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城牆很堅固,但是低矮的出奇,甚至不如城內更高,這樣的城牆極不利於防守週遭的村鎮州縣已經落入赴死軍之手,歸德已是孤城。
赴死軍的名聲那是不必多說了,歸德本有許定國的三萬新附軍,但早被多鐸帶走,通過多鐸之手,這些新附軍中的一不部分已經轉化成為赴死軍的一部分。
赴死軍肯定很清楚歸德的虛實,這一戰看起來沒有絲毫懸念,赴死軍會輕鬆取勝。但是歸德守軍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法寶。
那就是歸德的護城河。
要說起歸德的護城河,絕對當得起天下第一的美譽。這條讓所有人看了都會瞠目結舌的護城河實在寬闊的不像話,最寬廣之處有三百多步(史實),最狹窄的地方也有近百步。
歸德城歷經變,不斷往北移動,從唐時的>陽故城到宋時的南京城,一直沿革到蒙元時期的歸德府城,都是一層一層的壓著,新城壓在舊城的基礎上再建,隔一段時間之後再次重建。如今的歸德算是一個很新的城市,本朝嘉靖年間才建造起來的。
後來許定國看出亂世將,破成軍,把歸德當成了自己的老巢,在防守上可是下足了功夫。尤其是在護城河的建設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拓寬,後來甚至直接引河水,讓這條黃河之流改道,成為歸德的護城河。
平時的非戰,城門外都有建築好的引道,放下吊橋就可以成為坦途。到了戰時,把引道毀掉,這麼寬闊的護城河,除非敵人是能夠騰雲駕霧的天兵天將,否則就只能洇渡。
南門曰拱陽門,本也算如何高大,可有這麼寬闊的護城河擋著,河道以下又是古城舊址,地形錯綜複雜,說不準哪裡就有就有暗流險阻,就算有船也不好使喚。
所以守軍並不懼怕。
你赴死軍是再能打。只要不是肋生雙翼。就只能望「河」興歎。
眼看著赴死軍在前面擺陣勢。甚至還列出許多地木筏。擺出準備強攻地姿態。可歸德守軍還真是無所謂。就這麼點距離。火炮弓箭齊。就能讓赴死軍地這點小筏子翻過來。
魯識字穿這件子掛黑趁地夾袍子。趕著輛驢車悠哉悠哉地在這一帶轉悠。不時地看看城門處密集走動地敵人……
城頭和城牆上密密麻麻都是守軍。只不過這些傢伙地注意力多在城外。一個個引弓拽箭嚴陣以待。似乎沒有注意到身後地動靜。
「轟隆隆」地炮擊聲傳來。顯然是符二瞎子那頭騾子在用鐵炮齊射。
城頭上磚石橫飛。守軍匆忙躲避。緊接著又是一聲略顯孤單地散射。忽然之間就是響箭齊鳴。一支支響箭帶著尖銳地呼嘯之聲劃過。
魯識字知道這是給自己的信號了。
前期混進來的七殺決死兵和鋤奸團等候這個信號都等的心焦了。
「啪」的一記響鞭,從各處走出兩三百各色服飾地精壯漢子,這些漢子從各條街巷中亂糟糟的出來,也不成什麼隊型,只是似有意似無意地往一個方向靠近拱陽門。
魯識字看著自己的這些戰友,手中鞭子猛然再次甩響。
「啪」的一聲響處,大吼一聲:「七殺決死,上!」
「殺!」
兩百多條七殺營精銳猛然爆,紛紛抽出隱藏在各處的叉子,吶喊著衝殺過來。
城頭上下的守軍正嚴密注視前邊赴死軍主力的動作,冷不防身後就亂了起來。回處,身後兩百多條端著叉子地精壯漢子正吶喊著往這邊衝殺,臉色立刻就變了。
倉促之,身後忽然出了亂子,對於守軍的心理是個極大地考驗。
偏偏城外的赴死軍好似得到了某種默契一般,瘋狂地以密集弓箭覆蓋城頭,壓的人抬不起頭來。
赴死軍所有地火炮立刻齊射,一百多門小鐵炮和四門銅炮在瞬間爆,把城牆上打的磚石齊飛煙塵瀰漫。
歸德城固若金湯,但陡生內變,存亡之際也只是一瞬間的變化而已。
「弓箭,射,往城裡射,」也有機靈的守軍明白過來,前面鋪天蓋地的赴死軍並不是最主要的敵人。身後這些衝殺過來的「內奸」才是致命的,立刻高呼:「擋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靠近城門……」
守軍回過神兒來,拚命的把弓箭射下,同時遣來人手趕緊下了城牆,增援下面為數不多的守軍。
也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丟過來的幾個鐵黃瓜,瞬間就在人群之中炸響,立刻放倒十好幾個。
歸德城,還沒有和赴死軍正面交戰,內部已經是一片混亂。
忽然之間,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幾個身形瘦小的孩子,這幾個孩子無一例外的都是一身寬大的不像話的土黃色軍裝,軍裝上那道從肩到胯的紅線如火一般鮮艷,尤其是肩膀子上的那塊紅色袖標,如血一般紅的觸目驚心。
「是鋤奸團!」
也知道是哪個吼了一嗓子,人群中的氣勢立刻就是一窒。
鋤奸團的恐怖之名實太過震懾人心,面對這些半大孩子的時候,誰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不怕。
這些奪命的小閻王們可是真真正正的死士,一個個瘋狂叫喊著「為國鋤奸」的口號,呼啦一下就堵死了上下城牆的匝道。
對於鋤奸團的恐懼,天下人都是有的,尤其是在這歸德,人們對於鋤奸團更有一種異樣的畏懼。
當年鋤奸團戰,就是格殺歸德的許定國。
在眾目睽睽
以自殺攻擊的同歸於盡方式捨命一刺,幾聲爆裂的就是血肉橫飛的恐怖場面,就是無限制的集體格殺,那種場面是個人就永生難忘。
城外的赴死軍聽到裡邊傳來爆裂的巨響,知道自己地戰友已經在中心開花,早就醞釀了良久的戰意立刻爆棚。一條條子載滿了赴死軍戰士,奮力劃了過來……
頭頂上,白茫茫如雨點一般的飛矢瞬間成雲,以摧城之勢一次又一次的覆蓋了城頭的這一片區域。
「放,給我轟!」符二瞎子如一頭情而有無處宣洩的騾子一樣上躥下跳,命令炮營所有火力齊開,進行無差別的火力壓制。
在進入歸德府之前,李四就曾找來符二瞎子,一再鄭重叮囑:城裡頭的弟兄都是咱們赴死軍中的精銳,一旦反動,我要你炮營全開,是全開!就是把你符二瞎子本人打上去我也不管,我只要你不惜一切代價把炮火開到極限,把守軍給我壓住了,就記你地大功。
符二瞎子平時:有個正經的子,尤其是一摸到火炮地時候,完全就不像個人了。可這個時候,他也知道僅僅是和自己隔了幾百步的弟兄們正在城裡頭拚命呢。自己手的火炮要是慢了一絲一毫,就有許多的弟兄倒下。
裡頭的幾百弟兄面對地是十幾倍的敵人吶!
就已經放水面上地戰士們,也早早的掏出了鐵黃瓜,聲嘶力竭的高聲大叫:「快劃,快劃,再近一些,再近二十步,快……」
排幫的大當家羅長腿親自撐了,腦袋頂上就是飛蝗一般的箭雨,吼叫不休的火炮咆哮著開齊了都。
羅長一子就撐到了底,旁邊地三個排幫弟兄齊齊力狂撐,竹似乎飛了起來……
赴死軍不:動則以,一旦動起來,就是山崩地裂般的雷霆一擊。
「擋住,擋住,射箭……」守軍實在:有想到赴死軍地威勢竟然如此猛烈,不時有嗖嗖的箭矢把某個人釘死在身邊,猛烈地炮擊讓城頭上煙塵騰起,幾不能視物。
前有赴死軍的猛烈攻擊,後有七殺決死兵和鋤奸團地飛速靠近:「擋住裡邊,他們是要打開城門,城門一開,就都他娘的完了!」
督戰的滿洲兵手起刀落,接連砍下幾個腦袋,驅趕著新附軍往匝道下面沖:說什麼也要擋住裡頭的這些敵人,城門要是被他們打開,城裡的幾百滿洲兵和一千多滿洲老幼,誰也別想活,肯定要做赴死軍的刀下之鬼。
又是倆鐵黃瓜扔過來,擁擠在匝道上不知是進還是退的新附軍又傷了十來個。在淒厲的叫喊聲中,不管有沒有受傷,都做出受傷的樣子在地上翻滾。
滿洲兵就拿刀子在身後看著呢,雖然心裡恐懼到了極點,想要離開這血腥的修羅地獄場,可誰敢回頭?只要一回頭,立刻就迎來滿洲兵的刀子。
「和尼(罵人的話),促那(殺)」
滿洲佐領一聲令下,整整一個牛錄的辮子兵砍瓜切菜一般放倒了擋路的新附軍,然後哇哇狂叫著衝下了匝道……
面對三百來名凶悍的辮子兵,幾個瘦小的孩子不僅沒有絲毫的畏縮懼怕,反而迎著辮子兵就衝了上去。
鎮南一馬當先,身後還背著親爹給的那柄須彌也肯離開身子的戰刀,左手持著短刃,右手舉著鐵黃瓜,跑的風一般快。
直到近的不行了,才劈手扔出手裡的鐵黃瓜,甚至能夠感覺那鐵黃瓜爆裂時刻的那股子熱氣,刮的臉上忽的就是一炙。
親眼看見|面的韃子在有些扭曲的視線當中倒下,鎮南和身邊的幾個孩兒兵真被激怒了。
敢和鋤奸團面對面對沖的人還沒有見過,今天的這些辮子兵敢於和鋤奸團對沖,就已經是侮辱了鋤奸團這個神聖的字眼兒。
鎮南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鋤奸團的名字絕對不能蒙受這樣的羞辱。
鋤奸團是親爹的死士鐵衛,是天下間至剛至強的絕對武力,在孩兒兵面前,不管是玉皇還是神佛,不讓路就得死!丟出最後一個鐵黃瓜之後,迎面互相對沖的幾個孩兒兵已經和三百個如山的野豬一般的辮子兵靠的極近,連對方臉上猙獰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滿洲辮子兵也沒有想到就這麼幾個半大的孩子竟然敢於和一個牛錄地精銳戰兵對沖,而且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這也極大激怒了辮子兵。
無論是作戰經驗,還是出手的角度,就是最基本的體能和力量,滿洲戰兵也佔據了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呼」的一下,重頭砍頭斜斜劈砍而下。
鎮南連躲避的動作都沒有,如離弦之箭一般迎面前扎。
寬闊的重刀遠比孩兒兵手中的短刃要長,而且要長許多。
凌厲而下地重刀易砍下鎮南的一條臂膀,餘力未消,順著刀勢斬斷幾道胸骨……
這足以致命地一刀好像是不是砍在自己身上一樣,鎮南甚至哼也不哼一聲,眼珠子都沒有眨巴一下,任憑自己的身子穿過敵人的重刀,帶著奔跑起來的慣性直撲對方懷中……
手中的短刃遞了出去,如親爹平日教導地那樣戳在胸口之下腹腔之上的位置,甚至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完全是就本能一般往下一劃……
已經被開膛破肚地滿洲佐領痛的狂叫起來,卻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奮力抽回刀子,一腳踹倒鎮南,然後看著自己的臟腑從碩大的豁口中洶湧而出,恐懼的不住狂叫。
身後幾名辮子兵躥了過來,手中重刀齊下……
南仰面朝天地倒著,眼睛睜的大大,根本就沒有要或他本就不想閃避。
在刀光落下的這個瞬間,鎮南想到了很多東西:第一次執行親爹地任務,好像也是在這個叫做歸德的地方,具體是在歸德哪裡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地好像是在這裡殺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他又是什麼人,鎮南根本就關心,只知道親爹想要這個男人死,他就必須得死。
好像還殺了那個男人的婆姨,對了,還有一個比自己要小的多的女孩子,也算是被自己殺死的吧,依稀之間,彷彿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小女孩面對死亡之時眼神中的深深恐懼……
數把重頭大砍刀齊齊招呼在鎮南身上,鎮南忽然想笑,最後一個清晰的念頭就是:敢殺我你們好看……
重頭砍刀在把鎮南輕易的斬為幾段的同時,也牽動了這個殺人無數的孩兒兵頭目身上的自爆引線。「轟」的一聲巨響,煙塵騰起,如下了一場血雨一般,鮮血和碎肉淋漓落下,砍殺鎮南的幾個辮子兵已經全部倒地……
一片殷血紅色袖標正飄飄蕩的跌落塵埃……
剩餘的幾個孩兒兵也是此,狂熱的叫喊著和辮子兵玉石俱焚,幾聲爆裂響過,都是同歸於盡的局面。
如此的:殺式攻擊,徹底嚇破了滿洲勇士的膽子,愣怔了一下,再也不敢前衝。待到煙塵散去,忽然看見還有一最為瘦弱矮小的孩兒兵正哭泣著奔跑過來。
這個孩兒兵比鎮南等還要挨半個頭,跑的也是最慢,給落在了最後頭。親眼看著幾個同伴已經在巨大的爆裂聲中化為漫天血雨,大聲哭泣著高喊:「辮子鬼,你們來吧,我比車輪高了,來殺我吧,我比車輪高了……」
滿洲兵頭皮都麻了,哪裡還敢上去拚殺?就算能夠殺了這個小孩子又能如何?還不是要先受他幾擊之後就玉石俱焚?
一大群威剽悍的辮子兵調頭就跑,身後一個瘦小的孩子舉著鐵黃瓜大聲哭泣著狂追:「車輪高,還是我高?辮子鬼,你們來……」
匝道本就狹窄,又有新附的屍體和擁擠在這裡的許多人,這麼多滿洲戰兵呼啦一下子就湧了過來,還真就沒有辦法過去。
為了躲避身後索命的小閻王,滿洲戰兵胡亂的劈砍著,試圖砍出一條血路來。
都說鋤奸團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傳的雲山霧罩,可親眼見過的又有幾人?
這一回,人們是親眼看到了鋤奸團的風采。這些孩子並不是如何的能打能殺,他們最恐怖之處就是對於生命的漠視和對死亡的狂熱。不怕死,甚至以死為榮耀,這就是他們最為恐怖的武器,也是無法抵擋的武器。
親眼見到鋤奸團的厲害之後,心靈上的震撼比恐懼更甚。
這還是孩子嗎?這還是人嗎?分明就是欲求速死的厲鬼!
「射箭,射箭……」孩子跑的太近了,雖然想起來要射箭,終究是太晚了……
就聽到一聲清脆脆地童音響起:「爹爹,媽媽,我來……」
「轟」的一聲,狹窄而又擁擠的匝道已是血肉模糊,頓成人間地獄!一個顯然是軍官的人物,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和職銜,雖然同樣也是被眼前的情形所深深震懾,嗓子裡就好像塞進了一把豬毛,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一般叫喊:「擋住,擋住哇,要不然大夥兒就都完蛋……」
或許是踩到了滑膩膩的腸子,或是別的什麼器官,反正是腳下一滑,身子立刻栽倒,在血肉之中翻滾著落下匝道,一看身邊沒有別人,唬的連滾帶爬,趕緊掙扎著爬了回去……
七殺決死兵太過突然,又有鋤奸團地孩子們在一邊震懾眾人,上面的守軍一時不得下來,僅僅下面地一小部分守軍阻礙。
百十個弓兵拽開弓弦,紛紛射出箭矢,壓制七殺營。
「掩護我」大叫聲中,魯識字從懷裡摸出匕,一下子戳進驢子屁股,然後俯下身子隱在驢子後頭……
驢子哪裡吃過如此劇痛,瘋馬一般四蹄狂奔向前……
兩旁的七殺決死兵吶喊著投擲出鐵黃瓜,趁著煙塵冒著箭石緊緊跟在驢車後面前進。
不時有幾枚鐵黃瓜越過驢車去前面爆裂開來,雖然起不到多大的殺傷作用,卻能讓前面的敵人紛紛遊走閃避,減輕了正前方的壓力。
隨著驢車地快速靠近,魯識字拽出綁在車轅上的草繩,這草繩子一直都在緩慢地燃著,在引線上一對火,導火索立刻「嘶嘶」的燃燒起來。
片刻之間,已經靠的極近。驢馬這種大型牲畜,很難就說一箭斃命,尤其是早就在驢子身上的要害處護了生牛皮和鐵片子,更難是瞬間殺死。
驢子一時間是沒有致命的危險,可受傷的地方確實是不少,好幾支箭插在驢身上,更讓這畜生瘋狂起來,拖拽著小車飛一般過來。
魯識字匕再揚,又地戳了一下驢屁股,然後縱身躍下車子,幾個翻滾閃在一旁。
彷彿是收到什麼暗號一般,七殺營的戰士們立刻撲倒在地……
打著打著忽然就倒地了,難道是被箭矢射中?亦或是想裝死?
在守軍詫異之中,狂奔地驢車行至城門洞前,眼前倏然就是一亮,彷彿日頭猛然出現在眼前一般,腳下的大地好像掀起來了……
城門處地守軍如狂風中的紙人兒,被巨大地氣浪掀的飛起半天高,還不等升到頂點,一團巨大的火光頓時籠罩整個
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鋪面而來的炙熱氣潮,附近的人們幾乎站立不住,好似是聽到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隨即四下裡一片死寂。只看到身邊的人們正張大了嘴巴,似乎是在恐怖的驚呼,可就是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距離稍微近一點的,口鼻耳孔之中,正緩緩的滲出血來,場面之恐怖恍如末日降臨。,
猛烈的爆裂巨響,讓附近的人們統統暫時性的失去了聽覺,就連七殺營的戰士也是如此。
城門洞稍微靠裡的位置,已經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新翻出來的泥土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兩旁的耳子房經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連繡竿木板的房頂都掀的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這種聲勢超越了所有想像,誰都無法快速做出反應。七殺決死兵早就有所準備,雖然同樣是聽不到一絲聲響,卻在第一時躥起了身子,猛虎下山一般衝向城門。
城門處已如血雨,再無一個生人。就在眾人的注視當中,七殺營戰士迅速把住城洞,魯識字和幾十個戰士以最快的速度下了三道鐵門:,砸開碩大的銅鎖打開城門。攪動絞盤緩慢的放下吊橋……
吊橋放下,前面幾十步的:方就是蜂擁而來的戰友,魯識字舉著叉子,振臂狂呼,如野獸一般的出最簡單的音節:「殺」
從城內動始,一直到城門打開吊橋放下,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赴死軍的火力就已經達到臨界極限,火炮和箭矢也不知道打出去多少。極大的壓制了城頭敵人的力量,給城內地戰友減輕了壓力也創造了機會。而城內的七殺營和鋤奸團則用自己的血氣和生命,為主力打開了前進的道路,讓這座佔據地利優勢的城池失去防護,把主力的損失降到最低,避免了主力做無謂的攻堅戰法。
內外協同,配合默契,更是早有準備,終於讓這座宋時的南京城徹底敞開。
從城打開的那一刻起,歸德之戰地勝負就已經完全見了分曉。
火炮還在值錢的瘋狂轟擊,赴死軍就從腳下洶湧而入,且越來越多,逐成勢不可擋之局。
除了一小部分守軍負隅抗被消滅之外,大部分守軍很明智地選擇了投降。
赴死軍迅速穿過,席捲而來,歸德已經易手。
歸德之戰雖然聲勢浩大火力猛烈,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大戰,雙方的死傷都很有限。畫龍點睛之處這個中心開花的戰術,預先在城中安排精銳這才是真正的神來之筆。若是沒有七殺營和鋤奸團在城內呼應,這一戰恐怕只有仰攻堅城了。
對於俘虜,赴死軍已經早就形成慣例,應該如何處置大夥兒心裡都有數的很。
滿洲辮子兵已經圈了起來,嘁哩喀喳之後順利解決。
這麼乾脆地處置確實能受震懾人心的作用,城裡頭地新附軍本就數量不多,滿洲戰兵一死,也就沒有了什麼指望。尤其是對面的赴死軍中有很多都是歸德的新附軍,也算是很熟的熟人了,把忠誠伯的待遇一講,招降受降之事順利的很。
赴死軍合城大索之下,城中滿洲人驚恐無比,已經有不少人家集體自盡,千餘人口剩下不足八百,且多是老幼婦孺之輩。
對於外族,赴死軍有一種天然地反感和敵視。尤其是在李四的教導之下,大夥兒心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地觀念早就根深固,也不必上官吩咐,立刻就把這些人圈了起來……
「此一戰,鋤奸團的孩兒兵盡數覆沒於此,不齊斬敵之全族,何以告慰勇士在天之靈?」
這種說法本就是赴死軍地傳統,尤其是在這一戰中,幾個孩兒兵死的極其壯烈,無有一人生還。城外千萬人馬,全都仰仗城裡少量地弟兄拚死一博,這才有了以微小代價取得勝利的機會,不殺幹了這些敵人的族人,赴死軍的弟兄心裡始終是有個疙瘩。
「敵每殺我一人,我必以十倍報復。」這是大帥的命令,也是忠誠伯一貫奉行的宗旨,大夥兒做起屠殺之舉,也是理直氣壯的很。
鋤奸團是赴死軍中的死士,又是忠誠伯本人的鐵衛,在這一戰中,連總頭目鎮南都粉身碎骨,就是以百倍的血腥來報復一下也不為過吧?
「屁大點兒的事情,也值得耽誤我軍時間?」路澗手裡的叉子狠命一頓:「說什麼老幼婦孺,韃子殺咱們的老人孩子之時,可曾心軟過?我看你們這幫人是愈的沒有出息了,都拉出來,全殺掉!」
赴死軍中本就缺少獨當一面的帥才,尤其是在李四本人不在的情況下,營官已經算是最高級別的長官。何況赴死軍一直是這麼做的,路澗的提議立刻得到大夥兒的贊成。
孩兒兵們為了赴死軍的勝利,付出了多少犧牲大夥兒都是心知肚明。尤其是戰局危險的時候,這些孩子們總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跳出來玉碎搏殺,為大夥兒創造勝利的機會。經歷淮揚一戰,幾百孩兒兵只剩下六十來個,就是忠誠伯本人也把這些孩兒兵當成了寶貝,輕易不肯出手。在這小小的歸德,忠誠伯派出來的孩兒兵一個也沒有剩下,小小的屍體都是支離破碎,怎能不讓戰士們恨意滿腔?
「他娘的,要殺就趕緊,咱們還有別的事情呢,」丁乙亟不可待的說道:「大夥兒要是心軟了,認為韃子的女人和娃娃不當殺,這事情也好辦。讓歸德的老百姓們這些人有沒有罪該不該殺,有罪的就地處理了,要是韃子裡頭也真有一個半個的善人,
能不知道?只要老百姓們認為誰不該殺,咱們就留待大帥處理……」
「好!」眾人一哇聲的表示贊成。
韃子不工不農,全靠城裡的百姓養活,做下的罪事還能少了?老百姓們早就恨之入骨,肯定贊成集體屠殺之。
丁乙的這種說法看似是給這些手無寸鐵地韃子留下一個活命的機會,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之所以這麼做,根本還是為了減少大家心裡中的障礙而已。
說幹就幹,很快就把城中百姓召集起來。
叉子上還滴答鮮血呢,赴死軍一個個如狼似虎,滿是仇恨的目光注視之下,這些滿洲婦孺心膽俱寒……
四下都懷好意的目,騰騰的殺氣如同有,讓人不敢抬頭。
這些人跟大軍來到這裡,迅速成為城中的主宰,一切衣食用度都由城中百姓供養,平日裡巧取豪奪的事情也不知道做過多少,破人之家、奪人之財、逼迫良善為奴的事情那就不必說了。如今那些以為倚仗地武力已被赴死軍從**上徹底毀滅,只剩下這些沒有抵抗力量的老幼婦孺。
一部分有見識地老建:很清楚後果,所以在城破之時舉家自盡,剩餘這些膽小氣短的就做了赴死軍祭旗之物。
「殺了些畜生,殺了他們!」
「惡有惡報,是天道循環,蒼天有眼吶!」
「為霸我田產,為佔我房舍,安罪名,我兒子就是死在這些禽獸手中……」
「若讓我親手格殺一個建奴,願出家財一半!」
這些人也有今日,旁邊的老百姓們血都沸了,磚頭瓦塊齊齊而下……
這些人對於集體屠殺的勾當並不陌生,他們的父兄子弟也做過不少,很清楚接下來要生什麼。
不住地小聲告饒,不住的哀聲苦求,換來地卻是戰士們一陣拳打腳踢:「絮叨什麼?現在才想起討饒,也不嫌太晚了麼?」
一建州少婦越眾而出,「噗通」跪倒在一個戰士腳下:「求求你饒過我的孩子,他才三歲,才三歲呀,什麼樣的事情也沒有做過吶!求求你們,饒了我的孩子吧……」
腦後拖著一條細細小小的辮子,孩子想是受驚嚇過度,縮在少婦懷中連哭也不敢哭出聲音。
那戰士一腳把少婦踹開,少婦極是任性的抱住戰士地小腿不住哀求:「殺便殺我好了,放過我的孩子,他還小,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地事情……」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你說這小崽子什麼事情也不曾做過,可他這身上的衣裳口中食物,哪個不是我同胞地血汗?被你們強奪了去……竟然還有臉面討饒?」戰士舉起叉子就要格殺,看到少婦哭泣的臉龐和孩子畏懼地神色,終於是沒有下手,叉子微微偏轉砸在少婦肩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非是我要殺你們母子,就是我饒過了你們,我的同胞也不會答應……」
少婦掙扎著長跪不起,不住的頓地磕頭,腦門子上已是鮮血淋漓:「歸德的鄉親們,求求你們饒我孩兒一命吧,求求你們了……」
「殺,殺了。」
「你們又何曾饒過我們的孩兒?」
「草除根……」
戰士輕蔑的一笑:「聽到了沒有?這就是天意,這就是民心,怨不得別人,怪只怪你們做的錯事太多,再想回頭已是太遲!」
少婦面如死灰,看著週遭千萬張被憤怒燒紅了面孔,知道沒有任何一線生機。已是徹底絕望,只有把孩子抱的更緊:「求求軍爺讓孩兒與我同死……」
「好,你。」
少婦抱著孩子緩緩歸隊,還在不住的安慰懷裡的幼童:「孩兒莫怕,很快就要過去,很快就會過去,我給你唱個老家的小調,一會兒你就要睡著了……」
「白色山上的牛息花,格拉溫珠爾前的合裡,合力肥又大,嚦嚦咯……」(在開滿杜鵑花的山上,美麗的人兒在牧著豬群,豬兒肥美,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了。格拉溫珠爾本意是美麗的少女,還有很多引申的意思。粗略來說就是這個意思了吧,合力也是音譯,具體是指豬還是羊已經記不清楚了,考據黨可以順便考據一下。)
在充滿臨死之前的絕望和沉寂當中,大幾百人在赴死軍的看押之下來到拱陽門。
外面就是寬闊的護城河再也無路可走了。
「唱什麼唱?先拉出十個來,給戰死在這裡的孩兒兵上上貢品再說。」丁乙的大嗓門瞬間就蓋過了柔柔淺淺的歌聲,隨手拽出十個人來,對著後面的老百姓們高喊:「這些韃子有沒有罪?該不該殺,全憑鄉親們一言而決……」
「殺,都殺了!」
「其罪當誅,罪在不赦呀,」個老人顫巍巍的怒吼:「我的兒,在天上好好看著,赴死軍給咱們家報仇了!」
「天上的弟兄們,你們的血食來了,」丁乙拱手向天,似乎隱在蒼穹中的生死袍澤早已等的不耐煩一般,丁乙同樣是等的不耐煩了,大吼一生:「殺!」
手起刀落,人頭飛起,腔子裡的血濺的老高,在艷陽的照耀之下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噗通」「噗通」的落水聲中,十具無頭屍體被踹進護城河,蕩漾起莫大的波瀾,隨即一抹抹殷紅艷麗的水紋范起……
屠殺,開始了;仇恨,點燃了……&泡&書&&!)