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雅都的人們,相對於千島大陸其他地方,本來就富裕了些,但在生活質量上,特別是在文化生活上,跟其他地方卻沒有差別,甚至還要低下些,因為物價地價很高,他們必須努力的工作、賺錢、養家,而無暇他顧。
而光明歷三十三年,十月二十日,這一天,人們突然發現,一種叫做《千島娛樂》的東西闖進了他們的生活。
這種集合著奇聞、趣聞、雜文和文學作品等等,由幾張大紙裝訂成冊的邸報,不用精美的紙張,沒有厚厚的書皮,裡面的內容五花八門,適合於每個人的獵奇心理。
從平民區到商業區,從外城到內城,到處都有人在兜售,高喊著:「賣報,賣報!布爾家族新城市正在動工,摩爾商會與紅木商會為香水配方爭奪劇烈,內容盡在千島娛樂,一份只要一個銀幣。」
這樣的價格,平民們已經買得起了,向來,貨物都是藏在店中任人挑選購買,何時出現過這般宣傳的?身上旦有一個銀幣以上的,都停下腳步,買一份來看看,這一看無疑是眼界的開闊,很多談資就在裡面,空閒時再也不會感到無聊,因此《千島娛樂》很快就轟動全城。
很多本來深藏閨中的貴族夫人、小姐們,突然間一夜成名,她們出行的時候,周圍的人看著她們的眼光,混雜著嫉妒、好奇、羨慕與嘲笑,令她們如針芒在背,跑回家裡一打聽,才知道她們在某某時間,某某地點與情人的約會,被暴露在《千島娛樂》上,鬧得眾人皆知。
在這個世界,男女交合沒有什麼道德束縛,夫妻之間唯一要遵守的,就是丈夫必須保證他的情人們生下的後代不能使用家族的姓氏,不能擁有家族的繼承權,甚至不能認親,而妻子的責任,是生下丈夫的兒子,在確定了兒子的血脈與繼承權之後,妻子就是完全解放的。
至於還沒有結婚的小姐們,也可以偷偷摸摸的跟人約會,只要不在外過夜,每晚必回家裡,遵守了這點,小姐的名聲就是完好的,無論對平民還是貴族,都是如此。
雖說這種事情在貴族圈是司空見慣,並且形成了潛規則,但被人暴露出來,特別是被那些低賤的平民指指點點,夫人小姐們的臉皮再厚,也不得不裝模作樣的吵鬧一番,逼著家族為她們出頭,這樣一來,倒是把土地貴族與軍事貴族們在香水配方上的緊張氣氛給衝散了。
不管布爾子爵如何應付貴族們的責難,《千島娛樂》的名聲已經打開,很快就賣遍了全千島大陸,雖然是三天發一期,但每期二十萬份的平均銷量,扣除了成本,就為布爾家族帶來五千金幣的收入,這就是薄利多銷的強大之處了。
一開始商人們鄙視著布爾家族的為了賺錢而掉位,但十幾期過後,開始有人發現了其中的利潤所在,於是一窩蜂湧了進來,什麼《雅都風情》、《貴族法則》等等,幾乎是同時湧出了十幾家報社,分食著同一塊蛋糕。
而為了吸引眼球,獲得更多的利潤,一些相對機密的情報就被漸漸的釋放了出來,甚至有在報刊上咒罵政客的,揭露敵對商會的,慢慢的就出現了政治傾向,整個報刊市場,就混亂了起來。
而朱恩,預見了此次秩序前的混亂,不聲不響的收購了雅都裡另外幾家書局,整合著資源,把海洋書局擴大十倍,使用活字印刷術,做得風生水起,接下了全雅都八成的報刊印刷合同,笑看報業烽火連天,每天都有一千個金幣入帳。
「嗯,嗯,還不到時候啊,等報業廝殺到了筋疲力盡,無數人被淘汰出局之後,剩下的也要傷筋動骨,那時候才是最佳得切入時機。」二十三號莊園裡,朱恩抓著一把金幣在手中搓動,聽著清脆悅耳的響聲,笑瞇瞇的對安娜貝爾說道。
到了那時,獲勝者固然是喜氣洋洋,但已經得罪了大量的失敗者,而那時朱恩橫空出世,目標直指獲勝者,前進的路上,有著失敗者的怨氣在推動,別的不說,單就沒人拖後腿這一點就足夠了,並且還能從中汲取經驗,畢竟地球時代的方式,未必就一定適合這個世界。
但那無所不用其極的競爭方式,一定可以在這個世界摧枯拉朽,無論是他人還是自己。
想著,朱恩笑了起來,一旁的安娜貝爾,把《千島娛樂》放下,她看著的,正是朱恩寫的改寫自西遊記而成的《創世記》,白了朱恩一樣,安娜貝爾冷笑道:「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能活到最後的就是有毅力的人,這句話,是你自己在書上說的,你就那麼有把我敵得過?」
「只要是阻礙我前進的,都是敵人,這句話,才是主角說的,代表著我這個作者的信念,夫人,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您應該已經知道了的。」
朱恩調笑著,這讓安娜貝爾想起了昨夜的瘋狂,看見一旁的尤朵拉與小唐妮正在偷笑,臉色不由得就紅了起來,忙拾起《千島娛樂》,把頭埋了進去。
「哥哥,哥哥,為什麼孫悟空要殺死紅孩兒啊?」小唐妮跑了過來,偎依進朱恩的懷裡,仰著頭,天真的問著,這也難怪,朱恩在書中把紅孩兒描繪得極為可愛,又是小孩,很對唐妮的胃口,但這麼可愛的一個人,卻被孫悟空殺了,唐妮的小臉蛋有著傷心的神色。
「因為,紅孩兒是人與妖魔結合而生下來的半妖啊。」朱恩笑著,為小唐妮理著繚亂的髮絲。
「為什麼半妖就要被殺死呢?」小唐妮還是想不通。
「因為半妖的人性,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慢慢消失,它們隱藏在城市裡,平常跟人沒有區別,但銀雨發生的時候,就會化為奢血的吸血鬼或狼人,吸人血,吃人肉,殘殺人類,你說,它們該死嗎?」
「可是紅孩兒好可憐哦,它都還沒吃到唐僧肉呢,哥哥,不要它死好不好?」小唐妮哀求著朱恩,一臉的不忍。
「好吧,那我下次就寫它被唐僧的姐姐觀世音捉去,用能力把它的妖性壓制住,以後跟著觀世音當善財童子,好不好?」
「嗯,哥哥最好了,啵。」小唐妮開心的笑著,給了朱恩一個獎勵吻,樂得朱恩眼睛都瞇不起來了。
……
日子就這樣子過著,看起來很平靜,至少對於朱恩他們來說是如此。
但圍繞著金錢、財富、名望與地位的戰爭正如火如荼,硝煙滾滾,並且,傭兵公會開始參與了進來,一份《傭兵日報》的發表,只三天時間,就奪取了雅都報業的三分之一份額,並且還在急劇上升。
若論信息之及時,內容之廣闊,過程之真實,除了隱藏不出的世界政府之外,有哪個組織比得上傭兵公會?就算貴族階層,除非捨得自己的情報系統,來進行聯合,統一運營,才能與之抗衡,但如今貴族內部已經被世界政府分裂了,心疑生暗鬼,聯合得起才怪。
每一天,都有一家商人報社倒閉,或者一家貴族報館關門,其中的區別,就是商人被迫害,或者報紙賣不出去,付不起員工工資而破產,至於貴族,使用的大多數是自己家族的僕人,倒還不至於虧本到一無所有的地步,不過,還是有例外的。
「呂貝克男爵。」說話的是世界銀行的管事。
「啊,是,是,特倫托先生。」回答的是呂貝克男爵,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發出一股臭味,至少十天沒有洗澡過了,面對著一個不過平民身份的銀行管事特倫托,男爵完全無法擺起架勢。
特倫托厭惡的皺了下眉,悄悄的移動一下位置,敏感的男爵發現了,漲紅著臉,卻不敢發怒,只能當作沒看到,低著頭,就像法庭上等待被宣判的犯人。
「您在我們銀行裡,以自身社會功德為抵押,五年來的貸款,連本帶利,總共是四十五萬金幣,鑒於您已經五次投資失敗,我們銀行裁定您無力支付,因此按照抵押合同,我們將以一點社會功德折算一百金幣的方式,依法沒收您四千五百點社會功德,呂貝克男爵,如果沒有異議的話,請簽名吧。」特倫托冷冷的說著,把文件丟在桌面上。
呂貝克面如死灰,眼神裡有著哀求,吶吶的說著:「特倫托先生,難道不能再寬容一些時間嗎?等過了年,我的男爵領稅收就上來了。」
「呂貝克男爵,您要明白,即使您領地一年的稅款收上來,也只能償還一個月的利息,多拖延一個月,您就要多損失一些社會功德,這是何必呢?」特倫托的眼神裡,有著居高臨下的憐憫。
「但我總共才一萬四千社會功德,要是分割了四千五,就不足一萬點了,那可是會被剝奪男爵銜,貶為貴族騎士啊,我的領地可就要被收回了,失去了領地,您讓我怎麼生活?」男爵沮喪著臉,意圖打動催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