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明皇 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預謀南巡
    昨夜北風裂帛撕布地吼了一晚,紛紛揚揚降了一場大雪,金水橋下的護城河都結了寸許後的冰層,皇城裡風頭小方顯得一點暖和。坤寧宮內我躲在被窩裡睡得正舒服,只覺得懷裡的可人動了一下,接著火熱的身軀便要離懷而去。我趕緊一把摟住,嘟囔道:「不是還早嗎?怎麼就起身了?」

    婉琴皇后給我抱緊掙脫不開,只好回身道:「皇,已經三刻了,待會皇還要早朝。臣妾也要去皇祖太妃那請安。」

    她這麼說我只好放開她,自從我登基後,皇后對皇祖太妃禮敬有加,每天起身後就去請安才回來用早膳。這個既然是皇后的心意,我也就不好阻攔。不過我自己又縮回暖和的被窩裡:「朕還要再睡一下!」

    我話剛說完,剛在床坐起的皇后就勸諫了:

    「皇…皇即位之後,一改前幾朝荒怠不勤之風,事必躬親。朝臣為之一振,百姓亦翹首以待皇大治天下,如今大明未平,皇怎能疏於朝政。古人言行百里半九十……」

    我睜開惺忪的眼睛,不可相信的盯著皇后!這就是皇后的職責嗎?我開始有點相信為什麼古代大多的皇帝都不寵愛皇后的原因了。唐太宗對長孫皇后也是一個『敬』字而已。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這樣鋪天蓋地,長篇大論的嘮叨話。我乾脆就充耳不聞,眼睛看向別的地方。

    皇后兀自一個人在苦口婆心的勸諫皇,突然發覺皇盯著自己,她停口順著皇的目光往自己身看去,發現自己坐起身後,褻衣竟鬆鬆垮垮,裡面的春色一覽無餘。皇后飛紅了臉,拿被子掩住胸口,有些慌張的對著外面喊:

    「鈴兒,進來服侍更衣,方正華,你們也進來,皇也要起身了。」

    說著十幾個宮女魚貫而入,太監執事們抬來火盆,寢宮內一下子變得暖和起來。幾位貼身的宮女幫著皇后穿衣,方正華他們見皇沒有起身的意思,又不敢催促,尷尬的站著。皇后穿完宮服,轉過身看到皇賴還在床,便欲再勸諫一番,突然她狡譎的一笑,又轉回過身去。

    「皇,咱們頭沒有太后,很多前朝的規矩都沒有了。但是皇祖太妃在,皇嫂也在。不如臣妾待會去,讓皇祖太妃派個首領太監來代皇祖太妃叫起。」

    我聽了趕忙坐起身來,按照大明祖制,是有六宮內侍奉太后諭,定時在窗外代太后叫起。因為我即位的時候,後宮沒人約束,這條也就廢了。要是真的用祖制來搞,我還能不起床嗎?以後在田袁二妃那也偷不了懶了。

    「皇后,別丫,你看我這不是起床了嗎?!」

    這時皇后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才笑靨靨的轉過身來,吩咐道:

    「方正華,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萬歲爺寬衣!」

    原本想睡下懶覺的我就這樣給皇后給弄了起來。皇后一走,我又到了外間的榻去靠著。透著暗黃的琉璃窗往外望去,只見外邊雪花成團成塊亂羽紛飛地飄落下來,天地間成了個瓊樓玉宇銀裝素裹一片。難怪這麼冷,走在外面還不給凍僵啊!我搓了搓手吩咐道:

    「方正華,讓曹化淳傳下朕的旨意,今天不早朝了,遞來的折子拿到這裡來。以後大雪,大風,大雨無旨意均免早朝。另外讓順天府伊看看收留下京裡的流民,別搞得路有凍死骨。」

    「奴才這就去下旨意。」

    方正華倒也伶俐,很快就把事情辦妥,不僅拿來奏折,還把早膳給傳到這裡。皇后請安回來,跟我一起用了早膳。婉琴便在裡間逗著煒兒,當中許久沒來的秀兒,今日倒進宮來了。婉琴很是熱情,只顧得招呼。我便靠在榻,蓋著狐裘,在外間處理政務。讓方正華立在一旁拿著折子念,下腳還有個秉筆太監,伏在案記錄旨意。

    「皇,內閣孫承宗大人奏請早日調回祖大壽將軍人馬!」

    「就說朕自有主意。」

    「這些是各地巡撫,總督賀新春的折子。」

    「知道了。」

    「陝西巡撫楊鶴大人疏,今年陝西大旱已經緩解,皇送去的作物在陝西全面播種,成績斐然。奏說,明年陝西便可不用朝廷發糧賑災。」

    「哦,下旨給楊鶴,陝西連年沒有下雨,明年恐怕也是大旱,讓他多作準備。要糧賑災,朕也不會少得了他的。」

    「觀風使傅山折子說,山東水患後,恐有疫情。應加派郎中,醫官治病施藥。」

    「傅山到了山東?這麼久才有個信兒,傅山自己就擅長醫道,讓他跟徐從治商量,看下如何防治災後疫情,給其他行省做個榜樣。」

    ………………

    ………………

    ………………

    我打著哈欠,好容易才批閱完這一堆的奏章。等方正華跟秉筆太監下去後,皇后笑盈盈的從裡間走了出來。

    「皇處理完政事了?!老人家講『冬天進補』,臣妾讓人去熬了參湯。這可是田貴妃家貢來的萬年參,合著就只有兩條。臣妾讓曹總管給皇祖太妃和皇嫂送了一支過去,剩下的這支給皇補補精神。臣妾留心了下皇,自從入冬後,皇好像沒有先前那般勤政了,要是皇不作出個榜樣,恐怕下邊的臣子也會學著。」

    我坐正身子,裹了裹身的大衣才道:「皇后你多心了,奏章我還是會看的。別看我現在懶了點,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婉琴抿嘴一笑:「看皇說的,居然懶還是好事!臣妾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好,秀兒,你也出來聽聽,皇就說說皇懶有什麼好處?」

    吳秀兒原本在裡邊逗著煒兒,聽了皇后的話也出來聽皇的高論。

    「好,今天就跟你們講,如今大明多事之秋,每天來的大小奏折都有幾百,要是每份都看,朕就是不睡覺也忙不完。先前朕登基之時,天下思治,賦稅,刷新吏治,兵制這些大事都要靠朕一人獨斷,不得不事事躬親。現在國策已定,山東又經過大亂,總需要時間恢復。如何理順下邊就交給內閣去做,他們做了朕三年的內閣大臣,朕還是信任他們的。當初選他們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朕不能讓他們太依靠著朕,芝麻大的事情也要朕來決定。不是緊要的他們內閣批了就是了,反正還有六科給事盯著。陳文一他們就勸諫過朕,說朕事事參與,反而束縛了臣下的手腳。他們有什麼好的方略也不敢說出來,只會處處揣摩朕的心思,那樣君不君,臣不臣了。這治理天下,漢初不是還有老黃之術,無為而治嘛!」

    婉琴道:「哦,皇倒有理了,不過是把事情推給下面臣子去做。這些皇自己有主意,臣妾便不當說。」

    「朕曉得,朕不會重蹈先朝的覆轍」

    秀兒卻道:「皇說無為而治,秀兒覺得如今大明不比漢初,漢初天下已定,百廢俱興,天下之弊不在朝堂而在民間。百姓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是以無為而治,使民力不致損耗。但我大明立國兩百餘年,屢經逆賊之亂,典制敗壞,當官的貪污,當百姓的受苦。皇登基以來,接連下旨改革舊制,便是為求理清時弊。皇說無為之治,恐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秀兒想,皇也不會安於小治的。」

    我很是吃驚的望著秀兒,這個十八歲的女孩居然如此聰慧。自山東大亂以來,我就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每件事都想著馬解決,急於要見到成效,反而使得原本無事的山東給鬧出了亂子。這是要借鑒的,如今兵制的事情也不能過於求成,滿洲方面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我也樂得不去找這個麻煩。前幾天袁崇煥才折子說,如今滿洲仍未可攻,只能相持以待變化。這樣我便可安心鞏固改革的成果,等兵制改好了再全國實施新的稅法。

    吳秀兒見皇盯著她,想起這是朝廷政事,皇后尚且不敢言及,自己圖個口快,居然在皇面前談論國事,犯了大忌。馬跪倒道:

    「秀兒年幼無知,妄談國事,請皇恕罪!」

    「這是怎麼了,別跪著,皇后拉她起來。朕看啊,秀兒真是聰慧得緊。衝你剛才說的,要不是你是個女孩兒,朕便封你做個官。你說的都在理,大明要想改變文恬武嬉,土地兼併都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東北還有滿洲人虎視耽耽。不是朕想停就停的,對你們說,朕打算明年春便南巡。」

    婉琴道:「皇要南巡?」

    「其實山東大亂後,朕便想去看看。下邊的官員不管是原先提拔來的,還是朕破格錄取的,朕親自去看看才放心。朕要去看看下邊的官員怎麼幫朕治理百姓的。朕的新政又是怎麼實施的。」

    這邊正說著宮女把燉好的參湯端了來,皇后親自接過手去。燉盅內的湯兩碗有餘,我瞄了一眼道:

    「盛三碗,你們都嘗嘗,看下這萬年參是不是這麼好?」

    婉琴別有深意的望了眼皇,便依言分了三碗。這種冷天喝著熱湯還真是不錯,我喝完便道:

    「朕去南巡之事,你們兩個可別跟人說。朕自然也不會微服私訪,在亂世中,幾個侍衛能抵得多少。要是給一窩草寇幹掉,那可就笑死人了。這也是為什麼朕留住遼東騎兵的原因。總之朕自有安排!」

    秀兒道:「皇是讓他們做護衛嗎?皇要去哪巡視?」

    「呵呵,朕就去你原先住的那裡,說不定是按著當年你進京的路線走過去。好了,這個事等到明年再說,又快過年了,總有很多事情要做,各地要覲見的官員差不多也到了。朕和他們吃個飯,你們就自己用膳,秀兒要是不急著回家,就在宮裡呆久點,現在外頭都還在下雪。」

    說罷,我便起身徑往乾清宮去了,後面的太監,執事跟了一堆。秀兒在皇走後,皇后又拉著她說了好一陣的閒話,在宮內直到未時方回,到了家裡只見父親吳貞疏正坐在廳,看樣子是在等她回來。

    「爹爹,怎麼坐在這?!」

    「秀兒,從宮裡回來了!來,爹跟你說件事。」

    秀兒順從的在下首的椅子坐了,只聽見吳貞疏繼續說道:

    「過了今年,爹打算奏折請求外放,爹還是去做個地方官的好,也好為百姓做點實事。」

    「爹…咱們在京裡也不是好好的嗎?」秀兒聽了不驚一愣,她沒有想到父親做了這麼個決定。

    「傻女兒,爹知道你的心思。可這…如何開得了口!你就聽爹的話,只要皇准了,咱們便離開京城。否則也是沒個指望,京裡也不是這麼好呆的!聽爹的話?啊!」

    秀兒聽父親一說自己的心事,神情頓然失色。木然的點點頭,一聲不吭的回房去了。吳貞疏忍不住又是長歎一聲,原本他就這一個女兒,指望著她嫁個好人家。先前來的傅山,才華橫溢又聖眷正隆,他對秀兒也頗有意思,吳貞疏心裡本有些心思選定他。但後來通州之行,皇寫的那手字竟然是女兒的手筆。難道皇和女兒在宮中生出事情來了?打這以後,吳貞疏哪敢替秀兒應允婚事。可偏偏過了這麼久皇也沒有個表態。如今之計,也只有早點抽身而走。

    房內的秀兒卻是一陣氣苦,可有能說什麼呢?是以懊惱了一夜。這幾天宮裡有人來請,都以有病在身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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