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幾聲突兀的掌聲突然響起。卻是陵魚國太子軒轅曲笑盈盈地走了出來。
「白秋風,你先退下。」軒轅曲對陰鷙男子說道。
被喚作白秋風的男子應了一聲,退到軒轅曲身後。
「這位朋友的武功著實高強,不知道怎麼稱呼?」軒轅曲向黑衣少年問道。
「你不必知道。」黑衣少年淡淡說了一句,走回篝火旁又坐了下來,拿起酒肉,旁若無人得吃了起來。
「放肆,太子問你話是你的榮幸。你還真當這裡沒人能制得住你?」白秋風看到黑衣少年如此傲慢,不禁怒喝道。
軒轅曲卻擺手示意白秋風不要*,繼續說道:「都怪在下管束無方。本是想讓他們請公子你去敘一敘,不想他們竟然對公子你下手,實在是對不住。」說完軒轅曲又轉身對凡睦喝道,「還不快點向這位公子陪不是?」
凡睦心中雖然不願,但是也不敢違拗太子的話,當下也只能向黑衣少年一抱拳,賠了個不是。
然而黑衣少年卻是看也沒看凡睦,也不理軒轅曲,逕自吃肉喝酒。
「哈哈。」這時沈雨真笑道,「蔚公子,看來人家是不買你的帳啊。」
軒轅曲冷冷看了一眼沈雨真,冷笑不語。
「這位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沈雨真也不再理軒轅曲,向黑衣少年誠懇道,「我乃是梟陽國太子,懇請公子能為我梟陽國盡一份力,*厚祿榮華富貴我可保公子今後享之不盡。待到日後霸業有成,公子的功勞我沈雨真定然不會忘記。」
沈雨真這話說的雖然有失堂皇,但以他一國太子的身份,已卑躬屈膝的態度說出來,自然多了一份不容抗拒的魔力。
哪知黑衣少年仍舊冷冷回道:「好意心領,但恕難從命。」
沈雨真一愣,沒想到他自己親自出馬,竟然會被拒絕地如此乾脆,當下面上也有些尷尬。一旁的軒轅曲則是幸災樂禍地看了幾眼沈雨真,臉上佈滿譏誚之色。
沈雨真和軒轅曲一開始都是想招攬這黑衣少年不成,便除掉他。但是剛才看到黑衣少年輕鬆取勝……高手凡睦,心中震撼不已。要知道,凡睦和顧尉的修為已在脫凡七階,都是……上成名已久的高手。
現在沈雨真和軒轅曲俱是起了愛才之心,誓要將這黑衣少年招攬到自己麾下。但現在黑衣少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兩人不免都有些無措。
沈雨真一眼瞥見黑衣少年旁的封安,靈機一動,向封安說道:「這位公子,何不勸勸你朋友,適逢亂世,正是你們大展拳腳的好時機,不如一起來替我梟陽國效力,日後成就定當不凡。」
封安吞下手中的最後一塊兔肉,咂咂嘴道:「我這位朋友向來只服武力,你們若是想招攬他,得先找個人打敗他才行。」說完封安向黑衣少年戲謔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偷笑。
原來封安已經看出軒轅曲身邊的白秋風以及沈雨真身邊的誇極武功都非常高,想借他們試一試黑衣少年的武功到底有多強。
黑衣少年豈會不知封安的心思,當下淡淡道:「我這位朋友的武功不比我差,我剛才已經鬥了一場,你們不妨先派人和我的朋友比試一場。」
沈雨真和軒轅曲聽到黑衣少年如此說,心中都是一喜。俱是在想,若是這白衣少年的武功也如黑衣少年一樣強的話,就算招攬不到黑衣少年,也可以將白衣少年招攬過來。
封安聽了黑衣少年的話,心中暗罵道:「好狡猾的傢伙。」
黑衣少年似乎聽到了封安的心聲一般,轉頭向封安充滿玩味地笑了笑。
「在下誇極,特來領教公子高招。」
「在下白秋風,請公子指教。」
誇極和白秋風同時站出來說道。隨即兩人俱是一愣,看了看彼此,又轉頭看了看各自的主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雨真和軒轅曲也都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一時間也都不肯讓步。
「單是你們其中一個我都不一定打得過,何況你們兩個。」這時封安說道,「其實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你們不用找我比試,還是找他本人好了。」封安說著又指了指黑衣少年。
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這個白衣少年會說出這種話來,也不知是真是假。
封安看到眾人迷惑的神色,又指了指顧尉和凡睦,笑嘻嘻地說道:「不信你們可以問他們兩個,我真的是路過的。有什麼事別找我。」
沈雨真和軒轅曲不約而同地分別望向顧尉和凡睦。顧尉和凡睦點了點。封安剛想鬆口氣,顧尉卻對沈雨真說道:「公子,這個傢伙雖是路過的,但一身修為絕不比黑衣少年差。」
聽了這話,沈雨真和軒轅曲又笑著望了望封安,那眼神似乎像是看到了寶貝一般欣喜。
「你就去吧。人家可都在那邊等著呢。」這時黑衣少年一改冷峻的表情,卻是幸災樂禍道。
正在封安心中犯難之時,遠方的一處山頭上突然霞光沖天,陣陣長嘯隨之傳來,緊跟著天色遽變,黑雲遮月,陰風大起,電閃雷鳴。
「閃鷙龍馬獸出世了。」黑衣少年脫口而出,隨即展開輕功身法,宛似一道電光一般,向著霞光沖天的山頭奔去。
「等等我。」封安喊了一聲,隨即也緊跟而去。
沈雨真和軒轅曲自然也不會落後,各自帶著手下趕去。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眾人便趕至山頭。
但見一彎湛藍的池水靜臥在山頭的凹陷處,周圍佈滿細竹,竹間百花齊放。夜風拂過,竹影婆娑,暗香浮動。
池水中央有一塊沙丘,沙丘上赫然靜伏著一匹似馬非馬、似龍非龍的異獸,通體雪白,幾近透明,有四足,龍頭馬身,白鱗遮體,雙目微閉,週身散發著陣陣霞光。
「這難道就是閃鷙龍馬獸了?」封安輕聲說道。
「錯不了。」黑衣少年說道,語氣中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意。
閃鷙龍馬獸察覺到有人到來,猛地睜開了雙眼,看向眾人。
但見這閃鷙龍馬獸雙目赤紅,與週身雪白之色極不協調,一股暴戾之氣洶湧而出,壓向眾人,神色也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山頂突然間狂風大作,閃鷙龍馬獸緩緩站起身來,看向眾人的目光也越來越猙獰。
「看樣子這傢伙是想吃了我們所有人啊。」封安吐了吐舌頭,輕聲道。
「那就看他有沒有這本事了。」黑衣少年冷冷道。
「難道又要跟異獸大戰一場?」封安嘀咕了一句,全神戒備起來。
「何止是它要吃我們,你看看周圍。」黑衣少年說道。
眾人聞言,向四處掃了幾眼,發現四周突然間變得陰暗起來。再仔細一看,竟是數不盡的野獸飛禽將這片山頭包圍住,正緩緩向他們壓來。
「保護公子。」
「護住公子。」
誇極和白秋風看到如此情景,同時喝道。兩位太子身邊的人也都立時拔出兵器,分別將各自的主子護在中間。顧尉和凡睦則分別站到各自主子的身側,貼身保護。而誇極和白秋風則是站在圈外,準備打頭陣。
「這傢伙才出世就做了這山中的老大,還真是不簡單啊。」封安咂咂嘴道,毫無緊張之意。
其實對於封安來說,三大上古凶獸他都對過招,哪裡還會把這些尋常野獸放在眼裡。這些尋常野獸就是再多來一倍,也經不住八方火龍的一口火。
「它是不是老大我沒興趣,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要不要跟我搶這閃鷙龍馬獸。」黑衣少年對封安淡淡道。
「吃了你的兔肉,我怎麼還好意思跟你搶。」封安笑道,「你上吧。我就留著看看熱鬧好了。」說完,封安翻身一躍,落到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拿出酒袋,坐在樹枝上,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黑衣少年和封安的話其他人自然也都聽到了。誇極和白秋風轉頭看向各自的主子,徵求意見,是不是也要放棄這閃鷙龍馬獸。沈雨真和軒轅曲不禁都皺了皺眉,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本來他們都是想用這閃鷙龍馬獸來招攬黑衣少年,哪知這黑衣少年根本不給他們面子。若是現在放棄這閃鷙龍馬獸,也就是等於白白將這頭天地靈獸拱手送人。若是不放,與黑衣少年結下仇怨,卻又是失掉了一個大好的人才。
「誇極,你先退下。我們讓這位公子先來,他若不行,我們再上也無妨。」沈雨真沉吟片刻,如是說道。
沈雨真心中打定主意,覺得黑衣少年武功雖高,但憑一人之力絕無可能收服閃鷙龍馬獸。因為就算誇極想要收服這閃鷙龍馬獸,也要有顧尉的幫助。在沈雨真心中,誇極的武功要比黑衣少年高。誇極尚是如此,更何況黑衣少年還要面對如此之多的野獸飛禽呢。
誇極應了一聲,便退到沈雨真身邊,與眾人一起躍上大樹隱蔽起來。
軒轅曲和沈雨真明爭暗鬥許久,沈雨真一說這話,軒轅曲自然知道其中意思,當下也讓白秋風退下,一干人也紛紛躍上遠處的大樹隱蔽起來。
閃鷙龍馬獸看到眾人退開,也沒有上前追捕,而是將所有的威壓全部集中到了還未動過一步的黑衣少年身上。包圍上來的野獸飛禽也都已經靠近,全都聚攏在閃鷙龍馬獸身後。
「你不去幫幫你朋友?」這時候沈雨真的聲音傳了過來,封安循聲望去,發現沈雨真和誇極正站在離他不遠的一棵樹上。軒轅曲和白秋風也在那棵樹上。
「就是,你朋友一個人應付得了嗎?」軒轅曲也說道。
封安喝了口酒,慵懶道:「之前不是說過了麼,我不是他朋友,我連他名字都還不知道。」
「一起喝過酒吃過肉,這還不算是朋友?」沈雨真微笑道。
封安聽了這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一起吃過肉喝過酒還不算朋友,那怎樣才算朋友,哈哈。」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下去幫他?」軒轅曲又道。
封安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樣子嗎?我何必自討沒趣。」
「那我們只能等關鍵時候幫他一把了。」沈雨真說道。沈雨真和軒轅曲本來是想看看封安的修為到底有多高,才連連慫恿封安下去幫助黑衣少年。但是封安卻不買賬,他們也只好作罷。
眾人說話間,閃鷙龍馬獸和眾獸已經發出了第一波攻勢。
但聽閃鷙龍馬獸一聲嘶吼,眾獸齊鳴,一齊衝向黑衣少年。
「你們這些小貓小狗別礙事。」黑衣少年冷喝一聲,雙掌齊推,一股氣浪洶湧而出,宛似汪洋大海,山頭上立時狂風大振,塵土漫天,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來。
待到狂風散去去,眾人睜開眼睛,發現山頭上原先百獸雲集,現在就只剩下閃鷙龍馬獸,和四隻體型較大的野獸。
「公子,這小子的內力已在聚魂三階,比我也就少了兩階。」誇極看到黑衣少年露了這一手,附耳對沈雨真說道。
另外一邊白秋風也對軒轅曲說了同樣的話。兩位太子知道了黑衣少年的武功底子後,看向黑衣少年的目光越發的熾熱。
如此年紀便能到達聚魂三階,簡直讓人無法相信。資質一般的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到達脫凡層。一個聚魂層的高手就足以在江湖上攪起一番風雨。聚魂層以上的高手那是少之又少,除了江湖上黑白兩道的大門派中這些高手稍微多點,其它地方想要找到聚魂層以上的高手真是難之又難。這樣的高手,真的是萬金百城難換其一。
沈雨真和軒轅曲不約而同地望了彼此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對黑衣少年強烈的招攬之心。
剩下的四隻大型野獸,一隻是只多足巨蟲,一隻是肥壯的野豬,一隻是身披鱗甲的蜈蚣,還有一隻則是四翼怪鳥。
閃鷙龍馬獸低吼了兩聲,四隻大型野獸宛如得到命令一般,同時發起攻勢。
但見多足巨蟲長頭一擺,猛地鑽入地下;碩大的野豬直接撒蹄狂奔,向著黑衣少年撞去;蜈蚣一張巨口,毒牙閃著寒光,咬向黑衣少年;四翼怪鳥則是一展巨翅,飛撲而下。
黑衣少年足尖一點,騰身躍起三丈之高,躲過巨蟲的地下偷襲,也甩掉蜈蚣和野豬的衝撞,接著再一踩巨蟲的頭顱,身子又堪堪拔高一丈,迎向飛撲而來的怪鳥。
怪鳥嘶鳴一聲,雙爪俱出,抓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一聲冷喝,反手拔刀。
淡藍的刀光一閃而過,空中的怪鳥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悲鳴,便被切成兩半,血灑當空,摔落在地。
黑衣少年一擊得手,正往地面上飄落。突然間一道破空之聲響起,一道白光向著黑衣少年打來,速度奇快,快到眾人都未看清究竟是何物。
黑衣少年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要想躲過這擊絕無可能。這一擊實在是將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但是黑衣少年臨危不懼,既然無法躲避,那便硬碰。
刀光再起,一道湛藍的刀光狠狠劈在了衝過來的白光之上。
一聲痛呼從白光中傳了出來,白光一頓,又疾速回落到地面。眾人這才看清,原來發動這一擊的正是閃鷙龍馬獸。
黑衣少年也藉著這一擊反彈的力道迅速落回地面。
閃鷙龍馬獸連連痛呼,眾人這才發現閃鷙龍馬獸的額頭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剩下的三隻巨獸似乎也感受到了閃鷙龍馬獸的怒氣,再次圍合而上。然而在一片刀光之中,三隻巨獸也都身首異處。
黑衣少年踏過巨獸的屍體,走到閃鷙龍馬獸身前三丈處,淡淡道:「你現在投降可以少一頓皮肉之苦。降還是不降?」
閃鷙龍馬獸一聲怒吼,似在嘲笑黑衣少年的狂妄,隨即化身為電,衝向黑衣少年。
閃鷙龍馬獸乃是百騎之王,速度奇快。黑衣少年顯然低估了閃鷙龍馬獸的速度,站在三丈開外,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閃鷙龍馬獸一頭撞飛。
黑衣少年連忙運氣調整,在半空中穩住身形,準備落地後再尋反擊。但是閃鷙龍馬獸豈會給他這個機會,接連化作道道電光,狠狠撞向黑衣少年。黑衣少年身在半空,無法借力,一時間被閃鷙龍馬獸撞得頭昏腦脹,週身更是疼痛難耐。
「這小子玩大了,這下有他受的。」封安坐在樹枝上一邊喝著酒一邊幸災樂禍道。
「他太大意了,想要趕上閃鷙龍馬獸的速度,至少要有聚魂五階的修為。以他的修為本就沒有沒有閃鷙龍馬獸的速度快,又失了先手。」白秋風看著場中的形式說道,隨即又向軒轅曲問道,「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幫幫他。」
軒轅曲搖了搖頭,說道:「再等等,他應該不會就這點本事。」
軒轅曲話音剛落,場中形勢立變。
黑衣少年竟是一把抱住了撞在他胸膛上的閃鷙龍馬獸。閃鷙龍馬獸顯然也未料到黑衣少年會有這一招,也是微微一愣,無奈之下和黑衣少年一起落地。
「混蛋,看我撥了你的皮。」黑衣少年好不容易落地,心中頓時火氣,惡狠狠道。
閃鷙龍馬獸看了看一身狼狽的黑衣少年,卻是得意地高鳴一聲,根本不理會黑衣少年的恫嚇。
「少給我得意。你速度是比我快,不過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快不起來。」黑衣少年說完,一股磅礡的戰氣立時洶湧而出。
黑衣少年身上的戰氣似乎用之不竭一般,連續不斷地湧出,不消片刻,整個山頭都籠罩在了一片氣海之中。
閃鷙龍馬獸此時臉上也露出了些凝重之色,在氣海的壓迫之下,它的速度顯然無法發揮到極致。
「好聰明的傢伙。」沈雨真看到黑衣少年的這一招不禁脫口讚道。
「那倒未必。」封安插嘴道。
「哦?」沈雨真疑惑道。眾人也都向封安投去詢問的目光。
「凡是速度極快的靈獸對氣的感應都異常的敏銳。閃鷙龍馬獸不可能就這麼簡單被控制住。說不定最後倒霉的還是那傢伙。」封安一臉邪笑道,「這下有好戲看嘍。」
果然不出封安所料。氣海剛剛形成,閃鷙龍馬獸卻是長嘯一聲,雙目紅光大盛,氣海竟是猛地搖了一搖,晃了一晃。接著山頭上罡風大起,刮得眾人面部生疼,幾乎無法睜開眼睛來。
「糟了,是御風之術。」封安低呼道,隨即又朝黑衣少年喝道,「快走,危險!」
然而黑衣少年卻是一動未動,仍舊持刀而立,一頭長髮隨風狂舞,只是他的臉色卻是瞬間蒼白,嘴角竟是隱隱有了血跡。
「糟了!」封安心中大急,立時一展身形,如鷹隼般撲向黑衣少年。
原來閃鷙龍馬獸招來的罡風在氣海中化作風刃,將氣海割碎。閃鷙龍馬獸以無盡猛烈地罡風將戰氣包裹,盡數反壓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此時不僅無法壓制閃鷙龍馬獸,反而要拼盡全力抵抗自己布下的氣海。黑衣少年的內力修為畢竟有限,而這天地之力卻真的是無窮無盡。
罡風越來越猛烈,眨眼間的功夫便將氣海全部包裹,壓在了黑衣少年身上。
此刻的黑衣少年已是想動而無法動了。
閃鷙龍馬獸再嘯一聲,又是一陣狂烈的罡風席捲而來,在它面前形成一束巨大的風暴。這風暴一旦擊出,便會連同先前的風刃與氣海一同打在黑衣少年身上。這一擊的威勢,就算聚魂巔峰的修為恐怕也吃不消,遑論才是聚魂三階的黑衣少年?
眼看封安就要撲到場中,黑衣少年卻是突然大聲喝道:「回去,不要過來。」
封安微微一愣,也不多想,隨即一折身,三起三落,又落回原先的樹枝上。
「怎麼?你若不幫他,他不死也要重傷。」沈雨真見封安又折回來,驚訝道。
封安卻是淡淡笑道:「放心,他死不了。」封安方才聽到黑衣少年勸阻他不要去,就已經隱隱猜到了黑衣少年接下來的手段。
不過沈雨真和軒轅曲卻不敢冒這個險,這樣的人才可遇不可求。當下兩人一對眼神,立時派出誇極和白秋風聯手去幫黑衣少年抵擋這一擊。
然而誇極和白秋風剛動,就被封安攔了下來。
「別去。」封安勸阻道。
「讓開。」誇極冷哼一聲,就要硬闖。
「好吧,你們既然要去,吃了苦頭可別怪我。」封安卻是突然讓開路,然後獨自一人向後奔出老遠才停了下來。
誇極和白秋風也顧不得去管行為異常的封安,兩人運足真氣,向著場中撲去。
就在這兩人快要撲到黑衣少年身邊時,一抹藍光突然從不棄寶刀上乍亮而起。
藍光宛若孤野上的大火,從不棄寶刀上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
藍光越來越亮,亮到刺痛眼眸,亮到熾痛肌膚。
終於,在藍光盛極之時,一聲震破蒼穹的怒吼橫空而響。
這一聲怒吼帶起狂濤般的氣浪,山頂的罡風瞬間被打亂,先前的氣海也隨之消散。誇極和白秋風也被這一聲怒紅震得耳目流血,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沈雨真和軒轅曲兩撥人心中大駭,剛想起身去接倒飛而回的誇極和白秋風,整個山頭又地動山搖起來。
一時間大樹傾倒,山巖崩碎,大地開裂。
沈雨真和軒轅曲兩撥人直被弄得心驚膽戰,接過誇極和白秋風,狼狽地向封安那邊逃竄。
漫天藍光中,眾人隱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隱逸其中,足有百丈之高,佔據了半個山頭。
待到藍光轉淡,眾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黑影原是一隻龐然巨獸,兩足、雙爪、一長尾。人立而站,身披湛藍鱗甲,面容猙獰,一支巨角聳立在額頭上,似可劃破遙遙蒼穹。
「這是什麼怪物。」沈雨真驚悚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上古神獸——暝燭獸。」封安也有些意外道。他雖然早就猜到不棄寶刀中會封印神獸,但也未曾料到會是一隻上古神獸。
眾人聽到封安如此說,不禁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暝燭獸?這就是傳說中的暝燭獸?」沈雨真看著矗立在山頭的龐然大物,不可思議道。
沈雨真和軒轅曲此時再看向黑衣少年的目光,彷彿就像看到了絕世寶物一般。這樣一個少年,就算用萬金百城來換,他們此刻也都願意。
黑衣少年站在暝燭獸的肩膀上,黑袍鼓動,長髮翻飛,宛若殺神一般。
「畜生,我對你仁慈,未出全力,你卻差點要了我的命。」黑衣少年對著閃鷙龍馬獸冷冷道,「現在我看你往哪裡跑。」
黑衣少年話音甫落,暝燭獸便一爪向著閃鷙龍馬獸拍下。
閃鷙龍馬獸在暝燭獸這等上古神獸前,然若螻蟻一般,毫無還手之力。暝燭獸單單這一爪所帶起的勁風,就比先前閃鷙龍馬獸招來的罡風強了數倍不止。巨爪未到,強勁的掌風就已將地面震得裂痕無數,閃鷙龍馬獸更是被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閃鷙龍馬獸勉力抬起頭,哀戚地嘶鳴了一聲,眼中紅芒也漸漸轉談,似乎也知道自己死期將至。
但是暝燭獸這一爪被沒有拍下來,而是將閃鷙龍馬獸抓住,高高舉了起來,送到黑衣少年面前。
「小畜生,你服不服。」黑衣少年怒道。
閃鷙龍馬獸哀戚地望了望黑衣少年,口中嗚鳴不斷,似在求饒一般。
「小子,算你識相。」黑衣少年看到閃鷙龍馬獸屈服,心中怒火頓時大減,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笑容。
「那你就乖乖進來吧。」黑衣少年一引長刀,念誦封印口訣。
閃鷙龍馬獸也不再掙扎,化作一縷白光,*不棄寶刀中。黑衣少年輕舒了一口氣,將暝燭獸也封印回不棄寶刀。
「恭喜公子收服閃鷙龍馬獸,公子果然厲害。」
「公子果然深藏不露,令我等大開眼界啊。」
沈雨真和軒轅曲見黑衣少年收服了閃鷙龍馬獸,立馬趕上前來說道。
黑衣少年卻只是朝眾人淡淡地點了點頭,便轉身下山。
沈雨真知道此時不宜出言挽留黑衣少年,當下開口說道:「公子,只要你到梟陽國內,我等一定將你奉為上上之賓。」
「公子請留步。」軒轅曲卻是突然說道。
黑衣少年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軒轅曲,淡淡道:「怎麼,你想搶閃鷙龍馬獸?」
軒轅曲連忙笑道:「怎麼會呢。我只想問問公子大名。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公子留下姓名,日後到了我陵魚國,我們也不會一不小心怠慢了公子。」
黑衣少年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不過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向山下走去。
沈雨真和軒轅曲等人正在失望之際,卻又聽黑衣少年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叫上官勇旭。」
「不知公子今後有何打算。」沈雨真大聲問道。
但是這次上官勇旭沒有回答,逕直向山下走去。
「這傢伙還真有意思。」封安嘀咕了一句,起身向上官勇旭追去。
「公子等等。」這次沈雨真卻是叫住了封安。
「嗯?」封安停下腳步應了一聲。
「不知道公子大名,可否到鄙人府上一敘?」沈雨真說道。
「我的名字說出來恐怕你們承受不住。乾脆就不說了。至於你府上就不去了,我得追那傢伙去。」封安一邊說著一邊朝上官勇旭追去。
「說出來怕我們承受不住?」軒轅曲低聲重複了一句,又道,「這白衣少年的來歷也絕對不會簡單。」
「那是自然。這兩個人我們梟陽國是要定了。」沈雨真冷冷道。
「這可難說。」軒轅曲也是冷冷回應了一句,便帶著手下下山而去。
封安兩三個起落便追上上官勇旭。上官勇旭見封安追來,淡淡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跟著你?笑話。」封安故作驚訝道,「這路只能你走,不能我走?」
「那便隨你了。」上官勇旭說著便不再理會封安。
「其實我們兩個也算是朋友了吧。」封安又湊上來說道。
「朋友?」上官勇旭不明所以道。
「你看,我們一起喝過酒吃過肉,我還把閃鷙龍馬獸讓給你。這還不算是朋友?」封安笑道。
「若是別人,你的確可以和他做朋友了。但是我不行。」上官勇旭說道。
「為什麼?」封安奇道。
「因為我不需要朋友,也不可以有朋友。」上官勇旭說道。
「為什麼?」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上官勇旭說道,「今後我們不成為敵人就算萬幸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古怪。」封安說道,「就算你不把我當朋友,我也要把你當朋友的。」
「為什麼?」上官勇旭有些訝然道。
封安卻是「嘿嘿」一笑,說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上官勇旭聽著先是一愣,隨即無奈莞爾。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上官勇旭忽然問道。
「封安。」
「封安?」上官勇旭猛地一驚,滿臉驚愕地看向封安。
「怎麼,你知道我?」封安裝傻道。
「悠洋大陸上有幾個人不知道封安這個名字?」上官勇旭說著,忽然語氣一轉,似有些落寞,有些無奈道,「但願我們今後不會成為敵人。」
「放心吧。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的。」封安拍著*保證道。
「真沒想到,一代劍聖的傳人,竟然會是這副德性。」上官勇旭看著封安的模樣突然歎道。
「什麼叫這副德性?」
「喂,別走那麼快,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喂——」
破曉時分,旭日東昇,萬籟俱寂,熹光微朦。
封安和上官勇旭走出了禱過山,眼前頓時一片開朗,一派山清水秀之色。
封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裡便是悠洋大陸了?」
上官勇旭卻是冷冷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感慨個什麼勁?」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就那一次阻止九國大戰,來過一次悠洋大陸上的奈何平原,其餘幾次都沒入悠洋大陸境內。」封安說道。
「你就沒有趁著出來的機會來悠洋大陸逛逛?」上官勇旭有些不信道。
「我也想啊。可是小興根本不聽我的話,載著我就往回飛。」封安有些恨恨道。
「小興?落興?」上官勇旭問道。
封安點了點頭。
上官勇旭眼角一陣抽搐,一隻上古第一飛行靈獸竟然會被一個黃毛小子喊小興,這讓活了無盡歲月的神獸情何以堪。上官勇旭再看看身旁的封安,忽然覺得一陣頭大。
「對了,你說你的暝燭獸和我的凌文誰厲害點?」封安忽然又來了興致,問道。
上官勇旭眼角又是一陣抽搐,說道:「凌文?不會是八方火龍吧?」
「是啊,自然是它。」封安說道。
「當然是你的凌文厲害了。」上官勇旭沒好氣地說道,隨後輕歎一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心中卻是念道:「天啊,上古第一凶獸竟然被這小子喚作凌文,那八方火龍怎麼沒把他給撕了。」
「喂,別走這麼快啊。」封安緊趕兩步,追上上官勇旭,一本正經道,「其實也難說,它們兩個沒打過,還真不好說。」
「上古第一凶獸的威名是假的麼?」上官勇旭不耐煩道,他已經快要受不住封安連連不斷的嘮叨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據說小暝可是力氣最大的一隻上古神獸。你也不用對你們家小暝這麼沒信心吧。」封安說道。
上官勇旭聽到封安將暝燭獸喚作小暝,差點一口血直接噴出來,抽搐道:「好一個小興、凌文、小暝。你當他們是你養的阿貓阿狗麼?」
「當然不是啊。」封安一本正緊道,似乎一點也未聽出上官勇旭語氣中的暴怒之意。
「算了,我先走一步,告辭。」上官勇旭再也不想跟封安糾纏下去,說完便招出閃鷙龍馬獸,一躍而上,疾馳而去。
然而上官勇旭還未跑多遠,便覺一片黑雲壓來,遮住了曙光。
上官勇旭抬頭,發現一隻七彩大鳥正在他頭頂上飛行,大鳥的翅膀上,坐著一人,赫然正是封安。
「我說,你的閃鷙龍馬獸跑得再快,也比上我家小興啊。」封安坐在落興的翅膀上,嘻嘻笑道。
閃鷙龍馬獸嗅到落興這只上古神獸的味道,卻也是一陣顫抖,匍匐在地,不敢再跑。
「算了,不勉強你了。」上官勇旭拍拍閃鷙龍馬獸的頭顱,將其封印回去。他也知道,上古神獸對於一般的靈獸有著絕對的威懾力。閃鷙龍馬獸在落興面前不敢輕動,也是常情之內。
「你幹嗎急著跑啊。」封安將落興封印回去,說道。
上官勇旭沒有理會封安,逕自走自己的路。
封安卻是又死皮賴臉地跟上來問道:「梟陽國太子和陵魚國太子為什麼要你為他們效力。他們皇室不是有自己的軍隊麼?為什麼還要招攬江湖中人?」
上官勇旭見甩不掉封安,只好說道:「悠洋帝國滅亡後,各路起義軍瓜分了悠洋帝國的領土,經過一番逐鹿,形成現在的九國。這九國之中,以梟陽國和陵魚國國力最強,但是還未強到可以輕易覆滅其他七國的地步。所以九國都急於提升實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便成了他們第一個招攬的目標。」
「在江湖上稍有名氣的人,或者名門大派的弟子,武功都要比一般的士兵高。想想看,由這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組成一支奇兵,那將是何等的恐怖。」
「而且,武功高絕的手下還可以用來刺殺敵方的重要人物,以打亂對方軍心,破壞對方的計劃。」
「所以這些年來,九國都竭盡全力招攬江湖高手。其中自然是以梟陽國太子沈公子和陵魚國太子薇公子最為突出。這兩國國力雄厚,加之這兩人手段也頗為高明,所以大多願意為皇室效力的江湖人士都投靠了他們兩人。」
封安點點頭,又問道:「可是向來江湖中人不是都不恥效力於皇室的嗎?一般江湖中人和官兵是不怎麼打交道的啊。現在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效力於皇室了?」
「話是這麼說,但現在亂世之下,人命如草芥。不要以為悠洋帝國滅亡後只有皇室*動盪,其實現在江湖上也是暗流洶湧。」
「劍聖已隕,原先一直無法抬頭的……勢力現在蠢蠢欲動,頻頻騷擾正道武林。正道一統武林的格局不久之後必定會被打破,正邪兩道的勢力必然會經歷一次大洗牌。」
「如今的江湖,當真是旦夕禍福,生死無常了。所以很多武林人士選擇效力皇室。一來可以過上好的生活,二來好歹有皇室的庇護,走江湖的風險要小許多。」
封安聽著長歎了一聲,說道:「看樣子效力皇室的確不錯。芸芸眾生,誰不想活得好一點。」
「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皇室勢力插足江湖,只會讓現在這個動亂的局面更加不穩定。」
「怎麼說?」封安問道。
「江湖勢力向來分為正邪兩派,黑白二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黑白不相容。但是皇室無所謂正邪黑白,他們眼中只有利益與權勢。這樣一來,難免會有些分別為黑白兩道的高手共事一主。如此一來,這些效力皇室的武林中人就會被黑白兩道的人所不齒。所以說,若是為皇室效力,就等於背叛了江湖,黑白二道皆是如此。」
「另外,皇室勢力又與一些野心**的江湖門派勾結在一起,使得局勢越來越混亂。而且皇室的處事原則相當毒辣,他們看中的人,若是招攬不到,必定會想辦法毀掉,以防被其他皇室勢力招攬過去。」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沈公子和蔚公子豈不是要派人對付你?」封安打趣道。
「就憑他們?差得遠了。」上官勇旭冷哼了一聲,又道,「雖然皇室下了大力氣,但是歸順他們的高手不過就是些氣海層和氣凝低階的人,脫凡層的少之又少,聚魂層的好像現在也就梟陽國和陵魚國各有一個,就是誇極和白秋風那兩人。邪榜十大高手,明榜十大高手,他們一個也沒招攬到。悠洋榜十大高手那就更別提了。」
「所以皇室現在更多的是和一些勢力較大的江湖勢力合作,共同謀求利益。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局勢,暗地裡的東西就不好說了,也不是我們能夠輕易知道的。」
封安聽完上官勇旭的話,忽然想到強大的巫族和蛇足就要重出江湖,不禁歎道:「再過陣子,局勢恐怕還會有更大的動盪。」
「什麼意思?」上官勇旭皺眉道。
「一種預感而已。」封安隨口答道。
上官勇旭自然不會相信封安的鬼話,但也不想多問,當下也不再說話,繼續趕路。
「今後可有什麼打算?」兩人走了一會,封安又問道。
「走一步算一步。」上官勇旭淡淡道。
「這樣啊,那不是和我差不多了。」封安雙手抱頭,懶懶道,「那我們就結伴而行吧。」
上官勇旭當下也未出聲,但是心中卻是哀歎倒霉,遇到這麼一個聒噪話多的人,甩又甩不掉。
旭日高昇,金色的陽光開始照耀大地,拉長了古道上兩個少年的身影。
誰也無法預料,這兩個少年將會在悠洋大陸上掀起怎樣的風雨。
行了兩日,兩人來到一座小鎮,名喚小土鎮。
不過小鎮的繁華卻跟它本身的名字一點也不搭配。除了周圍破舊的土牆有些寒磣,小鎮裡面卻是很繁華。
小土鎮不大,但裡面卻是百業興盛,街上車水馬龍,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封安走在街上,左觀右望,眼中充滿了好奇,不斷詢問著上官勇旭週遭的事物。
「那是酒樓,吃飯喝酒的地方。」
「這家是布料店,賣絲綢布料的,做我們穿的衣服用的。」
「那裡是鐵匠鋪,賣些農耕用具還有一般的兵器。」
「那邊是客棧,除了吃飯還可有投宿。」
「沿街的這些小攤小販是賣雜貨的,香囊、束帶、布偶、簪子等等什麼都有。」
「等等,說了這麼多,什麼叫『賣』?」封安忽然問道。
上官勇旭聽到封安的發問,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像看怪物一般看著封安,說道:「你師父除了教你武功,其它什麼都沒教你?」
「不是啊,師父他老人家教了我很多東西啊。不過的確沒告訴我什麼叫『賣』。」封安一本正經道。
上官勇旭歎了一口氣,認命道:「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主人的。我們拿錢和他們交換,他們就叫賣東西,我們就叫買東西。他們是老闆,我們就是顧客。懂了沒?」
「哦——」封安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什麼是『錢』?」
上官勇旭只覺腦中一片昏眩,差點沒有栽倒在地,有氣無力道:「簡單點說就是銅板、銀子、金子。這三樣平時用得最多,當然還有其它的。」說著上官勇旭從錢袋裡掏出一些實物給封安看。
「原來就是這些啊。」封安看著上官勇旭手中的碎銀金錠,了然道。
上官勇旭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封安,乾脆一股腦的把世俗的一些規矩都說與他聽。講了大半日,封安才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真有意思啊,原來還有這麼多好玩的事情。」封安感慨道。
「這些柴米油鹽的事情叫好玩?」上官勇旭哭笑不得道。
「難道不是嗎?」封安一本正經地反問道,不等上官勇旭說話,隨即又咦道,「這家是什麼店?」
「胭脂店。」
「胭脂是什麼?」封安問道。
「女人用的。」上官勇旭說道。
「女人用的?用來做什麼的?」封安繼續追問道。
「抹在臉上會更漂亮。」上官勇旭無奈地解釋道。
「真的?」封安有些驚奇道。
上官勇旭道:「當然是真的。女人有一樣東西叫化妝。可以用胭脂讓自己變得更漂亮。」
「走,我們進去看看。」說著封安便拉著上官勇旭往旁邊的胭脂店走。上官勇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封安拉進了店內。
店老闆一見兩人走進來,瞥了一眼,發現兩人服飾都不像窮人,立時笑臉相迎,說道:「兩位公子,可是要買些胭脂送給哪家的小姐?」
「老闆你怎麼知道我要買了送人?」封安奇道。
一旁的上官勇旭聽了這話差點氣死當場,當下就想往門外溜,但是還未跨出一步,便被封安攔了下來。
店老闆顯然也沒料到封安會這麼問,饒是他一把年紀了,也沒見過這麼說話的。一個大男人進胭脂店,不是買胭脂送人,難不成還自己用?
當下老闆也只能乾笑兩聲,扯開話題道:「不知道公子想要哪種胭脂,我們這可是小土鎮賣胭脂裡最好的一家。」
「當然是最好的了。」封安隨口道。
「最好的?」店老闆微微一愣,隨即展顏道,「就看公子捨不捨得花大價錢了。」說著店老闆從櫃檯下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金色盒子。
但見這個金色盒子上流光輕轉,光華四溢,雕著龍紋雙鳳,顯赫華貴至極。
封安一眼看到這個盒子就忍不住讚了一聲,就連一旁的上官勇旭也被吸引了過來。
「這個應該是當年悠洋帝國皇室裡的胭脂吧。」上官勇旭看了幾眼那金色的盒子說道。
店老闆一聽,立時豎起大拇指道:「這位公子好眼力,的確是從當年悠洋帝國皇室中流傳出來的。」
「這盒胭脂可不同尋常的胭脂,名喚『似水紅顏』。」店老闆有些得意道,「這盒胭脂可有返老還童之效。再老的女人,塗上一點,皮膚也能變得跟小姑娘似的。最為珍貴的是,這胭脂還能清除天下絕大部分的陰寒之毒,治療皮膚上的一切傷痕。」
「我要了。」封安聽完老闆的介紹,脫口道。
店老闆呵呵一笑道:「這盒胭脂不敢說天下僅此一盒,至少已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了。公子只要出得起一千兩黃金,這盒胭脂便是公子的了。」
「好說。」封安隨即送乾坤袋了掏出二十根金條放到櫃檯上,道,「夠不夠?」
「夠了夠了。」店老闆看到金條立時笑逐顏開,一邊將金條攏過來一邊將胭脂推給封安。
封安將胭脂放入乾坤袋,對上官勇旭說道:「走吧。去你說的什麼酒樓吃飯去。」
店老闆看到兩人走了出去,臉上笑容頓時散去,一臉陰鷙道:「麻子,你去查查這兩人的底。若是沒什麼背景就找老鬼帶些人在路上截了他們。這兩個傢伙身上的油水看樣子不少,順便把那胭脂也拿回來。」
「是,掌櫃的。」布簾後面一人應了一聲,然後退去。店內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看不出來你倒是很有錢啊。」上官勇旭說道。
「就你說的那些東西,我身上多的是。都是師父放裡面的。」封安說道,「還是師父他老人家英明啊。」
上官勇旭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封安走進一家不錯的酒樓。兩人在二樓靠窗的雅座坐下,封安一口氣將店裡的菜都點了個遍。
「你吃得下那麼多嗎?」上官勇旭有些頭疼道。
「嘗嘗味道,吃不下就放著唄。」封安無所謂道。
上官勇旭無奈地歎了口氣,抿了口茶,說道:「不知道這小土鎮是屬於哪一國的領地。」
「哪一國都不是。」這時店小二送菜上來,聽到上官勇旭的話,隨口回道。
「哦?」上官勇旭來了興致,叫住店小二問道,「怎麼說?」
「從這裡向西一百里是渾夕國,向東一百里翼望國。這中間兩百里地都是中立領土,叫亂域。亂域很大,自這裡一直到濼思江都是亂域之地。自悠洋帝國滅亡之後,向我們這種中立領地有很多,都是九大國無暇顧及的地方。」店小二說道。
「那這一帶誰人管事?」上官勇旭問道。
「誰都想管,所以誰都在爭,所以現在真正管事的一個沒有。」店小二說道。
「什麼意思?」
「小土鎮是這邊方圓百里內唯一一個村落,從這邊來往的商人常常要在這裡進行補給休整,所以油水特別多。客觀你別看現在小土鎮繁華風光,以前可破舊著呢,就幾十戶人家。戰亂以來,這邊地處偏僻,倒是忽然間聚集了很多各色各樣的人,許多見不得光的交易大多都在這種中立領地上進行。流寇土匪那更是不計其數,後來他們自己幾經爭奪,最後只剩下了五大巨頭。這五大巨頭都想控制小土鎮,可是誰也吃不下誰,就一直這麼僵著。」
「哪五大巨頭?」上官勇旭問道。
「老鬼寨,羅霸寨,西關寨,東關寨,青天寨。就是這五寨,都在北面十里外的關頭山上,分別佔了五個山頭。這五寨中青天寨的老大劉迪是個好漢,從不騷擾我們這邊的老百姓,指搶為富不仁的官商。其它四寨卻是整天無惡不作。劉老大曾經也跟這四大寨鬥過,但是寡不敵眾,只好算了。我這邊有些人受不了欺凌,就跑去關頭山跟了劉老大去。二位要是想向北走,我勸你們還是繞道渾夕國或者翼望國的好。」
「多謝好意了。」上官勇旭點了點頭道,隨即賞了店小二一塊碎銀子,店小二拿了銀子歡歡喜喜地下去了。
「看樣子我是來對地方了。」上官勇旭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什麼意思?」封安疑惑道。
「這個你不用管。」上官勇旭說道,「吃完飯我們就此別過,我們以後各走各的路。」
「不用這麼快就趕我走吧。」封安說道。
「你為什麼總要跟著我?」上官勇旭有些惱怒道。
封安卻是一臉無辜道:「跟著你?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何來我跟著你一說?」
「好!好!好!」上官勇旭強忍著怒氣,一連說了三個好,又道,「希望待會不要大路朝天卻又走到一起去。」
「這個就說不准了。」封安笑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上官勇旭頭疼道。
「我說你怎麼老想把我支開。」封安忽然興致**道,「難道你要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就算去做傷天害理的事也與你無關。」上官勇旭說道。
封安聽到這話,卻是反常的一收臉上的嬉笑,認真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我面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何況,我當你是朋友,就更不能讓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差點忘了你是劍聖的傳人,自然要行俠仗義的。」上官勇旭譏諷了一句,隨即又冷冷道,「還有,我再說一次,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隨便你怎麼說吧。」封安聳了聳間,又換上一張笑臉,說道,「我是鐵定把你當成朋友了。」
「為什麼?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你不怕我是個壞人?」上官勇旭無奈道。
「你不會是壞人,因為我知道你是誰。」封安笑嘻嘻道。
上官勇旭臉色忽的一寒,一股殺氣洶湧而出,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誰?」
「幹嗎這麼凶?」封安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從上官勇旭身上湧出來的殺氣,依舊笑道,「難道你爹沒告訴你他和我師父是好朋友?」
「我的身份你若是洩露出去,我會讓你死得很慘。」上官勇旭一收身上的殺氣,冷冷道。
「拿著不棄寶刀,上官為姓,又有一身恐怖的戰氣修為,別人很難看出你的身份嗎?」封安說道。
「認識不棄寶刀的人屈指可數,上官這個姓大多人都已經忘了。」上官勇旭冷冷道。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封安說道,「你為什麼不要朋友,難道我劍聖傳人的身份還不配做你朋友?」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做朋友?」上官勇旭反問道。
封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我們會是生死之交。」
上官勇旭冷哼了一聲,道:「男人的直覺通常是不准的。」
封安聳了聳肩,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執意要我走,我也不能老死皮賴臉地跟著你。先吃飯吧。」說著封安便大口大口吃起桌上的菜餚。
上官勇旭聽了封安的話,心中罵道:「死皮賴臉?你何止死皮賴臉。」
不過聽到封安說不再跟著他,上官勇旭心中也是輕鬆了許多,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然而當他一眼看到一桌子的菜被封安弄得杯盤狼藉時,眼角不禁一陣抽搐,隨即大吼道:「你這個混蛋,有你這麼吃飯的嗎?你叫我怎麼吃?」
封安抬起頭,賠笑道:「將就著吃將就著吃。」
上官勇旭氣得只想當場拔出刀來,一刀把封安給劈了。當下上官勇旭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然後站起身大步離開酒樓,決定趁早甩掉封安這個煩人的傢伙。
封安看到上官勇旭離開,也不去追,仍舊繼續糟蹋著桌上的菜餚,只是嘴裡卻含糊不清地嘀咕道:「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邊?」
上官勇旭出了酒樓,發現封安真的沒有跟上來,心中大為暢快,心道:「終於甩開這個煩人的傢伙了。」然而他還沒走幾步,便發覺暗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
「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會有人盯我的哨?」上官勇旭心中暗忖,當下裝作無事一般繼續在大街上閒逛。
上官勇旭一路走一路向周圍的人又打聽了一番關頭山五大寨的情況。眾人話語一致,除了青天寨深受人心,其它四寨這裡的老百姓都是深惡痛絕。
上官勇旭隨便吃了點東西,到得傍晚時分便出了小土鎮,向北邊的關頭山行去。上官勇旭出了小鎮沒走多久,便發覺暗中盯他的人折了回去。上官勇旭也是立馬回程,反盯上那個原先盯他哨的人。
那人一身粗布長衫,一副店夥計的模樣。上官勇旭暗中跟隨,一直來到原先的那家胭脂店。
上官勇旭躍上屋頂,俯身趴下。好在現在時間向晚,街上的行人都急著趕路,誰也沒注意到胭脂店的屋頂上趴著一人。
「掌櫃的,那黑衣少年向關頭山去了。」那身著粗布長衫的人說道。
這人正是先前被派遣出去的麻子。
「這小子倒是急著找死。」店掌櫃冷笑了一聲,又道,「那白衣少年呢?」
「他還在酒樓吃飯。」麻子說道。
「還在吃飯?這都多長時間了?他吃得什麼飯,要這麼久?」店掌櫃問道。
「他點了很多菜,聽說是把整個酒樓的菜都點了個遍。」麻子說道。
「看樣子這小子錢挺多的啊。」店掌櫃說道,「找人去酒樓給那白衣少年下藥,直接在那裡把他給做了。」
「是,掌櫃的。」麻子應道。
「老鬼那邊怎麼說?」店掌櫃又問道。
「老鬼說已經準備好了。獲得的錢財四六分,我們照舊四。」麻子說道。
「好,做掉了那白衣少年不要出聲,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我們獨吞了便是。」店掌櫃說道。
「是,小的這就去辦。」麻子說道。
聽完店掌櫃和小二的對話,上官勇旭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嘀咕道:「小子,人家要給你下藥了。你可別就這麼栽了。」
上官勇旭現在已經知道,原來這家胭脂店是間黑店,不過以他這等修為的人來說,自然不願去多管一個普通百姓開的黑店。當下也不再逗留,逕直向關頭山趕去。
夜幕甫降。
上官勇旭來到關頭山麓,五個山頭依稀可見,但不知哪個才是老鬼的山寨。
正在上官勇旭遲疑間,兩旁的樹林裡躍出十多人,手持大刀,將上官勇旭圍住。
「你們是老鬼寨的人?」上官勇旭掃了眾人一眼,發現這一撥人除了一個灰衣漢子是氣旋一階的修為,其他的不過是運氣層,這灰衣漢子無疑就是這夥人的領頭了。
「知道就好,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我們兄弟幾個可以給你個痛快。」灰衣漢子說道。
「乖乖帶我去老鬼寨,我可以繞你們不死。」上官勇旭冷冷道。
眾人聽上官勇旭這般說話,先是一愣,接著齊聲哄笑起來。
「你這娃下面的毛還沒長齊吧,說話倒是——」灰衣漢子大笑道,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人就變成了兩爿。他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佈滿了恐懼,不甘,迷茫。
其餘人一陣驚駭,全部僵在原地。他們根本沒看到這個黑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他們只看到一道白芒閃過,然後灰衣漢子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被削成了兩半。
「帶路,不然你們都死。」上官勇旭再次冷冷道。
眾人還都深陷在方纔的恐懼中,根本沒有人聽到上官勇旭的話。過了一會,終於有一人驚醒了過來,慘呼道:「四當家。」隨即瘋了一般向山上跑去。其餘人也紛紛驚醒,俱是連滾帶爬的向山上跑去。
他們不過是運氣層的修為,而灰衣漢子已是氣旋層,可想而知灰衣漢子在他們眼中的地位。然而現在眨眼的工夫,灰衣漢子便被人劈成兩片,這讓他們這些小嘍囉如何不驚,如何不懼?
西起第二個山頭,老鬼寨。
大廳內燈火輝煌,一張圓桌周圍坐了四人,其中三人中等年紀,還一人年紀稍大。
桌上擺滿了美味菜餚,四人正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一個漢子指了指年紀稍大的漢子,對另外兩個漢子道:「二弟、三弟,木昆兄是我的大哥,今後也就是你們的大哥,更是這個老鬼寨的大哥。我大哥可是鬼谷九堂堂主,修為已在氣凝五階。」
「鬼谷九堂堂主!」
「氣凝五階!」
另外兩個漢子驚道。
這四人中三人正是老鬼寨的三個巨頭,先前說話的便是老鬼,另外兩個分別是二當家和三當家的。那木昆則是老鬼從鬼谷請來的一個高手。
「我說老弟,早些讓你跟著我去鬼谷,現在哪還用跟別人平分這山頭。」木昆說道。
「這還不要要請大哥來幫忙嗎?」老鬼說道,「今晚本來我們老鬼寨、西關寨、東關寨和羅霸寨一起偷襲青天寨,然後平分獲得的財物。不過現在既然大哥你來了,我們就等他們先干一架,然後再一網打盡,一併佔了所有山頭。」
「這樣也好,省得到時候一個個去打,浪費氣力。」木昆道。
「這五個山頭就那青天寨的劉迪修為最高,修為已在氣海五階,其他的都和我差不多,在氣漩五六階。」老鬼說道。
「哦?一個小山賊的頭目修為竟然能到氣海五階?」木昆有些訝然道。
老鬼點了點頭,又道:「而且他修習的還是戰氣。」
「戰氣?」木昆沉吟了一會,道,「不管怎麼說,再怎麼折騰不過也是個氣海五階的修為。」
「那就有勞大哥到時候出馬了。」老鬼笑道。
「砰。」
老鬼四人正相談甚歡的時候,大廳的木門忽的被人撞開,一連十多個小嘍囉闖了進來。正是先前山下圍堵上官勇旭的那十多個人。
「不好了老大。」
「四當家他——」
「……黑衣少年……他。」
「他闖上來了……」
這十多人驚嚇過度,跪在大廳內七嘴八舌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混賬東西。」老鬼一拍木桌,沉聲喝道,「怕什麼,有話好好說。」
眾人被老鬼這一喝,頓時清醒了許多,其中一人說道:「老大,四當家給那個黑衣少年殺了。」
「什麼!」老鬼連同二當家和三當家同時驚得站了起來。
「那小子呢。帶路,我去活剝了他的皮。」老鬼怒喝道。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傳進大廳,同時一連四個五小嘍囉從門外倒飛進大廳,摔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老鬼等人向門外看去,但見一個黑衣少年身負長刀,緩緩走了進來。
「小子,你膽子倒是不小,殺了人還敢闖進寨子裡來。」老鬼怒極反笑,又道,「看我活剝了你。」說著老鬼就要上前動手。
「慢著。」木昆突然一聲沉喝,攔住老鬼。
「大哥?」老鬼疑惑地看向木昆。木昆卻沒看他,而是死死地盯著上官勇旭。
木昆此刻心中的驚懼要比老鬼等人強烈的多。因為他看不穿眼前這個少年的修為。這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少年的武功和他差不了多少,另個一則是要比他高。無論哪種情況,老鬼上去都是必死無疑。
「小兄弟,有話好好說,不必傷了和氣。」木昆開口說道。
老鬼等人都是老江湖,一聽這話便知道木昆是對這少年有所忌憚。頓時老鬼等人都冷靜了下來,能讓木昆忌憚的人,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招惹。
「第一個選擇,離開這裡,老鬼寨的老大我來做。」上官勇旭冷冷道。
木昆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是第一個選擇,想必還有第二個選擇了?」
「有。第二個選擇,你們都去死。」上官勇旭一字一句道。
「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三個選擇?」木昆面色鐵寒,一股殺氣噴吐而出,整個大廳內立時陰風大作,桌椅一陣傾亂,碰撞之聲此起彼伏。
「沒有了。」上官勇旭淡淡道。
「好一個狂妄的小子。」木昆陰鷙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上官勇旭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道:「我不管你是誰。若是你們不走,我就只好都殺了你們。」
「哈哈!」木昆怒極反笑,道,「小子,你記住了,老子木昆,鬼谷九堂堂主,你做了野鬼記得來找我。」說完木昆一把抄起長劍,撩起一道劍芒,刺向上官勇旭。老鬼等人見木昆動手,也立時抄起傢伙一同攻了上去。
「找死!」上官勇旭冷哼一聲,右手五指一攏,一道開山斷石般的掌刀噴吐而出。
「轟——」
一聲巨響,塵土漫天而起。
木昆等四人還未弄清發生了什麼事,便被這一記璀璨的掌刀給打成了碎末。整個大廳也一同被劈成了兩半。
塵埃落定,上官勇旭緩緩轉過身來,對著已經完全嚇呆了的老鬼寨嘍囉緩緩道:「以後我就是你們的老大,你們可有異議?」
死寂,周圍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人敢說話。
上官勇旭冷冷掃視了眾人一眼,他也不急,靜靜等著眾人反應過來。
許久,終於有一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道:「老大。」
有了這一個帶頭,下跪聲此起彼伏,呼喚「老大」聲音如海浪般席捲了整個山頭。
上官勇旭看著眾人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道:「你們先都在這邊,我去收服了其它山頭的寨主再來做安排。」上官勇旭的聲音不大,但是落入耳中都如春雷炸響一般,眾嘍囉直被震得頭昏腦脹,心中驚駭之意更盛。
「老大,你不用一個一個山頭去。」人群中,一個漢子說道,「今晚西關寨、羅霸寨和東關寨一起圍攻青天寨。本來我們老鬼寨也要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不去了。」
「哦?那青天寨在哪個山頭?」上官勇旭問道。
「中間的那個山頭便是。」
上官勇旭點點頭,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向著青天寨疾掠而去。
上官勇旭喚出閃鷙龍馬獸,不消片刻便趕到了青天寨的山頭。
此時的青天寨完全淪陷在一片喊殺聲中。上官勇旭站在青天寨的大纛上,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全局,不難看出何方是青天寨的人,何方是其它三寨的人。
一瞥之下,青天寨的人只有寥寥三四百人。而其他三寨加起來來足有五六千人。整個山頭上處處都是刀光劍影。上官勇旭立在大纛上許久,倒是無一人發現。
上官勇旭看了會,忽的皺了皺眉,輕聲咦道:「怎麼青天寨的人散發出來的都是戰氣?」當下又仔細掃了一眼青天寨的眾人。
中間一處戰團裡,一百多人正在圍攻一個青衣漢子,而這青衣漢子卻是不落下風。這青衣漢子的修為上官勇旭看得出來,已在氣海五階。而圍攻他的一百多人,其中三人修為一個在氣旋五階,兩人在氣旋六階。其餘人也算是這些山賊中的好手,都在聚氣五階以上。
這武功最高的四人自然就是青天寨寨主劉迪,還有其他三寨的寨主。
劉迪每殺死幾人,便又其他人補上來,三寨寨主是想用人海戰術拖死劉迪。
雖然劉迪暫時不落下風,但上官勇旭看得出來,此刻劉迪的心緒很亂。
劉迪的目光時不時地朝其他青天寨兄弟那邊瞄上幾眼。劉迪如此焦急的心緒,時間一長,必定會倒在圍攻他的人海中。
上官勇旭當下一聲長嘯,縱身躍入中間的戰圈,雙掌一翻,一股海浪般的戰氣洶湧而出。圍攻劉迪的三寨眾人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便被這股氣浪震飛出去老遠。功力稍弱的直接被震死,身子骨稍微強點的也就多了一口氣,就是三寨寨主也被這股氣浪震得狂吐數口鮮血,臉色一片慘白。
眾人驚恐地望向突然出現的黑衣少年,心中驚駭至極,大氣都未敢出一聲。其它戰圈的人發現這邊的異常,也都紛紛停下手,朝這邊看來,也都是呆立當堂。
上官勇旭卻不說話,冷眸如電,掃向三寨寨主。三寨寨主嚇得腳下一陣哆嗦,「噗通」幾聲,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留你們只會成為禍害。」上官勇旭冷冷說了這一句,一番掌,三記掌刀電閃般擊出,三寨寨主立時命喪當場。
「鐺鐺鐺……」
兵器落地的聲音一時間此起彼伏,人群中甚至傳來陣陣嘔吐聲。眾人此刻看向上官勇旭的目光,無疑是在看一個魔鬼一般。
「老鬼寨已經伏誅,以後這關頭山上的老大便是我。」上官勇旭冷冷掃視了眾人一眼,又喝道,「有異心者殺!」
人群中有一半多的人被上官勇旭的這最後一聲斷喝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上。一時間整個青天寨一片死寂,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們青天寨的兄弟只認劉老大,其他人寧死不從。」忽的一個青天寨的兄弟喊了出來。接著整個青天寨的兄弟都跟著喊了起來。青天寨的人全部聚到劉迪身邊,視死如歸地瞪著上官勇旭。
其他三寨的人見到青天寨的人如此不要命,立時向旁邊挪了挪,身怕引火燒身,看向青天寨的人的目光,已是宛如看死人一般了。
「劉老大?」上官勇旭心中一驚,心裡一個聲音喊道:「難道是他?難道是他?」
當下上官勇旭不露聲色,反而眉頭一皺,對著劉迪冷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劉迪。」劉迪拱手道。
上官勇旭一聽這個名字,心中喜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你不怕死?」上官勇旭壓住心中的激動,冷冷問道。
劉迪微微苦笑,道:「當初五百兄弟陪我上關頭山,如今只剩下這三百多人。要死,我自然是和他們一起死的。」
「好好好!」上官勇旭忽然連說三個好,大笑道,「劉迪,你隨我來。」說完,上官勇旭當先走進青天寨的一間木屋內。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劉迪也是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
「劉迪,你和你的兄弟以前是軍人吧。」上官勇旭負手而立,背對著劉迪說道。
「是。」劉迪應道,他和他的兄弟一身戰氣武功,曾經當過兵這一點很容易看出來。
「哪一支軍隊。」上官勇旭又問道。
「這……」劉迪有些為難道。
「說!」上官勇旭低喝一聲,隨即又緩聲道,「你照實回答我的話,也許我會放你和你的兄弟一條生路。」
劉迪聽到上官勇旭這麼說,一咬牙道:「這些往事對於我們這些軍人是最大的恥辱。因為我們曾是悠洋帝國最精銳的部隊,神祚軍團的軍人。」
「上官鵬池所率領的神祚軍團?」上官勇旭聲音有些顫抖道。
劉迪已是氣海層的修為,自然聽得出上官勇旭話語中的波動,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當下也只能答道:「是。」
「官居何位?」上官勇旭又道。
「鵬池將軍的四大副將之一。」劉迪答道。
「果真是你,劉叔叔。」上官勇旭轉過身來,眼角已是掛著兩道淡淡的淚痕,聲音有些哽咽道。
劉迪聽到眼前的這個殺神忽然喊自己劉叔叔,先是一驚,再看先前的冷酷少年此時一臉的酸楚模樣,心中更是困惑不已。
「少俠你這是……」劉迪疑惑道。
「你可認識這把刀。」上官勇旭說著將背上的長刀拿到身前,拆開上面裹著的黑布。
「不棄寶刀!」劉迪一眼看到不棄寶刀,便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又顫抖道,「你,你,你是——」
上官勇旭點點頭,道:「我姓上官,名勇旭。」
劉迪一聽,猛地跪了下來,哽咽道:「屬下參見少主。」
「劉叔叔快起來。」上官勇旭連忙將劉迪扶了起來。
「大將軍現在可好?」劉迪問道。
上官勇旭臉上一陣黯然,低聲道:「父親他已經去了。」
「該死的狗皇帝!」劉迪聞言一陣頓足,歎道,「當時我們四大副將力薦大將軍起兵策反,若是大將軍肯聽我們的,唉!」說道到最後,劉迪唯有一聲長歎。
「我這次來悠洋大陸,便是想完成一場霸業。劉叔叔可願幫我?」上官勇旭說道。
劉迪自然知道這霸業指得什麼,當下跪倒:「願誓死追隨少主。」
上官勇旭點點頭,說道:「劉將軍請起。」
「少主可有什麼安排?」劉迪問道。
「目前是想收服一些閒散的勢力,我需要一支數量龐大、戰鬥力強的軍隊。」上官勇旭說道。
「若是少主能將悠洋大陸上閒散的勢力收服一半,就足以和現在的九大國抗衡了。」劉迪說道。
「少主可以繼續北上,這亂域中還有許多像關頭山這樣的地方。」劉迪又道。
「哦?都有哪些?」上官勇旭問道。
「在往北走二十里,翻過一座山,就不是關頭山的勢力範圍了。山的另一邊有一座黑風城,主管那一帶的勢力。當然,黑風城再往北還會有其它的勢力。這個屬下就不是很清楚了。總之比這關頭山一帶要混亂得多就是了。」劉迪說道。
「那好,我就繼續北上試試。」上官勇旭說道。
「少主一定要當心,若是碰到勁敵,千萬不要硬碰,保住性命要緊。」劉迪說道。
「這個我知道。」上官勇旭說完,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瓶,遞給劉迪說道,「這裡面是十顆聚氣丹,可助你在兩三年內提升至脫凡層。這些丹藥於我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你拿去用吧。」
「多謝少主。」劉迪接過玉瓶,激動道。
「把青天寨的其他兄弟都叫到大院吧。」上官勇旭說道。
劉迪應了聲,便走出屋子,將青天寨的弟兄都招進大院。其它三寨的人見到劉迪安然無恙地走出來,皆是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上官勇旭安排人去將老鬼寨的人喚過來,便也走進青天寨的大院。
上官勇旭表明了身份後,青天寨剩下的三百名曾經的神祚軍團的士兵全部誓死效忠。
沒過多久,老鬼寨的人便也趕到。五大寨的人齊聚青天寨。上官勇旭安排了一些寨中事宜,任命劉迪暫作老大。
一切事物安排妥當後,夜色已深,上官勇旭也不留宿,翻過山頭,繼續向北行去。
上官勇旭剛到山麓,便見到一個白衣少年獨立於夜色下,似乎幾經等了他許久一般。
「怎麼又是你?」上官勇旭頭疼道。
這白衣少年正是封安。
「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啊。」封安卻是一改往常的嬉笑,有些嚴肅道。
上官勇旭皺了皺眉,不明白封安在說什麼。
「那些人,你本可以不殺他們的。」封安接著又道。
「你跟蹤我?」上官勇旭冷冷道。
封安遙遙頭,說道:「跟蹤談不上,我本也是想來關頭山看看,想替這裡的百姓做些事情,路過而已。」
「不用你*心,事情已經解決了。」上官勇旭說道。
「的確。」封安說道,「我要繼續北上,你是不是和我同路?」
「北上?你北上做什麼?」上官勇旭口裡問著,心裡面卻是大歎倒霉。
「那個胭脂店的老闆找人害我,被我教訓了一頓。我從他口中得知往北還有很多像小土鎮這樣的地方,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做的事情。」封安說道。
「看樣子我的確是要和你同路了。」上官勇旭苦笑道。
「哈哈。」封安忽然一改方才嚴肅的神情,笑道,「這次你不能說是我跟著你了吧。」
上官勇旭看到封安的臉色轉變如此之快,心裡面不禁一陣抽搐,暗罵道:「這傢伙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
「走吧,還愣著做什麼?」封安雙手抱頭,邊走邊向上官勇旭喊道。
上官勇旭無奈地歎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冷月西沉,群星黯淡。
兩個少年,一個黑衣,一個白衣,並肩而行,向著無盡的黑暗裡前行。一路北上,會有什麼際遇在等著他們,他們不知道。所以封安很興奮,而上官勇旭越發的沉靜。
「你殺了鬼谷的九堂主,恐怕鬼谷要找你麻煩了。鬼谷可是……七大派之一,被他們纏上,麻煩肯定不少。」封安對上官勇旭說道。
「鬼谷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小的堂主跟我這種高手過不去。」上官勇旭淡淡道,「若是你怕麻煩,可以不用跟著我。」
「喂,你別搞錯了,什麼叫我跟著你?我本來就是要北上的,是你跟著我吧?」封安叫道,「還有,什麼叫你這種高手,你以為你很厲害?」
上官勇旭懶得和封安爭論,乾脆不再說話,逕直趕路。封安見上官勇旭什麼反應也沒有,也覺無趣,便也不再說話。
兩人一路無言,一直走到劉迪說的那座山下。
「我們就在這邊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趕路吧。」封安說道。
上官勇旭點點頭,道:「好吧。深夜進城也沒什麼好處,說不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來生火,你去弄兩隻野味來。」
「好。不過這次換我來,讓你看看我的手藝。」封安說著,一閃身沒入附近的林子裡。
不消一會,兩人便燃起了篝火,燒烤起野味來。
封安將一隻野豬撥皮洗淨後,架到火堆上,親自*刀,神情異常的專注。
上官勇旭看著封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你這人還真有意思,平時一副懶散無賴的樣子,烤起野味倒認真起來了。」
「我不能讓你小瞧了我的手藝,自然要認真點。」封安一邊說著,一邊從*裡拿出一些作料撒到野豬上。
上官勇旭嗅了嗅,奇道:「怎麼也有海鮮的作料,你也在海邊待過?」
「忘川海,弒神島。」封安說道。
「這麼隱秘的地方你就隨便告訴一個與你相識了還沒幾天的人?」上官勇旭見封安這麼輕易地說出劍聖當年的隱居地,有些訝然道。
封安卻是無所謂道:「我雖告訴你是忘川海弒神島,可是你知道怎麼走嗎?」
上官勇旭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這倒也是。忘川海向來被傳為神秘之海,根本沒人敢往深處走,更別說去找什麼弒神島了。」
上官勇旭話音剛落,篝火忽的一陣輕搖。封安和上官勇旭同時抬頭,猛地發現他們身前多了一個灰衣男子。
這男子劍眉鷹鼻,雙眸沉寂似淵,一襲長袍一塵不染,隨風輕動,說不出的飄逸。手中拿著一柄長刀,刀鞘呈詭異的紅色,精華暗閃,顯然是一柄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