍在一張石桌邊大口喝酒,熱鬧非凡。其中一個中年漢子**著上身,身側放著一把大刀,一腳踏在石桌上,舉著一個大酒袋,正在仰頭灌酒,周圍的人都在轟聲叫好。

    “老易,你又在跟這幫小子拼酒啦。”塞其昌向那喝酒的漢子笑道。

    “這位喝酒的就是易環科易叔叔。”莫慕卉小聲對封安介紹道。

    易環科聽到有人喚他,放下酒袋,轉頭向塞其昌看來,口中喊道:“老北,你也來湊個熱鬧,怎樣?”

    隨即易環科一眼瞥到面生的封安,皺眉道:“老北,你怎麼帶生人回來了?”

    “他可不是一般的生人。”塞其昌笑道。

    “你老北帶回來的人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易環科忽得又展顏道,“小兄弟,來了既是客,不知你酒量如何。”說著易環科將手中的酒袋拋給封安。

    封安接過酒袋,輕輕一嗅,便覺一股辛辣之氣撲鼻而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易環科和眾漢子看到封安皺眉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易環科說道:“小兄弟,敢來一口麼?”語氣裡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易叔叔,你這不是欺負人麼?”莫慕卉聽了易環科的話,卻是秀眉一蹙,向易環科頓足道。隨即又對封安說道:“封安公子,你千萬別喝。我們戰族的烈酒當世罕有,沒喝過我們戰族烈酒的人,喝上一口也要醉上一天一夜,就算酒量好的,第一次喝上一口也絕不會好受。”

    “小姐,這位小兄弟要是不敢喝可以不喝,又沒人強迫他。”易環科說完,又和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投向封安的目光越發地充滿挑釁的意味。

    封安卻是微微一笑,說道:“我師父說戰族的酒乃是當今天下最烈的酒,今日有緣再喝到這麼烈的酒,怎可不喝。”

    易環科聽了封安的話,奇道:“什麼叫‘再喝’?難道你以前喝過?”隨即心念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心中對封安的身份已經猜到了大概。

    封安也不答易環科的話,在眾漢子挑釁的目光中將酒袋舉了起來。

    其實當年劍聖不僅武功天下第一,酒量也更是驚人,結識戰族後,對戰族的烈酒更是愛不釋手,所以身邊也珍藏了不少戰族的烈酒。封安從小就陪劍聖喝酒,這戰族的烈酒自然也不會陌生了。

    封安一仰頭,皮袋中的烈酒傾灑而下,一陣“咕嚕咕嚕”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莫慕卉在一邊看著封安仰頭狂灌烈酒,滿面擔憂,卻又無可奈何,直急得俏臉微紅。倒是塞其昌似乎料定封安會沒事一般,站在一邊笑呵呵地看著封安大口大口地喝著烈酒。

    隨著烈酒的傾灑,在場眾人的目光由擔憂、挑釁慢慢都變為驚駭,最後變為欽佩。

    這一皮袋的烈酒約莫有十斤之多,易環科不過喝了少許一點,還剩一大袋的酒都扔給了封安。易環科在戰族中酒量算是最好的,素有“酒瘋子”之稱,他也不過一口氣能勉強喝下這一皮袋的烈酒。現在封安一口氣快喝去半袋烈酒,而且毫無醉倒的跡象,這讓眾人如何不驚?

    再者,對於戰族的人來說,他們佩服一個人是不是漢子,不僅看他的武功為人,更要看他的酒量如。現在封安表現出如此酒量,眾人已在心中承認封安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了。

    不消多久,最後一滴酒也從酒袋中滑了出來。封安擦了擦嘴,輕舒了一口氣,甩手將空空的酒袋甩給了易環科。

    此時封安臉色微紅,腳步也有些輕浮,嘴角浮起一絲挑釁的笑容,對易環科及眾漢子說道:“客人酒都喝完了,你們也不陪著喝點?”

    戰族中人各個好酒,最見不得人以酒挑釁,當下都是大吼一聲,拿起身邊的酒袋便是仰頭狂灌。一時間“咕嚕”之聲此起彼伏,好不滑稽。

    莫慕卉看在眼裡,不覺“撲哧”一聲輕笑了出來。一邊的封安看在眼裡,但覺一朵絕壁上的百合在他眼前綻放開來一般,絢爛到奪目,竟是看得有些癡了。

    莫慕卉注意到封安異樣的目光,兩頰不禁飛起片片*,微微轉過頭去。這副*的模樣,直看得微醉的封安心跳加速,呼吸粗重。

    忽然一聲“噗通”之聲傳來,封安回過神來,尋聲看去,卻是一個漢子酒量不支,一頭栽倒在地。接著“噗通”之聲連連響起,越來越多的漢子支持不住,頹然踣地。到得最後,便只剩下易環科還在苦苦支撐。

    其實本來易環科一口氣喝下一大袋烈酒倒也絕非難事,只不過封安來之前他已經喝了許多,現在又要一口氣喝下一整袋烈酒,就算酒量最好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終於,易環科也將最後一滴酒喝了個干淨。但見他低吼一聲,甩掉手中的酒袋,腳步微晃,醉意比之封安還要多上幾分。

    “小子,你的酒量比你師父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不知道武功修為到了他的幾成火候。”易環科說著,抄起桌邊的大刀,又道,“這把刀名喚‘大漠’,乃是我戰族四大神兵之一。”說完易環科縱身一躍,向封安撲去。

    “你若接得下我三招,便算你好本事。”易環科大聲說道,卻不拔刀,只是以掌作刀,搖搖劈出一記氣刀。

    但見一道白芒璀璨的氣刀橫空而出,破碎虛空,卷起漫天塵沙,如同大漠風暴一般,向著封安呼嘯而去。

    氣刀未至,封安就已被這一刀的勁氣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身精血翻騰不已,幾要吐出血來。真氣之強,當真是到了令人恐懼的地步。

    躲已然不肯能,這一刀雖只是最平常的招式,但在易環科如此強勁的內力的*控下,卻已是封死了封安所有的退路。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封安只有拔劍。

    但聽一聲龍吟驟然響起,劍光如秋水一般傾灑而出。

    封安瞬間將周身內力提臻最強,使出一招“天之怒”。只見帝隕劍微微震顫,一道熾熱的金色劍芒乍亮而開,沒入氣刀之中。

    一陣轟響隨之而起,絕響天際,大地也為之輕輕一顫。

    這時村裡其他戰族的人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闖入他們眼簾的第一幕光景正是那金色的劍芒泯滅了白色的刀光,長劍不停,劍光一亮再亮,直到讓人無法逼視。

    一道白色的身影,駕馭著這道驚世駭俗的劍光直刺戰族三大高手之一的易環科。

    人群中,已有人發出了陣陣驚呼。

    “好小子,看我第二招。”易環科看到封安竟然反守為攻,心中大為贊歎,當下大喝一聲,驟然拔刀。

    但聽一聲虎嘯震破蒼穹,一抹璀璨的刀光再次橫空出世,周圍的數間磚房茅茨竟是被這拔刀的勁風震得轟然倒塌,引得周圍的人一陣笑罵。

    刀光再起,一亮再亮,大漠寶刀上噴湧出氣勢駭人的金屬真氣。

    融兵層!

    戰族三大高手之一的易環科也是融兵層的高手。

    封安心中駭然,但無盡的斗志也因此而起,熊熊而燒。

    刀光破碎了劍芒。

    刀風嘯然,天地間恍似只剩下了這颯颯破空之聲。

    刀勢霸道,宛若一只出籠的猛虎猙獰而出。

    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擊聲驟然響起,劍光退散,劍勢委頓。

    封安被這一刀震得連退數丈之遠,更為要命的是,封安被這一刀的余力震得兩腿直軟,一時間竟是站不穩身形。

    刀光再亮,刀勢不停,易環科乘勝追擊,已然使出了第三招。

    這第三刀很快,快過暴雨之夜的銀蛇,快到封安看不到易環科的人,看不到他的刀,只有漫天刺目的刀光。

    這一刀太快,快到封安已經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快到他只能奮起全力,本能的舉劍橫擋。

    “錚!”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擊聲再次響起。

    封安只覺一股巨力從帝隕劍上襲來,虎口劇痛,幾要握不住手中長劍。封安雙腿一軟,單膝猛地跪地,這一刀幾乎就要砍了下來。

    封安一咬牙,一而再再而三的強提真氣,灌力於臂,堪堪抵住了這一刀的威勢。

    若是這時易環科驟然變招,使出第四招,封安斷無可能躲過。

    就在封安幾要脫力之時,忽覺周身壓力驟然散去,刀光也隨之退散,周遭又恢復了平靜,正是易環科收回了大刀。

    “好小子,十多歲的年紀竟然就能接住我三招。”易環科扶起封安,哈哈笑道。周圍的眾人也是隨之爆發出一片喝彩聲。

    封安苦笑道:“易大哥過獎了,易大哥的修為當時是驚世駭俗了。”心中卻是念道:“易大哥你已是融兵層的修為,要是出全力,我一招都接不下來。”

    “老易那點本事也叫驚世駭俗?來來,小子,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驚世駭俗。”一個洪亮至極的聲音忽然從人群中響起,封安尋聲望去,但見又是一個中年漢子身背大刀躍了出來。

    “這家伙叫堯伍,也是我戰族三大高手之一。小兄弟,恐怕你又有苦頭吃了。”易環科向封安說了兩句,“嘿嘿”笑著退到一邊。

    封安有些苦澀地看向堯伍,說道:“那就請仇大哥指教幾招了。”心中卻是暗罵道:“這戰族的人都這麼好斗麼?”

    “不行,仇叔叔。封安公子剛才和易叔叔比試了一場,你現在過來不是占他便宜麼?”這時莫慕卉擋到封安與堯伍之間,勸阻道。

    堯伍揮了揮手,道:“他又沒傷著,擦著,有什麼關系。大不了我等個一盞茶的功夫,讓他喘口氣好了。”

    “不行。”莫慕卉卻是一口回絕道。

    “哎呀,小姐,難得有一展筋骨的機會,你就別攔著了。”堯伍向著莫慕卉略有哀求道。隨即又對封安喊道:“小子,你若是不敢應戰,想要一個女人保護你,那也就算了。”

    眾人聞言,也都是一陣哄笑。

    “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這麼低級的激將法也拿來用。”封安輕聲嘀咕了一句,將莫慕卉拉到身後,對著堯伍說道,“那就請仇大哥賜教了。”

    “封安公子……”莫慕卉還待阻攔,封安卻是笑著對她搖了搖頭。莫慕卉也不好再說什麼,當下只能退到一邊。

    “你叫封安是吧,別說我欺負你,你只要接我兩招就成。”堯伍朗聲道。

    “晚輩盡全力就是。”封安苦笑道。

    “兩招?我看你敢出一招試試。”堯伍正待出手,一個柔和悅耳卻帶著一絲慍怒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一聽這聲音,堯伍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身子立時矮了半截,灰不溜秋地逃到人群中去,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封安不明所以,尋聲望去,但見一個中年美婦正朝他們走來。

    “她叫穆含雲,是仇叔叔的妻子,仇叔叔可怕她了。”這時莫慕卉湊過來對封安說道。隨即又向穆含雲喊道:“穆姐姐,你來得正是時候。”

    穆含雲微笑著點了點頭,繼而對封安說道:“封安公子,族長讓我請你過去。”

    封安聽到這話,才徹底松了一口氣,拱手道:“那就有勞穆姐姐了。”

    穆含雲點點頭,隨即對塞其昌和易環科說道:“族長也請你們過去一趟。”接著又轉身對堯伍喊道:“死鬼,你也過來。”

    堯伍干笑了兩聲,走出人群,跟著眾人一起向族長的屋宇行去。

    封安看著堯伍的模樣,不禁偷偷咋舌,心中感慨道:“武功再高,也抵不過家裡的母老虎啊。”

    封安跟隨眾人穿過村落,來到一處清幽的竹林處,竹林中一間簡陋的竹屋靜立其中。

    “族長,他們來了。”穆含雲站在屋外說道。

    “都進來吧。”一個深沉穩重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穆含雲隨即推開門,示意眾人進屋。

    竹屋內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些簡單的起居用品,就只有一些掛在牆壁上的字畫了。

    屋中放著一張木桌,一個兩鬢蒼白的老者正低頭泡茶。

    這人正是戰族族長莫延秋。

    “晚輩封安見過前輩。”封安向莫延秋作了一揖道。

    莫延秋抬起頭,看了看封安,微笑道:“坐吧。”

    眾人落座後,莫延秋替每人斟了一杯清茶,清香裊裊。

    “前輩,師父囑咐我將這封信交給你。”封安說著將白皮信遞給莫延秋。

    莫延秋接過信,破了上面的封印,看過內容之後又將信讓塞其昌、易環科和堯伍看了一遍,最後將信碾碎。

    “劍聖已隕,悠洋大陸必定再掀風雲,暗流湧動。劍聖當年雖然恩澤似海,但是仇敵也是不計其數。那些記恨劍聖的人,必定會將那些仇恨算到封安公子你的頭上,所以封安公子此次前去悠洋大陸,要萬分小心才是。”莫延秋呷了口淡茶,說道。

    “晚輩記住了。”封安說道。

    “若是封安公子在悠洋大陸惹上了勁敵,大可以退避到我們風塵谷來。我們戰族人定當竭盡全力相助。”莫延秋又道。

    “不錯,我們三個也是很久沒動過手,揍過人了。”這時堯伍插嘴道。

    穆含雲聽到這話,狠狠瞪了一眼堯伍。堯伍立時又縮了回去。惹得眾人暗暗發笑。

    “各位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封安向眾人說道。

    “不知道封安公子去了悠洋大陸有什麼打算。”莫延秋問道。

    “其實我也沒什麼打算。就是想去悠洋大陸走走,去看看我師父曾經叱吒風雲的土地罷了。”封安說道。

    “封安公子身為劍聖的傳人,武功修為已是不低,又是天資絕佳,今後在武道一途上的修為恐怕也是無人能敵。縱是如此,封安公子卻沒有一絲野心,當真是難得啊。”莫延秋說道。

    “前輩說笑了。我這叫胸無大志,不成器才對。”封安說道。

    “所謂宏圖霸業,雄心壯志,到頭來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罷了。封安公子小小年紀便能淡薄名利權勢,實屬不易。”莫延秋道。

    “前輩過獎了。我只要能做到師父說的,為天下蒼生做點事情就夠了。”封安說道。

    “能做到這點,其實已經能算是大英雄大豪傑了。”莫延秋說道。

    “我可不想做什麼大英雄。”封安捎了捎頭道。

    “那封安公子准備何時動身前去悠洋大陸?”莫延秋問道。

    “明早動身吧。”封安說道。

    “這麼快?封安公子不在這邊多待幾日嗎?”這時一旁的莫慕卉突然問道,隨即她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莽撞,俏臉一紅,微微低下頭來。

    封安看到莫慕卉如此模樣,心中“咯登”一下,忖道:“這小妮子不會是看上我了吧。”當下說道:“我已經在荒外之地待了好些日子了,我想早點去悠洋大陸看看。”

    “既然如此,那只有祝封安公子一路順風了。”莫延秋已然察覺到了莫慕卉的異樣,連忙打圓場道。

    “那封安公子請隨我來,我替你安排今晚的住處。”穆含雲說道。

    “那有勞穆姐姐了。”封安說完便與眾人告辭,跟隨穆含雲出了竹屋。

    待到穆含雲和封安出了竹屋,莫延秋對莫慕卉說道:“慕卉,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三位叔叔還有事情要商量。”

    莫慕卉應了一聲,便也出了竹屋。

    “族長,看樣子小姐對封安公子別有一番心意啊。”塞其昌笑道。當下將在外面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難怪這小丫頭今天有點怪怪的。”莫延秋亦是微微笑道,隨即卻又皺眉道,“不過看樣子封安公子對慕卉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這樣最好。”

    “族長為什麼這麼說?封安公子乃是人中龍鳳,我看跟小姐挺般配的。”易環科插口道。

    “你們可知道封安是什麼命格?”莫延秋說道,語氣忽然多了一絲歎息之意,臉色也是少有的凝重。

    “什麼命格?”塞其昌三人也是難得見到族長這種嚴肅的表情,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同聲問道。

    “紫微星轉世,亂魔之相,兩者同時出現在他身上了。”莫延秋緩緩道。

    “什麼!”塞其昌三人同時驚道。

    “這種命格不是只存在傳說中嗎?怎麼給這小子攤上了?”塞其昌有些痛心道。

    “嘿嘿,這小子,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比劍聖還要厲害。劍聖也不過就是萬中無一的破世之相,這小子倒好,唉。”易環科有些哭笑不得道。

    “這小子今後的命運恐怕由不得他自己掌握了。難怪劍聖會給他起名叫封安。是想他能夠封安天而行麼?”堯伍接著道。

    “恐怕正有此意吧。”莫延秋說道,“這種命格,注定無法善終。所以慕卉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才好。”

    “唉,可惜了。天道之下,一切皆螻蟻。就算劍聖給他起名叫封安,恐怕也是無濟於事。”塞其昌歎道。

    “是啊,劍聖當年武功蓋世,也未能封安天而行,何況這小子還是這種命格。”易環科也是惋惜道。

    “劍聖的信你們也都看過了。恐怕劍聖布得這個局就是想助封安公子沖破天道,封安天而行啊。”莫延秋說道。

    “我們戰族退隱也有三百年之久。這次是不是也要重出江湖了?”堯伍有些興奮道。

    莫延秋沉吟片刻,隨即點了點頭,道:“劍聖於我們有大恩。沒有他,我們戰族就不可能存活到現在,所以他囑咐的事情我們一定要辦到。”

    “劍聖的這個局恐怕不止我們戰族這個棋子吧。”堯伍說道。

    莫延秋點點頭,道:“恐怕很多退隱江湖的強大勢力就此都要重出江湖了。”

    “劍聖果然是大手筆啊。”易環科說道。

    “這樣也好,我們戰族的勇士也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塞其昌說道。

    “這盤棋,關鍵還是看封安公子怎麼走了。”莫延秋說道,“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我還得去找其他幾位長老商量商量。”

    塞其昌三人應了聲,便都退出了竹屋,走出了竹林。

    天色已晚,冷月高懸,村落中亮著點點燈火,一片安詳寧靜。

    封安躺在床上,卻是毫無睡意,索性翻上了屋頂,凝望靜靜月色。

    月華清冷,封安一襲白衣,負手立於屋瓦之上,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惆悵。

    翻飛的思緒在眼前閃爍,最後凝結成一張張熟悉的容顏——劍聖公孫閔,巫天蓉,莫慕卉,豆豆,圖進如。

    最後,所有的容顏卻是突然一亂,變成一張嫵媚*的臉龐。

    封安微微一驚,低聲道:“見鬼了,怎麼會想到那個妖女。”

    封安甩了甩頭,甩開那些紛雜的思緒,甩開那些落寞的心思。

    清晨,封安與眾人告別。莫慕卉以及塞其昌三人將封安送到魑魎河邊。

    “封安兄弟,你一直北走,便能到禱過山,翻過這座山就是悠洋大陸了。”塞其昌說道。

    “禱過山上每百年會出一匹神俊,名喚閃鷙龍馬獸,乃是百騎之首,你可以將它收服來為己用。不過這靈獸的性格異常凶悍,你可要當點心。落興你在悠洋大陸還是少放出來為妙,免得惹人注意。”易環科說道。

    封安點點頭,道:“多謝。”

    “封安公子,你一路上小心。”莫慕卉面有不捨道。

    “慕卉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有落興和八方火龍,打不過還我跑不過麼?”封安笑道。

    莫慕卉聽了封安的話,也是撲哧一笑,道:“還沒打怎麼就想著跑了。”

    封安干笑了兩聲,隨即對眾人道:“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封安解印出落興,騰空而去。

    莫慕卉看著遠去的神彩,臉上隱隱露出些許哀怨。

    綠衫飛揚,青絲輕舞。這個柔弱的女子靜靜而立,凝望遙遠的北方。

    塞其昌等三人看在眼中,心中皆是一陣無奈的歎息。

    以落興的速度,只消半日,封安便看到了禱過山。

    封安在山腳不遠處停了下來,舉目四望,但見眼前大山綿亙,綠色蔥蔥,林野葳蕤,逶迤數百裡。

    封安向前走了幾步,看到一塊破舊的石碑,上面寫著一行字:禱過山,悠洋大陸地界。

    封安輕輕拂去石碑上的塵沙,低聲自語道:“悠洋大陸,我來了。”說完,封安跨過石碑,向山上行去。

    “百年出一次的閃鷙龍馬獸,不知道我運氣怎麼樣,能不能碰到。”封安一邊說著一邊在山間尋找。其實封安也不抱太大希望,這種百年才出世一只的異獸,只可偶遇而不可強求。

    “我就在山中待上一晚,明日午時若還遇不上,那就直接出山。”封安主意已定,便展開輕功身法在山林中疾馳起來,尋找閃鷙龍馬獸的蹤跡。

    沒過多久,封安卻發現山林中有許多人跡,甚至在灌木草叢中還發現了幾具屍體。

    “看樣子有很多人來找這閃鷙龍馬獸啊。”封安自語道。

    從一路的情況來看,不難得知,山中已經有好些人在尋找閃鷙龍馬獸,還因此大打出手過。

    到得夜幕襲來之時,封安已經到了深山處。除了一些人跡,絲毫沒有閃鷙龍馬獸的蹤跡。

    封安走著走著,忽然發覺前方有微微火光,時不時還傳來陣陣交談聲。

    封安悄悄走過去,在一棵高大繁茂的古樹上隱蔽起來。

    古樹前方不遠處是一塊空地,燃著四處篝火。一處篝火在中間,還有三處篝火成掎角之勢分散在三面,約摸有三十人圍坐在這四處篝火邊。

    中間那堆篝火邊只坐了三人,一人年紀尚輕,面容俊秀,身著錦衣綢緞,上繡黼花龍紋,富貴堂皇之極。另外兩人年紀都比較大,兩鬢有些花白,衣著也甚是華麗。不過看他們的神態舉止,顯是那年輕男子的手下。其余人都圍坐在另外三處篝火邊,顯然也都是這年輕男子的手下。這些人武功看上去都不弱,尤其是那兩個老者,至少已是一流高手。

    “太子,這山中現在除了蔚公子那撥人馬,就只剩下那個來歷不明的黑衣少年。其他人都被清理掉了。”年輕男子旁的一位老者說道。

    年輕男子點點頭,說道:“顧尉,說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沈公子就好,不用叫太子,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屬下知道了。”那被喚作顧尉的老者應聲道。

    “閃鷙龍馬獸我們勢在必得。那黑衣少年武功雖高,但畢竟只有一人,成不了威脅。最麻煩的還是軒轅曲那小子。”沈公子說道。

    “誇極,你和顧尉有多少把握能對付軒轅曲的手下?”沈公子又向另外一位老者問道。

    被喚作誇極的老者沉吟了片刻,說道:“不瞞公子,我們兩撥人馬應該都是五五開的勝算。”

    “這麼說來,那個黑衣少年倒成了關鍵了。”沈公子皺眉道。

    “公子的意思是?”顧尉問道。

    “若是我們能將那黑衣少年招攬過來,無疑是一大強助,這樣對付軒轅曲勝算就大了。”沈公子說道。

    “屬下明白,我這就去辦。”顧尉說道。

    “等下。”沈公子叫住顧尉,又道,“軒轅曲那小子恐怕也想得和我一樣,你們速度要快,無論他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還有——”沈公子微微一頓,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冰寒道,“若是他不願意投靠我,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吧?”

    “屬下知道。”顧尉說完,帶上四個漢子沒*色中。

    “好狠的角色。”封安心中嘀咕了一句,悄悄跟上顧尉。

    沒走多久,封安便跟著顧尉等人來到另一處空地。

    空地上燃著篝火,一個面容冷峻的黑衣少年坐在篝火邊,正神情專注地燒烤著一只野兔。

    封安遠遠躲在一棵樹上,准備靜觀其變。顧尉則帶著手下慢慢靠近,最後隱蔽到黑衣少年附近的叢林中。

    “既然都來了,何必鬼鬼祟祟的?”黑衣少年轉著枝條上的野兔,忽然開口說道。

    “小兄弟說笑了——”

    “小兄弟千萬別見怪——”

    黑衣少年說完,卻是有兩撥人從林子中走了出來。

    兩個當先說話的一個自然是顧尉,另一個也是年紀與顧尉差不多的老者,身後也跟著四名漢子。兩人似乎都未料到對方會出現在這邊,所以話說了一半都不自覺得停了下來,狠狠瞪著對方。

    黑衣少年抬起頭,卻不是看向來人,而是向封安隱匿的地方看來。封安心裡“咯登”一下,忖道:“這家伙好厲害,隔這麼遠都能發現我。不過我還是先忍著不出去為好。”這麼想著,封安也不動,任隨黑衣少年的目光向這邊掃來。

    黑衣少年皺了皺眉,隨即又低下頭,轉動手中的野兔,同時口中冷冷道:“怎麼,其他人都被你們殺得殺,趕走得趕走,現在輪到我了?”

    “小兄弟這是說得哪裡的話。”顧尉笑道,“我們家公子向來愛才,小兄弟你年紀輕輕,武功卻是十分高強。我們家公子喜歡得緊,不知小兄弟可願為我們家公子效力。”

    黑衣少年還未答話,另一位老者卻是對顧尉冷哼了一聲,隨即一改笑容,對黑衣少年說道:“小兄弟,我們家蔚公子乃是當今九大國中陵魚國的太子。陵魚國的國力在九國中可是數一數二的,若是小兄弟願為我們家公子效力,榮華富貴包你享受不盡。”

    “凡睦,不就是個陵魚國麼?有什麼了不起。”顧尉對方才說話的老者譏誚道,旋即又對黑衣少年說道,“小兄弟,陵魚國雖強,但未必強得過我們梟陽國,我們家公子正是梟陽國的太子。只要小兄弟你肯來,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

    “哼!”那被喚作凡睦的老者冷笑一聲,道,“沈雨真那小子真能什麼條件都答應?若是這位小兄弟想當太子呢?沈雨真那小子也答應?”說完凡睦和他的幾個手下都戲謔地大笑起來。

    “放肆!”顧尉怒喝一聲,向凡睦跨上一步,同時身上真氣暴漲。

    “我還怕你不成?”凡睦當下也是向前跨上一步,與顧尉爭鋒相對。

    只聽一聲悶雷平地響起,一股氣浪四散而開,激起陣陣狂風。顧尉和凡睦俱是倒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

    顧尉和凡睦還待動手,黑衣少年卻是淡淡說道:“要打架去別的地方。別把我的火弄滅了。”

    顧尉和凡睦聽到黑衣少年說話,這才想起此次過來的任務,當下俱是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強行忍住怒火。

    “小兄弟,若是你——”顧尉話未說完,黑衣少年卻冷冷打斷道:“兩位不用白費口舌。我哪邊都不會去的。”

    “小兄弟,不用這麼早做決定。你可以好好想想。現在正處亂世,這可是小兄弟你大展拳腳的好時機啊。”顧尉勸道。

    “小兄弟,只要你肯為我們家公子效力,那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啊。”凡睦也勸道。

    黑衣少年沒有說話,卻是從*中拿出幾個小油紙包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黑衣少年慢慢將油紙包打開,裡面竟然是鹽巴辣椒等作料。黑衣少年輕輕抖動油紙包,將這些作料一一散了點到野兔上。不消一會,野兔上油脂橫淌,肉色慢慢轉為金色,香氣四溢。圍在黑衣少年身邊的眾人都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封安雖然躲在遠處,但是這股香味卻是聞得真切,再看看那野兔油多肉嫩的樣子,一天都還沒吃什麼東西的他忍不住狂咽口水。

    “若是我執意不肯去呢?”封安放完作料,這才緩緩說了一句。

    顧尉和凡睦見黑衣少年半晌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免心中有氣,但是主子的意思是要他們盡最大的努力招攬到這個少年,一時間他們也不好發作,只得強忍怒氣,賠笑再勸。

    “小兄弟,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何必這麼意氣用事呢?”顧尉說道。

    “小兄弟,若是你跟了我們家公子,將來霸業一成,我們可都是大功臣,那時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凡睦也勸道。

    黑衣少年仍舊頭也不抬,慢慢轉動手中的野兔,淡淡道:“這只野兔快好了,可不夠你們這麼多人分的。你們都走吧。”

    顧尉和凡睦雖是各位其主,但是他們在歸順皇室之前俱是悠洋大陸上響的人物,現在在各自陣營中的地位也都很高,向來頤指氣使慣了。本來這種招攬人才的事並不是他們做的,現在兩位太子派他們來,可見對黑衣少年的重視。但是黑衣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顧尉和凡睦情面,兩人心中已然動了殺機。畢竟兩位太子還有另一道命令,若是招攬不成,則必殺之。

    顧尉和凡睦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殺意。兩個死對頭因為一個不明身份的少年,第一次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

    顧尉與凡睦兩人一前一後,無形間已將黑衣少年圍住。

    夜風輕拂,篝火輕搖,一股肅寒之氣慢慢壓向黑衣少年。

    “小兄弟,你若還是執意不肯,那我們只好得罪了。”顧尉收斂笑容,冷冷說道,算是下了最後的通牒。

    黑衣少年卻是對兩大高手的殺氣毫不在意,撕了一塊兔肉放到嘴裡嘗了嘗味道,才緩緩道:“請便了。”

    顧尉和凡睦看到黑衣少年如此小覷他們,心中大怒,冷哼一聲,就要動手。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白色人影卻是突然闖了過來。

    眾人看得分明,來人正是一個白衣少年。

    顧尉和凡睦看到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心中都是暗暗一驚,忖道:“這少年什麼時候過來的?我們怎麼一點也未察覺到?”

    白衣少年徑直走到黑衣少年旁邊,笑嘻嘻道:“朋友,我肚子餓得緊。可惜我只有酒沒有肉,你呢,有肉卻沒酒,不如我們一起吃喝吧。”說著白衣少年搖了搖手中的酒袋。

    “有酒自然最好,請坐。”黑衣少年看了幾眼白衣少年,淡淡道。

    白衣少年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兩個少年一問一答之間,卻是一點也未將顧尉和凡睦兩位高手放在眼中。

    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自然就是封安了。

    原來隨著黑衣少年的烘烤,野兔的香味越來越濃,封安的肚子實在堅持不住,便從乾坤袋了拿了兩袋從戰族那邊討來的烈酒,厚著臉皮跑到黑衣少年這邊蹭吃的。

    “小子,勸你還是少管閒事。”顧尉對封安冷冷道。顧尉畢竟是老江湖,從封安露出的這手輕功,已然看出封安的武功不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顧尉當下出語警告道。

    “我不會多管閒事。我就蹭點兔肉,你們有事你們繼續。”封安盯著就快要好的野兔,一邊漫不經心道。

    黑衣少年聽到這話,喝到嘴裡的烈酒差點又噴了出來。黑衣少年瞥了瞥封安,冷峻的面龐上露出一絲苦笑不得的神色。

    顧尉和凡睦也是聽得微微一怔,俱沒想到這個白衣少年來吃人家的東西,竟然還能說出這麼事不關己的話,心中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樣最好。”凡睦說完,就要向黑衣少年出手。

    “啊。”封安忽然大叫一聲,嚇得顧尉和凡睦差點岔了真氣,但聽封安又道,“終於好了。”說完便一手撕下一只兔腿,吹了吹,然後美美咬上了一口。

    “小子,你究竟想怎麼樣?”顧尉向封安怒喝道。凡睦也是冷冷看著封安。此時兩人可不再天真地認為封安只是來蹭口兔肉的了。

    原來方才顧尉和凡睦兩人同時聚氣,氣神已快要臻至最佳狀態,卻被封安方才那一聲驚叫打散。老江湖的顧尉和凡睦自然不會相信封安是無意為之。就連黑衣少年也略帶驚訝地看了封安一眼,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武功定當不弱。

    封安卻是頭也不抬,一邊嚼著兔肉,一邊含糊道:“吃肉啊。”

    “小子,連老夫都敢戲耍,當真是不要命了。”顧尉畢竟是老江湖,知道高手對決之時,一定要保持冷靜,當下強行壓制住怒氣,冷冷道,“今*們兩個都別想走了。”

    恢復冷靜的高手才是最可怕的。顧尉和凡睦此時宛如兩座冰冷的殺神,站在封安和黑衣少年的兩旁,殺氣洶湧,與夜風*碰撞,發出刺耳的“嘶嘶”之聲。

    封安和黑衣少年的神色不禁都微微變了一變,都察覺到一股莫大的氣勢正向他們壓來,心中俱是念道:“這兩個老家伙果然有兩下子。”

    “我說我只是來混口肉吃的,你們沒必要也針對我吧。”封安裝著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

    “老夫並不介意多殺一個人。”顧尉冷冷道。

    “我這麼無辜的人也殺?”封安一臉委屈道。

    “無辜?這個世界上沒什麼無辜不無辜的,只有成王敗寇。”凡睦亦是冷冷道,“不過你們畢竟是晚輩,讓你們先出手好了。”說完,凡睦向後退了一步,顧尉也跟著退了一步,等著封安和黑衣少年出手。

    “喂。”封安朝黑衣少年叫喚了聲。

    “嗯?”黑衣少年應道。

    “你說我的酒比起你的兔肉怎麼樣?”封安問道。

    “我從來沒喝過這麼烈的酒,你的酒乃是當世之極品。我這不過只是尋常的野味,雖然烤煮有方,但畢竟太過尋常了。”黑衣少年說道。

    “既然這樣,你是不是應該替我擋下這兩個老不死的,讓我好好吃點兔肉?”封安接著道。

    黑衣少年一愣,沒想到封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尉和凡睦更是氣得不行,被兩個黃毛小子看輕,還被人喊作“老不死”的,這讓他們這兩個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情何以堪。

    更讓顧尉和凡睦暴怒的是,黑衣少年竟然如此說道:“你說得有道理。再者,他們本來就該我打發的。”

    “我也不能一點事都不做。這兩個老不死的帶來的八個手下我替你看著就是了。省得他們打擾你。”封安一邊啃著兔肉,一邊含糊道。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烈酒,站起身,走到場中,與顧尉和凡睦對峙而站。

    這時封安含著一口兔肉,又含含糊糊地叫了起來:“我說,看你們兩個老家伙也算是前輩了。怎麼,准備聯手欺負一個晚輩?”

    封安這話雖然有點無理取鬧,那畢竟是事實。混江湖的,無論……白道,長輩對付起晚輩,可以接受別人說自己是以強欺弱,卻決不願被人說成以多欺少。

    果不其然,顧尉和凡睦聽到封安這麼說,都是老臉微微一紅,暗悔自己是氣昏了頭,怎麼聯手對付起一個黃毛小子,若是傳出去,白道……哪還有擱臉的地方。

    當下顧尉對凡睦說道:“這兩個小子,你選一個,剩下的一個給我。”

    “你去對付那油嘴滑舌的小子。”凡睦說著,又指了指黑衣少年道,“這個就我來解決。”

    這時封安又叫了起來,指了指黑衣少年,對顧尉和凡睦喊道:“這怎麼行。你們得先把他打倒了再來找我算賬啊。萬一你們連他都打不過,那豈不是等於討了一對一的便宜,才有機會跟我過招的?”

    “放屁,老夫難道連你們兩個黃毛小子都對付不了?”顧尉怒道,一擼袖管,又道,“你小子也別再想花花心思,今個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干脆你們兩個一起上,省得說老夫欺負你們娃娃。”

    封安搖搖頭,故作老成道:“我也不想占你們便宜,你們先把這小子打趴下再來跟我打。這樣最公平,任誰都說不了閒話。”

    顧尉氣急反笑,說道:“好好好,就依你說得辦。”隨即又對凡睦說道,“你快點解決這小子,我好去教訓教訓那油嘴滑舌的小子。”說完顧尉一招手,帶著手下退到十丈開外。

    “你放心好了。”凡睦說著,狠狠瞪了一眼封安,又道,“等會我倒也要看看他的身子骨有沒有他嘴那般滑溜。”說著也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退開。

    “既然這樣,你們可以動手了。”封安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黑衣少年,隨即又大口啃起兔肉喝起酒來。黑衣少年看到封安這般胡攪蠻纏之下,就把對方的圍攻之勢瓦解,嘴角也不禁彎起一絲弧度來。

    “小子,老夫讓你三招,省得別人說我欺負小娃娃。”凡睦陰沉著臉,對黑衣少年說道。

    “不用了。我還怕別人說我欺負老人家呢。要打就動手,廢話那麼多作甚。”黑衣少年冷冷道。

    凡睦聽了黑衣少年的話,怒極反笑,說道:“小子,江湖規矩還是要有的。你聽好了,老夫凡睦,在……上成名也有三十余年。你死在我手上,也不算冤枉。”

    “成名三十余年?不知在悠洋榜十大高手上可排得上名次?”黑衣少年語帶譏諷道。

    凡睦聽到這話一時語塞,滿臉通紅,隨即喝道:“小子,你當什麼人都能上悠洋榜的麼?殺你以老夫的修為足以。”

    “現在你走,我可以不殺你。”黑衣少年突然冷冷道。

    “殺我?你要殺我?”凡睦大笑道,“小子,老夫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封安這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凡睦,低聲自語道:“高手相爭,攻心為上。老頭子你本來就沒有一絲勝算,現在怒火攻心,氣神已亂,不知道會慘敗成什麼樣子嘍。”

    “小子,本來老夫還想讓你三招。不過既然你這麼想死,那老夫就早點送你上路。”凡睦說完,暴喝一聲,手中長劍一抖,一道劍光轟然飛射而出,擊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卻是陡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再出現時,已到了凡睦的頭頂之上。黑衣少年雙掌一翻,一股強橫至極的氣息立時從他周身洶湧而出,然後匯聚到他的手掌,兩記熾熱的白色掌刀呼嘯而出,轟向凡睦。

    “戰氣!”凡睦以及周遭的人同時驚呼了一聲,看向黑衣少年的目光頃刻間都變得復雜起來。

    戰氣與真氣不同。

    一般習武之人的內力所*出來的都是真氣。而戰氣則是專屬軍人的一種內力。戰氣最初是由士兵們在沙場上歷盡無數生死拼殺,在無意間以戰意*而來的氣。久而久之後,戰氣便成了軍人的一門專屬武功。

    軍隊不比武林門派,可以百家林立,各自爭鳴,武功秘籍層出不窮。所以戰氣除了最基礎的修習法門外,高深的修習之法很少很少,只有歷代名將之後才有所珍藏。一般人想要積累雄厚的戰氣,只有靠無盡的戰場廝殺,以血腥之氣,以無儔的戰念才能充實自身的戰氣修為。戰氣比之真氣,更為霸道強橫。同等級別的兩種氣,如果硬碰,真氣幾乎毫無勝算。

    現在黑衣少年所表現出來的戰氣修為,絕對不是一般士兵所能擁有的,至少已到了超一流高手的境地。而以他這種年紀,若非名將之後,有著無上的戰氣修煉秘籍,是不可能有這種修為的。

    所以,所有人腦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個黑衣少年的身份絕不一般。

    凡睦看到黑衣少年這一出手,心中頓時一驚,知道自己先前小看了這個少年。怒火中燒的心也頓時冷靜下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少年的修為並不在自己之下,加之黑衣少年修習的是戰氣,這一戰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當下凡睦飛身疾退,避開黑衣少年的兩記掌刀,同時手中長劍劍光大盛,已然使出了全力。

    “不知道這老頭子能接得住那小子幾招。”封安一臉邪笑地看著場中的兩人。只有他心中知道,這個黑衣少年的修為絕不止他所表現出來的這麼多。對於戰氣,他太熟悉了,畢竟他十歲就斬殺過一個戰氣修為一流的三軍統帥。

    眨眼間便過了十招,凡睦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怯意。

    因為這十招他都是全力施為,而那個黑衣少年卻還未拔他身上的刀。凡睦這種老江湖此時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黑衣少年的修為其實要比他高許多。

    凡睦畢竟是混跡……的老江湖,現在遇到勁敵,雖驚不亂,奮起十二分功力,不顧一切地連連猛攻。數十招後,黑衣少年漸漸招架不住,終於反手拔刀。

    當是時,一聲慕卉長鳴在夜風中輕蕩而起,一抹淡藍的刀光絕地而起,恍若冰冷的月華傾灑大地。

    “‘不棄’寶刀!”待到看清黑衣少年手中的長刀,封安輕聲驚呼了出來。

    但見那刀七尺長,一指寬,薄如蟬翼,通體湛藍,透著淡淡血腥之氣,嫵媚之意。

    封安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對這黑衣少年的身份已猜到了大概。

    黑衣少年一刀在手,招法立時大變,戰氣磅礡似海,每一刀每一式都宛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勢不可擋。

    三招一過,凡睦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當下招法一變,全為守勢,再無一式攻招。現在凡睦已經清楚地知道,要打敗這個黑衣少年已絕無可能。現在他唯一活命的可能就是撐到軒轅曲那邊的人聽到打斗的動靜前來支援。否則他這條命算是交代在這邊了。

    顧尉此時也已經看清了形勢,想要撒腿跑路。但是封安的一個眼神就讓顧尉和他的手下不敢輕易動彈。現在他的想法也是一樣,就是祈禱沈雨真那邊的人趕快過來。

    又過十招,凡睦已是連遇險招,狼狽至極。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響起一陣嘈雜之聲,正是沈雨真和軒轅曲帶著人趕到。

    眾人一看到場中情景,不由得都是一陣驚愕。俱是想不到凡睦竟會被一個黃毛小子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凡睦見到眾人趕到,心中頓時一松,知道自己的老命算是保住了。然而就在他這一分神的剎那,詭異的藍色刀光忽然大盛,凡睦一陣炫目,已然無法招架。

    “我命休矣。”凡睦心中哀歎一聲,准備閉目待死。

    “小子休得張狂!”但聽一聲暴喝,軒轅曲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拔身而起,電閃般沒入刀光之中,一劍架住了不棄寶刀。

    凡睦嚇得一身冷汗,連忙飛退出戰圈。

    黑衣少年看向來人,但見他一襲灰袍,面容陰鷙,周身真氣流轉不息,欲欲而出。

    能輕松擋下不棄寶刀這一擊,來人的武功顯然要比凡睦高出許多,無疑又是一個勁敵。

    黑衣少年與陰鷙男子對峙而立,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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